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兩人正說着話,卻見吳氏站在不遠處,凝視着鋪子大門。

看見吳氏,朱九良忙快步迎了上去,笑着問道:“阿奶,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吳氏聽了,有些不高興,道:“怎麽?難道我老婆子就不能過來?”一面說,一面往鋪子裏掃了一眼,見周氏不在,便擡頭望着朱九良道:“你們娘呢?”

朱九良道:“娘家去拿舊門簾了。待會就過來。”

吳氏繼續問道:“鋪子什麽時候開張?”

朱九良望着吳氏,笑了笑道:“今兒打掃完了,明日就開張。”

吳氏點了點頭,走進鋪子裏,在杌子上坐下,仔細地将鋪子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

這鋪子的布置倒與以前不大一樣了。

原來的鋪子正中間是個大火爐,火爐旁邊有一口大水缸,與家裏吃水的水缸不同,這打鐵的水缸常年都是黑黢黢的。屋內也沒有像樣的桌椅板凳,只左邊靠牆的位置有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打鐵的工具。右邊雖空,卻更加淩亂,只牆上拉了一根長繩,上面挂着已打好的各式各樣的農具。

他的老三,每天就是站在這裏不停地敲打着。

現在,這個鋪子中間卻隔了一面牆,牆的那面小間是竈房,竈房雖小,物品倒是齊全。外面大堂裏只擺了兩張桌子,中間留了空隙,供人走路,幹淨整齊卻也空蕩蕩的。

沒了。

他的老三留下的念想沒了。

這麽想着,吳氏不免就有些火大。

朱九良看了看吳氏,見她發着愣,似乎還有些生氣,便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道:“阿奶,喝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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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嗯了一聲,接過茶,抿了一小口,一句話也沒說。

良久,才道:“等你娘回來了,你告訴她,今個兒晌午去老屋吃飯。”

朱九良有些意外,未有所反應,就聽朱文松道:“阿奶,我阿娘說,晌午給我和姐姐煮面吃。”這時候,他滿腦子都想着吃阿娘煮的面,而且還必須在鋪子裏吃面。

所以,他對吳氏的安排,有點不大滿意。

吳氏卻是皺眉道:“面什麽時候不能吃?”

一面說,一面起身道:“就這麽着了,晌午跟你們娘一道過來。我還有事,便先走了。”說罷,也不理會二人,出了鋪子,也不知往哪裏去了。

朱文松十分委屈的看了朱九良一眼,然後轉身靠在牆邊坐下,趴在桌子上沒說話。

見他沒精打采的樣子,朱九良便走過去,逗他道:“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幹得起勁,這會兒就趴着了。難道阿松是累了麽?”

朱文松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道:“姐姐,你明知道我為什麽不高興,你還故意逗我。”

“要吃面,還不容易,”朱九良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咱們晚上再吃。”

朱文松不高興道:“可晚上就不來鋪子了。在家吃面那不一樣。”

說到這裏,就看見周氏走了進來。

朱九良忙道:“娘來了。”

周氏點頭,走到了他們面前,将門簾子放在桌子上。

朱文松就吸了吸鼻子,對周氏道:“阿娘,我想在鋪子裏吃面。”

周氏聽了,看向他,抿嘴笑道:“小饞貓,還沒到做晌午飯的時候呢,就着急吃了。”

“不是我饞了。”朱文松反駁道。立馬把吳氏過來,并讓他們去老屋吃飯的事情說了。

原來是這樣。

聽朱文松說完,周氏就笑眯眯道:“那這樣,明日一早你随娘一道過來,娘第一個就做給你吃。就做你喜歡的豬肝面,怎樣?”

朱文松咧嘴,連忙點了點頭道:“我還要加一個煎蛋。”

“行。”

娘仨說着話,又将鋪子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待門簾子裝好後,周氏道:“收拾好了就走罷,時候不早了,別讓你阿奶等久了。”

“娘,咱們把鋪子裏的肉切一塊帶過去罷。”朱九良就道。

周氏痛快地應了,然後切了小半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又抓了把雪菜,放進小籃子裏,挎上籃子,道:“走罷。”

... ...

晌午飯,只有大房和三房的人。季氏炒了幾個菜,又把周氏帶來的雪菜炒了,還做了個西紅柿筍幹雞蛋湯。一家人圍坐在一張桌上,安靜的吃了一頓飯。

吃過飯,尤氏打水将桌子擦幹淨後,便留在竈房和劉氏一道洗碗。

朱老爺子喝了杯茶,對吳氏道:“我和老大去看看地裏的小麥。”

吳氏聽了,忙從一旁拿了個草帽,遞給朱老爺子,道:“防着下雨。”

朱老爺子點點頭,接了草帽,便和朱來發一道出去了。

之後,吳氏沒有再說話。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一口一口的抿着,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朱九良才聽吳氏道:“老三媳婦,我今兒去鋪子裏,怎麽沒瞧見牌匾?”

