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标記

第24章 标記

這是從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謝梵星呼吸一窒, 想睜開雙眼,卻被虞又的手覆上,他分出一點距離, 笑道:

“專心一點。”

随後再次親了上來。

濕潤的唇瓣不知是不是帶了湖水裏的味道和溫度, 嗅上去有着深水般的野生□□味道,在唇瓣相貼間被交換,更加能夠激發犬科猛獸的野性。

alpha的沖動本能地翻湧, 謝梵星猛地扣住對方的後腦勺,下意識加深了這個吻。

虞又卻也不甘示弱, 捏着謝梵星臉頰的力道加重, 拇指□□他微紅的眼角, 惡劣地把那個地方揉得更紅了。

謝梵星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咕嚕咕嚕”聲, 那是被刺激得太厲害從而獸化的表現。

直到這個吻結束, 兩人分開, 謝梵星才被允許睜開眼睛。

虞又已經戴上了眼鏡,從容不迫地笑道, “梵星哥哥, 現在舒服一點了麽?”

謝梵星這才慢一拍地“嗯”了一聲。

虞又搖搖頭,心知他現在的狀态不能和平時相比, 便把早有準備的療養液注入他的身體。

謝梵星安分地待着, 任由虞又紮針, 只偶爾嘴唇抿兩下,那裏被親紅的地方還泛着水光, 淡色的唇瓣顏色加深。

眼神發直, 有點呆裏呆氣的。

虞又剛要說什麽, 只見謝梵星低下頭去,極為委屈道:“你送我的抑制劑被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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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玩意兒?

虞又努力回憶了一下, 才想起存在這麽一個東西,好像是自己在教堂随手給謝梵星的。

謝梵星渙散的眼神在這時竟然凝聚起強烈的殺意,聲音低啞地重複。

“他把我的東西,弄壞了。”

虞又:“……”

大哥,不至于。

alpha的易感期不是好糊弄的,他們占有欲極強,一旦領地被侵犯,便會萌發出原始的殺意。

虞又猜想,可能是謝梵星已經神志不清,把他送的Omega抑制劑當成別的什麽東西了。

“弄壞下次再買一個。”虞又哄他。

“……”謝梵星定定地盯着虞又,虞又無意發現,他眼中的隕石碎片般的光點排列組合成了一朵花花的形狀。

他有些奇怪地湊近去看,發現自己去看的時候,謝梵星眼裏的花花像是有生命般旋轉了起來,好像很歡快的樣子。

饒是虞又也不由得驚嘆,這是什麽原理?

謝梵星卻不願意配合了,他垂下眸子看着虞又白皙光潔的脖頸,“你給我買。”

虞又:“……”

蹬鼻子上臉。

謝梵星目光一直尾随着他,虞又便笑着答應下來,“好啦好啦,我給你買,不過梵星哥哥要付得起相應的報酬哦。”

謝梵星聞言,忽然從懷裏和袖裏掏出一大堆武器,獻寶般遞到虞又面前,“所有都給你。”

“不是這些。”虞又俯下身與坐着的謝梵星對視,“我是說別的,別的東西哦。”

謝梵星壓根沒聽清他說的啥,眼裏只有那張一張一合的殷紅的嘴唇。

他思索了片刻,飛速地貼上去親了一下。

虞又一時不備,被他偷襲成功,捂着嘴愣了一下,随即又輕輕笑起來。

“……也不是這個……算了,還是等你意識清醒的時候再來談談吧。”

等謝梵星清醒過來,怕是要後悔死了。

虞又想想都好笑。

他收起針劑。

療養液和抑制劑不同,前者效果更強,但是副作用也更大,以謝梵星現在的精神狀态,已經很難獨自執行任務。

看來今天這場花神祭他是不得不全程帶着謝梵星了。

小橋這時才得以從水中飛上來,吃力地來到虞又身邊,“虞又少爺,請麻煩您将主人送回去。”

虞又将謝梵星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做支撐力讓他站了起來,聞言一臉無辜:

“嗯?小橋你是不是進水啦?你說的話我什麽也聽不見哦。”

他帶着謝梵星速度飛快地離開了,像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

小橋:“?”

