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次日一早，許多知道面館開張的客人，都早早的在面館門口排起了隊，等到朱九良和周氏趕到的時候，客人們已經從巷子口排到巷尾了。
周氏不禁往長長的隊伍看了一眼，回頭與朱九良道：“幸虧昨兒個小凡有遠見，知道鋪子忙，給咱們送了幫手過來。若不然，今日你我忙到手脫了臼，也忙不完。”
朱九良笑道：“娘莫說笑了，咱們還是開鋪子要緊。”
“你說的對，咱們趕緊開門迎客......”
周氏話音未落，玉桂就從鋪子裏跑了出來，指了指排隊的人群，對朱九良和周氏道：“姑娘，太太，你們瞧，一早就排了這麽多人呢。”
玉竹也緊跟在玉桂身後，慌忙跑過來道：“姑娘，你們可算來了，婢子幾個正愁怎麽辦呢。”
朱九良笑眯眯的對玉桂、玉竹道：“先別慌。你們兩個現在就随我娘去竈房。”又問道：“陳大家的和老梁頭他們把肉菜送來了麽？”
“早送來了。”玉竹點了點頭，“菜已經擇洗幹淨了，只是婢子們不知肉該怎麽切。”
周氏聽了，忙道：“那咱們趕緊的，別再耽誤了。”一面說，一面朝鋪子裏走去。
玉桂、玉竹看周氏動了起來，忙跟着進了竈房。
杜仲見玉桂、玉竹有了活幹，小心翼翼對朱九良道：“姑娘，也給小的們安排個事情做罷。”
杜衡聽了，趕緊站的筆直，眼神期待的看着朱九良。
朱九良想了想，道：“你和杜衡兩個先将客人迎進來，再按排隊順序給客人分發號牌，然後再上瓜子茶水。”
杜仲、杜衡二人一聽，忙應了聲是，轉身去忙了。
朱九良見事情安排完了，就從櫃臺下拿出紙筆，将每位客人點的吃食記下來，然後再去竈房告訴周氏。
就這樣，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的忙碌着。
不一會兒，魯春和從家裏過來，看到鋪子外排着的長龍，不由有些納悶。
然後看見鋪子裏多了幾道陌生人影，蹭的一聲跑進鋪子，伸手奪了杜衡手中的茶水。
朱九良從竈房出來，一擡眼看見魯春和搶了茶水，立時走過去攔住了他。
魯春和被攔，很有些不高興，皺起眉對朱九良道：“你幹什麽攔我！”
面對魯春和的無理，朱九良的聲音也不禁冷淡了幾分，“現在咱們每個人手上的活都是安排好了的，若你去給別人幫忙了，要是有了外送，誰去送？若每個人都胡亂幹活，那咱們鋪子不就亂了套。”
話是這麽說，但朱九良最怕的還是他把茶水潑客人身上去了。
記得上個月，就有個客人見他怠慢，說了他一兩句，結果他一不高興，就把茶水潑了過去。
當時不說客人，就是她和她娘，也吃了一驚，又因為這事，給客人免了飯費不說，還另外賠了一兩銀子。
魯春和聽她這麽說，沒再堅持端茶，把茶水還給杜衡後，走到竈房門邊等着外送。
朱九良見他別扭的站在那，不禁嘆了口氣。
... ...
過了晌午，玲珑坊的田掌櫃派阿水出門瞧一瞧面館這邊動靜。
阿水到了面館附近，向大堂裏面瞧了一眼，見人少了許多，忙掉頭跑了回來，朝鋪子裏喊道：“田叔，現下面館沒人排隊了。”
田掌櫃本來拿着筆在記賬，這會兒聽了，忙把筆放下，帶着早已準備好的開門禮往面館奔去。
周氏聽玉桂說田掌櫃帶了禮物上門，親自迎了出來，對田掌櫃道了謝，又命杜仲給田掌櫃上好茶。
田掌櫃坐下後，樂呵呵的對周氏道：“昨兒聽說你家鋪子今日開張，把我高興了半宿沒睡，就想着你家雞子炒飯和雪菜筍片肉絲湯面了。趁着這會子沒人，朱老板娘你可得把這兩樣都給我安排上。”
周氏笑道：“田掌櫃，你放心，我這就給你安排。”又道：“今兒鋪子裏還煮了綠豆湯，我先讓人給你盛一碗。”
“好好好，我就好這一口，先讓人給我盛湯罷。”田掌櫃笑道。
說話之間，填河碼頭的何包公也過來了。
杜衡見有客上門，忙笑着出來迎客，對何包公道：“客官，您請裏面坐。”
何包公進了鋪子，看鋪子裝修的簡潔大氣，笑着對周氏道：“朱老板娘，你這鋪子裝修的不錯。也比之前的大了不少。”
周氏笑着說了聲是。又親自上前，客氣問道：“不知何包公今日過來是單獨點食，還是要外送？”
“今日就我自個兒吃，”何包公笑着對周氏道，“不過，我倒真有一樁生意想與朱老板娘商量商量。”
周氏聽着，頓時喜上眉梢，“不知何包公指的是何生意？”
“是這樣的，最近我在錢唐縣裏接了個活，我這邊要帶三十個腳夫過去縣裏幹五天的活。所以從後日開始，我這邊需要定五天、三十個腳夫的晌午飯。”說着，何包公看了周氏一眼，道，“不知朱老板娘這邊可空的出時間？”
周氏聽說要送去縣裏，不敢立刻答應。
畢竟錢唐縣離良渚鎮還很有一段路，若他們将做熟的面飯送過去，只怕到時飯涼了，面也坨了。
若是把生面帶過去煮，那不止鍋碗，就連各種調料也要帶全了。
周氏在心中琢磨了片刻，也沒想出什麽好法子，就聽何包公道：“左右還有兩日，朱老板娘考慮考慮再答複我也不遲。”
周氏想了想，沖何包公點了點頭，“明日早晨給您答複，可行？”
何包公笑道：“明日早晨我過來吃面時，你給我答複便可。”
周氏忙應了下來。
... ...