什麽?

周氏聽得一愣,随即才想起來,她忙活了半月,竟忘記做牌匾了。

她連忙道:“娘,我把牌匾這事給忘了。”

吳氏:“......”

季氏聽了,就笑了道:“三弟妹,你開鋪子,竟把牌匾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朱文桦正抱着利哥兒和一旁的朱文榕小聲說着話,此時聽了周氏這話,也笑個不停。

朱文榕更是大笑起來。

朱九良雖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畢竟她也沒有想起牌匾的事情來。

朱文松則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等衆人都笑停下了,吳氏才道:“牌匾的事都能忘,你開個錘子鋪子。”

周氏聽了,一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朱文榕因着承包魚塘的經驗,比一般人多些見識,便插話道:“阿奶,這牌匾做起來倒也快。只是三嬸,這鋪子的名兒,你們想好了麽?”

名字麽?

其實周氏不會取名,後來她說讓朱九良取一個。

可偏偏朱九良說,這鋪子是娘開的,自然得娘來取。

周氏思考了一番,随後說出一個大俗的名字。

衆人一聽,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朱文榕說了一句,“嬸子這名兒取的也沒錯,鋪子和人一樣,名兒越賤越好養活。”

衆人聽了,無言以對。

... ...

此時,朱九良正站在鋪子大門前,擡頭望着昨日匆匆定制的木匾,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叫這名兒真的會有人來吃麽?

周氏掀簾子出來,就見她蹙着眉頭站在門前,便道:“面都要放涼了,怎的還不進來?”

朱九良聽了,忙走了進來。

因瞧見朱文松吸溜一口面,咬一口煎蛋,又露出一副美味極了的模樣,朱九良沒忍住拍了下他的腦袋,笑道:“吃個面,你倒吃出個山珍來了。”

朱文松咽下口中的面,又喝了一口面湯,道:“姐姐,阿娘炒的豬肝,那些個山珍也比不了呢。”

朱九良便笑道:“夠不夠吃?我從碗裏再撥些面給你。”說着,就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面。

周氏忙擡手阻止,“你別管他。那麽一大碗面,他不可能不夠。”

朱文松趕忙點頭,道:“姐姐,你吃罷。我夠吃了。”

周氏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道:“行了,都快吃罷。一會兒來了客人,倒不好在這坐着了。”

“嗯。”朱文松點頭,快速吸溜着碗裏的面。

朱九良也坐下,面對着朱文松吃面。

吃過面沒一會兒,周氏和朱文松剛進竈房,一個男人就背着手在門口踱步。

男人一面來回走,一面打量了朱九良一眼,問道:“這裏都賣什麽面?”

朱九良聽了,忙起身迎上去,把人請了進來,笑道:“這會子有馄饨、蔥油拌面和雞子炒飯。”

“面館裏還賣炒飯呢?”男人挑眉問。

“當然。”朱九良笑着點頭。

“雞子炒飯太普通了,就沒有什麽特別的?”男人下意識說道。

朱九良立刻介紹起來:“我們家雞子炒飯不光有雞子,裏面還有粟米、豌豆和紅蘿蔔呢。”

男人聽到炒飯裏有好幾種菜,頓時有些心動,便問道:“一份雞子炒飯多少錢?”

朱九良笑着回道:“八文錢。外送一碟鹹菜。”

男人點頭,挑了個位置坐下,道:“就來一份雞子炒飯罷。”

朱九良道:“請稍坐一會兒。”說着,立刻進了竈房。

朱文松正坐在竈膛前取暖,見朱九良走進竈房,高興地問道:“姐姐,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朱九良朝他點點頭,又對周氏道:“娘,一份雞子炒飯。”說罷,就端着茶水出去了。

朱文松不免有些激動:“阿娘,咱們開張了。”

周氏笑了笑,而後動作十分迅速的炒好了飯。

“雞子炒飯一份好了。”周氏喊道。

朱九良聽了,忙進來端了炒飯和鹹菜,走到男人跟前道:“客官,請慢用。”一面說,一面将飯菜擺在男人面前。

原本男人還覺得雞子炒飯麽,能有什麽特別的。

但現在他看着面前色澤誘人、香氣四溢的雞子炒飯,頓覺肚裏腸子都咕咚起來。不等朱九良轉過身,便迫不及待的用勺子舀了一口飯,送進嘴裏。

頓時,他眼睛一亮,贊道:“好吃。”他真沒想到普通的雞子炒飯也能炒的如此美味。

朱九良見客人真心喜歡,心中也十分高興。

男人一口接一口,一刻不停歇的把飯送進嘴裏,待盤子吃幹抹淨後,才用手抹了把嘴。

半響,他才擡起頭,問道:“你們晌午還有什麽吃食賣的?”說罷,又看了眼面前空着的大碗,好似還未吃痛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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