為什麽是我進水,不是這位虞又少爺腦子進水呢?

……

兩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附近一處花田,虞又幫謝梵星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

“梵星哥哥,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你還得去當花神呢,不能半途而廢啊。”

謝梵星捂着額頭,“不舒服。”

說着不舒服,他的眼神放在虞又身上壓根就沒離開過。

如果按照AO理論,謝梵星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潛意識把虞又當成自己的Omega了。

可以随意接觸、親密、交換物品、滲入領地。

虞又盡量讓自己表現地稍微正常一些。

他剛剛從街道上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落水了,他是最先救人的那批,突然就看到謝梵星在河邊經過,便順着河水游了過去。

為了不讓謝梵星發現他的真實長相,虞又讓對方閉上眼睛,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就親了下去。

啊——

真是瘋了。

他可從來沒想過搭上自己。

還好現在謝梵星的意識不清醒,只要虞又一口咬死是意外,謝梵星不承認也得承認。

丁時年和雪朝發來消息,說是路面已經修好,那邊已經找到了司儀花神的替身,讓虞又幫忙找到真正的司儀花神,帶到晚上的祭祀大典上去。

白天是花神游街,晚上才是花神祭祀。

也就是說,虞又和謝梵星還能有一個下午的時間閑逛。

虞又頭一次覺得謝梵星十分棘手,然而他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也有自己那個哥哥的“功勞”,一時也無法随便丢下。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梵星哥哥,你想去哪裏?”

謝梵星不說話,只看他,虞又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緩慢說道:

“想睡覺。”

虞又打了他胳膊一下,“讨厭,說點正經的。”

謝梵星一臉懵地瞥了眼虞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自顧自躺在了地上,拿出一把長劍枕在腦袋下,慢慢閉上眼睛,被虞又眼疾手快地掐住臉。

“不許睡!”

謝梵星臉上沒什麽肉,被虞又拉扯着痛得更厲害,有一種被人侵犯領地的感覺。

他眉宇陰沉沉壓下,不耐地睜開眼,看清眼前虞又的臉後,眉頭慢慢松開,眼中的殺意褪去,再次閉眼就着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虞又把他腦袋後的長劍拔出來,讓他的腦袋枕在柔軟的草地上,若有所思地收手。

謝梵星這些天都在忙什麽,怎麽累成這個狗樣子。

不過這花田确實是個好睡覺的地方。

虞又看着謝梵星安安靜靜的睡顏,自己也打了個哈欠。

他和謝梵星原型都是犬科,中午前後是基因中固定的打瞌睡時間,這麽一折騰,虞又也犯困,讓小B出來望風。

觀望了一番,虞又發現自己周圍最好睡的地方應該是——

嘴角勾出一個弧度,他挪動身體,整顆腦袋都靠在了謝梵星胸前。

終于找到機會非禮對方了。

枕着的那塊柔軟而飽滿的觸感,讓他感覺很奇異,給了他一種從所未有的滿足與安全感。

陽光照耀下來,熏在花田上,萬物看上去都懶洋洋的,美好地像是一個幹淨而清閑的夏日午後。

虞又調整了一下姿勢,更近地縮進謝梵星懷裏,将臉埋進他胸膛慢慢入睡。

“……”

虞又閉眼沒多久,謝梵星睜開混沌的眼,日光很曬,但是更引人注意的是胸前沉甸甸的感覺。他低頭,看見埋在懷裏的是自己剛剛認定的Omega,盯着看了一會兒,像是确認存在後,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午後好眠。

*

吵醒兩人的是通訊的鬧鐘聲。

謝梵星只感覺自己一直在溺水,窒息之感排山倒海地湧過來。

他一直在做夢,夢到母親的死亡,父親的冷漠,各種貴族親戚對他的訓誡。

剛剛回到謝家,他總是一個人抱着從邊緣星帶回來的槍械站在大堂中央,沉默地被父親訓斥說不思進取。

父親背後是家族一衆功勳覆身的祖先照片,他帶着高高在上的語氣斥道,“我寧願沒你這個兒子,你以後也別回謝家。”

謝梵星站在臺下,一手捏着衣角,又茫然又無措。

不回謝家,他還能回哪裏呢?

