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瞧封暮遠一臉震驚的模樣,青棠忍不住哈哈大笑,湊近兩步替封暮遠收起靈劍,将團子塞到他懷裏。暖烘烘的小身體帶着一絲奶香,被放上來後,就乖乖扒住封暮遠手臂,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封暮遠抽出手,将小孩重新托好,“到底哪來的?”

“真我生的,我和暮遠哥哥的!”青棠說着,還學小孩偏偏頭,“你看我倆多像!”

封暮遠嘆氣,“好好說。”

青棠眨眼,“偷的。”

“打哪兒偷的?”

“宮裏,”眼看封暮遠又要嘆氣,青棠忙撲過去用手指摁他眉心,“暮遠哥哥不惱,生氣多了會有很多皺紋,皺紋多了就會變老、變醜,那樣暮遠哥哥就不好看了!”

封暮遠哼笑一聲,“哦?不好看了?”

“咳……”青棠忙找補道,“當然了,暮遠哥哥變成什麽樣我都喜歡!”

封暮遠橫他一眼,這才又将注意力放回到那孩子身上。

青棠便細細講起這孩子的來歷:“他是當朝皇帝的第十七子,母妃是個不受寵的小秀女,生下他之後沒多久就病死了,雖也有追贈的位份,但宮裏娘娘、皇子多,他這樣的,實在得不到重視。”

而且,宮中伺候的下人習慣了拜高踩低,有些不受寵的主子過得日子甚至還不如寵妃宮裏的小宮女。青棠晃悠進皇宮時,這小團子已餓了兩天,正可憐兮兮扯禦花園中的花蕊、吮食裏面的甜芯。

“他好可憐的,”青棠蹲下來,伏到封暮遠膝頭,“暮遠哥哥,我們就留下他吧。”

封暮遠看看他,又看看懷裏軟乎乎的小孩,忍不住彈他腦門,“……又任性。”

——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就想着養別人的孩子。

——當真是任性。

青棠抿抿嘴,幹脆一屁-股坐到他腳背上,雙手環住他腿左右晃,“暮遠哥哥!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封暮遠捏他鼻子,“別撒嬌!好好說話。”

青棠不依,一邊換成嘴巴大口呼吸,一邊将下巴磕到他膝上,甕聲甕氣問,“那暮遠哥哥答應我!”

封暮遠一嘆,把小崽子往懷裏摟了摟,“……我什麽時候拒絕過你,小笨蛋。”

青棠樂,笑嘻嘻放開他的腿,任憑封暮遠單手抱着小孩起身,他往外找來小厮吩咐他們準備小孩所需的小床、小桌椅板凳。

青棠摸摸鼻尖,心道:暮遠哥哥是從來不會拒絕他,但會罵他,會好兇好兇地罵他。

這邊,封暮遠已安頓好小孩,伺候的小厮也得力,還找了個奶娘來。對外,只說這孩子是青棠遠親,家中出了變故才托到這裏暫居。

等奶娘将昏昏欲睡的小團子抱出去,青棠才牽起封暮遠的手,認認真真說明偷孩子的緣由。

“這回,是個好主意吧?”

封暮遠嘆息,沒說話。

“問你呢暮遠哥哥!”

“好好好,”封暮遠無法,“是個好主意,我家阿棠真聰明。”

“那當然,”青棠收拾好自己,蹬蹬跑到桌邊吃點心,“我是最聰明的!”

而封暮遠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當天夜裏,青棠就被封暮遠撲倒收拾。

靈臺世界千變萬化,如下界浮燈般有諸多新奇。

也不知像他家暮遠哥哥這般板正的人,從哪兒看到得知,在下界有一種浮燈,裏頭除了男女之外,還有乾元、澤坤和中庸三種不同的性別。

所謂的中庸,就是青棠熟悉的男女之別。

但剩下的乾元和澤坤卻大為颠覆青棠的想象,其中澤坤一類無論男女都有一個雨露期,在雨露期與乾元歡好,哪怕是男人也能順利生下孩子。

這簡直比之前小狐仙告訴他的生子藥、孕子丹還要離奇。

封暮遠壓着他,聲音是說不出的危險,“小團子、小團子……之前不是都說好了、不提什麽生孩子!”

