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雨一直下,天色也逐漸發暗,氣溫越來越低。
闵慧蓮出門的時候走的急,本想着給陸成功送了飯就兩人一起回來,所以她也沒穿外套,現在在外面等了那麽久,早就渾身凍透了,但她的表情依舊十分平靜。
終于,等到遠處的樹林只能看到漆黑的剪影,等到天空已經徹底被烏黑的雲彩蓋住,等到村民們的房屋都亮起燈的時候,雨才停了。
周圍的土浸滿了水,變得髒兮兮的,泥水浸透了闵慧蓮的鞋子,沾髒了她的褲腿,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水和土混合的氣味。
她打開保溫盒,用勺子大口大口地扒着保溫盒裏面的飯菜。眼睛睜得大的吓人,她每一口都咀嚼的十分用力,咬肌一起一伏,恨不得把牙齒都咬碎。
兩個人從單位樓裏出來了,走在前面的是個小女孩,她個子不高,背着粉紅色的小書包,一蹦一跳的,看上去很開心。
陸成功跟在她後面,面上帶笑,那是闵慧蓮從來沒有聽到過的發自內心的爽朗的笑容。
原來,自己那個總是冷冰冰,總是一臉淡然沒有欲望的老公,也是可以笑成這副樣子的嗎?
闵慧蓮一邊往嘴裏扒着飯菜,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兩個。她甚至忘記了眨眼,眼睛酸澀的冒出了血絲。
天色很晚,她看不到那女孩的長相,卻能看出來,女孩穿的是小學生的校服。
最後一口飯吃完了。冰冷的像是今晚的雨。
晚上,闵慧蓮回家很晚。等她到家的時候,陸成功已經自己溫好了剩飯吃了,正坐在床上看書。
他看到妻子頭發淩亂,褲腿鞋子髒兮兮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眼裏閃過明顯的不悅。問道:“你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他的語氣并沒有指責的意思,但也聽不出擔憂,仿佛僅僅闵慧蓮回來晚了是一件與平時不太一樣的行為,所以他随口問了一句。
闵慧蓮淡淡道:“玲姐的婆婆病了,她自己一個人伺候不過來,過去幫了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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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功點點頭,也沒繼續問。
晚上,闵慧蓮和陸成功躺在一張床上,闵慧蓮背對着他睡覺,腦子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總是想到白天裏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陸成功怎麽會是這樣一個人呢?
她甚至都說服自己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出軌,自己權當作不知道就好了。可他為什麽偏偏要碰一個小女孩?那可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學生啊,陸成功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為什麽身邊的人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他在結婚前就這麽惡心,那她到底是有多麽不幸,才嫁給了這麽一個惡心的人?可如果是他結婚後才變得那麽變态,這是不是意味着,是因為陸成功對自己不滿意,所以才做出來那麽下流的事情并以此為樂?
闵慧蓮簡直不敢想。這兩種情況她都無法接受。
但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她現在嫁給了陸成功,丈夫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能夠依靠的也只有這麽一個人,所以,無論真相究竟怎樣,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她只能默默幫丈夫瞞着,和他一起過下去。
人非草木,怎能做到無心?這種事情發生了一次,闵慧蓮就沒有辦法不去關注,她開始在意陸成功的一舉一動,甚至有時候會跟蹤他。
果不其然,之前那些她從來沒有在意過的細節,此刻都被一一戳開。
原來,他有時候下班後出門,說自己有公務沒有處理完,要去加班,實際上是和女孩子一起在休息室裏做那種事情。原來,他周末時說自己去隔壁村釣魚,實際上是帶着女孩去村裏鮮有人至的荒郊野嶺野戰。原來,他說自己去城裏幫母女倆買些東西,實際上是帶女孩在縣城裏的小旅館做的昏天黑地。
他甚至每次帶的女生都是不一樣的,有溪橋村的,有隔壁村子的,有鎮上的,還有闵慧蓮從來沒有見過的。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這些女孩都很小,最小的看着不過十歲,而大的也就十四五歲罷了。
闵慧蓮開始痛恨自己的蠢笨。都怪陸成功之前隐藏的太好了,并且戲做的很足,所以那麽久以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他說出去釣魚,回來的時候會捎來許多手指長的小魚,讓她做了給全家人補身子。他說去城裏采買,除了闵慧蓮所列出來的生活必需品,還會給母女兩人帶小禮物。所以,她從來都以為這是個有責任心,一心只有家庭的好男人!