哪裏都不要他了,他沒有地方去。

于是他低下頭,丢掉了自己親手組裝的武器,擡起腦袋。

“我會聽話的,父親。”

所以,不要抛棄我。

“鈴鈴鈴——”

謝梵星猛地驚醒。

思緒還處于一團烏雲般的混沌之中,但意識和理智正慢慢回歸。

他感覺哪裏不太對勁,目光緩慢下移,最終發現自己胸前還睡着一個人。

謝梵星受到的驚吓不比做噩夢小,他的動靜也把對方弄醒,虞又揉着眼睛,頭發有點亂糟糟的,說話間也有幾分黏黏糊糊。

“怎麽了,梵星哥哥,是鬧鐘吵醒你了麽?”

他熟練地關掉鬧鐘,而後伸了個懶腰,臉上是惬意的笑容,“睡得真舒服啊。”

“……虞又?”謝梵星頓了一下,“我們怎麽會在一起?”

而且虞又還睡在自己身上?

“梵星哥哥。”虞又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他雙手捧住謝梵星的臉,“你都不記得了?”

謝梵星身體僵硬,眼睛也已經恢複正常,眸光微移,放在虞又的手上,似乎是不太想直視對方。

虞又的劣性根在此時占了上風。

“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虞又搖頭,嘆氣,“梵星哥哥,你……非禮了我。”

謝梵星:“……?”

“先聽我說完。”虞又一根食指抵住謝梵星的嘴唇,“你易感期到了,你自己知道吧?”

謝梵星咽下自己的言語,默默點頭。

“你現在沒有那麽難受了,你自己也知道吧?”

這話讓謝梵星微微睜大眼睛。

确實好了很多,但是……也就是說,他……強迫标記了虞又?

謝梵星忍不住往虞又脖子後面看去。

虞又伸手捂住自己的腺體,似笑非笑道,“別偷看哦。”

謝梵星:“……”

謝梵星屈起長腿,手捂住額頭,有些頭痛,“你繼續。”

虞又指着嘴唇邊一處親吻時細小的破口,“你親了我,還咬我,可疼了。”

謝梵星木着臉:“……嗯。”

虞又垂下眼簾,有些悲傷,“你還強迫我和你一起睡覺。”

擡頭面對謝梵星驚異到顫抖的眼珠,虞又發現這話有點歧義,大發慈悲道,“當然只是單純的睡覺,只是你非要抱住我,讨厭。”

謝梵星欲言又止,最終捂住太陽穴,嘴唇抿緊,“……對不起。”

不會吧。

真的信了?

難道謝梵星真的是會在易感期對Omega做這些事的渣A?

虞又奇異地看着對方,謝梵星自己消化了一會已經平息下來,正色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虞又:“……”

不不不,你不要負責啊!

沒有看到他意外的神色,謝梵星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但是,我現在必須要去參加花神祭,等晚上回來,我會好好和你聊聊。”

他站起身來往外走。

花田又深又廣,虞又追上去,植物埋沒了他半截小腿,剮蹭間柔軟的根須擦過腳腕,帶起細微的癢意,他忽然“啊”地驚叫了一聲,蹲了下來。

謝梵星停下腳步,回身迅速檢查虞又的腳腕,白皙的皮膚被草木刮破了,傷口流着血。

“有點疼。”虞又小聲說。

謝梵星頓了頓,雙手放在虞又雙臂,一施力竟然把虞又抱了起來,坐在旁邊的石墩上。

“好好待着,今天的任務就不用你了。”謝梵星在虞又發愣的眼神下,撕開自己一片衣角,一邊給他包紮一邊說道,“不是什麽重要任務。”

虞又卻搖搖頭,看着謝梵星熟練的動作,有點奇異。

怎麽跟個賢妻良母似的。

虞又:“梵星哥哥,剛剛是我自己想追上你的,所以才傷到了自己,傷口和你沒有關系。”

謝梵星意識到什麽,把傷口包好,問,“你想說什麽?”