青棠吞了口唾沫,意識到危險想逃已來不及,很快被封暮遠拽入靈臺深處,切身體驗了一把揣崽子。

而靈臺之外的現實中,青棠也頭次因靈臺內的歡愉哭到渾身失水,不得不丢臉地被封暮遠抱入沐桶□□浴。

徹底失去意識前,青棠隐約在開合的門縫外,看見了一個小豆丁一閃而過的身影,那樣的身量和大眼睛,怎麽看怎麽像他今天才抱回來的小皇子……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

被他看見,是不是不大好……?

青棠想着想着,最終體力不支,徹底靠着封暮遠昏睡過去。

縱情胡鬧後,就是足兩日的長眠和入定。

青棠是虛耗過度,封暮遠卻是用了太多靈力。西苑的小厮們眼觀鼻、鼻觀心,一日三回往屋內送熱水、送吃食和點心,卻沒一個敢掀開重重簾帳進去。

反正那偶爾洩出來的一兩聲低吟,真真是要了他們這群沒媳婦兒的性命。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閑适的午後,岸上突然傳回噩耗——

原本朝廷封賞過水總兵和四海號後,海上局勢一片大好,漁民重新下海、商船重新啓航,外番的艦船也從叡朝的領海全方位退了出去。

就在衆人都以為,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時,東州兩營內忽然挂起了白色喪幡。

今晨,水總兵被人發現死在了自己家裏,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傳訊回來的船兵說,總兵大人前一夜還在和水師兩營的将領們宴飲,回家後也沒見任何人就直躺在床上歇息。次日他夫人來伺候,才發現人已斷了氣。

官府震驚、朝廷震怒,兩營外很快由禦林軍包圍,都說下毒的兇手一定在當日宴飲的賓客中。

皇帝親自派遣欽差下東州大營,但盤問數次都沒找出真兇,反只能将整個大營控制下來,說是逐一排查,但實際上,就是借機扣押、控制整個東州大營。

水總兵的死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皇帝因此重新掌握了這支水師。

這事,是王武請幾人到忠義堂一同聽的。

船兵講完後,衆人都沒說話,倒是王武慢慢伸手端起了旁邊的茶碗,結果因太過用力,一下将那青花瓷的小蓋碗整個捏炸。

白珠急急上前,想用巾帕替他包紮,王武卻只嗤笑一聲,道了句:“好個敵國死,謀臣亡。”

所謂兔死狗烹,但如今外番未退,朝廷就這樣急着卸磨殺驢,未免,太令人寒心。

王武其實很欣賞水總兵,這人上任多年,雖然急功近利,但也是一位可敬的對手。何況在大是大非面前,這人能放下愚忠,主動站出來聯合各地水師、屈膝向他們這群群盜匪求援,足見其心胸和遠見。

青棠和封暮遠兩個根本就不意外,合該說——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朝堂權柄,不外如是。

王武想了想,揮揮手讓船兵退下,沉默片刻後,忽然笑起來看向白珠,“三姐,我忽然想要到你從前住過的地方看看,你帶我去,好不好?”

白珠眨眼,一時還沒明白,直到青棠站起來阻止,她才恍然,“大哥,你不能去!”

白珠從前是禦廚,禦廚住的地方自然是京城皇宮。

“如何不能去?”王武起身,用受傷的手摟住白珠,“二弟都去得,我又有何去不得,不過皇宮罷了,又不是龍潭虎穴。”

衆人還想再勸,王武卻豎起手掌阻止他們,他收起臉上笑容,眼神變得冰冷,“他生前,我沒能好好跟他喝上一壺酒,死後,總要有人替他完成未竟之業,你們都甭攔我。”

話說到這一步,白珠也不好多言,只能作陪。

這回,換青棠和封暮遠留下看家,而王武帶着白珠趁夜色駕船北上黃海登岸,順大運河直達京畿,悄無聲息地潛入皇宮。

皇帝還醉醺醺躺在寵妃懷中,就有兩人黑衣蒙面從天而至。

也不知王武最終和皇帝談了什麽,總之幾天後,圍在東州大營外的禦林軍就散了,京城接連出了三道聖旨加封水總兵,讓他越級成為正二品鎮遠将軍、配享太廟,還要在東州最外凸的海角上修祠。

