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所幸，胖子他們三個人的菜擇洗幹淨了，胖子他老婆也把她的爸媽叫來聚餐了。輪到我和那個工友上陣炒菜。

胖子他媽告訴我戶外的爐子太小，只适合炒小菜，火焰比較小。我經過掂量，還是選擇進了廚房。

熱油，大火，柴煙……熏得我眼淚直流。

溫廷烨時不時地拿着一個抽紙給我擦眼淚，溫明光則心态平靜地放下了大少爺架子，在我盛出菜後給我端菜洗鍋添柴加火，三個人配合得那是相當默契。

一切按部就班進行，終于完美結束以後。在外頭炒菜的那個工友，趁我出去洗手時，走過來，憋不住笑着說：“看你哥仨炒菜，簡直跟打仗一樣，把屋裏弄得烏煙瘴氣，笑死我了。我甚至忍不住懷疑，你們做的菜，能吃嗎？”

我笑着回他：“不知道，從沒用柴火炒過菜，火候不好掌控，只能将就一下了。”

工友笑着說：“我做了幾回飯了，摸熟了，其實柴火做的飯，也還行，能吃。”說完端着菜盤子走了。

我低頭洗着手，用水抹了一把臉，背着手剛要解身上的防污裙帶，溫明光就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後，拿開我的手，替我解開了系帶，末了，背對着我小聲說：“我沒送過別人帽子，我只是單純地想給你買一頂帽子。你如果真的不要，我就買給自己戴。這樣你可以不生氣嗎？”

“我愛買不買，關我屁事，我生個錘子氣。”我忽而臉上發熱，回頭瞪了他一眼。

“好吧，你說沒生氣就是沒生氣。”溫明光眯着眼睛笑了笑，快步走開了。

待到吃飯時，除了第一道菜偏糊，其他幾道菜都是意料之中的味道。

“明哥，你哥的本職工作不會是大廚吧？”胖子吃得滿嘴油，笑着恭維道。

溫明光看了看身旁的我，微笑着說：“不是，他現在是工程師，搞電子産品的。”

“哦，那以後你要是結婚了，你老婆就有口福了。”胖子他老婆笑着望了我一眼，瞅了瞅身旁的胖子，說，“你看看人家，啥都會做，就你，讓你做個飯，你就會煮面條。”

“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不好嗎？我炒啥菜，我炒了你也不吃啊，那我還炒個錘子啊。”胖子嘿嘿一笑，笑得肚子上的一層肉抖啊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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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胖子啊，那都是我慣的，小時候啥也不讓他做，讓他好好讀書，但他不是讀書的料子。不過不耽誤他會賺錢，會寵老婆孩子。”胖子他媽将責任全怪在自己身上，十足的寵溺。

“那是，胖子沒結婚前啥都不會，我們都擔心得很，但沒想到結婚後就變了個人。啥都學着做了，洗衣服洗尿布，幫忙帶孩子……再說了，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會交朋友會搞事業才是硬本事……”胖子他岳父岳母也很滿意這個女婿，把胖子誇得臉都紅了。

滿屋子的人都笑了，這頓飯吃得很是熱鬧。

飯後，胖子和他媽收拾桌子，胖子他老婆開車送父母回家。溫廷烨在客廳邊玩游戲邊充電，我和溫明光在後院池塘邊散步。

陽光是煦暖的火爐，将我的負面情緒烤做了熾熱的感情，貼在臉上，微微發燙。

“什麽時候釣蝦呀？”我迫不及待地問。

“應該是下午吧，現在是中午，很熱，小龍蝦不出來的。”溫明光走到一株柳樹旁邊，蹲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群黃毛鴨子歡歡快快地在水面上游來游去。

“用什麽釣呢？我也想釣。”我問。

“雞腿，雞腸子，豬肝……”溫明光一連說了好幾個餌料，中間被我的一通電話鈴聲打斷了。

“喂……”我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的備注名：研發部評審小雪，向溫明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溫明光朝我點了點頭，做了個将嘴巴“拉鏈”拉上的動作。

“師傅，不好意思打擾了，你現在在哪呀？”小雪小聲問我。

我問她說：“什麽事，你說？系統好了嗎？你們那麽快就上班了？”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她剛進公司一個月，雖然交接的那個訂單評審員已經告訴了她很多細節，但是公司每次有新訂單她還是有許多摸不着頭腦的地方。整個研發部又只有我比較好說話，所以一有麻煩事她就找我。

“哦，系統已經好了，昨天就好了。但咱們研發部經理說你上個月一直在忙，就讓你再休息兩天，後天星期一再通知你上班。”小雪說完這句話，又連忙說道，“今天是新浙那邊的客戶經理剛剛讓客服給了我一個新訂單，是急單，還是新客戶。要求做155cm長的，師傅，我們能做那麽長的嗎？”  我一聽她說話的語氣就生氣，反問她：“你查系統沒有？”

小雪低聲說：“查了，看見咱們最長只做過135cm長的。要不我回絕客服吧，客戶經理催得緊，生産線訂單又多，客戶下的訂單量又那麽少，才兩百支，就說咱們公司做不了。太長了，沒做過。”

我嘆了口氣，說：“那是客戶只要求做那麽長的，沒有要求更長的。這個訂單能不能做我說不準，你先不要回複客服。得問下經常做樣品的小張，看他知道不知道。或者親自跑一趟生産線，問一問在焊接部門工作的搞技術調修的老師傅，問他能不能做這麽長的。另外……”

