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島嶼求生第一天在裴矜過敏發燒的兵荒馬亂中結束。
雖說直播綜藝號稱二十四小時全時段直播不間斷,但VJ是人,總得休息的,到了晚上,只能靠嘉賓自己用夜視攝像頭記錄畫面,操作餘地多一些。所以在鏡頭下疲憊了一天的嘉賓,也能在黑暗的掩映下休息一把。
除裴矜以外的五個人商量好守夜的次序。島上其實沒有大型猛獸,但一是裴矜正如尤猶所預料得那樣發起燒,二則今天是大家在島上的第一夜,工作人員都在島上另一側的村莊裏休息,只剩五個人加一位病號,還是有人守夜更放心。
第一波守夜的人是尤猶跟沙姜,從八點守到十二點。
亞熱帶島嶼的八點說晚不晚,可夜色也夠濃到立刻将人拖入夢鄉。
周奕鑽進庇護所男同胞那一側,前腳還在念叨着從他小學畢業作息就沒有如此健康過,後腳就響起了熟睡的呼吸聲。
所有人都累得夠嗆,這一天又劈柴砍樹,又潛水撈貝,還挖坑掘土豆的,不知道比在健身房撸鐵多消耗了幾倍的熱量。連活最輕的肖婳,躺下時都能看到她雙腿在顫抖。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尤猶端着代替水盆的小鍋鑽出庇護所,坐到篝火旁。她剛去給裴矜換掉了濕手帕。
“我還好。”沙姜邊說邊打了個哈欠,她聲音壓得低低的,怕打擾其他四人的睡眠:“裴老師怎麽樣了?會不會燒得更厲害?”
“藥已經吃下去了,沒事。等退燒就好了。”尤猶前撐手臂,眯眼伸了個懶腰。
月光下,她的五官精致又妩媚,透而細潤的皮膚像是羊脂玉一般散發着朦胧的光澤,金紅的火光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流麗陰影,睫毛披拂金光微微抖動,像一支幽夜嗚咽的歌,搔在聽曲人的心頭。
樓上觀山,城頭觀雪,燈前觀月,舟中觀霞,月下觀美人。古人誠不我欺。難怪陸總和裴矜兩個暗戀的男人你争我奪頭都快打出血。
沙姜一邊欣賞這近在咫尺的絕頂美色,一邊好奇心作祟地問起八卦。
“尤老師,你怎麽知道裴老師對荨麻過敏啊?”
尤猶瞥她一眼,沙姜眼裏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比篝火燒得還旺。
她問得挺有分寸了,實際上更好奇的是她為什麽那麽了解裴矜吧?
尤猶想了一下,還是不願跟裴矜的關系太暧昧,左右不是秘密,也沒什麽不可說又說不得。
“你叫我尤猶就好,不用那麽客氣的。我跟他之前在一個山村拍過戲,他在那兒因為我不小心過敏過一次。”
沙姜眼裏的光噌的一下從篝火進化到電燈,她激動得不行,連聲問:“在山村拍的電影?是不是梅雨天?那次裴老師是怎麽過敏的?”
【這一刻,我真誠地愛上了沙姜。她怎麽那麽會問的!!】
【靠,我就知道蹲夜場果然沒錯】
【梅雨天?有沒有人科普一下這部電影?】
【是裴矜第一部大熒幕,女主是尤猶】
【裴矜和尤猶第一次合作的作品,很可惜沒拿獎,但質量很高,裴矜也是從梅雨天開始轉型的】
【別黑好吧,裴矜從一出道就是實力派!!】
【別給你家正主招黑了,你讓裴矜自己說,他都不敢說自己原本是實力派。梅雨天前後資源你們去比比?梅雨天之前哪有大導看得上他】
【別吵了,聽八卦行不行?】
尤猶想起往事,連連搖頭只是笑,“不行,那是裴矜的黑歷史。他好勝心強,自尊心又高,讓別人知道了,他一定會生氣的。”
“一定會生氣的”五個字,她說得輕而俏皮,尾音猶如月光下精靈的腳步,溫柔輕巧又動人。夜色好像給她容色、聲音、舉止都賦予了魔法,化作丘比特的魔箭,biu的一聲射向了沙姜。
假如她是個男人,大概已經雙眼冒心,渾身酥麻動彈不得了吧。
在她好似撒嬌一般的拒絕下,沙姜壓根沒法再追問,只能捧着發燙的臉,聽尤猶說着拍戲時候的趣事。
【好失望】
【尤猶嘴好嚴】
【嗚嗚,我還以為能聽到點八卦】
【但裴裴确實很好勝,自尊心很高,她不敢說也沒辦法】
【@芋仔,芋哥,需要你啊,這麽多料你不想挖一挖嗎?】
金色前綴再次飄過屏幕,【那事我知道,算是一個黑料】
屏幕前還在追直播的水晶剎那間心都停了,差點以為自家蒸煮一天之內又要爆熱搜。
芋仔只發了這一句,任憑彈幕追問也不再吭聲。水晶們松了一口氣,玉皇大帝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在随後三秒內頓時多賺了幾噸感謝和香火。
還沒等香火落地為安,裴矜從庇護所探出一顆頭:“那我一定是你拍戲這麽多年,最讨厭的男主角。”
他的語氣極其篤定,尤猶似乎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那倒沒有。當時我的年紀也還小。”
“咦?咦?到底是什麽事?我好想聽!”