東州大營的将領士兵再得嘉許,且皇帝直下诏命與海上的四五個外番宣戰,要求他們即刻退出叡朝東海,否則将直接發起攻擊。

如此一來,朝廷的海禁算是全面廢弛。

這幾道诏命讓文武百官吵個不停,王武達成目的後就帶着白珠返航,借着熟悉的暗礁和海上濃霧甩開了前來追蹤的皇家水師,讓朝廷不得不吞下這啞巴虧。

然而,他們剛回來沒多久,皇帝就突然駕崩——

比起命簿,這時間提前了不少,青棠和封暮遠對視一眼,便知這事恐怕是人為。

很快,京中傳回消息:

皇太子雖在宰相等人的擁立下順利繼位,但擁有兵權的三皇子卻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圍住皇宮,以寵妃、太醫和宮人為證,說父皇身體康健、絕不會突然駕崩,話裏話外都在暗諷皇太子下毒、弑父弑君。

京中由此大亂,不少皇子、朝臣和皇親國戚被暗中殺害,而九皇子則在身邊暗衛的護送下從北城門脫逃,快馬疾行、躲過追殺,避入了他舅父的北營中。

三日後,北營數十萬軍揚旗,聲稱三皇子是亂黨,并準備揮師南下、聲稱勤王。

混亂開始蔓延到整個叡朝大陸,林夫人也給青棠傳來密信——封家嫡女趁亂将富商推出去,由雇傭的殺手裝作叛軍亂刀砍死,而她勾上三皇子,雖沒有明媒正娶,卻已是三皇子身邊唯一的女人。

封家家主無法,只能選擇站在三皇子一邊,将所有家業奉上作為三皇子的軍費。

林夫人讓他們小心,畢竟很多人看見三皇子控制了皇家水師,還從外番手中購置了一艘能通體潛入海底的怪船。所率軍隊的裝備也十分精良,似乎已暗中同外番聯合。

朝堂的混亂,讓王武逼迫老皇帝寫下的诏命多半失效——各地官員各自為政,紛紛站隊不同的皇子,有的重開海禁、有的則舉家浮海逃到海外……

整個大陸亂作一團: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王武審時度勢,同樣不想摻和進皇家的權位鬥争中,同東州大營的将士們商量後,召集了東海上的其他海盜一起,趁機開拔朝着外番襲去——他們要抓住機會,讓盤踞在此、虎視眈眈的外敵退去。

麗娜也卷土重來,她幹脆地剃掉了頭上長發,被火灼燒過的美豔臉龐有種詭異的死亡美。她一身戎裝,遠遠看着揚帆靠近的一衆艦船,發誓一定要讓王武血債血償。

青棠和封暮遠自然也分到了一艘船,但比起旁人的殊死血戰,他們倆倒更像是在游山玩水、航海探秘,甚至還不顧旁人反對地帶上了那小崽子和他的奶娘。

他們追着其中一艘外番艦船到了外海,封暮遠便直接降下結界,幹脆利落地處理了對方的船。青棠抱着小崽子,只彈彈手指,讓附近海面以及船上的船員忘卻一切。

如此,戰事并不焦灼,封暮遠都能應對,青棠就抱着小崽子到甲板上玩:一會兒指着騰空而起的海豚,一會兒又告訴他高飛盤旋在天空中的海鳥名字,小團子咿咿呀呀,跟着學了不少詞。

眼看日頭漸起,青棠往陰涼的地方靠了靠,“乖寶,我們回去歇歇?”

小孩卻搖搖頭,沖波光粼粼的湛藍色海面伸出手,“還要看魚魚。”

“還要看啊?”青棠笑,抱着他往舷窗上靠,“那我看看,還有什麽魚魚,哦對了,等你再大一點兒,我帶你下海去看好不好?海底更漂亮,有五光十色的水母、頭上戴着小燈籠的醜魚,還有扁扁的魔鬼魚。”

“魔……蘑菇,”小孩口齒不清,大眼睛裏盛滿好奇,“……蘑菇魚?”