虞又晃了晃腿,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俯身在謝梵星耳邊輕輕說道:

“你不用在意我們做過的那些事,因為,我也非禮你了。”

謝梵星沉默不語。

虞又:“而且,你沒有标記我哦。也就是說,你今天的易感期還沒結束。”

“……”

謝梵星站起身,淡淡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虞又眨眨眼,也跟着站起來,“诶?”

謝梵星這次沒有加快腳步,和虞又并肩而行。

“我有點印象,足以讓我辨認出你說的話不完全真實。”

謝梵星握着長劍,從虞又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背光的側臉,鼻梁是高挺而克制的弧度。

虞又歪着頭笑,“梵星哥哥,你真壞,竟然還學會和我開玩笑了。什麽嘛,你說負不負責什麽的,我還以為你是認真的。”

虞又表面笑嘻嘻,心裏卻冷笑一聲。

老壁燈。

還害他像個小醜一樣吓了一跳。

媽的,謝橋橋你最好真別這麽想。

他扭過頭去,沒注意到謝梵星松了一口氣,裝作不經意地揉了一下耳尖,那裏一片隐秘的紅色。

**

時間沒到,兩人在街上閑逛了幾圈,被路過的小女孩塞了好多次花。

他們自有一套說辭,對虞又是:“哥哥哥哥,你看你男朋友又帥又冷,給他買一束花,能讓他看起來溫柔一點,買一束買一束嘛。”

虞又微笑婉拒:“不用,我就喜歡他這副拽樣。”

一句話堵死,賣花人遺憾離場,謝梵星側臉認真詢問,“我很拽?”

虞又眼神亂移,胡亂指着周圍的房屋挂着的紫藤花,“啊哈哈,你看那邊的紫藤花,和你送我的禮服像不像?”

謝梵星注意力被吸引走,挑剔地上下打量一陣後,冷不丁道,“我也會。”

虞又在路邊買了兩個一粉一藍的冰激淩,遞給謝梵星藍色的,“嗯?你說你會什麽?”

謝梵星接過冰激淩,認真地說,“我也會用音樂讓花朵生長。”

虞又吃着冰激淩,幸福地眯起眼睛,敷衍謝梵星,“嗯嗯好,梵星哥哥好棒棒。”

謝梵星:“……”

他又不是傻子和小孩子。

見虞又吃得開心,謝梵星蹙起眉頭看着手裏的冰激淩,真那麽好吃?

看上去沒什麽食欲。

不過。

他看向虞又手裏那個被咬缺了的粉色冰激淩,微微揚起眉。

這個看上去要好吃一點。

“哇哦,感覺你這個好好喝!”旁邊走過兩個Omega,一手一杯飲料,其中一個輕輕撞了一下另一個的肩膀說,“我想喝一口!可以麽?”

另一個非常爽快地答應,“當然可以啦。”

“……”謝梵星恍然,看向身邊虞又。

短短幾日不見,虞又像是又長高了,現在比他只矮了一點點,謝梵星如今要平視對方。

他思索半秒,用肩膀撞了一下虞又。

虞又一時不備,差點被他撞倒,死死護着冰激淩才沒讓它掉下來。

他轉頭,一臉迷惑,內心戒備,“幹嘛?”

該不會是這老壁燈認出他是虞柚子了吧?

