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暫時的醒轉
暫時的醒轉
“若琰，我們追。”陽旻換了法器，一柄閃着銀光的長槍出現在他手中。
潘若琰好像有些失神，陽旻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若琰？若琰？”
“我在。”
“你在想什麽？”陽旻不由得有些疑惑。
潘若琰眉頭緊鎖，看起來十分沉悶，他沒有回答陽旻的問題，只是搖頭。
“真君，我們快追吧。”潘若琰勉強振作了幾分。
陽旻看了看絜鈎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潘若琰，心知現在不是追擊絜鈎的好時機。
“窮寇莫追，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知道照影姑娘情況如何了。”陽旻收了長槍綠拂，負手而立，整個人看起來悠閑自在，仿佛剛才與絜鈎激烈打鬥的人不是他。
“若琰，作戰時心不在焉，是大忌，你面對的不止是敵人，還有你身旁共同戰鬥的人。”回去的路上，陽旻這樣對潘若琰說道。
他雖不知道潘若琰為何突然想被偷走了魂一般，但是明白及時為下屬解開心結是很有必要的。
潘若琰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抱歉，真君，我明白……只是……。”
“第一次作戰便遇上這樣棘手的敵人，若琰有些緊張，我明白，不礙事，下次便好了。”
“不是……”潘若琰的聲音細若蚊蚋，就快要被周圍的風聲吞沒了。
“若琰有什麽心事，不妨說與我聽，我的嘴很嚴的，你放心大膽地說便是了，莫不是若琰最近在天宮中遇到了心儀的神女？”陽旻見潘若琰這般模樣，不由得想要打趣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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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哪裏的話，我只是在想……。”
這次，潘若琰确實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可陽旻卻沒聽清，他感覺周圍的世界越來越笨重，一股腦地壓在他身上，快要叫他窒息。
他看見潘若琰的嘴唇不停地開合，可他卻抓不住那些從潘若琰口中蹦出的字符，一個也不能。
他陷入了漫漫無邊的黑暗，像是墜入了一片烏黑的深海，無力掙紮，無力逃脫。
“真君，真君，醒醒吧。”
陽旻聽見有人在叫他，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努力地想要抓住這一點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落水的人努力地想要抓住那根浮木。
“陽旻，你快醒醒。”那女人持之以恒地呼喚着陽旻的名字。
陽旻，對，我是陽旻，陽旻心想。
快要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誰，很快就要想起來了。
“真君，我是照影呀！你快醒醒！”
照影，是誰，好像在夢裏出現過，夢，陽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悠長又曠遠的夢。
夢裏他變成了陽炎真君，在天宮中種了很多樹，還遇見一條小蛇，那小蛇和潘若琰長得一模一樣，對，他還夢到了潘若琰。
潘若琰，陽旻想起，他們正在一起調查林歸的下落，他們來到了一所醫院，遇到了荀奚，可荀奚不是五百年前就将自己鎖進了神獄九重塔嗎？
對了，五百年前，神獄九重塔中的妖物都出逃了，北方疫病暴虐，他在夢裏救下了一個叫照影的女人。
照影！剛剛叫他名字的那個女人也說自己叫照影，莫非他還在做夢？
陽旻猛地一激靈，飄蕩的思緒各自歸位，他腦中的紛亂各自歸一。
“照影……潘若琰……”陽旻艱難地開口，喊出了這兩個名字。
“真君，你終于醒了。”女人的聲音中透露出難以抑制的喜悅。
陽旻已經不記得夢中人的長相了，他偏頭想要看清照影的面貌，誰知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将離城主？”陽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沒錯，眼前這個人正是永生之境中一襲紅衣翩飛的妖冶将離，她已經哭得滿臉淚痕。
“真君，你可算是醒了。”将離，也就是照影，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這裏是……厄火海？”陽旻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個熟悉的地方——厄火海。
當初陽旻二人為完成荀印的委托，溯源回到荀印年少時的李城，他們在荀奚的試煉境中遇到了黃大傻，黃大傻要向二人讨要厄火海的火苗。
厄火海的火光依舊熊熊地燃燒着，可陽旻卻沒看見蓮姑的身影，陽旻目睹了這二位有情人的結局，不免唏噓。
将離點點頭。
“蓮姑呢？”
