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辭別了鲛族,青棠和封暮遠很快返回了埋金山。
上岸後卻聽說王武又駕船出了海,青棠找到東苑細問,才知王武又跟着那外番女人出了海,他身邊的小厮都不知他們要去往何方。
青棠讪讪,從東苑退出來時沒注意身後,動作太大撞着了抱着一盆花上前的白珠。
白珠護着花發出嘶嘶痛聲,擡頭見人是青棠,又笑起來,“回來了?”
青棠見她懷中抱着的是一盆名種牡丹,便忍不住打趣道:“三姐這是給誰送花呢?”
白珠低頭含笑,沒答他,只伸手輕輕拂去葉片上沾染的泥巴。
看她這樣,青棠撇撇嘴壓低聲音,“姐,你就不生氣?”
“生什麽氣?”
青棠環抱雙手,“大哥又去找那女人了呀,姐你不會不知道吧?”
白珠不知想到什麽,點點頭又搖搖頭,只笑看着青棠,“這花是水總兵前幾天送來的,還有水仙和梅、蘭,你不在,我就做主給你挑了兩盆翠竹,你若不喜歡,不妨到庫房自己挑挑看。”
“哦,我就是自己挑啊?怎麽大哥就是姐姐親手幫忙選啊?”
這回,白珠臉上閃過一絲薄紅,她扭過頭繞過青棠,語調微嗔,“……你喜歡什麽我又不知道,大哥喜愛牡丹倒是人盡皆知。大不了,你叫上封先生一起去便是了,讓開讓開,別擋道兒!”
青棠被她擠開,偏頭看白珠背影一會兒,他笑着搖搖頭,轉身回到西苑撲到封暮遠身上。他還沒開口,坐在石桌旁的封暮遠就往他嘴裏喂了枚甜果子,“放花的庫房我替你看過了。”
“嗷嗚……啊?”
封暮遠揚下巴指指東苑,“水總兵送來的花都是盆栽,沒有你喜歡的海棠。”
青棠嚼着甜果子,笑着從封暮遠肩上滑下來躺靠到他懷裏,“暮遠哥哥真好!”
封暮遠搖搖頭,反過來用手背輕蹭他鼓起的腮幫。
青棠吃完一枚酸酸甜甜的果子還不算,心裏繞來繞去總在想白珠和王武的事,“暮遠哥哥,你說大哥和三姐他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會兒吵架一會兒和好的,從前大哥去找麗娜,三姐都要偷偷生悶氣,那天要是做饅頭,那做出來的饅頭肯定咬不動、邦邦硬!”
麗娜,就是那個紅發碧眼的外番女船長,紅夷國女王的妹妹。
封暮遠看他一眼,“你怎麽好像很關心他們?”
“唔,這怎麽說呢……?”青棠幹脆爬起來,靠坐到他懷裏,“我和暮遠哥哥好了,我就希望別人都好,正所謂,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封暮遠沒說話,收回雙腿抱好他。
“也不僅僅是大哥和三姐,包括父君,我是也挺希望他去找個可心人的。暮遠哥哥你想呀,天界神族壽數千萬,我母後過世後,他就這麽孤零零一個人過了三千多年,這多可憐、多寂寞吶。”
“……”天帝可憐?
“若能有個漂亮姐姐、姨姨什麽的陪着他,他也不至于太孤單嘛,”說着,青棠又補充一句,“漂亮叔叔、哥哥也成,只要真心待父君、父君也喜歡。”
封暮遠第一次聽青棠說這些。
倒真被他一番言論吓住,說不出話來。
說到這兒,青棠又忍不住小小一嘆,道:“想想父君也是特別,我看他之前的天帝都是冷心冷情,跟天後感情也不怎麽樣,兩人說是夫妻更像是搭夥過日子,像他這樣用情至深又痛失所愛的,活着的每一天好像都很煎……唔?!”
這話不對,若是再叫青棠說下去,就要提到天後陛下的死。
當年,青棠出生後沒多久,天後陛下就因病過世,大概也就是三五百年的光景。那時候的青棠不過是襁褓嬰兒,對母後的記憶并不算清晰,但往後長大,總會或多或少聽到天庭諸神對先天後的議論。
天後陛下是花神,不同于青棠那幾位姨母,她是百花之主,能夠照料三界花草樹木的生死、繁榮。她一念能令百花瞬間綻放,一念又能令枯焦的大地回春,是諸位花仙都盡心供奉的上神。
可惜,青棠出生後,她的身體就逐漸虛弱,後來漸漸出現了天人五衰之相。
即便天帝下了嚴令,封暮遠登臨仙界時,也依舊聽到了一些關于青棠和天後陛下的風言風語。
他怕青棠多想,怕青棠心底覺得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天後。
所以封暮遠俯身、低下頭,深深地銜住青棠雙唇,将他接下來的所有話都堵在喉嚨裏。
一吻纏綿,再吻缱绻。
封暮遠放開青棠時,兩人分開的唇瓣上都牽起了數抹銀絲。
青棠容色似醺,漂亮的桃花眼裏盛滿了濃濃的霧氣。
而封暮遠看着他,緩了好一陣,才沉聲問道:“你總想着別人,那,我們呢?”