說起來,他從水裏鑽出來的時候還真不确定謝梵星有沒有看清楚他的臉。

謝梵星眨了眨眼,使用剛剛偷學的對話,簡明扼要,“我想吃。”

他看向虞又手中的粉色冰激淩。

虞又懷疑謝梵星真的是在報複自己,“……我不是給你買了一個嘛。”

謝梵星:“你那個看上去好吃一點。”

他說的純純實話,虞又卻越發狐疑起來,他道,“你這樣真沒禮貌诶,梵星哥哥。”

謝梵星愣了愣,換了說辭,“那,請讓我吃你的冰激淩吧。”

虞又:“……”

最終謝梵星和虞又換了冰激淩,謝梵星慢慢咬一口,等冰激淩融化再咬一口,好像又并沒有很想吃的意思。

虞又悄悄對小B說:【你男神真是個怪人。】

小B:【可能他更喜歡粉色?】

虞又恍然大悟。

難怪!他就說嘛!他之前送的Omega抑制劑,謝梵星說被弄壞的時候看上去快哭了,現在想來,那瓶抑制劑就是粉色的啊!

虞又再觀察了一下,發現謝梵星現在的劍穗就是粉色的。

果不其然。

他又抓住了男主攻的一個小辮子。

一個賣花女到謝梵星的面前,雙眼亮晶晶,“哥哥,給你男朋友買一朵花吧,你男朋友多漂亮啊!這花一定很襯他!”

虞又戴着眼鏡,覺得這小女孩可能瞎了。

誰知謝梵星都沒多問一句,竟然真的買了一束。

直到賣花女走遠,虞又才湊近謝梵星,“梵星哥哥,你很少出來逛,這花比平時貴很多很多的。”

有那些閑錢不如直接給他啊。

謝梵星卻直接把花塞進他懷裏,“沒關系。”

虞又猝不及防抱住花,謝梵星要的是最貴最大的一束滿天星,連他抱着都有些吃力,“送我的?”

謝梵星拿出終端看了眼,漫不經心應道,“嗯,看你似乎喜歡這裏的環境。”

而且,他沒有說的是,他看周圍的Omega基本都抱着花。

再看虞又手裏光禿禿的,謝梵星忍不住就買了一束。

虞又倒是有些驚奇,他賺的錢都要拿去給家裏治病或者交學費,平時不會花閑錢去買這些東西,已經很久沒收到花了。

他撥弄了一下花束,沒想到謝梵星偶爾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

“謝——”虞又的話還沒說完,謝梵星蹙眉頓在原地,對微型對講機開口,“嗯,我知道了。”

他擡眸望向虞又,“有人正在刻意破壞花神祭的場所,你要一起去麽?”

虞又皮笑肉不笑:“還是你自個兒去吧。”

謝梵星颔首,就在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整個人停頓住。

他回頭看了虞又一眼,“你,是不是不高興?”

他頭一次能看出別人隐藏的情緒,虞又連忙揮手,“哪有哪有,梵星哥哥你趕緊去吧!”

謝梵星将手伸進口袋,抑制劑的碎片被一塊手帕包好放在裏面,他一伸手就能握緊。

“回來我們再說。”

一陣巨大的不妙之感席卷了虞又。

說,說什麽?他不會還記得那個吻吧?

都說了不要計較了!!

虞又呵呵笑:“梵星哥哥,現在的你磨叽得有點惡心呢。”

“……”

謝梵星走了。

虞又抱着滿天星坐在長椅上,有些頭疼。

他多多少少了解謝梵星,這家夥有時固執地讓人想揍死他。

不是,他不會真的想對自己“負責”吧?

虞又真想爆出真面目給謝梵星看看他想負責的到底是誰了,他就不信,到那個時候,謝梵星還能說出這種話。

……不行,還不到時候。

通訊滴了幾聲,虞又心煩意亂地拿起來看了幾眼。

【柚子,和小男友逛街逛得開心麽?】

虞又背後寒毛倒立,啪啪打字。

【死變态,不要跟蹤我們,你對謝梵星做了什麽?】

索裏恩:【什麽都沒做,我們只是在破壞花神祭而已。】

虞又:【什麽都沒做他能進入易感期?】

過了幾秒,對面才回信。

【柚子,你在為他責怪我?你和他是沒有可能的。】

這話頗有幾分委屈。

【……我懷疑你腦子有點問題】

索裏恩:【他的父親是誰你不知道麽,大名鼎鼎的鐵血公爵,邊境星起義時殺了多少無辜平民?謝梵星大概率要繼承他的爵位,他們怎麽可能娶一個平民?】

【你們想得也太遠了,更何況我和他根本不是那種關系。】

【現在不是,估計也快了。】

虞又認定這個哥哥腦子有毛病,不再想理他,對方卻又發了一條:【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你是小孩子麽,玩這種游戲?】

