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夜幕籠垂,濁浪拍岸。

停靠在運河盡頭成歡驿的三桅大船上,身長七尺的三皇子正拎着外番制的琉璃酒瓶,手中一只高足杯,裝滿了暗紅色的葡萄酒。他哼着小曲兒,脖上挂着條手指粗的金鏈子,鏈子頂端墜着顆綠寶石,在月光下閃着詭異瑩綠。

路過中艙時,他一邊倒酒,一邊随意往裏瞥。這一眼,令他直接摔碎手中酒瓶——

“你在幹什麽?!”

艙房內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倉皇轉身後,竟從廣袖裙中叮地一聲掉出把匕首。女人臉色倏然慘白,慌慌張張去撿,結果還沒碰到匕首,就被一只繡着金雲紋的靴子重重踩中手背。

她慘叫一聲,捂着手腕,聲音發顫,“三、三殿下……”

“問你話呢,”三皇子踩住她,眯起眼看向她身後船艙,艙內陳設簡單,中間的屏風和四方桌都被撤下,原本擺放圈椅和條案的地方被一只巨大的沐桶替換,桶內裝有海水、桶壁上卻塗滿黑油。

桶內吊着個女人,鐵鏈将她的雙手高高拉起挂到房梁上,纖細的脖子上也捆着項圈。女人有着白皙的肌膚、金色卷曲的長發,一雙湛藍色眼睛正冰冷地看向他。

桶中的女人渾身□□,半-身是人,半身是魚,藍色透明的魚尾十分局促地塞在那木桶底。

“妾、妾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罷了……”被踩住手的女人聲如蚊蠅,“殿下是天潢貴胄,她不過是條魚,也敢在殿下面前拿喬……”

三皇子一聲輕笑,“哦?你倒說說,她如何不敬?”

“她、她……”女人趴在地上,塗滿蔻丹的手指已經被踩得發紅泛青,她滿頭冷汗,“殿下您是三皇子,尊貴至極,您纡尊降貴地給她喂飯、說話,已是她的榮幸了,她、她還給您臉色看……”

三皇子看着她,臉上笑容不減,“還有呢?”

女人小心翼翼擡頭,見三皇子在笑,心中稍松,賠笑道:“妾知道您喜歡她,我只想作為姐姐、教教她規矩……沒、沒有別的意思。”

“規矩?”三皇子臉上笑容漸斂,忽然用力,伴随着咔嚓聲,他蹲下身來狠狠捂住女人嘴,将她凄厲的慘呼全部扼在喉嚨裏,“就憑你?”

女人抖如篩糠,渾身都被冷汗浸濕。

“就憑你還想教她規矩?你又算什麽東西?”三皇子狠狠碾了碾足尖,“你不過是個商家女,還是個被人穿爛的破鞋,你憑什麽教?憑你那些勾引人的狐媚嗎?”

說完,他後退一步,狠狠踹女人腹部,“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小心思,若因為你這個臭-婊-子壞了本王的大事,我跟你沒完!”

塗過蠟的甲板很滑,女人捂着肚子在上面滑行一段後才撞上桅杆。她臉色蒼白、雲鬓歪斜,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你、你、你說什麽?!”

三皇子冷笑一聲,背過身去。

見他如此,女人急了,她撲上來,狠狠地拽住三皇子,“你這沒心肝的東西!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麽偷拿我丈夫的錢幫你!你忘了當初我們封家是怎麽不計成本地給你貼補,若不靠我!你哪來的錢買這些艦艇!哪來的錢招兵?!”

她晃得三皇子更惱,轉身就給了她一耳光,直把她打得嘔出血。

三皇子用腳跟踢起掉在甲板上的匕首,一下将寒刃貼到她的臉上,“你說本王靠你、要了你的錢,那——錢呢?你他娘的錢呢?!”