“我們?”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封暮遠睨着他,“你也要,重新找個人麽?”
青棠一下瞪大眼睛。
他從封暮遠懷中竄起來,雙手捂住封暮遠的嘴,連連往旁邊呸呸呸三聲,“諸位叔伯爺爺奶奶神仙哥哥姐姐十殿閻羅們,暮遠哥哥他亂說,剛才的話你們就當沒聽到,一定要當沒聽到哦!”
說完這些,他還兇了封暮遠一眼,“暮遠哥哥不會不在,不會死!不許死!我們誰都不能死!”
封暮遠眨兩下眼睛,慢慢擡手将他的手拽下來,“……萬一呢?”
青棠瞪着他、抿抿嘴,高聲道:“那就同生共死、生死與共!”
封暮遠笑起來,揉他腦袋。
倒是同生共死幾個字落下,又勾着青棠想起他們身上的同生共死咒,他一下圈住封暮遠,“所以,哥哥什麽時候讓我反契同生共死咒呀?”
封暮遠哼笑一聲,回頭,在青棠期待的眼神中,慢騰騰道:“你、休、想。”
“……嗚?”青棠惱了,“怎麽這樣!這不公平!”
封暮遠卻牽起他的手,一下将人攔腰抱到懷裏,他湊到青棠唇畔送上兩枚啄吻,“天下本就沒有那麽多公平的事,阿棠,乖、聽話——”
青棠在他懷中撲棱兩下。
最終,學宮的小徒弟一如既往沒能鬥過老奸巨猾的武教習——
封暮遠再次從西苑房間出來時,四海號的二當家已昏睡在床上。而他神清氣爽、面色紅潤,甚至中氣十足地喚來小厮,要了兩桶熱水。
當日晚些,西山日暮。
王武率船隊歸來時,埋金山上的晚霞正好落在青棠肩頭。
船工遠遠揚聲喊號,苑內的小厮也跟着傳話,青棠靠在封暮遠懷中、神情恍惚,而封暮遠則摟着他,一勺勺喂他喝添了天材地寶的一道桂圓紅棗靈粥。
直到門口小厮喊第三道“大當家的平安歸來”,青棠才回過神,扶着腰龇牙咧嘴地應聲。
——他就不明白了,怎麽關心個王武白珠,都能被封暮遠繞進靈臺中。
——從前他怎不知,他家暮遠哥哥這麽愛吃醋?
青棠聲音嘶啞、含嗔帶怨,“壞哥哥。”
封暮遠好笑地伸手覆蓋他手背,靈力穿透他們交疊的手掌,一點點滲入靈臺內,将受損彎折的酸痛撫平。借機,他湊過去啄吻青棠鼻尖,“甜棠棠。”
舒緩而溫暖的靈力流淌在靈臺內太過舒服,青棠忍不住輕哼。
——算了,誰讓他是自己最愛的暮遠哥哥呢?
——這麽帶勁的男人,別人還沒有呢!
“好了好了,我好了!”緩過勁,青棠起身推開封暮遠。
他當封暮遠是吃醋,半點沒意識到封暮遠在這盞浮燈中表現得越來越不對勁,青棠倒記挂王武,急匆匆離開了小屋。
剩下封暮遠半倚在床上,看着青棠離開的方向,垂眸搖了搖頭,暗中長嘆了一口氣。
這一次,王武算是滿載而歸,埋金山岸邊都堆滿了他帶回來的東西。
遠遠從山上往下看,白沙堆積的沙灘都變成了墨黑色,黑壓壓一片不是沉甸甸的木箱子就是很多從沒見過的武器。
青棠快步走下棧道,不等他招呼,王武就先朝他揮手:
“二弟快來——!”
王武攀着旗杆、站在碼頭高高的欄杆上,等青棠走過來,便指着眼前的一艘洋人制式的大船開口道:“二弟你快看,看哥哥帶回來什麽!”
