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衆人都已經習慣吳氏就這麽直接地說出屎啊尿的,故只停頓了一下,季氏就笑着把食盒遞給朱九良,道:“這裏面是你大嫂從娘家帶回來的鹵鴨和焖肉,還有冬腌菜,我也都放在這食盒裏了。”

朱九良聽了,立刻将利哥兒交到劉氏手中,又伸手接了季氏遞過來的食盒,然後對劉氏道謝:“謝謝大堂嫂了。”

“跟我客氣什麽。”劉氏笑了笑道。

季氏就指着食盒囑咐道:“如今天氣悶熱,鹵鴨和焖肉放不長久,叫你娘晌午就熱了吃了,省的壞掉了。”

“大伯娘,我曉得了。”朱九良笑道,“若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季氏笑着點點頭,“去罷,莫讓你娘等急了。”

朱九良又對吳氏說道:“阿奶,我家去了。”說着,就拎着食盒準備往外走。

吳氏擡眼看着朱九良,搖了搖頭道:“瓜西西滴,絲瓜也不曉得拿。”

聽了這話,朱九良方過來拿絲瓜,對吳氏道:“阿奶,我走了。”

吳氏正将空心菜摘完,她從籃子裏抓了一把出來,又用草繩捆起來,道:“這個也帶些回去炒了。後日八月節,晌午你大堂姐、堂姐夫還有他幾個同僚都過來,讓你娘一早就來幫忙。你和阿松也來老屋吃早飯。”

朱九良忙道:“好。”

“行,你家去罷。”吳氏擺手道。

... ...

周氏正陪着朱文松在院裏抓石子玩。

見朱九良回來的時候,雙手拿的滿滿當當,周氏當即走過來接了她手中的食盒,問道:“怎麽拿回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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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嫂從娘家回來了,給了些鹵鴨和焖肉,”朱九良道,“這絲瓜和空心菜是阿奶給的。”

周氏想了想道:“那咱們晌午就吃鹵鴨和焖肉,再炒盤空心菜也就夠了。絲瓜留着晚上和雞蛋做湯。”

朱九良點點頭,道:“娘,大伯娘也是這麽說的。”

周氏一面往竈房走,一面道:“你把菜放到竈房裏,然後帶着你弟弟去玩罷。”

朱九良到了竈房,放下絲瓜和空心菜,又道:“娘,阿奶說,八月節那天請大姐夫他們的客,讓你一早就過去幫忙,讓我和阿松也去老屋吃早飯。”

周氏正從食盒裏往外拿肉菜,聽了這話,就跟朱九良道:“我險些忘了。阿根,你明日去良坪街的萬隆買些果品,送到老屋去。”

“娘,我曉得了。”朱九良點點頭。

朱文松正在門外,聽了這話忙湊過來道,“阿娘,明日我也和姐姐一道去。”

朱九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問:“阿松,你可是饞點心了?”

“沒有,我只是想幫姐姐的忙。”朱文松一本正經的否認道。

朱九良看了他一眼,笑道:“姐姐原本還想買些桂花米糕給你吃呢,既然你不想吃,那就不買了。”

朱文松被姐姐揭穿了,紅着臉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姐姐,我想吃桂花米糕,明兒你給我買,成不成?”

朱九良笑道:“明日你和姐姐一塊去。不過,你不許搗亂,也不許亂跑,要時刻跟在姐姐身後,你可明白了?”

“姐姐,你放心,我會好好聽你話的。”朱文松拍着胸脯向朱九良保證。

周氏剛生好了火,聞言道:“好了,我做飯了,你們兩個出去玩。”說完,起身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進大鍋裏,又把蒸菜的箅子拿了出來,準備蒸鹵鴨和焖肉。

朱文松見此,忙仰着腦袋對朱九良道:“姐姐,咱們去玩抓石子罷。”

“好。”朱九良點點頭,拉過朱文松的手,往院子裏去了。

等朱九良姐弟倆出去了,周氏手腳麻利的淘好了米,把米下了鍋後,這才把箅子放入鍋內,鹵鴨和焖肉放在箅子上,蓋上鍋蓋。

做好這些事,周氏這才把空心菜菜杆和菜葉分開來,就着竈臺旁木桶裏的半桶水,把空心菜洗淨瀝了水。然後起身在碗櫃裏找了找,發現蒜子沒有了。又在菜籃子裏翻了翻,發現只剩了四瓣蒜子。于是,她便全剝了,用刀拍成了蒜泥。

然後另起一鍋倒油,等油冒了煙,周氏快速地将蒜泥和空心菜倒進鍋裏翻炒。一會兒功夫,蒜泥空心菜就出鍋了。

“阿根,阿松,吃飯了。”周氏站在竈房門口喊道。

“來了。”朱九良拉着朱文松到竈房外的水井邊,就着木盆裏的水洗了手,然後這才進了竈房幫忙擺飯。

朱文松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

朱九良正拿着飯勺準備盛飯,就見周氏端了鹵鴨和焖肉往竈房外邊走,她忙問道:“娘,你去哪兒?”

