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我與溫明光之間，如果不是出現李洵美，原本是沒有隔夜仇的。

溫明光輕輕嘆了口氣：“我問的是李洵美的事。”

我抿了抿唇：“有點難度。”

溫明光：“要多久。”

我說：“看你态度。”

溫明光目光一凝，點點頭說：“好，那就進屋睡覺吧。”

我點點頭，轉頭走進了之前的卧室。

“腳還疼嗎？”剛拉被子躺下，溫明光便在身後問我。

我閉着眼睛，說：“不疼。”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睜開眼睛，看到床頭擺放的水晶地球散發出朦胧的七彩光暈。

身後，翻動被褥細細碎碎的聲音響了一會兒，逐漸趨于安靜，但我還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我睡不着，前前後後把讓我睡不着的緣由都想一遍，最後發現，我好像有事忘了做。

我連忙從枕頭下翻出手機，點開微信，看到一條信息。

通訊錄一欄有新添加，是昨天的，點開一看，頂上标着“子雲亭”三個字，這三個字加了我很多年，一直沒同意。但現在人就在我身後，我想了想，點了個同意。

Advertisement

身後，溫明光的手機震了震，我聽到他點開手機的聲音，也聽到他輕笑的聲音，離我是那麽近。

我放下手機，閉上了眼睛。

“晚安……”溫明光轉過身，把頭抵在我的背上，輕聲說。

我頭一回睡覺“睡死”過去，竟然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十點半，點開手機看時間的時候我都懵了。手機上還有十幾個未接來電，是溫廷烨打來的。

“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不叫醒我”

“五點半醒的，醒了就睡不着，怕打擾你睡覺，給你手機調了靜音。昨晚小烨來電話，我讓胖子送小烨去酒店休息了，你不用操心。”溫明光手裏拿着一束玫瑰花，插進靠窗的一個水藍色的玻璃瓶裏。

“院子裏都是牡丹、月季，你哪裏來的玫瑰？”我坐起身，笑問。

“昨晚接小烨的時候，我順路買的。”溫明光拉開半邊窗簾，說。

明亮的陽光透過米白色的落地窗紗照進屋裏，我揉揉眼睛，懶洋洋地說：“謝謝。”

“不客氣。”溫明光低頭嗅着花，感嘆道，“今天天氣真好。”

“嗯，心情也很好。”我扭了扭微酸的脖子，下床，穿着軟底拖鞋走到窗邊，以我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湊過去，吻了吻溫明光的臉，然後轉過身，裝模作樣地整理皺成一團的被褥。

溫明光似乎是覺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有點鬥氣地走了過來，也以同樣的速度湊了過來，閉着眼睛吻了吻我的臉。

然後兩個人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低頭整理床鋪。

末了，刷牙洗臉。

洗臉洗到一半，溫明光把臉湊了過來。

我笑着握着帕子給他擦了把臉，擦完了他還故意伸着脖子看我。

我擡頭，勉為其難吻了吻他的唇。

原以為他會得寸進尺，反過來霸王硬上弓。結果什麽也沒有發生，他木頭一樣的迎着我的吻，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只有手一直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好像很緊張。一個主動的吻，可以讓溫明光樂開花，跟吃了糖一樣，一上午臉上都挂着笑容。

中午，胖子開車接我們去超市買菜，

“我想吃蒸鹹骨。”溫明光看到胖子在賣肉臺前挑肉，低聲對我說。

我有些遲鈍地說：“我很久沒做這道菜了，忘記怎麽做了，要不你選別的菜？”

溫明光看着我，有些發怔，繼而溫和地說：“那你随便做吧，做你喜歡吃的。”

我說：“我喜歡的都是辣的。”

溫明光笑着拉了拉我的衣袖：“那就折個中，微辣，微辣行吧。”

我點頭，拉着推車往前走，選了溫明光和我都愛吃的幾道菜。

回程的時候，胖子特意繞到溫廷烨住的酒店，接上他一起回去吃中午飯。

“哥，我說你們買菜都不叫我的嗎？”

溫廷烨背着他的單肩包下了樓，一上車我就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郁的香水味，故意說道：“怕你有事忙，沒叫你。”

溫廷烨最會察言觀色，透過車窗見我和溫明光肩并肩坐在後排，很自然地坐到了副駕駛座，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笑着問：“哥，你們晚上住哪？”

溫明光說：“住王旭蓋的別墅。”

王旭，岑婉華的哥哥，溫明光和溫廷烨的舅舅。岑婉華與父母關系淡薄，但與王旭時有生意上的聯系。就在上個月，兩人還合夥投資了一部大型古裝懸疑劇，正在搭建場景、招募頭部演員和跟組助理，預計年底在橫店開機。

不用猜，我也知道溫廷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胖子也一定很納悶，但緘默着沒有多問。

親兄弟送去酒店，而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的人卻住別墅。這麽明顯的區別對待，我想不用多說，我跟溫明光的關系已經處于灰暗地帶。

進村，下車，胖子和他的工友還有他媽去擇菜洗菜，我與溫明光坐在院子裏剝大蒜。

“你們買的菜也太多了，我最讨厭搞這麽大陣仗了，好像辦酒席一樣。”溫廷烨從包裏拿出耳機，站在院牆旁邊的葡萄藤下逗貓。

村裏老人居多，葡萄種得也多，小貓小狗等家畜家禽更多。胖子的媽媽甚至在後院池塘裏養了一大群黃毛鴨子。

彼時，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楊花在樹蔭下溫柔地舞蹈。

“你不過來幫忙，站着說話不腰疼，等下就喝白開水。”溫明光擠兌他。

溫廷烨聽着後院鴨子的嘎嘎聲，嘿嘿一笑，說：“我可以捉鴨子烤着吃。”