青棠疑惑上前,發現這船的外形十分別致:
船頭尖卻偏橢,船身細窄狹長,整個船體很高、粗粗一看有三五層船艙。最為古怪的是,這船的甲板上并沒有桅杆也沒有船帆,平坦的甲板一望到底,中間聯排立着三根-粗粗的圓銅管。
“這……”
王武從欄杆上跳下來,勾住青棠肩膀,“這可是好東西吶,走,哥哥帶你上去看看。”
說着,王武跟猴似的攀住船頭垂下的船繩,三兩下爬到大船上。
等青棠接住船繩準備依樣攀爬時,後背忽然撞入一個熟悉的胸膛,封暮遠摟住他腰,借旁邊欄杆一磴,兩個梯雲縱就帶他飛身上船。
“大當家。”封暮遠規矩作揖。
王武高興,擺擺手道:“什麽當家不當家,跟他一樣叫我大哥就成。”
封暮遠從善如流,“大哥。”
“嘿嘿,好兄弟!”王武正在興頭上,當場就拍拍封暮遠肩膀,左右拉着他們往前走到那三根高高束起的銅管前,要他們往下面看——
透過木板接續的縫隙,隐約能看見巨大銅管下連接着幾個像是鐵制竈膛的東西,還有幾個外番船工,正在旁邊搬運着一些沉甸甸的封口大桶。
王武拍拍手、朝着那幾個船工輕咳一聲,嘴裏叽裏咕嚕不知說了什麽外番話。那些船工便點頭,重新扛起大鐵桶往爐竈中咕咚咚倒東西。
青棠不愛人賣關子,忍不住開啓神識,竟意外發現——那鐵桶中裝着的,分明就是東海上出現的黑油。
黑油加入“竈膛”內,沒一會兒,他們面前的三個巨大銅管就冒出陣陣白霧,銅管也隐隐發燙起來,而腳下的甲板搖晃,很快就帶着他們整一艘船下到水中。
船頭一根笛管嗡嗡鳴響,驚天動地的、瞬間吸引了山上更多人來看。
而王武賣夠了關子,也終于給出答案,他松開青封二人,“這是油船。”
“油船?”
“我跟麗娜磨了三天嘴皮子,許下重諾,才好不容易從那女人處換來了這麽一艘。他們是用來裝貨的,但也足夠我發現其中的秘密了,”王武痞笑,“她還防我呢,但這點雕蟲小技,也難不倒我——”
說着,他又指着沙灘上堆着的一衆武器,告訴青棠那些是外番專用在軍艦上的油炮、油艇還有一些新式的火铳,青棠他們在海底見過的水火雷也在其中。
這下,青棠也明白過來,他眼睛一亮,“所以大哥你是……”
王武哼哼笑,一邊指揮着油船重新靠岸,一邊從懷中抽出幾塊輕薄透明的絹帕丢給正好走來的孫四叔,“我是什麽我,孫叔接着,這是油船的設計圖!”
跟在孫叔身後的,是往日都會守在竈房裏的白珠,她站在人群最後沒上前,第一次直白而坦然地看向王武。微胖的女人今日照舊是一身竈房廚娘的粗麻服,可臉上卻洋溢着青棠從沒見過的溫軟笑容。
王武正滔滔不絕給沙灘上的兄弟們炫耀,一轉頭接觸到白珠的目光,若懸河的口不知為何頓住,青棠遠遠見他臉色微紅,便忍不住揚聲打趣道:“我說大哥,這設計圖不會是你使了‘美男計’騙來的吧?”
“……說什麽呢?!”王武急了,轉身拿個沙包丢他,“我正經生意人!”
沙包飛到青棠面前,被封暮遠不動聲色打落。
倒是白珠主動穿過人群過來,似笑非笑看王武一眼,“大哥啊,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不是!三姐!”王武臉更紅,也不管兄弟們在不在旁邊,直拽住白珠手解釋,“真是做生意換的,你不要聽二弟瞎說,我許下了兩條航路和好幾箱子金銀才換來的,我保證沒叫她沾上一點兒邊!”
白珠笑眯眯,耳廓卻偷偷紅了。
旁邊四海號的船工們看着這一出,哪裏還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們紛紛起哄,其中大膽一個還高聲喊道:“三姐!你別信大當家的!這種事——總要親自驗過!”
王武急了,當場東張西望尋找說話的那混人,“小王八羔子你說什麽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開什麽腔呢!你姐是正經人!何況這驗什麽驗,我都還沒明媒正娶呢!”
那船工卻不悚,戲谑道:“大當家的說什麽呢!我說的驗、是那兩條航路!”
王武被他們鬧得沒脾氣,白珠也臉燒了個通紅,船工們也不管岸邊的武器油船了,紛紛圍着他們嚷嚷鬧、要讨喜糖喜酒。
白珠不堪其擾,原地跺了跺腳就捂着臉往回跑。
王武連喊兩聲都叫不住她,只能憤憤瞪了衆兄弟:“你們這幫混球!”