我頓了頓，又說，“轉問客服對接客戶，問對方引線有沒有要求，引線是銅線還是鐵線，哪如果沒有要求，你也要問老師傅，哪種更方便量産。然後轉客服，推薦客戶哪種好做做哪種。還有，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什麽叫咱們公司不能做，咱們公司是國內第一家研發這類産品的，雖然近幾年被其他公司趕上了，但是我必須批評你一句，客戶的要求，不能直接說不能做，要說能做，但是需要時間，因為尺寸比較特殊，焊接、塗裝兩條産線需要花點時間調機。再有，如果客戶要求在産品外面套管，你也得搞清楚客戶的用途，是普通防爆的管子，還是更好一點的。這兩種價格也不一樣，看客戶的選擇。如果需要套管，套管部門的那個機器目前已經是最新的了，極限是80cm，确實做不了更長的。超過80cm管子，那就得人工套管，人工烘幹，那樣的話，價格可能會更高一些。因為會耽誤其他訂單的生産，這個就需要去客服去找客戶經理和生産部門協調了。”

“好，謝謝師傅，我馬上去問，拜。”小雪說完就挂了電話。

“你工作的時候，好認真。”溫明光笑着站起身，走到我身旁。

我把手機揣進兜，淡然說道：“不認真我沒錢。”

溫明光笑着說：“你很缺錢嗎？”

我點頭說：“對，一個月五千八，扣了社保公積金，根本不夠我花。”

溫明光訝異地說：“五千八，這麽低的嗎，是稅前還是稅後？”

我如實說道：“稅前，交了房租、水電費、話費、油費、停車費啥的，再買點生活用品，我就沒剩多少錢了。如果出去玩，再交點過路費，那就更沒錢了，”

溫明光問：“你沒做飯吃嗎？”

我說：“做，但我很懶，一下班就不想動，想躺平了等外賣。”

溫明光提議道：“有沒有想過換工作，我可以幫你找更好一點的工作。”

我稍稍動搖了一下，說：“不用了，現在挺好的，至少無債一身輕。”

溫明光微微低下頭，柔聲說：“你搬我那去住吧。我就在你們公司對面那棟樓後面的永福公寓。”

我順水推舟，說：“房租一人一半，不然我不幹。”

溫明光忙點頭說：“好。”

我又補充說：“陽臺大嗎？我養了兩只鴿子。”

溫明光笑着說：“我也養了兩只，可以關一起養。”

兩個人相視一笑。我說：“你怎麽養起鴿子了。”

溫明光說：“你以前不是喜歡鴿子嗎，不過我媽不讓養。現在搬出來住了，我就養着兩只玩兒，還挺好養……”

手機鈴聲又響了，是小雪打來的，她說：“喂，師傅。我問過焊接部門的老師傅了，他說能做，但是10cm的主體不能在中間，不好焊，單邊最長只能做45cm，另一邊多長都行。”

我說：“那就行了，那就去跟客服溝通吧。記住，記得發圖确認尺寸，如果是套管的，套管尺寸盡量要求放寬松點，別讓套管的工人不好做，兩百個因他是第一次下單，一個個量尺寸還行，後續下大訂單，那就不行了。當然客戶願意多花錢，就當我沒說。”

“好的，謝謝師傅。”

挂完電話後，我看到微信有個小紅點。點開一看，是溫明光發的文件，文檔上标着《與男朋友的租房協議》。

我笑笑，一臉嚴肅地點開看了看。協議就幾個字：我男朋友說了算。

“你神經病吧！”我笑着拍了拍近在咫尺的溫明光的肩膀。

“對啊，我神經病，你不是一直都這麽說嗎？”溫明光缺心眼地笑着，歪着頭蹭了蹭我的肩窩，說，“什麽時候搬家呢？”

我敷衍他說：“等回惠城再說吧。”

溫明光緊緊抓着我的手，說：“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我說：“你急什麽，下午不釣蝦了嗎？”

溫明光說：“我想跟你住一起。”

我說：“現在不是住一起了嗎？”

溫明光說：“現在是住別人家裏，不太好……”

我說：“怎麽不太好了……”話說到一半，我明白了什麽，老臉一紅，偏過身站遠了一些，背對他說，“我沒你經驗豐富，‘上山’的事情你擔待一下，等我準備好了再說。”

溫明光爽快地說：“好，什麽時候你想‘上山’了再告訴我，我等着你，上面下面我都可以。就算不‘上山’也無所謂，只要你覺得開心。”

我捂着左腦門，轉過身來，苦笑着說：“你能小聲點嗎，就怕別人聽不到？”

溫明光擺出一副堂堂正正的表情，說：“兩個人在一起了，做那種事，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說了我沒經驗！”我忍無可忍了，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我不應該答應得那麽快的。我們才和好不到兩天，怎麽就可以前嫌盡棄搬到一起住呢，怎麽說也得有個緩沖期。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溫明光很抱歉地伸出胳膊，正要安撫我，看到溫廷烨走過來，又連忙縮了回去。

“那個……胖子哥說他忙完了，現在送我們回去。”我懷疑溫廷烨聽到了什麽，說話的時候瞄了我好幾眼，瞄得我直發怵，好像被逼良為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