說到蓮姑，将離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當年蓮姑被永生囚禁于厄火海中，不得轉世投胎，黃大傻只身入了輪回道，好巧不巧竟托生到荀奚之子荀胤身上，沒過幾年便又死了。”
“他入了永生，來到厄火海，非要帶着蓮姑姑娘轉世，他們過了奈何橋，被輪回道之主攔了下來。”
“蓮姑姑娘與厄火海有契約，本是永不可離開。”
“這時候，西除司大人來了，我也不知道他施了什麽法子，竟真的讓蓮姑姑娘和黃大傻入了輪回道，他們下輩子會有個善終吧。”
提起潘若琰，陽旻感覺自己的反應力變得遲鈍，他在腦海中搜尋着曾與潘若琰相處的滴滴點點，細想着曾經相處時的破綻。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我變成了陽炎真君，還夢見了一個叫照影的女子，将離城主可認識照影？”
陽旻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的夢告訴了将離。
将離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不像往日那般不正經，她嘆了口氣，沉聲說道：“真君，那不是夢，那是曾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将離說的這句話十分簡短，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很大，陽旻瞳孔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問：“真實發生過的事？你的意思是……”
将離點點頭，大有要将一切事情和盤托出的架勢。
“你便是陽炎真君，我……是那北方城亂時的禍孽照影。”厄火海的火光映在将離的瞳孔之中，她的目光十分平靜。
這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雷，讓陽旻驚了一跳。
“我是陽炎真君？”
他就是那位傳說中實力超群的東方神領袖陽炎真君？就是那位雲游多年杳無音訊的陽炎真君？為什麽？為什麽他什麽也不記得？
他突然想起潘若琰曾對他說過的一段話，他說：“陽炎真君為救摯愛而身負重傷，其摯愛為救其而擅闖禁地竊白果之果，陽炎真君卻要罰他不遵天條，可處罰的結果卻是陽炎真君甘願頂罪，遁入人界，歷經百難。”
所以當下，他是因為在凡間歷劫才記憶全無？什麽摯愛，陽旻一點也想不起來。
“我是不是忘了什麽？”陽旻雙手抱頭，拼命想要想起些什麽。
“真君，此事說來話長，我們日後再細說，但我想當務之急是你該尋回當初的記憶了。”
将離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陽旻。“真君曾叮囑阿離，待到來日真君向阿離讨要此物時，阿離再将它還給真君。”
“近年來的形勢變幻莫測，天宮極為不太平，阿離想，上天宮不能離開真君太久，現在是時候将此物歸予真君了。”
陽旻接過了錦盒，他并沒有急着打開，只是說：“将離，你知道我的從前嗎？”
将離嘆氣，搖搖頭道：“真君平日裏極少與阿離談論公事，我只記得，五百年前那場大戰後，真君将禍亂人間的鬼魂封入虛無之境中。
“虛無之境後來就成了永生之境。真君派我看守永生之境，後來真君突然提出要下凡歷練，我就再沒見過真君。”
“再後來，真君你以東除司的身份出現在永生境中，雖然真君容貌盡換，靈力也幾乎消失殆盡，但我還是認出了真君。”
“我知真君定是別有用意，因此阿離不敢輕舉妄動，可近年來，我發現天宮中似乎不太安生，上天庭似乎出現了叛徒！”
“我怕五百年前的戰亂再度發生，所以一直關注着真君的動向，竟讓我發現了端倪。”
聽了将離的話，陽旻混亂的思緒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戰，永生之境，歷練，叛徒，這四個詞語在陽旻的腦中盤旋回環。
“是你救了我嗎？從荀奚手下将我救下。”陽旻記得，他在看診室裏遭到了荀奚的暗算，不知怎的到了厄火海。
照影搖搖頭，說道：“将離沒有那般強的實力，是共工、颛顼、祝融三位大人出手相助，他們也同我一樣，一直在關注着大人的動向。”
“我得提醒大人，那荀奚好像又變強了不少，此次竟然用了西方神的秘術蠱惑大人，大人需得多加謹慎。”
原來那陣黑煙是西方神的秘術，難怪陽旻感覺自己沒有一點點防備就失去了意識。
可是，荀奚為什麽會和西方神有聯系？
“對了，你方才說是共工、颛顼、祝融救了我，這三位大人現今處何處？”
陽旻還記得，在夢裏，他派共工、祝融前去東方、南方治亂，至于別的記憶，他一點也不剩了。
這三人是他的老部下，或許知道有關于他的過往，陽旻決定向這三位問個清楚。
“三位大人久居厄火海之下，但方才起，他三位便不見蹤影，我将這厄火海找遍了，也沒能覓得這三位大人的蹤影，他們三位神通廣大，許是去別處游山玩水了。”
将離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陽旻心知他們三位必定是有意為之，既然他們不願現身，那陽旻也不好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