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林凡
林凡
大概是因為涿光山遠離市區，工業污染小，空氣的透明度高，可視度高。
因此這裏的月亮和星星都透亮生輝，像是沖破了一切桎梏與遮蓋一般無畏地綻放着光芒。
陽旻望着那月亮，只覺月輝清冷，卻又勾魂攝魄，明明月亮是靜止着的，可陽旻總覺得星子和月亮都在不停地旋轉，化作一道道光軌。
好美，皎潔的月光灑落一地，陽旻感覺自己沐浴在聖潔的光輝之中，散落的星串如同紅絲絨綢緞上随意鋪散着的珍珠，陽旻伸手，想要去抓那串星光。
“陽旻，陽旻。”潘若琰的呼喚聲将陽旻拉回現實，他方才看星星和月亮，竟然看得有些入神。
“嗯？”陽旻回過神來，見潘若琰拽着自己的袖子，神色有些慌張的樣子。
“你怎麽了？”潘若琰神色凝重地問道。
陽旻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看看潘若琰，一臉沉重的表情，又看看另外幾個女孩，幾個女孩面面相觑，眼神胡亂飄動。
“我怎麽了嗎？”陽旻低聲問道。
潘若琰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方才非要從崖邊跳下去，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拉回來，把她們三個吓壞了。”
陽旻很是摸不着頭腦，他方才明明正擡頭仰望星空，只是星子轉得他有些眼花，潘若琰竟說他要跳崖。
陽旻滿腹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潘若琰的神情，确認他不是在開玩笑，也對，雖說潘若琰平日裏沒個正形，但是照現在這個形勢看來，潘若琰不像是在胡鬧的樣子。
陽旻擡頭瞥了一眼月亮，覺得那月亮豐盈了一些，越發妖魅起來，他覺得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裏。
她們三個大概确實吓得不輕，一直笑呵呵的圓臉女孩成了強顏歡笑，冷臉女生和無表情女生此時變成了慌張臉。
也對，換做任何一個人，看見有人大晚上莫名其妙地在自己面前跳崖，都會被吓得不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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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下山吧。”無表情女生小聲提議道。
“是啊，林凡，我們下山吧。”冷臉女生也附和道。
被叫做林凡的就是圓臉女孩，林凡聽兩個女生都想下山，心中有些動搖，她皺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很為難地說道：“可是我想上山看日月同天。”
“有什麽好看的，我看這山邪門得很。”冷臉女生嘀嘀咕咕地說道。
陽旻确是從林凡的話中捕捉到了一絲關鍵訊息，他及時出聲打斷了三人的争執。
“請問，日月同天是什麽？”陽旻問林凡道。
林凡有些詫異地看着陽旻，“你不知道日月同天嗎？我還以為這裏的游客都是奔着日月同天來的。”
陽旻很謙虛地承認道：“我是外地人，初來乍到，聽說涿光山是當地有名的景點，所以我也跟着來了。”
“哦，”林凡會意地點點頭，很好心地解釋道：“日月同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陽和月亮出現在同一片天空裏，一年裏會有幾天這樣的現象，專家預測今年的時間就是近兩天，而涿光山是最好的觀測點。”
陽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了然，他安慰三人道:“方才只是個意外，只因為我許久未能好好休息，難免有些晃神，你們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幾人勉強地笑了笑，最終還是決定接着往上走。
潘若琰在最前方開路，三個小姑娘走在中間，陽旻殿後，給足了人安全感。
歸子隐匿在黑暗之中，自半空中飛旋而下，降落在陽旻的肩頭，穩穩當當地停歇着。
“怎麽樣？”陽旻偏頭去看歸子，歸子搖搖頭，說:“桂苑和修竹苑裏應當是沒有，裏面都是普通的桂樹和竹子。”
“好，一會兒我們就不用去這兩個地方了。”陽旻輕輕拍了拍歸子的殼，便讓他進衣袖休息了。
小姑娘果真還是小姑娘，走了一會兒，看見路上的樹木和在路邊啃食樹木果實的小動物，心情又好了不少，三個姑娘你追我趕，拿着手機給對方拍照。
陽旻注意到林凡胸前挂着的相機，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的相機沒電了嗎？”
林凡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還有電。”
“那你為什麽不用相機拍照？”陽旻問道。
林凡遲疑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說:“我想留着電量拍日月同天。”
陽旻總覺得林凡的舉止有些異常，
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只當她太激動了。
潘若琰走到陽旻身邊來，陽旻看着他逍遙的步伐，心說頭一天晚上睡得好确實不一樣，反觀他自己就不行了，現在是越走越力不從心。
潘若琰似乎也看出了陽旻的疲憊，他把手伸向陽旻，“我拉你。”
“不用。”陽旻看着潘若琰伸出的手，有些猶豫，他可是堂堂東除司，豈能淪落到爬山爬到一半還要別人扶的。
潘若琰嘴角上挑，饒有興致地注視着陽旻，陽旻被他盯得心虛，只得裝作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下一秒，陽旻只覺得身體一輕，他吓了一跳，慌亂間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潘若琰攔腰抱了起來。
陽旻想要跳下去，但是潘若琰的雙臂将他禁锢得難以動彈，這讓陽旻很是難為情。
他看了看前面三個女孩子，好在她們還沉迷于讨論沿途的小動物，并沒有發現身後二人的小動作，這讓陽旻松了口氣。