衆人哈哈樂,一哄而散,各自躲着去搬運沙灘上的貨,而王武交待兩句後,就轉頭急匆匆去追白珠。
“大哥,不跟兄弟們再說兩句啦?”青棠故意問他。
“不了不了,”王武擺擺手,卻還是囑咐青棠一定要看好這些油船,“這可是我的老婆本兒,我就指着這個賺個盆滿缽滿,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說完,王武轉瞬消失在山中。
青棠發誓,他來這盞浮燈中這麽久,還從未見過王武這樣着急過。
他忍不住笑,笑了一會兒就張開雙臂撲入封暮遠懷裏,披着夕陽金輝,他忍不住地用臉去蹭封暮遠,“真好,嘿嘿——暮遠哥哥,他們真好。”
封暮遠輕揪他耳朵,“……瞎操心。”
“嗯嗯,”青棠笑盈盈的,“我還挺喜歡幫別人牽線搭橋的,下輩子要是可以,我想當月老!”
封暮遠挑眉,“盡胡說八道。”
青棠趴在他身上,自己想了一會兒那場景,他咯咯笑着又搖搖頭,“唔,那或許也不成,我當月老、要是看見暮遠哥哥肯定走不動道兒。萬一晃神把天下紅線都捆到你身上,那樣我的情敵就太多,這可幹不了!”
“……”都什麽跟什麽,封暮遠捏捏他臉,無奈笑。
倒是王武留在沙灘上的油船和游艇給四海號帶來了莫大的助益,孫四叔和幾個熟練造船的老船師,根據王武帶回來的設計圖對他們原本的幾艘艦船進行了改造——外觀上保留了原本三桅帆船的造型,但內部的構造卻改變成了以黑油為動力。
而那些戰船上也因地制宜地分別裝配了大小不同的油泡、火器,剩下的船兵們則集體轉到了山腹中,開始圍繞着那些新式武器訓練——
青棠和封暮遠從鲛族那裏帶回來的好消息也和王武進行了分享,王武很快也和水總兵達成了協議,水總兵回到水師中調兵遣将,約定三日後在遠海的珠山嶼附近與外番艦船開戰。
四海號全軍出動,青棠也帶着封暮遠駕船對敵。
水總兵先命令自己的副官擺下酒席,想法牽制皇家水師将領,然後趁夜色将大量艦船突出封鎖、揚帆和四海號等衆海盜彙合。
王武從麗娜處探知、外番船艦最近正在者山嶼附近集結。
者山嶼極靠近塞澤岙,外番大概也發現了東海內黑油的蹤跡,要趕在他們發現塞澤岙之前動手,于是王武早早放出信號彈,明亮的白光驚動了外番艦船,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已被團團包圍。
站在船頭的紅發女船長,遠遠看靠近的船只,見是高高的三桅帆船後發出一聲嗤笑,結果還沒等她們推出新式油炮,靠近的龍骧萬斛船上,就直接亮出了黑黢黢的炮-管。
四海號沖鋒在前,青棠遠遠還聽見了王武和對方的罵仗。
麗娜不敢相信地看着這個平日裏總圍着她讨好的叡朝男人,王武卻只丢給她一句話,“你是漂亮,但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會讓我忘記我是叡朝人。叡朝的土地,我們一寸不讓,大海,也一樣。”
青棠在這邊暗自叫好,封暮遠卻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帶到另一面的船舷旁,“……別瞧熱鬧了。”
“嘻,”青棠好笑,“暮遠哥哥又吃醋?”
封暮遠搖頭,指了一個方向,“你開神識。”
青棠不解,看他一眼後,依言打開神識,卻在封暮遠手指的方向看見了緩慢穿過清晨濃霧靠近的皇家水師——為首一艘大船挂着皇家的黑地金龍旗,船型卻是外番頂級油艦才有的制式。
而那軍艦的船頭上,還高高吊着幾顆人頭,其中就有水總兵的副将。
“……”青棠嘶了一聲,萬沒想到、朝廷竟如此不要臉。
他們冒死與外番拼殺,朝廷卻在背後同外番勾結——寧願放棄廣闊的海洋,也要将他們這群叛軍、盜匪給剿滅。
青棠抿抿嘴,看着身後竭盡全力拼殺的水師船兵們,忽然有種空前的失落感。
很快,水總兵和王武也發現了漸漸靠過來的皇家水師。
“……他們、他們,”水總兵手心冒汗,“他們怎會有油船?!”
王武只愣了片刻就明白過來,“怎麽會?還不是我們的好皇帝主動勾結的外番!”
水總兵愣住,似乎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結論。
王武拍拍他肩膀,咬牙繼續指揮作戰。
只是此刻,原本有利于他們的局面被逆轉,他們從包圍着外番變成了被外番和皇家水師兩面夾擊,眼看不少艦船腹背受敵,更多兄弟落水危在旦夕,青棠深吸一口氣,目光沉沉看向封暮遠。
封暮遠點頭後,青棠就拿出了那枚鳳凰螺。
霎時間,空靈的歌聲響徹蒼穹,原本已現魚肚白的東方,又被漆黑濃霧蓋住,平靜的海水騰起巨浪,一疊疊風暴旋轉彙聚于者山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