裴矜捂着臉笑開,他笑得分外開心,那回憶好像是他的寶物,光是想起來都能讓他雙頰泛紅,眼睛裏面亮晶晶。
“那是我第一次拍電影,又有點名氣不知道天高地厚。尤猶演戲特別厲害,當時我被她壓得慘不忍睹,很讨厭她,就往她被子裏丢了一大堆荨麻。”
“我回房間發現了。”尤猶補充:“我趁他拍夜戲,把荨麻丢回了他被子。他有裸睡的習慣,直接躺到了荨麻上。”
“很慘的,那次。第二天我記得是一場雨戲,導演是宋導嘛,我自作孽不敢說,硬着頭皮上。淋完雨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全劇組都被我吓死了,盤山公路十三個急彎,宋導全程飙車送我去鎮上醫院……”
“那時你們多少歲?”
“我二十,她十七。”裴矜不假思索,瞬間就接上了沙姜的問題。
“好年輕!但是尤猶比裴老師你小三歲,當時是個高中生吧?你還把荨麻丢進她被子,真過分!”
裴矜笑得更歡暢,“所以尤猶說是我的黑歷史嘛。其實除了演戲被她碾壓,當時多少還有些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尤猶不知道這回事,她歪着頭回憶片刻,問:“因為我罵你笨蛋?”
裴矜的眸光變得格外溫柔,他用手掌碰了碰尤猶的額頭,是一個寵溺無奈的小動作。
“你果然沒意識到,當時全劇組都知道我在追你啊,你直接無視了。”
“啊。”尤猶露出這樣啊的神情,倒是對被追絲毫不意外,“你那時太笨了,一天能NG50次,就算你表白我也不會答應的。”
沙姜聽得笑倒到尤猶膝蓋上。他們的氛圍實在太松弛,像是多年的老友,提及多年以前的情愛也能風平浪靜談笑以對。
只是風平浪靜的人顯然只有尤猶。自從五年前的梅雨天,裴矜就徹徹底底泥足深陷,沒有一天能從情愛中脫身。
“裴老師為什麽會喜歡上尤猶啊?當時你不是被她碾壓嗎?”
“梅雨天是愛情片,從後往前拍的。我記得第一場是男女主剛陷入熱戀,她抱着小羊羔在樹下打盹,我要拿着狗尾巴草去騷擾她……”
裴矜說着說着耳朵尖有些紅,“當時尤猶在一棵泡桐樹下躺着,非常香。我拿着狗尾巴草正要搔她臉頰,恰好樹上掉了一朵泡桐花。花落下來她提前睜開眼,一睜眼就對我笑……”
【裴矜形容的這段建議去看電影,我完全能理解他為什麽會陷進去。尤猶真的特別特別靈】
【确實,隔着屏幕,我是女人我都心動】
【尤猶在梅雨天裏演得又純又魅又脆弱,躺樹下睡覺的時候是寂寞的山鬼,睜眼就落入只有男主的人間。被她那麽深情歡喜地注視着,不愛才有鬼】
【怎麽突然出現了好多吹尤猶的水軍】
他形容得那麽仔細,尤猶也逐漸想起當時的情形。
“然後就因為他發呆NG了,宋導破口大罵他了一頓,拍了二十條才放過我,最可氣的是最後還是剪了第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