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雨

第15章 大雨

許願毫不猶豫回複。

我不摘月亮:“會。”

沉默半晌,陳蕉支支吾吾:“這個……不能說啊。”

一聽不能說,趙淺風的好奇心立馬起來了,腰一下挺直了,興致勃勃:“什麽不能說?見不得人嗎這件事?”

陳蕉的視線慢吞吞瞄到許願身上,又飛快彈開。

“就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她一跺腳,“哎呀,真的不方便說。”

聞言,趙淺風肩膀一塌,也不再逼問了。

-

大一的課比較多,除了專業課,還有許多必修的通識課,開學一周,趙淺風先癱為敬。

“好累啊。”她癱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那堆書,不可置信,“這些東西真的全是期末閉卷考嗎?期末周我會離開這個美麗世界的吧。”

“如果你能像許願一樣每天堅持泡圖書館的話,就不會。”陳蕉正欣賞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聞言向許願那兒努了努嘴。

趙淺風偏頭朝許願那兒望過來,對方正在往身上套那件透明防曬衣,她問:“許願,你是又要去圖書館嗎?”

“沒。”穿好防曬衣,她理了理包裏的東西,背上,走去門口穿鞋,“我找了份家教兼職。”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陳蕉對着自己的指甲拍了幾張照片,最後滿意放下手機,仰頭問她。

“兼職完了,我還有課,可能得等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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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若晨驚悚地探過頭:“什麽課?今天不是周六嗎?今天還有課?”

許願彎唇。

“不是。是我自己課外報名了日語的學習班。”許願穿好鞋,輕輕跺了跺腳,“走了,拜拜。”

身後,幾個室友打鬧的聲音隐隐傳過來。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擺爛怎麽了?我愛擺爛,擺爛愛我。”

“無所謂,期末周沒有老師的重點也會有許願的思維導圖,我先心安理得擺着。”

……

她關上門,隔離吵鬧,但莫名那一瞬間心情很好,很鮮活的那種好。

日語的學習班是高中就認識的一個學姐推薦的,學姐之前學的西班牙語,考了DELE,現在已經工作了,靠着雙語優勢進的事務所,後面所內和西班牙公司有關的案子全是她一個人接的。

許願在為她的未來精心謀劃,忙點無所謂,未來都會慢慢好起來。

今天外頭的陽光大盛,熱得人暈乎,知了遍地吵鬧,叫聲尖銳刺着耳膜,瀝青路都發着燙,隔着厚厚一層鞋底,溫度直觸腳心。好在風也大,算是給了人一點慰藉。

許願在車站等了好一會兒,人都要被曬幹了,公交車終于來了,車門開啓,裏頭的空調涼風撲面而來,她這才松了口氣。

她所兼職的是個小姑娘家,叫徐珞珞,女孩子剛升初二,不知是不是換了新學校不适應的緣故,成績一落千丈,她媽媽很着急。

許願到的時候,小姑娘正趴在桌子上寫數學作業,紮着個馬尾,眼睛大大的,她媽媽招手:“珞珞,過來,這位是許老師。”

徐珞珞從椅子上跳下來,很乖地喊她:“許老師好。”

許願摸摸她的頭,打招呼:“珞珞下午好。”

她負責補的是數學英語兩門,搬了把椅子坐在小姑娘身邊,小姑娘提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瞧她,見她坐下了,就點點自己的作業本:“許老師,這道題不會做。”

許願偏頭去望,初中的題對她而言過于簡單,基本上瞟上一眼就能大致知道解題思路,她拿了支黑筆,抽了張草稿紙畫着圖給徐珞珞演算。

她思路清楚簡潔,徐珞珞趴在邊上皺着眉頭看,不一會兒就恍然大悟,眉頭松開了,誇她:“許老師,你好厲害啊。”

許願見她要把草稿本上那些照抄到試卷上,便伸手把稿紙一蓋:“聽懂了就自己算一遍,做吧。”

徐珞珞癟嘴,倒也聽話,乖乖扭了頭去自己寫了。

小姑娘乖,人也聰明,很多東西一點就通,許願教得并不費勁,結束的時候,給她布置了點英語單詞的背誦作業,說下周過來抽默,徐珞珞點頭。

許願報名的日語班就在兼職附近,走路五分鐘就到了,所幸随着夕陽西下,天色暗下來,溫度也降下來,風依舊猛烈,只是空氣仍然悶悶的,像被抽走了一半的氧氣。

課是小班制,四個人一個老師,一節課兩個小時。

老師人不錯,講東西通俗易懂。

兩個小時的課上下來,她自己也覺得有點累,脊背靠着椅。

日語老師囑咐她五十音回去自己背好,許願道了聲謝謝,慢吞吞收拾好了東西,往外走。

外頭天已經陰下來,風刮得大聲。

許願一邊往車站走,一邊打開手機想瞧瞧車還有多久到,自己能不能趕上這一班。

app上顯示,離車到站大約還有40分鐘。

好久啊,她哀嘆,要不幹脆附近吃完晚飯再回去吧?

手機一個勁嗡嗡直響,她劃開微信,是寝室群。

趙淺風:“@許願,天氣預報說待會兒要下雨,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趙淺風:“你帶傘了嗎?”

