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這個皇帝寶寶。

不是都給你安排了房間睡覺覺麽,不乖乖與小蔣姑娘“把酒言歡、以達通明”,你又在那裏咆哮什麽?居然還叫她滾、過、去。好吧,她就圓潤地滾一滾。

軟軟很是無奈加心累地返走回小蔣姑娘的房間,心中懷着一份對“長不大的小皇帝”的一份慈母之情,慢慢地走過去。

一至小蔣姑娘的房間門口,就只見堂堂大齊少帝、當朝貴公子的臉,黑得快趕上廚房裏的鐵鍋底了。

沈少堂黑臉黑面黑眼睛,氣呼呼地瞪着白軟軟。

“叫我,幹,幹嗎?”軟軟有點慫。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他這麽失控的表情,和狂風暴雨爆發之前的臉色,她就有點想要抱頭逃竄的沖動。

“你不進房間裏去,在這裏杵着幹嘛?”軟軟抖着嗓子問。

沈少堂的臉,黑得都能剮下兩斤鍋灰了,他冷冷地用手指指着房門:“你——進去。”

進去?!

這是什麽套路,明明小蔣姑娘那眼神,不是對他挺有意思,怕他身在院外、受了風寒,怎麽現在居然要讓她進去?

“我,我不去,你們……”軟軟還想找借口開溜。

“進去!”沈少堂一聲咆哮。

白軟軟狠瞪了沈少堂一眼,好嘛,進去就進去,那麽大聲幹什麽,這一嗓子喊得,若她手裏有瓜都要被他吼掉了。這麽不溫柔,看來小蔣姑娘也絕對是被他吓壞了。

軟軟不服氣地噘嘴,一邊推門一邊說:“要我進來幹嘛,小蔣姑娘明明不是對你……”

軟軟一進門,愣了。

小蔣姑娘全身衣裳穿得好好的,端坐在雕花圓桌邊,手裏捏着一把手絹,正在低頭嘤嘤嘤。

白軟軟一愣:“好啊沈公子,才進來這麽一刻鐘,你就将小蔣姑娘惹哭了?你到底都對人家做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

沈少堂的眼前,簡直飛過一片黑線。

他将自己的雙手拳頭握緊再握緊,生生忍住了要揍他的小胖後一頓的沖動。

“別哭了。”沈少堂冷着臉下令,他黑臉發火的時候,很有點冷酷的威嚴,“你,把話與她說清楚!”

哎?

軟軟有點發愣,要跟她說嗎?難道小蔣姑娘不是應該一汪深情全傾倒于沈少堂的身上嗎?

哪知小蔣姑娘聽到沈少堂的話,有些委委屈屈地擡起頭來。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蛋,哭得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那一只哭到紅彤彤的小鼻尖,一灣水汪汪的迷蒙大眼睛,讓人忍不住分外動情。

把人家弄成這樣,沈小帝你無情!

沈少堂完全不知自己被白軟軟又腹诽地罵了好幾句,卻只見小蔣姑娘盈盈擡頭,顫巍巍地說:“我……我欲一訴衷情的……非沈公子也,乃是……乃是……白公子你啊!”

……

……

呃……

嗯?

空氣,大概是凝固了。

白軟軟站在原地。

沈少堂黑着臉。

小蔣姑娘默默垂淚,嘤嘤嘤。

咦,她剛剛是聽錯了嗎?還是不小心聽到了一個什麽很好笑的笑話?這麽美麗、水靈、迷糊美的小蔣姑娘,看上的居然不是驢車一行人裏,長得最帥、看起來最有錢,表情天天最便秘,耍酷無極限的堂堂大齊少帝沈少堂,居然看上的是她——堂堂大齊皇後白軟軟?!

軟軟下一個動作是——

“啊今天晚上月亮真好看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白軟軟腳底抹油,轉身就要跑!

沈少堂長臂一伸,準确地抓住白軟軟的衣裳領子,一手就将她拎了起來。

可憐小胖軟軟小短腿搗騰了數步,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前進一點點。她轉過頭來,看到沈少堂一臉怒目而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就對他撇了撇嘴,賣了個萌。

放了我呗,義兄。

呸。

軟軟只在沈少堂的眼睛裏看到這一個字,接着還有一個狠狠地眼色丢過去:跟人家解釋清楚!

逃是逃不掉了,小胖妹白軟軟決定打起精神來面對。

她掙開沈少堂的魔爪,微微清了清嗓子。

“小蔣姑娘,承蒙錯愛,在下實在不勝感激。”軟軟一邊說,一邊把眼神瞟向沈少堂。

哼,你堂堂大齊少帝泡姑娘輸給了皇後我,也夠載入大齊史策了吧?把那個好久沒出來的史修叫過來!

滾!

沈少帝以眼神鄙視她。

軟軟終于轉向小蔣姑娘,認真道:“但是小蔣姑娘,雖然在下明知會傷了你的身,卻不得不還是要直言相告——在下,是女的。”

“啊?!”小蔣姑娘終于停止了她的嘤嘤嘤,吃驚地瞪着一雙水月般迷迷蒙蒙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看着白軟軟:“你是女的?!怎麽可能?”

“如何不可能?”軟軟負手,昂首挺胸。

小蔣姑娘:“我堂堂大齊朝,從未見過這般胖胖的女子。”

噗——

在旁邊圍觀的沈少帝,差點一口口水噴出來。小蔣姑娘這一刀,紮得穩準狠啊!