對面毫不理會,發了個定位。

虞又定睛一看。

——是謝梵星剛剛去的那塊區域。

【索裏恩,你到底要幹什麽?】虞又皺緊眉頭,【你最好愛惜自己的羽毛,否則你永遠都不會安生的】

對方發來了一條語音。

點開,是男人低沉的笑聲,聽來過分輕佻,“來試試。”

虞又冷笑一聲,撩起裙褲,将□□揣進大腿上的武裝帶,站起身時,對着長椅上的花束猶豫了片刻。

這麽大的花束會影響行動的,旁邊有一個垃圾桶機器人,正張着大嘴巴一咬一咬等着吃垃圾。

虞又将謝梵星送的花束丢了進去。

三分鐘後,虞又小跑返回,微微喘着氣,對垃圾桶機器人伸出手。

“喂,花還我。”

機器人:“……?”

**

那是一塊沙漠般的地帶,是光夕町唯一缺水的地區。

白天很熱,晚上又很冷,此時正是恒星高挂之時,溫度不容小觑。

這是花神轎的必經之地,因為氣候太陰間,所以少有人至,游客來參觀都會避開這裏。

虞又來的時候,看見巨大岩石上站着一個人。

他一眼就認出是誰,蓄力跳上岩石,得以清晰地看見對方的背影。

這個影子虞又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是他那個背叛了帝國導致全家不得不隐姓埋名,還逼死了親爹的怨種親哥,索裏恩。

“你真的來了。”索裏恩沒有回頭,發絲在微風中樸飄揚,他高高臨視着下面的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不遠千裏來搗蛋,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麽能不來?”

虞又走到他身邊,迎着高地的風,質問,“你想做什麽?”

索裏恩搖搖頭,坐在了地上,拍了拍身邊的空地,“來,陪哥哥坐會,聊聊天。”

他是典型的高地人長相,五官深邃,眉目含情,乍一眼望過去讓人覺得他對誰有有情有義,與虞又原本長相有七分相像。

然而,多情就是薄情。

“聊什麽?”虞又一腳碾上他的手,“我和帝國的叛徒沒什麽好談的。”

“嘶。”索裏恩假裝吃痛,在虞又把腳挪開後無辜道,“柚子,你脾氣這麽差,謝梵星知道麽?”

虞又嗤了一聲。

索裏恩從善如流,“好吧,看來他是不知道。”

“少廢話,別給我聊閑雜人等,你這次來到底有何貴幹?”

索裏恩撐着下巴,“來看看我的弟弟,這個理由可以麽?”

虞又學他的姿勢坐下,撐着下巴,臉上帶上危險的微笑。

“不可以呢,你是為了謝梵星、不,準确來說是公爵繼承人特地來的吧?”

仿佛真正的兄弟聊天,索裏恩沒有隐瞞的心思,面帶微笑,“不止如此,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挑選來參加這次任務麽?你知道這次花神祭是為了什麽麽?”

虞又什麽都不知道。

索裏恩預料到了沉默,繼續說道,“對于擁有特殊能力的AO,各個地區都十分忌憚,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們那個隊長肯定知道,你們隊伍已經出了名,各個黑色勢力都懸賞着。”

“……我不明白。”虞又蹙眉,“即使擁有異能又能怎麽樣?”