她多麽愚蠢,多麽可笑啊。但可悲的是,即使如此,她也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和曾經的日子一樣對陸成功好。為了在溪橋村繼續活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三年過去了。
盡管闵慧蓮在發現陸成功的真面目後,痛苦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她本性是個懦弱又逆來順受的女人,她把陸成功當成自己的天,自己人生的支柱。竟是從始至終什麽都沒有做。并且,她長期給自己洗腦,就這麽洗着洗着,最後真的說服了自己,讓自己覺得這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只要陸成功依舊人前裝的好好的就行了,她依舊是個幸福的女人,依舊有個幸福的家庭。
陸微現在已經十歲了,在村小學上四年級。十歲的闵微長得比小時候還要清秀美麗,她性格那麽文靜,人又聰明,總是在村小學考第一名,有這樣乖巧可愛的女兒,闵慧蓮覺得也算是上天給她的彌補。
周末,村裏舉辦一場活動,闵慧蓮在家裏閑着也是閑着,便自告奮勇過去幫忙,還能順便賺點零用錢補貼家裏。
誰知道那場活動搞到一半,又因為某些原因暫停了,她只好提前回家。
而然,她沒有想到,這次的提前,卻不是回到了家裏,而是來到了地獄。
她進了院子以後,發現家裏的門從裏面反鎖着,便以為是陸微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怕有壞人鎖上的,想要叫陸微來開門。
卻聽到屋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爸爸,你要做什麽啊?為什麽要把我的手綁起來呢?”
“陸微乖,爸爸和你玩一個游戲。”陸成功臉上帶笑,眼睛卻黑的可怕,像是在引誘可愛的女孩墜入深淵一般。
陸微的眉頭皺了起來,看到陸成功在掀自己的衣服,委屈地說道:“是像上次一樣嗎?爸爸,我不想做那個游戲,好疼啊,每次都流血,讓我去寫作業好嗎?”
陸成功因為她的拒絕而感到不快,聲音也嚴肅起來:“為什麽不願意和爸爸做游戲?陸微你難道要成為不聽爸爸話的壞孩子嗎?爸爸把你丢掉你信不信?”
幼小的陸微果然被陸成功可怕的表情和威脅的話語震懾住了,小聲辯解:“我沒有,我是好孩子,我……我願意聽爸爸的話。”
陸成功笑了起來:“哈哈,這就對了嘛!這才是爸爸的乖女兒!”
不一會兒,屋子裏傳來了男人脫衣服的聲音,還有女孩的哭聲。
闵慧蓮站在門外,一瞬間渾身的血液變得冰冷。
她覺得自己應該暈倒,要是暈倒了,就不用想怎麽面對這肮髒的讓她無法面對的局面了,要是暈倒就好了,就不用忍受現在的煎熬。可偏偏,她的意識無比清醒。
三年前那地獄一般的畫面再一次在她的腦海中閃過,曾經那些小女孩的哭聲和陸微的哭聲交疊,她渾身顫抖,不敢置信陸成功居然有一天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并且,還不是第一次,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是啊,她早該知道的,陸成功喜歡漂亮的幼女,可論漂亮,整個溪橋村,甚至整個縣城,也找不出比他們家陸微更漂亮的小女孩了。
她該怎麽做?闵慧蓮淚流滿面。
她悲哀的發現,即使是到了這種田地,她依舊是和三年前的自己一樣懦弱,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即使屋裏面的是自己的女兒,她的第一個念頭依舊是,如果自己裝作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維持表面的和睦。
甚至,長期以來的自我暗示已經讓她失去了部分是非觀。
——沒辦法啊,她只是一個沒有文化、一個孱弱的農村婦人罷了,陸成功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唯一的倚靠,沒了這倚靠,她以後能怎麽辦呢?
可另一方面,女兒乖巧的面龐,可愛的聲音,幹淨懵懂的眼神,又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知道這是不同以往的。
當那些幼女們具象成為了陸微這個人時,闵慧蓮沒有辦法簡簡單單置身事外,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整顆心像是被刀子割的血痕累累。
但勇氣這種東西,如果在一開始便沒有,在一開始就退縮了,那只會越來越膽怯,越來越忍讓。
她想,本來一開始要個孩子,就是為了鞏固她和陸成功的夫妻基礎,就是為了将來養老準備,盡管她們在相處的過程中真的産生了感情,但這些感情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啊,既然陸成功想要,便由着他吧。
闵慧蓮就這麽将自己說服了。
七月的天,太陽像是熾白的火球一樣,溪橋村那一年迎來了大旱。
昏暗的屋子裏,陸成功輕而易舉就制服了弱小的陸微,他欺身而上,邪惡的陰影讓可憐的小女孩無處可逃;蒼白到失真的屋外,闵慧蓮低着頭,瘦弱的手伏在門上,身體像僵住一樣一動不動,冷汗濕透了她全身,她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一天都變成了可笑而虛幻的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