女人怕了,跌跌撞撞往後縮,“你、你幹什麽……”

“你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三皇子捏着匕首,步步緊逼,“你偷聽我和紅夷國使節對話不成,就自以為是、當這女人是我準備留下的美妾,你心生嫉妒,所以想劃破她的臉!!”

女人一邊搖頭抹淚,一邊後退。

“不妨實話告訴你這蠢貨,”三皇子哼笑一聲,将匕首釘在女人手邊的甲板上,“本王當年看重你,只是見你還有兩分姿色,而且家境殷實、上趕着給我送錢,我才勉強收下你,你可不要會錯了意、真當自己能當王妃!”

女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憋了半天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皇子啐她,“你們封家也真是沒本事,沒有錢,你還不如本王養的狗會叫喚,再讓本王撞見你擅作主張——”

他眼神冰冷,女人終于慘呼一聲,爬起來狼狽地闖了出去,剩下屋內的三皇子,重新挂上笑容,轉過頭去看吊在木桶中的鲛族帝姬——

他見過鲛族,但還從沒見過這樣貌美的。

若非被北營将軍逼得太緊,他倒真想将這女鲛留下來豢養,只用那雄性鲛人去換外番的船艦。

他調整臉上神情,重新裝出一副風流佳公子的模樣,抽出折扇輕搖,“這位姑娘也不必害怕,那瘋女人是在下疏忽,不會叫她再進來騷擾你了——”

鲛族帝姬眯起眼,一言不發。

她找到父王後,就在海底撞上了這男人的怪船,那船潛行在海底,遠遠朝他們釋放了一張大網,他們兩人雖從漁網中脫逃、卻又撞上海底漂浮的黑油,不慎着了這人的道兒。

這人比其他漁民聰慧,見他們對那黑油忌憚,就在關押他們的木桶、鐵索上都塗滿了黑油。

如此,帝姬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将父王拖走帶到艙底,而她也被這下流坯子囚在這裏,每天都要被迫聽他說混賬話——

“姑娘你真美,聽說你們鲛族那裏很柔軟,能塞進非常多的卵,你說——若我跟你發生了什麽,那些外番會不會發現,到時你會不會生下我的孩子?”

三皇子笑得龌龊,眼神也十分露骨地朝鲛族帝姬肚臍下看。

帝姬捏緊手指,她忍夠了,就算此刻被黑油污染慘死,她也要教訓這個混賬。

然而她手中的靈光還未彙聚,她看向三皇子的眼神就倏然變了,變成了一種很柔和、很溫暖的眼神,裏面似乎還有三分驚訝和期許。

三皇子戒心不足,以為是自己一番話說動了鲛族,大喜過望,“姑娘你能想通就……呃!”

高高揚起的手刀劈砍在他後頸上,青棠和封暮遠悄無聲息地出現。

鲛族帝姬也不再沉默,忙開口道:“父王被他們帶到艙底了!”

青棠點頭,一邊動手清理木桶和鐵索上的黑油,一邊給封暮遠使了個眼色。

封暮遠會意,“公主放心,您父王我去救。”

青棠手中的獸牙吊墜已用去大半,他用靈力将帝姬放出來後,也告訴了她海底珊瑚叢大量死亡的事。

帝姬聽完後面色慘白、神色焦慮,“難道——我們海族還是逃不過滅亡的命運?”

青棠正想勸,帝姬卻忽然轉身用長長的魚尾卷起已昏迷的三皇子。

“殿下?”

“你說怪船炸出魚火雷,那我也記起來了!就是他!就是他駕駛着一艘潛在海底的大船、用奸計捕了我和父王!原來他是罪魁禍首!就是他害我們!”

眼看帝姬要将三皇子撕成碎片,青棠忽然有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正巧此時封暮遠已将海族陛下救出,青棠便勸着帝姬先和國王返回深海龍宮去——

“殿下,我和你的約定還作數,這人您不妨交給我,我還有大用處,”青棠簡單将自己的想法附耳說給帝姬聽,“等外番退出東海,我和暮遠哥哥就來找你們。”

鲛族帝姬撇撇嘴,多少有些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被她父王帶着返回了海底。

而封暮遠剛才站得遠,沒聽到青棠說什麽,這會兒船上的士兵都被他撂倒、船上就剩下他和青棠兩個清醒人,他湊到青棠的身邊,捏捏他臉頰,“……又在想什麽壞主意?”