“傻弟弟,你不知道現在都是表面和平麽?蟲族入侵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哪個國家不想擁有趁手的武器?”索裏恩說,“就說說你那個隊長吧,如果不是被檢測出擁有特殊能力,他可能永遠都不會被接進謝家。”

虞又微愣。

他沒有嘗試過了解謝梵星的家庭,但在整理資料的時候,記得他父母那欄都是空白,因為他的父母從沒有來參加他的家長會,也從不會露面。

現在想來,他的父親鐵血公爵的名頭在外,在家估計也不會柔軟到哪裏去,而他的母親又早早離世,死亡的場景還讓他親眼看見。

“喂。”索裏恩叫了虞又一聲,将臉湊到他跟前來,上下打量。

“你不會在心疼那小子吧?可惡啊,你怎麽不心疼心疼哥哥我,千裏迢迢給你送情報很累的哦!”

虞又回過神,一個耳光抽了過去,索裏恩捂着臉“啊啊”慘叫。

虞又捂着嘴,“哎呀呀,以為有蒼蠅飛過來了不小心打了一下,哥哥你沒事吧?”

索裏恩惡心地搓了搓胳膊:“……在我面前別裝了,還有你這副眼鏡怎麽回事?醜死了。”

虞又雙手抱胸,“你還有什麽話要說?說完就滾,否則報警抓你,懸賞金一千萬,我可是很心動的。”

“過不久會有一支雇傭軍在這裏偷襲你們隊長。”索裏恩聳肩,“而且,他們其中之一還是你認識的人哦。”

虞又:“說說。”

要是對方會暴露他真正的身份就糟糕了。

索裏恩笑了下,語氣閑閑地說,“想要我提供情報,可是很貴的哦。”

虞又微笑,索裏恩腰間一痛,一把冰涼的□□抵了上來。

虞又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拿你命換。”

**

黃昏降臨,這塊區域的溫度逐漸降低。

謝梵星持槍巡邏,他需要等到一兩個小時後,花神轎經過,再重新進入,以完成晚上的祭典。

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周圍潛伏着不可知的危險。

如果沒猜錯,是沖他而來。

謝梵星握緊武器,他易感期的戰鬥力被大大削弱,因此給隊員和鳶尾花軍隊發去了信息,希望早日獲得馳援。

但是空氣中逐漸彌漫的硝煙味讓他感覺到了不妙。

一枚子彈悄無聲息地打向他背後,謝梵星反應過來就地一滾,勉強躲過了子彈的襲擊。

……不太妙。

他一時竟然無法判斷子彈是從哪個具體的方位射出。

四周都有高大岩石遮蔽,他處在極為不利的地位。

夜晚馬上就要降臨了,艾索星的“月亮”在雲層中慢慢現出身形。

他們普遍把衛星都稱為月亮,灑下的光芒稱為月光。

因為只要“月光”灑在身上,易感期的alpha就會展露獸型。

月光之下,變故突生。

從岩石後射出無數的子彈和激光,謝梵星躲避着攻擊,雙手持槍,眼尖地射向在岩石後隐藏的一名敵人。

敵人應聲倒地,當場斃命。

似乎是看到同伴死去,其餘隊員也一一現身,數量慢慢多了起來,謝梵星用眼睛粗略估計一下,得有幾十個人。

與之周旋攻擊花了他不少精力,直到擊斃僅剩的敵人之一,謝梵星被近距離的血濺了半張臉,已經徹底失去了力氣,喘着氣倒在岩石邊。

腳步聲走近,一個系着頭巾的alpha拽着他的頭發拎了起來。

“喲,老大,這小子還是個小白臉。”那人說,“運氣真好,他在易感期,不然咱們肯定抓不到這麽活的。”

謝梵星半張俊美的臉被血遮蓋,冷冷地盯着他,月光下那雙眼睛泛着冷冽又獸性的光澤,直把對方看得不寒而栗,破口大罵。

“靠,什麽眼神!你他娘的再看一個試試!”