許願一愣,摸了摸身後的包,随機敲打着鍵盤:“我沒……”

倏地,一滴水珠砸在屏幕上,她茫然地擡頭,望向陰沉沉的天。

真的,下雨了。

雨勢來得又急又猛,許願先是趕緊把腕上那串菩提摘下來放口袋裏,四周望望,瞧見不遠處正好有一家便利店,眼睛一亮,把包舉起來頂在腦袋上,慌忙往便利店屋檐下跑。

便利店的門感應到來人,“叮咚”一聲自動開啓。

許願跑進來,頂在腦袋上方的包垂下來,她彈了彈上頭的雨珠,這才松了口氣。

她無比慶幸,還好她今天背的包防水。

外頭的雨聲更大,風呼嘯着踹着玻璃,那一瞬間,外頭什麽也看不清楚了,漆黑一片,狂躁的雨水把世界沖洗到模糊,像是加了馬賽克濾鏡。

沒見到買雨披的,許願在貨架前挑了把傘,猶豫着偏頭望了望窗外。

說實話,那麽大的風,買了傘,恐怕出去不到幾分鐘就會被狂風撕扯着折斷。

她不信邪地往門口站了站,自動門重新打開,許願感受着暴風,試探性地撐開傘。

下一秒,傘骨全部外翻,掙紮着要脫手而出。雨水潑面而來,濕潤沾染褲腳。

比想象中更加難熬。

許願用力收回了傘,狼狽地後退回了便利店,低頭瞧了軟噠噠的傘面一秒,肩膀一塌,無可奈何。

肚子也餓了,她折返回貨架拿了個飯團,付了錢,加熱了兩分鐘,坐到玻璃前的椅子上小口咬着飯團,充當晚飯。

玻璃外什麽也看不清,餘下一片黑,只有耳邊風雨不斷擊打,玻璃嗡嗡振動的聲音,像是遍體通黑的恐怖怪物在嘶吼。

便利店裏除了收銀員,只剩下個她坐在窗前的高腳凳上,腳不着地,前後輕晃,店裏的燈光暖融融的,跟外頭的漆黑完全分開,像全然兩個世界。

許願點開手機,瞧了眼天氣預報。

大風橙色預警。

真夠糟糕的。

微信群裏,室友還在催。

郭若晨:“你現在在哪啊?我看外面雨可大了!”

她沉沉嘆出一口氣,嘴裏還咀嚼着飯團,腮幫子一鼓一鼓,手指握上手機,打字:“我被困在便利店了。”

陳蕉:“可還有一個小時就門禁了,我看這個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要怎麽回來啊?”

外頭轟然雷鳴,悶悶的一聲,像是把天空捅出了個窟窿,像是猛然間的大爆炸。

許願盯着微信小程序上網約車司機的拒絕接單,咀嚼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她閉眼,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疼。

雷鳴聲過後,風聲漸息幾秒,随後以更猛烈的姿态席卷而來。

門口隐隐傳來一聲“叮咚”,随之而來的是男生扯着嗓子無奈的聲音,有點熟悉,混着窗外模糊的雨聲,一起滑入耳朵裏。

“謝大少爺,我滴天,你是真不知道外面雨下多大。”許願下意識回過頭,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收銀臺前,套着件透明雨衣,人裹得嚴實,電話握在耳邊,跟對面聊天間隙中,擡頭沖收銀員比了個手勢,“來包中華。”

“要不咱今天幹脆別回去了,酒吧不是有睡覺的包房嗎?”劉承閑付了錢,拿了煙,扭過頭,視線一掃而過,“這天氣,哪回得去……許願?”

她吞下最後一口飯團,沖他稍一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劉承閑還愣着,電話對面酒吧的吵鬧聲仍不斷,從話筒裏傳出的聲音卻繃住了:“你碰到許願了?你現在在哪?”

許願還坐在那個高腳凳上,桌子上放着黑色書包,她額前的發絲有點濕,黏在皮膚上,褲腳上濺了水,洇濕了一片深色,有點狼狽的樣子。

這地兒離盛大有段距離,他壓根沒想到會在這碰見她,撓了撓脖子,回電話對面那人:“就附近那便利店。”

窗外的風刮得愈發猛了,挂在白牆上的時鐘指針緩緩轉動,許願指節彎着,一點一點蜷在掌心,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下了椅子。

劉承閑看着她慢吞吞走近了,嗓音禮貌又帶着試探:“你好,還有多餘的雨披嗎?”

酒吧裏歌聲未停,臺上女歌手懷裏揣了把電吉他,微啞的嗓音哼着搖滾歌,音樂聲覆蓋外頭的一切風雨。

謝驚休急匆匆從洗手間回來,步子邁得快,疾步走進一場人聲喧嚣裏。

有人蠢蠢欲動迎上來,笑意盈盈:“帥哥,加個聯系方式。”

“有女朋友。”他答得短促,側身直接略過人,随後踹了一腳剛下臺的那位主唱的椅子,垂了眼,“雨披有嗎?”

主唱被吓了一跳,問:“有,後臺好幾件呢,怎麽了?”

“給我兩件。接人去。”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圈,被丢進主唱懷裏,謝驚休頓頓,從鼻腔裏清淺哼出一聲,語氣意味莫辨,“最好其中有一件,質量稍微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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