“暮遠哥哥還沒聽,怎就知道是壞主意?”青棠笑嘻嘻,走過去趴到封暮遠肩上,輕聲告訴他自己的打算。

原來三皇子并不知鲛人帝姬和國王身份,只知鲛人在外番那能賣出很高的價。陸地上他已兵敗,剩下的兵力也只能保證他停靠在這港口附近。

想要絕地反擊,他必須得到更多武器和火-炮,才能從成歡驿往北、擊退一直在找尋他的北營軍。

外番這邊同樣:麗娜死後,戰船群龍無首,在沒得到女王陛下的新命令前,他們只能想辦法賺更多的錢。這樣即便女王要責難麗娜的死,他們也能用金錢換回自由。

于是,三皇子的這筆交易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

青棠想過了:現在殺了三皇子,于他們來說并沒有特別多的好處。外番手中到底還有一批先進的軍-火在,最好的情況是——他們能夠将這批軍-火賺到自己手中,然後再消滅這幫外來侵略者。

這麽想着,剛才三皇子說的那些混賬話,倒給了青棠一個主意。

他一邊給封暮遠講,一邊一彈指将三皇子扒了個精光。

“……?”封暮遠皺眉。

青棠又拆掉三皇子頭上發髻,用仙法給他變了條魚尾,然後趁他昏着、直接将他舌頭拽出來打結,然後就将他吊起來,裝成了原本鲛族帝姬被囚禁的模樣。

封暮遠搖搖頭,在青棠準備第二次動仙法時、按住他的手,“行了,剩下的我來。”

他給船上衆人施法,讓他們忘記今夜發生的一切、只把他和青棠當做主子。船主也變作鲛人、代替了那鲛族大王原本的位置。

只是,靈光閃過,青棠訝異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行頭,“不是,暮遠哥哥,你……變錯了吧?”

他身上是一件墨黑色勁裝,而封暮遠身上卻是三皇子那身黃錦袍。

青棠一指自己,“我這樣像護衛嗎?”

封暮遠想了想,又用仙法将青棠的五官變得平庸。

“……”青棠一噎,轉手指,“那暮遠哥哥你這樣……也不像……三皇子啊?”

封暮遠撇撇嘴,猶豫片刻後,又要動手将青棠的身量變寬。

青棠攔他,“不是,遠哥,你幹什麽浪費靈力?照舊不就好了?我當皇子、你當護衛。”

“可……”封暮遠嘆了一口氣,小聲說了一句什麽青棠沒聽清,湊過去又追問兩次,封暮遠才不情不願說明——“這人惡心。”

嗯?

青棠眨眼。

封暮遠圈着他小聲道:“這人惡心,不配讓阿棠扮。”

“那就配讓暮遠哥哥扮嗎?”青棠小聲反駁,“不過就是個假名字……”

封暮遠卻不依,還是用了更多仙法将青棠改變成一個魁梧的護衛,自己也則變成了三皇子的模樣,大搖大擺走出了船艙發號施令。

三皇子和外番約定的日子是三日後,正好給了青棠時間去看看那艘能夠潛入水底的怪船。

船身扁平狹長,入口開在頂上,需貓着腰穿過一段下沉樓梯才能到船艙,艙上有許多圓形琉璃開窗,能透過鏡片看見海洋。

船上的船工都是跟着艦艇一道兒被買回來的,封暮遠吩咐航船後,青棠就偷偷用神識學會了操控,然後就将這群外番人全丢到了遠海孤島上。

下潛大船船尾有竈膛,裏面燒着黑油,而船尾的小舵、螺旋槳能夠推動船行和方向。青棠船行平穩後,就和封暮遠一起參觀起內部——

“外番還真是……”青棠感慨,“挺厲害的。”