我說:“那麽小的鴨子，你也下得去手。”

溫明光笑問，“你會拔毛嗎”

溫廷烨笑眯眯看着我，說:“我不會，但我哥會，我讓我哥給我烤。”

在溫明光面前，溫廷烨總是“我哥我哥”地叫我，有意惡心溫明光。溫明光瞪着他，低聲說：“這是人家養的鴨子，還沒長大呢，你小聲些，有白開水就不錯了。”

雖然說得很小聲，但胖子他們還是聽到了，從廚房裏走出來，說：“你們想吃就抓來吃，那麽多鴨子，吃兩三只沒事。”

溫廷烨蹲下身，掰了掰我的肩，孩子氣地說：“你看，人家阿姨都說了，可以吃。哥，我不管，我想吃鴨子。”

我沒好氣地說：“我只有兩只手，等會兒還要蒸鹹骨。”

溫明光剝着大蒜，擡手揉了揉眼角的細汗，臉上被太陽曬得發紅，看着我笑，說:“別管他，做我們喜歡吃的就好了。”

溫廷烨卻是耗着不放了，咋咋呼呼地說：“為啥二哥想吃鹹骨你就給他做，我喜歡吃烤鴨，你就不做？”

我直起上半身，左右擰擰脖子，說：“我要是哪吒，有三頭六臂，我肯定做。但你進去看看廚房，你讓我怎麽做？”

溫廷烨背着他的小包去廚房兜了個圈子，回來後，蔫啦吧唧地蹲在我身旁開始剝大蒜了。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卧槽，他們家沒有煤氣天然氣，是燒柴的，只有一口大鐵鍋。待會兒哥你一個人做飯，那還不得熏死。”

溫明光說：“不是景之一個人做，是兩個人。胖子他媽說了，待會兒再搬出一個火爐和一口鍋，胖子的工友用一個，景之用一個。”說着話，

溫廷烨眉頭緊鎖，倒胃口地看着溫明光，沉聲說：“二哥，你是來真的？”

他問的是什麽，溫明光心知肚明，他語氣平淡地說：“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靠，那李洵美呢，姬子軒呢，蕭冉冉呢，是什麽，空氣嗎？”溫廷烨無語了。

溫明光剝着大蒜不說話。

“你讓我管我也不想管！”溫廷烨目光盯着溫明光，“我只是覺得，覺得二哥你……算了，以前的事，我懶得跟你計較。我拜托你管好你自己，別再讓哥躲着你就行。”

說完，他又認認真真地看着我，說：“哥，你要想好了，玩感情你玩不過二哥的。他對人好的時候好得不得了，不好了啥事都做得出來。姬子軒我跟你說過吧，他跟二哥他倆——”

“你閉嘴。”溫明光擡手将一粒大蒜塞到了溫廷烨點嘴裏。

溫廷烨呸了一聲，繼續說：“他倆好的時候，讓我羨慕得很，跟真似的，就差沒領證了……”

“溫廷烨，你想死是不是？”溫明光握着拳頭，目光陰鸷地看着他。

溫廷烨咧嘴冷笑，看着溫明光的手指，提醒我說：“看，他手上還戴着戒指呢，跟姬子軒手上的款式一模一樣。”

我握着手裏剝的滿滿一大把大蒜，站起身說：“我進屋拿個缽子。”

溫明光嘆了口氣，擡手遞向我，冷冷地說：“上面的字母：T、Y、Z、Z、C、F、C，反過來念，看得懂嗎？”

我點頭，眨眨眼睛，又搖了搖頭：“我左邊眼睛有點癢，好像飄楊花進去了。”

溫明光連忙湊過來，說：“在哪？我幫你吹一下。”說着擡起我的臉吹了吹，結果是只小飛蟲，梗得我眼角流眼淚。

“我給你拿着，你去洗個手，我買了眼藥水，等下給你滴一下。”溫明光伸手握住我的手，心細地拿走了我手裏的大蒜，我轉身去了洗手臺。

“操，就我一個多餘。”溫廷烨在身後大聲喊。

溫明光拿了眼藥水走走到洗手臺邊，見左右無人，往我眼前站了站，欲言又止。

“你不用解釋，那個字母我知道是什麽意思。”我說。

溫明光似乎松了口氣，但神氣又有些憂傷，他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麽從來不回應我？”

我看着他手裏的眼藥水，擡起眼眸說：“我不是神經病，閑着沒事盯着別人的手看。”

溫明光默默地在我眼睛裏滴了一滴眼藥水，将要轉身的時候，他問我要不要戴帽子。

我問他戴帽子幹什麽，然後看見他站在階沿上，笑着對我說：“戴帽子擋住楊花。我等下去問胖子有沒有帽子，如果沒有下午再去買。”

我委婉地說：“就待一兩天，沒必要買。”

溫明光望着我，回答說：“我就想給你買一頂帽子，你就說可不可以吧。”

我嘆了一聲，說：“太遲了，這頂帽子在李洵美頭上，姬子軒頭上，蕭冉冉頭上都戴過了，你現在忽然說想送我，讓我覺得膈應。”

溫明光不說話，就那麽捏着一瓶眼藥水站着，直愣愣地看着我，目光看起來陰郁又沉重。

“我先過去了。”我不再看他，只怕多看一眼，他就會控制不住情緒揮起拳頭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