謝梵星被揪得疼痛,胸膛因為易感期發熱而起伏着,眼前的人忽的瞪大眼睛,發着愣,直直向後倒去。

謝梵星将自己支撐起來,垂眸去看那人。

死了。

腦後中彈死的。

周圍應該還有分散的敵人,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謝梵星臉色緋紅,靠在岩石邊,眼前一片模糊,犬牙變長,喉結不自主地滾動,已經沒辦法派出多餘的精力了。

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好難受……

虞又遠遠到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別人抓着謝梵星不放的場景。

他想也沒想,直接開槍射殺對方,快步來到謝梵星跟前,發現他正陷入了發情熱,眼神恍惚地移動着,“水……”

虞又啧了一聲。

他看上去要的哪兒是水啊。

他的目光順着謝梵星身上的傷口,再到他看上去可怖的半面血。

“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一枚子彈再次向他們射了過來。

周圍還很危險,虞又俯身抱起半昏迷的謝梵星,閃身躲進了一顆巨大岩石後面。

他探頭仰望,月亮已經越升越高,謝梵星作為狼族,難怪反應會這麽激動。

在高大的岩石上站着的還有一人。

索裏恩沒有說錯,這人虞又認識,是索裏恩的舊部,虞又小時候見過他,一直也叫他哥哥,這次來,恐怕也調查清楚虞又的真實身份。

不能讓謝梵星被對方抓到,否則自己很有可能被暴露。

虞又重新看向謝梵星。

他已經清醒一點了,但眼見着沒什麽力氣,只用一雙眼睛直白地盯着虞又,“你怎麽來了。”

“我來保護隊長啊。”虞又将謝梵星靠在岩石上,笑眯眯地說。

謝梵星搖頭:“其他人很快就到了,你注意保護自己就好——”

“這話說的,剛剛要不是我,梵星哥哥可能就被抓走了。”虞又攤手,月光下的臉龐顯得有些神秘和幽暗,“我可是費了很大勁才趕來的哦。”

謝梵星沒說話,眸光在月光下閃動着,并不如表情那般平靜,手緊握的槍身在微微顫動,喉結不住吞咽着。

正在巡查的敵人忽的從岩石上跳下,似乎已經确認了他們的方位,正在朝這裏一步一步走來。

謝梵星驟然蹙眉,低聲,“你快走!”

虞又卻保持着無奈的微笑,盯着他。

那個眼神讓謝梵星感覺自己像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肉,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了。”虞又搖頭,仿若自言自語般輕聲笑道,“能怎麽辦?你知道我會怎麽辦麽?”

謝梵星不解而焦急地盯着他,還要勉力坐起身來。

虞又嘆了口氣,在窸窸窣窣的動靜都無比放大的情況下,他的話語有種隐秘的溫柔。

“你得相信我一點,隊長。”

他半褪下衣服,半跪在謝梵星面前,像最溫柔的情人般将受傷的他半攬進懷裏,摁住腦袋靠在自己的脖子邊。

“咬我。”

他正在邀請alpha對他進行臨時标記。

謝梵星緩緩瞪大眼睛,肩膀因為情緒起伏而一抽一抽地動,虞又摁住謝梵星的後背,帶了幾分力道不容分說地壓了下去,嘴上卻溫柔地不像話。

“沒關系的,你不用負責,我也不用覺得吃虧,這樣就很好。來,咬一口。”

謝梵星的犬牙已經探出了嘴唇,他小幅度地搖着頭,似乎在堅守什麽底線,虞又可不管那麽多,含笑的聲音帶了幾分沉下來的命令。

“咬。”

敵人的腳步一點一點逼近。

謝梵星眼眶鼻尖通紅,在月光更多的傾瀉下來時,終于忍不住誘惑,惡狠狠地咬上對方後頸。

小蒼蘭的味道瘋狂地溢出,與佛手柑的苦味慢慢混合在一起,沉澱出苦澀又芳香的氣味。

虞又一改溫柔的神态,愉悅地笑了。

他不是真正的Omega,謝梵星卻是真正的alpha,一個會為了Omega動情和失控的alpha。

沒關系,這樣就很好。

他一只手獎勵般撫摸着alpha的後腦勺,另一只手緩緩舉起槍——

“砰”。

背對謝梵星而來的敵人中槍倒地,看着虞又的身影,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

消滅了證據,沒人能再查到虞又的身份和行蹤。

只有月光下的alpha,需要為他的迷情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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