封暮遠點頭。

所以難怪,原本命簿上的記載——這一盞浮燈在百年後,竟是紅夷國攻入了叡朝大陸,将這個自诩天朝上國的陸地王朝滅亡。

從此諸多外番瓜分了東海,而塞澤岙也成了整盞浮燈中最大的黑油産地。

晃悠了兩圈,青棠過了那陣新鮮勁兒,他面朝着船前巨大的琉璃鏡、往後一靠落盡封暮遠懷裏,“暮遠哥哥,你說——潤魄寒冰會不會因淨化海水而用完?”

說着,他将那枚獸牙吊墜揚起,裏面散發着陣陣寒意的潤魄寒冰僅剩下四分之一。

封暮遠擰眉,神情凝重,“那阿棠的打算是……?”

青棠垂下眼,猶豫了許久才小聲道:“我……我不知道,我想去問問馮夷。”

馮夷是海族先祖,成神後算是北天諸神、住在北天極淵,和他們所在的清淨天并非一個神界。青棠從前曾經往常溶天中的海內北山去,跟這位年輕貌美的馮夷先生有過數面之緣。

青棠的人魚語,也是跟馮夷學的。

常溶天在清淨天之上,諸神之間終年混戰,雖說居住其中的馮夷并不參戰,但封暮遠還是不太放心青棠一個人去,他猶豫了片刻,道,“不能……只傳訊問麽?”

青棠搖搖頭,“常溶天那樣,訊鶴飛不過去的。”

“那就多放幾只,”封暮遠不讓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回去,就不怕我這出什麽問題?”

這下,青棠好笑地轉過身去,雙手圈住封暮遠就是一頓猛親,“暮遠哥哥可愛死了!”

馮夷算起來比他父君都大,封暮遠竟然下到三歲小孩、上至三千萬歲的老伯都要吃醋。

封暮遠橫他,心道自己這根本不是吃味,只是擔心他的安危。

不過青棠誤會也好,他正好不用解釋,他無奈笑笑,刮了青棠鼻尖。

青棠想想封暮遠說的沒錯,他多放了幾只訊鶴,擔心不能順利,還給司命星官又放了一只,請他往水神宮走一趟,不行就請共工大人往常溶天親自找馮夷。

半晌後,司命星官的訊鶴最先返回,淡藍色的小紙鶴張口就發出了尖銳的怒罵,司命星官說他又不是專職給青棠跑腿的。不過最後,他還是去了,因為青棠接着就收到了水神送來的訊鶴。

水神寡言,訊鶴中只有“知道了”三字。

而就在水神前往常溶天的過程中,司命星官着急地跑到神宮,找到了又在禦苑中畫畫的天帝,他将青棠詢問的事悉數禀報,“陛下,小殿下這麽問,馮夷先生會不會把真相和盤托出啊?”

天帝手上動作未停,濃重的色彩被一筆筆描摹到繪卷上,見司命星官實在焦急,天帝忍不住搖頭輕笑,“虧你,還是司命……馮夷知道分寸,而且,即便是告訴了小棠,那也是我們本來的命。”

“可……”

天帝看了眼司命星官,擺擺手,沒再繼續,“那也是命。如今種種,雖說是暮遠強求,但成與不成,也都是注定,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司命星官看着天帝,最終長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離開了神宮。

與此同時,還在浮燈中的青棠也接到了蓋有水神印信的第二只訊鶴,訊鶴中是馮夷帶着幾分輕笑的熟悉聲音,他說,既然聖物和青棠有緣、能讓他接近,青棠大可放手去做、不必拘泥。

“小友和我族有緣,再者,潤魄寒冰本就是水,水利萬物,又是萬水之水,不會那麽容易枯竭。”

