第4章 走廊

走廊

走廊，

沒有盡頭的走廊。

刺眼的白織燈不停地閃，一條條黑線勾畫出數不清的白色格子。

不知源頭的水漫進來、漫到小腿、漫到膝蓋、漫到胸口，淹沒了他的呼吸。

耳邊沒有聲音，眼前沒有波瀾。

清澈的水底同他靜默。

他伸出手，抓不住一滴水。

心跳很快，卻感覺不到呼吸。

于是謝清很快地抽身從夢中醒來。

視野一瞬入夜，厚重的窗簾被風攪得翻飛，光終于尋到空隙溜進。

……

簡單收拾後下到一樓，本打算悄悄遁走，

“阿清，不吃早餐再走嗎？”

章迎叫住了他。

循聲看去，餐桌上頗為熱鬧，美麗溫柔的婦人、活潑可愛的孩子、精致可口的餐食，畫面十二分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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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窗外雨水淅瀝，屋內小孩稚嫩的聲音不停地響。

刺眼、刺耳。

“今天起晚了。”謝清轉身離開。

推開門時，鐘相青恰時從門外将門打開，兩人的手指在半空險險擦過。

濕潤的雨水在接觸間傳遞，謝清垂眼看他。

門口有一小段階梯，鐘相青此時水平落他幾階，全身被雨水澆得濕透，額發狼狽地搭在眉眼。

“上班？”鐘相青問。

謝清沒應聲。

“等我，我送你去。”鐘相青擡手懊惱地抓兩把頭發，火急火燎地沖了進去。

濕潤的青草氣息擦肩而過。

“......”

謝清沒有等他，鐘相青莫名奇妙的性子只叫他反感。

8:40

“遲到了。”吧臺後的女生笑得幸災樂禍。

謝清無奈地聳聳肩：“晚上想吃什麽？”

裘媛将做好的的拿鐵往前推了推，目光在他和他身後來回掃了掃，不懷好意：“我看有人應該急着吃早餐才是。”

謝清頭回了一半，身後的人已經接過他的傘收好。

溫潤的氣息很快蓋過了雨水的清冷。

“早上好。”傅原将他的手也拉了過去，做作地來了個吻手禮。

謝清笑笑：“早上好。”

工作日的早上客流量并不大，再加上暴風雨的措不及防，偌大的咖啡廳只有寥寥幾個人。

謝清得了閑，坐在門外檐下的搖椅裏晃着。

大概是春困秋乏，謝清近日總是提不上力氣，雨聲太催眠，他在舒适的搖晃中睡去。

雜亂的夢魇紛飛而過，夢醒，半點也記不清，只是深感無力。

直到視野裏出現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謝清不适地側過臉。

鐘相青笑嘻嘻：“诶呀吵醒你啦，不好意思。”

真是個言行不一的人。

謝清再次看向他。

他蹲在搖椅旁，沒有聽到回答，便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謝清被他看得發毛，發問：“什麽事？”

“過來看望我的好哥哥呀。”鐘相青故作親昵，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

謝清打斷施法：“別裝。”

對于他的冷淡鐘相青毫不在意地一笑置之，施施然站起身。

“別這麽無趣。”鐘相青拍拍他的肩，擡起下巴點了點路邊一輛騷氣十足的紅色跑車:“朋友新店開業，賞個臉？”

謝清不為所動，站起身就要走人。

“诶——”鐘相青拉住他：“聽說老板是你的相好呢。”

雖然立刻避開，但沒收住的力道還是把瘦白的小臂抓紅了一片。

皮膚乍起難耐的癢痛。

謝清有些惱了。

有人不識相地兀自起了勁：“不是吧，你男朋友開店都不帶告訴你的？”

“要我說，你......”

“鐘相青？”

傅原恰時出現，幾步走近，攬過人“和善”地打招呼。

謝清被他箍着，索性擺出一副名花有主的架勢，直接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鐘相青倒是不意外，他目光涼涼地掃了掃二人，收起了那副頑劣樣子，非常正經地挺直了背：“這位小哥不要害羞，用了我推薦的藥，如果您和您的伴侶性生活還沒有改善，一定要帶他去醫院看看，這可不是小事。”

氣氛有一霎凝固，謝清被他這一招打得措不及防，千言萬語只能堵着。

傅原卻是笑了，低啞的嗓音沉沉地化開在細密雨聲中。

“沒有性生活就去找，別太關心別人了。”

鐘相青和傅原算是半個朋友，雖然交往不深，但基本了解還是有的，此時兩人都警覺了彼此的火藥味。

鐘相青沒有緊跟着搭腔，他将意味深長的眼神投向傅原，同時不忘藕斷絲連地流連在謝清身上：“怎麽，你想觀摩？”

有病吧？

來不及表達疑惑，下一秒，鐘相青就被傅原一拳掼到了地上。

“靠。”

鐘相青顯然沒料到這個記憶裏的“衣冠禽獸”貴公子會動手，直到傅原的第二拳落下，暈乎的腦袋才清明一瞬。

鐘相青眼疾手快地拽着他的領子擡腿就是一腳。

“停。”

謝清見倆人一來一回平了局，面無表情地喝止。

身姿卓越的青年在紛擾的商業街上大打出手，畫面不要太美麗。

雨點此時加大了拍打檐角的力度，幾滴落在地上濺起，髒濕了白色鞋面。

謝清嫌惡地往裏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