等到下晌，客人都走了，周氏囑咐了玉桂、玉竹等人幾句，便關了鋪子，和朱九良一道往家歇息去了。
沒多久，陳凡也獨自往朱家三房來了。
朱九良在院子裏樹下看書，看見陳凡過來，忙放下書起身相迎，“無咎，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聽白青說，今日面館人特別多。”陳凡說着，往書上掃了一眼。
朱九良從堂屋屋檐下端了個小杌子，遞到陳凡面前，笑着道：“有玉桂他們幾個在鋪子裏幫忙，我和娘倒也輕省許多。”
陳凡在小杌子上坐下，看了書一眼道：“九兒喜歡看山海經？”
朱九良就笑了，“打發時間而已。”
陳凡點了點頭，又閑聊了一陣，問道：“九兒一個人在家？”
“我娘早上起得早，這會子在屋裏歇着。”朱九良道。
“九兒怎麽不去屋裏歇覺？”
朱九良搖頭道：“我自小便不愛歇午覺。真累了也只眯一小會兒，若睡多了，渾身提不起勁不說，夜裏更是睡不着。”
陳凡明白了，便不多說了。
朱九良道：“無咎，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泡杯茶。”說罷，便起身去竈房給陳凡倒了杯茶。
陳凡接過茶，抿了一口，又和朱九良聊起了鋪子裏的事。
朱九良說了幾句，想了想，又把何包公想與他們鋪子做生意的事說了。
“填河碼頭的何包公，想咱們往縣裏送五天的飯......”
“這原是好事，只是縣裏離了不少路，若只要炒飯倒也罷了，問題就在于他還要湯面、拌面，這些做熟了不好存放的面......”
陳凡聽了，想了想道：“不如把生面拿去縣裏做？”
朱九良歪着腦袋看他：“無咎也覺得這樣好？”
陳凡點頭。
朱九良想了想，又道：“可若咱們把生面拿縣裏去做，那那些個鍋碗調料也需得帶上。”
陳凡嘴角噙着笑，道：“一并放在牛車裏，倒也不費什麽。到時候再多帶兩個人過去，收拾起來也快。”
朱九良聽了，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道：“那後日就讓玉桂和杜仲跟着我去。還有，既然鍋碗調料都有了，那炒飯也不必先炒好了。”
陳凡嗯了一聲，又道：“那五天就讓白青給你們趕車。也讓他在一旁打打下手。”
朱九良聽了這話，掩唇笑道：“倒是看不出，白青不僅會醫術，還會竈上活。”
“白青烤的牛肉不錯。”陳凡道。
朱九良驚訝，看向陳凡問道：“白青還會烤牛肉？”
陳凡點頭，道：“不如今晚就讓九兒嘗嘗白青的手藝？”
朱九良眨眨眼，道：“好啊。我還沒吃過烤的牛肉，不過，無咎既然都說白青烤的牛肉不錯，那想必是真的不錯。”
正說着話，周氏從屋裏出來了。
看見陳凡，周氏便笑道：“小凡來了。”說着，已經走到兩人身邊來。
陳凡便起身，請周氏在小杌子上坐下，道：“晚上想請嬸子和九兒、阿松去吃烤肉。”
“烤肉？什麽烤肉？”周氏好奇問。
朱九良看着陳凡，忍不住笑了笑，向周氏道：“娘，白青會烤牛肉呢。”
“這樣，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說着，周氏又道，“你們倆先去，我等阿松下了學再過去。”
朱九良點頭：“好。”
... ...
正在給病人抓藥的白青，也不知何緣故，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小哥，你莫不是也和老頭子我一樣受了風寒？”
白青看了那老頭子一眼，道：“莫要亂說，我只是灰塵進了鼻子，有些癢罷了。”
那老頭子連忙閉了嘴，怕白青不高興，便又道：“是我老頭子說錯話了。小哥身強體壯，怎麽會像我這把老骨頭一樣身子弱。”
白青頓時翻了個白眼，将藥包好遞給他，囑咐道：“這藥煎之前，記得用涼水浸泡半個時辰。然後倒入陶罐裏，加兩碗水小火慢煎半個時辰，再分兩次服用，別記錯了。”
那老頭子接過藥，付了銀子，笑眯眯道：“謝謝你了，小哥。”說着，便起身拄着拐往外走去。
白青等那老頭子走遠了，搖了搖頭，對在一旁記賬的白斂道：“你說，少爺怎麽去了這麽久還不回來？”
白斂看了眼外面似火的陽光，揚眉揶揄道：“怎麽？你也想找媳婦了？”
白青将銀子收進錢匣子裏，半響，才擡起頭道：“我倒是想，可我上哪去找？”
白斂放下手中的筆，打量了他一會兒，眯眼笑道：“你忘記每年三月初三的蟠桃大會了？”
白青恍然大悟，“你不說，我倒真忘了。”又走到白斂身邊，拍着他肩膀道：“要不咱倆明年也去報個名？左右不過五文錢人頭費。”
白斂當即搖頭道：“算了，我可不想受人管束，我還是一個人自由自在。”說着，又笑着道：“不過，你若真想找，等明年就去呗。大不了，以後我一人看着醫館。”
朱九良剛走到醫館門口，聽到這話，十分好奇，遂問道：“白青要去哪找什麽呢？”
白青：“......”
白斂見到朱九良和陳凡進來，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道：“也沒什麽，就是白青想找媳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