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朱家三房

竈房裏,娘仨個剛放了碗,就忙着商量鋪子經營事宜。

朱文松看着周氏笑道:“阿娘,我覺得姐姐的提議就很好,咱家鋪子還是賣面罷。阿娘煮的面好吃,吃的人肯定多。”

周氏聽了,看了朱九良一眼,問道:“阿根,咱家單賣面條,還是連着包子饅頭都有呢?”

朱九良想了想道:“娘,還是單賣面條罷。”

包子饅頭需得自己起早和面、揉面,剁餡,工序不知多繁瑣。而家裏大小加起來只有三人,便是每日天不亮就起來和面包包子,也包不完。而面條卻不用這麽麻煩,良渚鎮上光賣生面的鋪子就有三家。他們可挑一家合作,每日買上十斤或二十斤生面便足夠了。

“那就賣湯面和拌面?”周氏問道。

朱九良點頭,道:“湯面就拿娘最拿手的雪菜筍片肉絲湯面做招牌,其次便是我說的豬肝湯面,大腸湯面和煎蛋湯面。拌面就賣蔥油拌面,韭芽肉絲拌面,豬肝拌面。”這些食材都不貴,甚至豬肝、大腸這些內髒下水要不了多少成本。

朱文松小眼珠轉了轉,笑道:“姐姐,再加上馄饨和炒飯罷。我愛吃阿娘做的馄饨和炒飯。”

朱九良笑道:“小饞貓,你問娘罷。”

周氏看了朱文松一眼,眼中帶笑道:“也行。加上馄饨和炒飯,顯得種類多一些。生面鋪子也有賣馄饨皮的,倒不用我費什麽力氣。炒飯就賣雞子炒飯和肉絲炒飯罷。”

“太好了。”朱文松拍掌。

不過,周氏雖然答應的幹脆,可到底大姑娘上花轎。

頭一回開鋪子,說實話,周氏對自己并沒有太大的信心。她做的吃食,雖朱九良幾人都說滋味不錯,可到底沒拜過師學過正經手藝,吃食能不能賣出去,她也沒有把握。

另外,開吃食鋪子,怎麽開,周氏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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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朱九良提議請教朱來財。畢竟老朱家只有他有開酒鋪的經驗,并且還開成功了。

周氏沒有反對,不過她也說了,即便他們是請教朱來財,也要往二房送一份人情禮。

朱九良暗暗點頭,問道:“娘,咱們送什麽合适?”

周氏道:“你二叔鋪子就是賣酒的,咱們就不送那個了......”

短暫思考後,擡起頭道,“就送二斤好茶罷。”

朱九良點點頭。隔日便買了二斤好茶,往二房走了一趟,也算顧全了親戚面子。

何氏這邊,在得知周氏請教朱來財鋪子上的事情後,出人意料的,沒有生氣,甚至還對外說三房不容易,做哥嫂的幫襯幫襯也是應該的。

因聽周氏說鋪子只賣面,朱來財便告訴周氏,做吃食鋪子,口味其次,幹淨衛生卻是最重要的。手藝可以練,可若不夠幹淨,把客人肚子吃壞了,那不止賠錢,吃官司都有可能。不止這些,朱來財還告訴她鋪子裝修不能太好,若太好了,平民老百姓都不敢進來消費。

于是,周氏當即把鋪子裝修的想法告訴了朱來財。

朱來財看了一眼周氏,點點頭,“倒是不錯。”

然後便是裝修鋪子的事。

這事周氏托了季氏請朱來發幫忙找人,季氏也沒要人情禮,只道是順嘴的事,拿了東西,對不起三弟。

這日,周氏起了個大早,梳洗後,先往竈房來做了早飯。吃過飯,方來到東廂房北屋門前,朝裏面喊了一聲,“阿根,你等你弟弟醒了,吃了飯再過來。記得燒一壺茶水帶上。”

聽了這話,朱九良忙起身來開門,揉了揉眼,問道:“娘這麽早就去鋪子了?”

周氏點點頭,道:“你既醒了,就先去吃飯,我也不等你們了,就先去了。”說罷,也不等朱九良回話,便先一步往鋪子裏去了。

說起來,朱來恭買的鋪子,離三房住處不遠。出了石榴巷,往北面走,只需過一個街道便是了。

鋪子就在烏衣巷巷子口。

前幾日,鋪子就已經裝修好了。只是定做的桌椅杌子,今兒個才送到。若不然,她也不必大冬日的起這麽早。

想到這裏,她這才意識到,立了冬,阿根她爹也走了一年了。

“朱三嫂子,你這一早是去鋪子罷?”周氏原本還在傷感,忽聽到這話,忙轉眼看了過去。

原是隔壁賣餅的賴四媳婦。

周氏笑吟吟點頭,“是呢。”

又見賴四媳婦往鋪子相反的方向走,就笑了笑道:“賴四媳婦,你這是往哪裏去?”

