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周末問了一路都沒能從林見深嘴裏問出個答案出來，而且林見深還一直沒怎麽說話。周末撓撓頭，擔心自己真把林見深問煩了，就不問了。
可真當周末沉默後，林見深卻又主動挑起了話題：“今天顧家的司機怎麽沒過來接你？”
“哦，這個啊，”周末低着頭踢飛了一顆小石子，“培訓課下課時間比較晚，我又被拖堂了，所以我就讓蘇雪沫他們先走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發生很多事情、腦海中信息量過載的時候，周末就喜歡一個人坐公交，亂成毛線團的腦子會随着公交車車輪被一點點理順，思路重新變得清晰而明确。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她每天都像是腳底下踩了輪子的倉鼠，一刻不歇，她已經很久沒有坐公交了。
周末需要一班公交車，所以她才怎麽都不讓顧家司機來接自己。
林見深皺眉，司機多跑一趟能費多少功夫？他試探着問周末：“是不是顧家……”
周末連連擺手幫蘇媛和蘇雪沫澄清：“不是不是，你不要多想，我媽和蘇雪沫都對我挺好的。”
“那……”
“今天是我要求的一定要單獨回家。她兩拗不過我。”周末笑着說，還挺得意的，“我媽說蘇雪沫比我早出生一個小時。但我才是姐姐，她什麽都聽我的。”周末有顆不太顯眼的虎牙，笑得得意忘形的時候才會漏出來一點尖，這會兒尖尖露出來了。
“你對蘇阿姨和蘇雪沫接受程度比我想象中要高很多。”林見深想說這話很久了，他覺得周末太快接受蘇媛母女了，對她們好得也太自然了，“你會不會覺得對不起過去的自己？”對不起那個艱難求生、屢屢碰壁的自己。
“诶？”周末還以為今天他們走得是青春校園路線，原來是深沉交心局嗎？
但誠如梁珍珍所說，林見深是周末最好的異性朋友，也是經過周末認證，雖然比不上自己但也非常聰明的人。所以周末不用想理由、不用找借口，對聰明的朋友她只需要實話實說。
“班長，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像是假的。”周末雖然問了林見深，但其實她并沒有期待林見深的回答，而且她低着頭，所以忽略了林見深奇怪的神色，“我經常覺得，這個世界像是假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嘭’一下突然爆炸了。所有的人、事、物都不存在了。”
“如果這是真實的世界，我遇到這樣的事情可能真的會很崩潰很委屈吧。又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麽要承受這些呢？一個想不開的話，我真的可能會選擇拉所有人下地獄。但一個假的世界或者說一個游戲，它只需要一個Happy Ending。”周末發自內心地說，“我只需要從衆多選擇中選擇一種最簡單、最輕松就能達成he的方式就好。和媽媽，和蘇雪沫正常相處，不用想用什麽辦法去博取誰的歡心、不去焦灼那些可能性事件，專心在我喜歡的數學上。這是我覺得最簡單的路。”
林見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哪裏輕松了？我看你都快要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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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周末沒聽清林見深的小聲嘀咕。
“不重要的事情。周末，這個世界是真是假一點也不重要，你記住你說的，要走輕松又簡單的路，如果這條走不下去了，換掉就是了。”林見深說。
周末驚訝地偏過頭：“班長你也有這種感覺嗎？”她還以為班長會說她胡思亂想呢，難道班長也有個系統？
林見深斜了周末一眼：“我只是覺得你出乎意料的行想一致啊。”
“什麽啊，虧我還很認真地回答你的問題。”
“我也很認真啊。行了，今天我送你回去吧，天太黑了。”林見深見周末表情有些猶豫，便道：“我今天沒騎車，正好跟你同一班公交，再不走趕不上末班車可就真來不及了。”他拍了拍周末的書包，先往公交車站跑了。
“瞎說，明明末班車是八點半，現在還早呢。”周末一邊嘀咕，一邊跟在林見深後頭跑。
兩人跑到公交車站沒一會兒，周末氣還沒喘勻，公交車就來了。這個點，學生們該走的走了，沒幾個人跟周末和林見深搶座位。恰巧公交車上也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
周末先上車了，林見深跟在她後面。但他沒坐在周末旁邊坐在了另一邊靠窗的位置上，且一坐下就是眼睛一閉、耳機一帶，就差把“誰都別理我”這句話寫臉上了。