訊鶴暗淡,馮夷的聲音似乎還在船艙中回響。

青棠因此舒了一口氣,封暮遠的神情卻愈發凝重起來——

不過好在青棠并沒細想,只将他這樣的表情當成對馮夷的吃味,玩笑兩句後,封暮遠便配合着他将這事草草揭過,沒再讓青棠細想——聖物為何會待他與衆不同。

三日時間,很快過去。

封暮遠和青棠扮做三皇子,成功用三皇子本人從外番手中換回大量的火炮和武器,并将嗚嗚亂叫着的三皇子和船主當成鲛人賣給了還蒙在鼓裏的外邦人。

外邦人帶着“鲛人”離開後,青棠、封暮遠兩人就将船只連同那艘怪船帶回了埋金山,王武還在養病,但附近的海賊們都迎過來,慶祝他們凱旋而歸。

又幾日後,不知外番如何發現——總之三皇子和他的人被狼狽地發現在海岸邊,為例行巡防的北營軍所獲。

北營将軍以謀反叛國重罪懲治三皇子并誅其黨羽,還給沿海百姓開了海禁——

北營将軍在圍困京城多日不能攻破後,發現皇太子根基太深,一時不能撼動,便想聯合讨好江南百姓、南北夾擊皇廷。九皇子也出資褒獎了衆海盜,還給駕船出海的漁民們免去了三年賦稅。

這樣的做法當然得到了百姓的擁戴,熱鬧大集上,林夫人等援助過四海號的商號,也被送上了朝廷官印。林夫人又寫信給青棠他們,說北營将軍要斬首一批禍亂朝綱的逆黨,其中就有封家嫡女。

至于資助三皇子謀逆的重罪,封家滿門被北營将軍落獄判了流徙:嫡女斬首,其母因教女不善沒為官奴,封家家主作為幫兇沒收全部財産,家人們都要到極北苦寒之地做苦力。

林夫人的意思是問封暮遠,是否要看在往日的情面、救下他父親。

而封暮遠卻只是回,說他和青棠,會上岸觀禮。

因此,林夫人定下了四方城內最好的酒樓,臨窗的雅間、恰好就能看見菜市口,封家嫡女不肯赴死,一路上罵罵咧咧,監斬官不厭其煩,最終下令縫了她的嘴。

封家家主和夫人被大鐵鏈拴在一旁,他擡頭,想看一眼難得的驕陽,卻在逆光下發現了酒樓臨窗雅間內的封暮遠,家主愣了愣,竟高聲喊起他的名字——

百姓們議論紛紛,都說這父親瘋魔。北營将軍令他們全家流徙,這時候,他卻根本不念父子之情。

封家夫人一聽這個,也急忙向監斬官禀報——說他家還有漏網之魚。

這次,不等林夫人站出來幫腔,封暮遠自己面無表情看向那夫妻倆,他直白告訴衆人——當年他們如何逼迫他替嫁、後來又如何欺壓。

“父親,不是兒子不要你,而是你們早早不要我的。”

青棠也站起身,默默來到封暮遠身邊摟住他:即便是假的,他也不想暮遠哥哥委屈。

“再者說,我如今已不姓封了。”

封家家主一愣,怒不可遏,“不孝子!說什麽混賬話!我是你老子、生你養你多少年,怎麽你說你不姓就不姓了?”

封暮遠聳聳肩,諷刺地看向他,“出嫁從夫,兒子嫁過人,初嫁林家,是為林姓。後來,又遇上青當家再嫁,如今,在下姓青,是四海號的人。”

封家家主駭然,支支吾吾半天,最終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而監斬官本來躍躍欲試,想綁了封暮遠邀功讨賞,見他身邊一左一右站着林家主母和四海號二當家,頓時就歇了這份心,讓人給封家兩夫妻上枷了重刑,打得兩人皮開肉綻昏死過去、才平息了這場鬧劇。

菜市口的鬼頭刀高高揚起,滾落的頭顱贏得了一片叫好聲。

日光之下,青棠看着封暮遠勾起嘴角:青、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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