“他爹把芝麻落家裏的,我回去一趟,”賴四媳婦笑道,“朱三嫂子,你先去忙,空了我再找你說話。”

“好。”周氏笑着點點頭。

等賴四媳婦走遠了,周氏在心裏暗嘆賴四媳婦運道好。雖說賴四年紀比她媳婦大了七八歲,可她到底嫁了個長命相公,不用為生計奔波。

再看一眼自己,女兒被退了親,兒子年幼尚撐不起家業。她一寡婦因着鋪子的事,還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周氏一面走着,一面擡眼朝遠處望了望,昨兒下了半夜的雨,黑雲散開,天好似被人洗涮一番,比平日更藍了。

一陣風吹過,留在枝頭上的雨珠紛紛落下。

周氏忽然覺得陽光下的雨珠特別晃眼。

她撇開視線,嘆息一聲:樹依舊,路未變,只是故人何在?

想到這裏,她又回過神來,苦笑的想着,眼下想這麽多作甚,倒不如先把鋪子打掃幹淨,等木匠送了貨,把桌椅擺齊了,再仔細清理一番,明日也就能開張了。

心裏記挂着這些事,她也就加快了腳步。

... ...

且說朱九良這邊,她洗漱後,先往東廂房南屋裏來。

剛進屋,只見朱文松已經起床,便上前把棉被折疊起來,轉頭又見他小襖穿歪了,朱九良就笑着幫他整理,道:“阿松,這幾日睡得可好?”

原來朱文松自出了孝,便單獨搬到朱九良隔壁屋來住了。

“頭兩日還有些怕黑,這兩晚倒覺得一個人自在多了。”朱文松撓了撓頭道。又看見朱九良穿着嶄新的藕荷色短襖,笑着道,“姐姐,你這身新襖子可真好看。”

朱九良拍拍他的背,微微一笑,道:“快去洗漱罷,娘已經去了鋪子裏,咱們吃了飯,也去幫忙。”

“好。”朱文松點頭道,“我要多吃幾碗,好有力氣幫阿娘幹活。”

說罷,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朱九良被他這番話給逗笑了。忙跟着後頭往竈房走。

吃過早飯,朱九良泡了一壺熱茶,鎖上院門,便和朱文松一道往烏衣巷來。

到了烏衣巷口,朱九良還未走近,就見桌椅杌子都擺在了鋪子門口。

她忙拉着朱文松快步走上前,朝着鋪子裏的周氏問道:“娘,貨都送全了?”

周氏已經将鋪子裏外打掃了一遍,此時正放下掃帚,忽然聽見朱九良叫她,忙回道:“都送來了。我正準備把桌椅擺上呢。”

朱九良點點頭,走進鋪子,将水壺遞給周氏,道:“娘,你先歇一會兒,喝口熱茶。”說着,穿好從家帶來的襜衣,又叫朱文松和她一起來擺桌椅。

朱文松聽了,立馬學着姐姐的樣子,穿上襜衣。

然後和朱九良一起,将兩張桌子、八張杌子靠牆邊擺放整齊。中間留了過道兒正好通往後面竈房。

竈房不大,只大堂的一半大小。碗櫃、水缸、木桶等放置後,只能餘一人通過。

擺放好桌椅,朱九良擡頭看向周氏,道:“娘,你看這桌子這樣擺可好?”

周氏看着她,點頭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了。”

想了想,她又指着大堂與竈房之間的小門,道:“我有個主意,咱們把家裏舊門簾拿過來,遮住這扇小門。如此,客人便看不見裏面,又不耽誤咱們進出的事。”

朱九良聽了,笑道:“娘這主意好。”

“真的?”

朱九良點點頭。

朱文松适時地插話道:“阿娘,我都等不及想吃你煮的面了。”

“你這孩子。”周氏哭笑不得。

朱九良回頭,看着朱文松,道:“快些收拾完,晌午便有的吃了。”

“姐姐,你就會拿話哄我,”朱文松在杌子上坐下,嘟嘴道,“這鋪子裏什麽都沒有,怎麽能煮面?”

“我方才瞧了,竈房裏鍋碗都齊全了,碗櫃裏也有米面肉菜。”朱九良眨了眨眼,道,“你說,有了這些還怕沒的吃?”

朱文松驚喜道:“真的?”又拿起桌上抹布,道:“那我還是趕快收拾罷。”

被他們姐弟一打岔,周氏也不覺累了,她道:“你們倆在這收拾着,我家去一趟,把舊門簾拿過來。”

朱九良點頭答應了,“好。”

朱文松則一面把周氏輕推到鋪子外,一面催促道:“阿娘,你快去,這裏放心交給我罷。”

周氏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這麽急作甚,離晌午飯還早着呢。”

朱文松笑眯眯道:“我不急,阿娘去罷。”

周氏笑着囑咐了兩句,這才往家去了。

等周氏走了,朱九良含笑看着朱文松,道:“阿松是想讓娘回去歇歇罷?”

朱文松聽了,小臉一紅,道:“姐姐說什麽呢。”

朱九良笑着打趣:“哎呀,我們家阿松長大了,知道害羞了。”說罷,還不忘沖朱文松眨了眨眼睛。

朱文松一時臉又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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