“你幹什麽。”陽旻壓低了聲音，責怪似的質問潘若琰。
潘若琰用餘光看着在自己懷裏一點都不安分的陽旻，不自覺地又笑了。
他倒是顧及陽旻的顏面，用同樣的音量回答陽旻道:“我看你走得太累了，幫幫你。”
陽旻還要逞強，他理直氣壯地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累了，我一點也不累。”
潘若琰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好了，你別嘴硬了，昨晚上也沒睡好吧？困的話現在睡會兒。”
“誰沒睡好……”陽旻話說了一半，又卡在喉頭，潘若琰知道他昨晚上沒睡好，他說的是，也沒睡好？他也沒睡好嗎？
還沒等陽旻糾結出個結果，潘若琰便将陽旻頑強擡起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這個姿勢靠着會舒服一點。
陽旻的思路一下就被打斷了，耳畔傳來潘若琰“咚咚咚”的心跳聲，一下接一下，穩健而具有節奏感。
陽旻覺得自己突然不會呼吸了，一口氣屏在心頭，不上不下，害得他的心也激烈地跳了起來。
算了，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有免費的靠枕，那就靠着睡一會兒，這樣想着，陽旻安心地閉上了眼。
潘若琰走得很穩當，不會太搖晃，陽旻在他懷裏靠得極為舒服，又極為輕松。
不過說來也奇怪，陽旻本來困頓乏力，可現在到了潘若琰懷裏，竟然困意全無了，反而清醒得很。
耳側的心跳聲越來越明顯，甚至連潘若琰的呼吸聲都清晰地落在了陽旻的耳中。
陽旻情不自禁地緩緩睜開了眼，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潘若琰清晰的下颌線，還有耳垂上懸挂的蛇紋小墜。
那小蛇今日也是醒着的，見陽旻在看它，它倒是非常開心地吐着信子，順帶着扭動着自己的身軀，像是想要掙脫那勾着它尾巴的銀鈎的束縛。
潘若琰冷聲呵斥道:“你又在鬧哪樣？”
陽旻雖知道潘若琰不是在說他，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并且很識相地開始裝睡。
不得不說，潘若琰有時候是有些兇，難怪歸子打心底裏怕他。
“冷嗎？”陽旻又聽見潘若琰溫和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
陽旻睜開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哈欠，很配合地回答道：“還好，不冷。”
真別說，這個季節的山裏還真挺冷，畢竟是冬季。
潘若琰不知怎麽騰出空來，将那件黑色兔毛鬥篷變了出來，反手蓋在陽旻身上。
陽旻下半張臉也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留出兩只眼睛在外，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着。
那領上的兔毛搞得陽旻鼻間癢癢的，他伸手把毛領往下拉了些，露出鼻子來呼吸了幾口大氣。
“都說了我不冷。”陽旻嘀嘀咕咕地說道。
“你不冷，是我覺得你冷，行了吧。”潘若琰被陽旻氣樂了。
陽旻覺得面上有些發熱，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潘若琰看穿了一般，于是陽旻索性開始裝死不說話了，心安理得地靠在潘若琰的胸口。
正當陽旻閉目養神舒坦得不得了的時候，耳旁又傳來林凡的聲音，“哥哥，我們想進去拍照。”
陽旻一睜眼，才發現他們已經到桂苑了，他吸了吸鼻子，發現空氣中萦繞着一股似有若無的桂花香，奇怪，都這個季節了怎麽桂花還沒謝。
既然歸子都說在裏面沒有找到梧桐木之葉，陽旻覺得也就沒有進去的必要了，于是陽旻朝林凡點點頭說：“你們去吧，注意安全，我們在這裏等你們。”
林凡甜甜地點點頭，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陽旻，又看看潘若琰的表情，便知道不該再多看，于是她興沖沖地帶着另外兩個小姑娘進了桂苑。
陽旻讓潘若琰把他放下來，兩人坐在桂苑門口的石凳上，百無聊賴地看着林凡幾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桂苑周圍立着幾根高大的幾根石柱，靠近崖邊的地方圍着許多低矮的小柱子，每個柱子上都纏繞着幾根鐵索，将相鄰兩個柱子纏綴起來。
“你餓嗎？”潘若琰問道。
陽旻摸摸肚子，其實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說：“餓了。”說完還不忘癟癟嘴。
潘若琰順勢從兜裏掏出一方手帕，手帕裏包着幾塊桂花糕，他邀功似的把桂花糕放在陽旻面前。
陽旻有些意外，這桂花糕有些眼熟，像是他很喜歡吃的一家店裏賣的，潘若琰是什麽時候去買的。
沒想到潘若琰一開口就打消了他的疑問，“好看吧？我自己做的，你嘗嘗好不好吃。”
陽旻詫異地瞪大了眼，他沒想到潘若琰還有這般手藝，“你還會做這個？”
潘若琰拍拍胸脯，自信地說：“我會的東西可多着呢，以後你就知道了。”
陽旻被潘若琰這般信心滿滿的樣子逗樂了，他撚起一塊桂花糕咬了半口，甘甜清香的味道在陽旻口中彌散開來，不得不說，潘若琰的手藝不錯。
“很好吃，你要嘗嘗嗎？”陽旻看着潘若琰充滿期待的目光，很及時地給出了一個認可的評價。
潘若琰目光如炬，半是渴望半是期望，他點點頭說：“我想嘗嘗，但是我的手很髒。”
說着，潘若琰伸出了自己沾滿灰塵的手，陽旻以為潘若琰是從自己身上沾到的，他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片潔白。
陽旻察覺到潘若琰湊了過來，還沒反應過來，潘若琰已經将他手中的那半塊桂花糕叼走了。
“你…”陽旻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發愣。
潘若琰舔舔嘴角，一手撐着下巴，一邊看着陽旻，緩緩開口道：“确實味道不錯。”
“咳咳。”陽旻故作淡定地拿起第二塊桂花糕，整塊送進自己嘴裏。
“啊——”一道尖銳的女音劃破了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