周氏端着盤子的手僵了一下,“哎,瞧我這記性,又忘了。”說着,将菜放到小桌上。

朱來恭在世的時候,朱家三房都是把飯菜端到堂屋的四方桌上吃。

可自打朱來恭在睡夢中去世後,朱家三房再沒有在堂屋裏吃過飯。

有時,周氏也會像今日這樣,不自覺地将飯菜端到堂屋裏去。

而之後,周氏就會獨自在房裏待上好一會兒。

朱九良知道,那是她在暗自傷心。

“娘,”朱九良瞅了一眼周氏道,“要不,咱們以後還是在堂屋吃飯罷。”

朱文松也點了點頭。

“在堂屋吃飯作甚,沒得麻煩。”周氏往朱文松的碗裏夾了些鹵鴨和焖肉,“快吃罷。”

看着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傷感的周氏,朱九良暗自在心裏發誓,以後她定要好好賺錢,好好孝順娘。

吃過飯,朱九良正要收拾碗筷。

“放在那兒,娘來收拾。”周氏道,“女兒家這個時候還是要養養手。”

“不過幾雙碗筷,”朱九良一面收拾,一面不在意道,“女兒哪就那麽嬌貴了。”

“以後你到了婆家,不做也得做。大戶人家晨昏定省自不必說,就是咱們小門小戶,也得先伺候公婆,其次是你男人,再是你孩子,最後才是你自個兒。”周氏起身端過朱九良手中的碗筷,放到竈臺上,“你現在還是娘的閨女,娘不說能像大戶人家那樣把你捧在手裏,卻也想讓你輕松一些。”

朱九良愣了愣,“娘......”

朱文松瞅了一眼朱九良,對周氏道:“阿娘,我肯定好好讀書,将來當了衙門老爺,也買幾個仆人回來,伺候阿娘和姐姐。”在朱文松的意識裏,衙門老爺是錢唐縣最大的官,也就是他所知道的人裏最厲害的,所以他要努力讀書,當上衙門老爺。

周氏看着一臉純真的朱文松,笑着點點頭,“好,娘就跟你後頭享福了。”

朱九良伸手拍拍他挺得筆直的背,笑道:“姐姐以後也依仗着阿松了。”

正說着,外面有人笑道:“三弟妹,在說什麽呢,老遠就聽到了。”

周氏連忙迎了出去。

見來的是何氏和朱八良,頓了一頓,笑道:“二嫂子和八良來了。”說着,立刻請何氏和朱八良進屋坐。

何氏和朱八良這才進了堂屋。

何氏在四方桌的左邊坐下,道:“三弟妹瞧着氣色比前些日子要好多了。”

周氏便道:“哪裏,還是老樣子。”

朱八良随着何氏坐下,問道:“三嬸,阿根呢?”

“在竈房裏呢。”周氏朝着門外喊道,“阿根,泡兩杯茶來。”說着,在四方桌右邊坐下了。

話音剛落,朱九良就端了茶水過來。朱文松也跟在她身後進了屋。

朱九良給何氏和朱八良遞了茶,道:“二伯娘,八姐。”

朱文松也上前喊道:“二伯娘,八姐姐。”

何氏點點頭,笑道:“阿根又長漂亮了。”

朱八良聽了何氏的話,瞄了一眼朱九良,心道漂亮又如何,還不是被張家退親了。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口,于是她笑道:“可不是,一段時日未見,妹妹又漂亮了不少。想必以後張妹夫定......”

說着,朱八良見何氏和她使眼色,忙停了下來,賠笑道:“瞧我,一時見着妹妹高興就忘了,還望妹妹不要怪罪。”

朱九良看着朱八良微微挑起的眉毛和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她頓時明白了,這兩人是看她笑話來了。

她懶得跟這種人虛與委蛇,只裝作沒聽明白的樣子,什麽也沒說,就回到了周氏身邊坐下。

何氏便笑道:“阿根還跟小時候一樣,不愛說話。”

周氏見何氏和朱八良一雙眼睛在女兒身上打轉,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忍了下來。然朱八良當着她的面如此嘲諷她的女兒,她可不答應,于是,她笑着對何氏道:“二嫂子不知,她就是個悶葫蘆。我倒羨慕二嫂子會教養,八良不僅有二嫂子的行事,更是青出于藍,比二嫂子能說會道了。”

這是說她不會教女兒,讓女兒随她吝啬摳門,心胸不寬廣,更是暗指她女兒牙尖嘴利。

何氏顯然聽懂了周氏的話。

她當即就想拿退親的事刺一下周氏,就聽朱八良捂嘴笑道:“不妨,等過兩個月,三嬸子就讓阿根多來我家玩。”

說着,朱八良起身走到朱九良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道:“咱們做姊妹的,趁着還未嫁人,多聯絡聯絡感情也是好的。要不然,等去了婆家,又不知要什麽時候見面了。”

這話若是手帕交在朱九良就要成親的時候說,其實也并無不妥當。可現在朱九良不僅還在孝期,更是被退了親。朱八良當着周氏的面說這話,可謂太猖狂了。

朱九良眼神閃了閃,道:“八姐,這話哪裏輪到咱們說的,幸虧今日是在我家,若是在別人家,那不是把話送到人嘴邊,讓人說嘴嗎?別人不會說咱們年紀小不懂事,只當咱們沒家教,在長輩面前口無遮攔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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