白軟軟狠挖沈少帝一眼,又可憐兮兮地望着小蔣姑娘,表示:紮心了,老鐵。

軟軟:“在下何必騙姑娘呢,我真的是女子。不然,我證明給你看。”

小蔣姑娘頓時激動,“好,你給我看!”

軟軟手臂一動。

沈少堂忽然覺得不好,臉色一紅,一下轉過身去。

白軟軟拿眼睛掃一眼沈少堂,“喂,這位沈公子,你臉怎麽紅了?難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我沒有。”沈少帝維持着身為皇帝的最後一絲尊嚴,“你不是要證明給人家看麽?你就給人家看啊!”

小胖後白軟軟勾起嘴唇來,微微一笑:“我是要給她看我的耳洞!你以為我要給她看什麽?”

耳、洞?原來就只是給她看——耳、洞!

沈少堂的臉色騰地一紅,再也遮掩不過去了。

白軟軟抓住沈少帝漲成大紅蘋果的臉,哈哈大笑。

小蔣姑娘真的看了軟軟的耳洞。軟軟身為堂堂大齊皇後,一只耳朵上還不僅只紮了一只耳洞,右耳上竟還足足紮了三枚,皆在出宮出城時,摘下了耳環,以茶梗為結。小蔣姑娘仔仔細細地看了那三枚耳洞,确認了白軟軟果然是個女子!

那一晚上的眼淚啊,足足把整個房間的燭燈都給淹沒了。

更誇張的是那一晚,最倒黴的人不是小蔣姑娘,而是田小田和莫南風。自然是因為房間只剩下了三間,小皇後白軟軟在傷害了小蔣姑娘的一顆芳心後,便自動跑去跟阿寶睡了;而堂堂沈公子無處可去,只得把已經入睡的田小田和莫南風都趕了起來。他堂堂少帝一人,便将大床全都占了。莫南風自幼習武,自然還能以梁為床,可憐了最可憐的小太監田小田,白天被彈得滿腦崩冒金星,晚上只能睡在小皇帝的腳踏邊。這一晚的鼻涕加眼淚啊,可憐可憐太可憐!

不過那一夜之後,小蔣姑娘便不願意再鑽進她們的驢車裏了;一直悶悶地坐在她的管家牽着的驢車中,跟在他們一行的身後。阿寶和田小田都去過小蔣姑娘的車廂中安慰她,逗她開心;開始時小蔣姑娘尚還配合,但是到了後來,小蔣姑娘便越發懶懶,阿寶和田小田也覺得自讨沒趣,就沒再去過了。

白軟軟到是一直拿眼睛飛着沈少堂,一臉的“你傷害了人家”的表情;沈少堂又拿眼睛飛回去,“傷害她的明明是你不是我”!

就在這樣的白眼亂飛中,他們一行人穿過了小官道,終于步上了大官路。不知在幾日之後,大家擡頭一望,遠處臨海郡的郡門城牆,便已在所有人的眼前了。

軟軟很是有些興奮。

趕了這麽多日子的路,終于可以不用再在驢車上搖晃了。

可是才一回頭——

小蔣姑娘的驢車,竟不知在什麽時候,已與他們走散了。

軟軟有些失落。

沈少堂在旁邊湊了一句:“舍不得了?”

“我有何舍不得的。”白軟軟撇撇嘴,“就算小蔣姑娘走了,永留她心中的人,不是你,是我。”

沈少堂:……

這小胖丫頭可真是知道怎麽戳他,每次都正正好好戳在他快要爆炸的那個點。

但是眼看前面就進了臨海郡,沈少堂不想再與她計較了。

于是小驢車搖搖晃晃地進了臨海郡的大城門,城門守衛見到只是一輛破破爛爛的小驢車,結果車廂裏竟拉了這麽多人,心下覺得這大概是一群來自京城的窮鬼。即是窮得叮當作響,應該不能在臨海郡掀什麽波,鬧什麽浪,放行!

穿過臨海郡并不大的城道,拐進了主街,遠遠地,便有一座坐北朝南、簡約古樸的高門大宅,映入了他們的眼簾。這座大宅自然是與大齊皇宮的金碧輝煌是無法比拟的,但是遠遠看去,烏漆赤金的大門,描紅雕碧的屋檐,灰岩牆、琉璃瓦,不夠奢靡華貴,卻有着七分的大氣古仆,三分的穩重和踏實。

“到了到了,可算是到了。”坐到屁股都疼的田小田第一個搶先跳下了車,伸出手來欲扶着皇後、皇帝爺下了這輛小驢車。

白軟軟已經欠身向前,坐在她身側的沈少堂,卻忽然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軟軟轉頭:“已經到了臨海郡王府了,不下車嗎?”

沈少堂的臉上,有些花花綠綠、奇奇怪怪的顏色。他的目光一直朝着臨王郡王府的門宅庭院望去,但是目光中卻有着三分猶豫、三分的遲疑。

“我……我們能否……先不這樣闖進去。”

近在咫尺,他不知為何,卻心生懼意。

軟軟回過頭來,仔仔細細地朝沈少堂的臉上看了一遍。

她撒開了田小田的手,坐回到驢車裏。

“我們不直接進去,你想如何進去?”軟軟認認真真地問沈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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