青棠被逗樂,笑了兩聲後也沒糾正,“好,蘑菇魚。”

小皇子吮了吮指頭,竟巴巴看問青棠,“好不好吃?”

他總是吃不飽,從前照顧他的嬷嬷會摘樹上的蘑菇給他炖湯喝。後來嬷嬷不明不白死了,他自己太矮夠不到樹上的蘑菇,牆角長出來五顏六色的蘑菇嬷嬷又告訴過他有毒,所以他一聽見這個,就想起了那道湯。

青棠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好笑這孩子竟然想吃魔鬼魚。

——魔鬼魚是極深的深海中的遠古魚群,比鲛族還要古老長久,據說馮夷未成神之前的原型就是一條魔鬼魚。

他樂呵呵地,“天生萬物、取之有度,若将來你有能力的話——或許可以試試?”

小家夥年紀不大,膽子倒挺肥,竟敢吃這個?

青棠說者無心,但小孩卻點點頭,認認真真将這話記在了心裏。

風吹雲散,海面歸寂。

外番的數艘艦船緩緩沉入水底,遠處橫飛的炮火并沒有蔓延到此境。

封暮遠一回來就看見青棠這樣抱着團子,他皺皺眉沒說什麽,只順手将一網子魚遞給船上的廚娘,讓她看着做成午飯分發給大家。

“那您和青當家呢?”廚娘問。

封暮遠收起靈劍、卷袖子,“我自己會準備,你去忙吧。”

他又看了青棠好幾眼,可對方的注意力都停在小團子身上。無奈,封暮遠搖搖頭,認命地鑽進竈膛,給青棠制一道他提了好幾次想吃的瀛國“刺身”,又想着生食太過不好,他又着意添了道滾鍋湯。

魚肉和湯鍋鮮香飄逸滿船,封暮遠小心翼翼端進船艙後卻發現——青棠早已摟着那小團子睡在灑滿陽光的甲板上,一大一小四仰八叉,三分相似的模樣看着倒好像真的父子。

旁邊的船工想幫忙喚醒青棠,畢竟他們都眼看着封暮遠準備這兩道菜用足一個時辰。

結果封暮遠卻攔下他,自己嘆一口氣将兩道菜放到桌上,然後拖來了毛毯将青棠和那小孩都裹進去。做完這一切,他壓低聲音,“讓他們減緩船行速度,大當家吩咐我們的已做完,我們原地飄一會兒、巡航。”

船工看看他,又看看甲板上躺着的二當家,了然,悄聲退下。

由于船行放緩,海浪搖搖晃晃的感覺很舒适,像回到母親的懷抱一樣。小皇子本就是缺覺長身體之時,青棠在封暮遠眼中也是個半大孩子,這一覺,他們竟直接睡到了夕陽西下。

青棠揉揉眼睛醒來,發現封暮遠手持一卷書在桌邊看,而桌上,竟罩着個圓弧形的保溫靈罩。

“唔……?”

封暮遠放下書,“舍得醒了?”

青棠眼神迷茫,緩了一會兒看清楚靈罩中的兩道菜後才一激靈清醒,“暮遠哥哥你怎麽不叫我!”

“叫你做什麽?”封暮遠将他拉到自己腿上,“讓你睡飽。”

“……”青棠臉上有點燙,他摟住封暮遠脖子,“……可我也想吃暮遠哥哥做的飯。”

“你又不是那小餓死鬼,”封暮遠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小孩,笑道,“我家阿棠早已辟谷,不吃或晚吃一會兒,不會怎麽樣。”

“哪有!”青棠一本正經,“吃不到暮遠哥哥做的東西,我會哭死的!”

封暮遠搖頭,暗嘆這小東西慣會哄人,手中動作卻将靈罩打開,遞給青棠筷子,“嘗嘗看,不是你說要吃‘刺身’?還有這滾鍋,裏面的牛肉都是你喜歡的。”

青棠嗷嗷兩聲,眼睛亮晶晶,他伸手夾取最大一塊喂進封暮遠嘴裏,“謝謝遠哥!我好喜歡!”

封暮遠含笑吃了,臨了、舔舔他的筷子頭,“你喜歡便好。”

青棠吃得開心,又忽然想起,“哎,暮遠哥哥,你說要不要叫醒那小餓死鬼給他嘗嘗?”