但看到林見深這樣，周末反而松了口氣。她把腦袋靠在窗邊，也沒戴耳機，靜靜地想心思。她不知道，在她身後，林見深摘了耳機睜了眼睛，正看向她。
周末雖然被留堂了，但正撞上了周五的晚高峰，公交車開開停停、周末醒醒睡睡，思路不知道有沒有理清，但确實睡得有點脖子疼。
最後周末是被林見深叫醒的：“周末快醒醒。已經到站了。”
周末睜開惺忪的雙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林見深那張一見難忘的臉，她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笑着說：“班長你真好看。”
林見深心頭一跳，卻立刻彈了周末腦門一下：“快下車！再不下來你打算坐到終點站嗎？”
“班長！”周末摸着腦門怪林見深下手重。
“同學你們下不下車啊？”司機無奈道，再不下車後面的站點要晚了。
“下下下，現在就下！”林見深抓住周末的手腕拉着她往下走，兩人跑走帶跑迅速離開了公交車。
一下車，林見深就把周末的手給放開了，開口便問：“你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飯嘛？”
周末：？？？這是從哪裏得出的結論？
林見深看了眼周末細瘦的手腕，嘆口氣：“飯要好好吃。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班長，我都到家門口了。”這公交車站離顧家還挺遠的，這麽晚了讓林見深來回走兩趟，周末不好意思。
林見深戲谑道：“我來都來了，你不請我回家喝杯茶？”
這麽辛苦，這杯茶改天再喝也不是不行。周末想。
林見深卻不管那麽多，已經率先走到了前面，還問周末：“是不是往這個方向走？”
周末癟嘴，都不聽人話的哈？但她嘴上還是說：“是，就是往那個方向。”
臨近別墅區，綠化帶都做得非常好，但路燈卻不怎麽亮堂，冬天的風又冷又利，吹得樹木呼啦啦的響，吹得樹影搖搖晃晃的。周末膽子大，但這種路走久了還是覺得有些瘆得慌，這時她就很感激陪她回家的林見深了，但她又覺得自己剛剛還不想讓人送，這會兒又謝謝人家，顯得她有點沒面子。
林見深好像是察覺到了周末的尴尬，他率先開啓話題：“對了，你之前說過年要回去看你外婆？快期末考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周末微怔，随後道：“嗯，考完成績出來就去。”競賽班的學生雖然不參與月考排名，但月考還是要考的，且一旦競賽生成績位于年級後50%，将會被退回到普通班。期末考試也屬于月考，周末肯定要參加。
“你過年不回去？”
“不回了，外婆那裏我看過就好了。老家……我也沒什麽親人，也沒有能待的地方，還是不回去的好。”周末其實多少有點擔心會遇到蘇雪沫的生父生母，雖然蘇媛說已經搞定了這兩人，但按周末對這兩人淺薄的了解，他們不是那麽輕易好打發的人。
“好，外婆愛吃什麽？我讓我媽給外婆做。”
周末想了想，說：“外婆最愛吃紅燒肉，要放很多冰糖，肥肥的那種。”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那會兒窮得可憐，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村幹部拿着生活物資拜訪獨居老人時，才能吃上一口肉。外婆牙口又不好，刀工也不如年輕時候，切菜手都抖。所以老人家幹脆就把肉切了方方的塊兒，整整齊齊碼進缺了口的陶罐裏，然後倒上多多的水、少少的調料架在煤爐子上焖，焖上一整天，這就是兩人年夜飯的大硬菜了。
“那肉現在想想算不上好吃，又肥又膩，味兒也淡。但是當時我跟外婆我們兩一餐才分一個小方塊，我吃瘦的，她吃肥的。我們吃得可香了。”周末笑着跟林見深比劃肉的大小，“我還跟外婆說，等我長大了一定買好多的糖、好多的肉，做有滋有味的紅燒肉。”周末說起這段來倒不覺得有多苦，只是覺得遺憾，外婆到走都沒吃上一頓有滋有味的紅燒肉。
林見深有些後悔提起了這個話題，此時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好，我讓我媽給你做，甜口的，切四四方方的塊。”
“那我謝謝阿姨！”周末的聲音倒也還正常，林見深就松了口氣。
周末那點膽戰心驚在跟林見深說話的過程中也漸漸散了，兩人頂着寒風走了一陣，總算是到了顧家門口。
周末趕緊跟林見深道謝。
“謝就不用了，下回記得請我喝茶。”林見深朝周末揚揚下巴，示意她趕緊進去。
周末樂了：“跑這麽遠，茶還放下次喝啊？”
“去你家喝茶，回去就得吃林女士的竹筍炒肉了。”林見深也笑，“趕緊進去吧，外面太冷了。”
“好，謝謝班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