封暮遠忽然将腦袋埋到他肩上,“……不要。”

“嗯?為啥?”青棠奇了,轉念一想又明白了,“遠哥你連這麽大點小孩都要吃味啊?”

“……他有奶娘,竈房還給他炖着魚湯,”封暮遠擡頭,眯起眼睛,“而且,你今天陪他玩了一整天,甚至還和他蓋了同一條絨毯。”

青棠眨眨眼:雖然但是,那條絨毯不是你給我們蓋的嗎……

這時,正巧日暮的晚霞穿過舷窗,泛紅的金光正好将封暮遠的五官勾勒出來,逆光之中,他的眼眸很像海上的夜——墨黑深邃又遼遠無際。

青棠深吸一口氣,他險些要被着飽含着深情的眼睛吸進去。

封暮遠擡起頭,重新将下巴擱上他的肩膀,摟在他腰間的雙手也紮緊,“我不喜歡你這樣陪他。”

灼熱的氣息噴灑,低沉而性感的聲音就成了青棠的烈酒,讓他一下醉得紅了臉龐,“……他才三歲!”

封暮遠用臉頰蹭蹭懷中人發燙的耳廓,“幾歲都不成。”

青棠被他鬧得渾身發軟,再繼續下去只怕要鬧出更大的動靜,他忍不住縮縮脖子躲開,“好好好,醋精哥哥!我以後都陪着你成了吧?”

——再說,又不是他不想陪着他。

——都是喝酒誤事,燒了神木!

封暮遠松開手,正巧這時候躺在地上的小團子醒了,他嗅嗅房中味道,踉踉跄跄爬起來,看見桌上杯盤狼藉,又瞧見他的兩位“爹爹”抱在一起,便抖抖嘴唇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嗚,泥、泥萌……背着窩吃好吃噠——”

孩童嘹亮的哭聲很快就引來了衆多船工和奶娘,青棠臉更紅,放下簾帳就将這一攤事都推給封暮遠,封暮遠輕咳一聲,抱起團子就将他塞給奶娘。

結果,晚些時候,小孩還是趁他去倒熱水候,偷偷摸進了青棠房間。

小孩扒拉住青棠褲腿,兩只大眼睛眨巴眨巴,“棠爹爹,我能不能跟遠爹爹學劍?”

青棠一愣,将小孩抱起來放到膝上,“怎麽想起來學那個?”

小孩想了想,回頭看看門口,見封暮遠還沒回來,才小聲道:“因為很厲害。”

這倒不假。

青棠驕傲得很,“那當然,暮遠哥哥是最厲害的!”

這時,封暮遠端着銅盆回來,遠遠看見小孩賴在青棠身上,他皺眉還沒開口,就聽見那小孩認認真道:

“那棠爹爹等等我,我學會了厲害的劍法,就能保護你!”

“唷,這麽孝順吶?”青棠刮他鼻頭,“不過不用你,我有暮遠哥哥保護啦。”

小孩卻皺眉,搖了搖頭,“可是,不是他欺負你最狠嗎……”

青棠懵了,“啊?”

“他欺負你!我都看見了,”小孩板着小臉義正言辭,“你都哭了!而且,哭得可慘啦!”

青棠噎了一下,果然,那天夜裏他在門縫中看見的并非虛影。

小孩見他不語,又蹬蹬小腿往上爬,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摸青棠臉頰,“棠爹爹不怕,我會打跑壞人噠!”

“……”青棠哭笑不得,“得了,你才多大,而且你跟遠哥學劍法打他,不是一輩子都打不過他嗎?”

小孩哼哼兩聲,一點不以為意,“那你也說他是最厲害噠,我不跟他學跟誰學吶?再說我現在還小,他已經這麽這麽這麽——老啦,等他老了,我一定把棠棠爹爹救出來!我很有信心噠!”

青棠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倒在床上。

而站在門口的封暮遠卻沒他這般好脾氣,蹬蹬兩步上來,一下從後提起小孩後領。

被提起的小孩跟他大眼對小眼半晌,小奶團子抿抿嘴,“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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