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後來的事情,便如同預料中一般。有了第一次,便由第二次、第三次,第二次、第三次之後,便成為了一種大家都默認的習慣。
陸成功得到了陸微,便很少出去搜尋別的獵物。
陸微她太可愛了,每當看到她那白皙透亮的臉龐,那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陸成功內心的欲望總能被最大程度激發,并且,在這曾關系裏,除了滿足了他對幼女的欺淩和控制欲外,還摻雜着背德的刺激和快感,讓他更是愈發不能。
陸成功也知道了闵慧蓮的膽怯,知道她發現這一切卻又沒有勇氣揭發。
他冷笑一聲。果然,自己當初沒有看錯,這個女人虛榮而懦弱,娘家人又看不起她,一旦她嫁給自己,就會把自己當成全部,這樣一個女人,有朝一日哪怕發現了自己那些變态的嗜好,也是不敢說什麽做什麽的。
他越發大膽,甚至到後來,他會在半夜裏起床,去陸微的房間裏,直接把小女孩壓在床上,做那些惡心的事情。
僅僅是一牆之隔,闵慧蓮哪裏會聽不到呢?甚至,她自己都已經意識到了,陸成功已經發現事情敗露。
可是,他不在乎。沒有辦法,她根本沒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在那些漆黑的夜裏裝睡,只有拼命暗示自己,只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每當陸微那雙黑瑪瑙一般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時候,闵慧蓮卻覺得無處逃遁。
那雙眼睛裏容納着那些煎熬和痛苦的黑夜,闵慧蓮似乎看得到在那些黑夜裏,陸成功是怎樣用一只手的力量,就能夠控制住可憐的幼女,看得到女兒的那些絕望和怨恨。
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吧。他們一家人都會瘋掉吧。
那一年,村裏招商引資來了一個廠子,廠子是個酸奶加工廠,每天從外地運來奶源,在溪橋村加工好,在運輸到城裏售賣。
廠子貼出了招工信息,白天夜晚都要人,工資還算可觀,村裏很多空閑的婦女都去那裏打工,闵慧蓮也去了,報的是夜班。
于是,她開始變得晨昏颠倒。
白天,她足不出戶,除了給丈夫女兒做飯便是睡覺,晚上,等到恐懼和黑暗一起降臨的時候,她便走出了家門,來到了酸奶廠的流水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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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慧蓮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見過太陽了,她的皮膚開始變得蒼白,她的精神狀态也開始變得不正常。
酸奶廠經常會将自家的産品當作福利發給工人,闵慧蓮都帶回家裏,每天讓陸微喝酸奶,她說這是好東西,有蛋白質,喝了才能長高。
每個月工資一發下來,她便像瘋了一樣買許許多多的東西,小女孩喜歡的洋娃娃,各種各樣漂亮的小裙子,印着卡通畫的粉紅色小書包,柔軟可愛的公仔玩具。
闵慧蓮所有的工資都用來給陸微買衣服和玩具,她拿着這些東西,像是獻寶一樣,全部捧在陸微面前,熱情地對女兒說:“微微啊,你看,這是媽媽給你買的小裙子,好看嗎?快換上給媽媽看看吧,咱們家微微就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你看,這是媽媽給你買的新玩具,你不是最喜歡娃娃了嗎……”
陸微看着精神狀态日益不正常的闵慧蓮,她面無表情,就像闵慧蓮手中的芭比娃娃一樣,盡管有着天使的臉龐,但卻僵硬,久看令人恐怖。她漆黑的眼珠就像黑色的漩渦一樣,将闵慧蓮所有的心思照的無處隐匿。
闵慧蓮開始害怕闵微,她覺得在女兒的注視下,自己變得越來越小,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這世界上消失一般。
“陸微!為什麽要這樣看着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為什麽不去揭穿爸爸?為什麽要束手旁觀?”
“我每天晚上那麽拼命的工作,我把所有的錢都用來給你買東西,這難道還不夠嗎?我對你的補償難道還不能讓你滿足嗎?為什麽不能體諒媽媽!”
“我不要這些補償,我要你去揭穿爸爸,我想要離開那些恐怖的黑夜。”
“陸微啊,你為什麽不能體諒媽媽?!沒有了陸成功,我以後的日子應該怎麽過?陸微啊,你為什麽那麽自私,就不能為媽媽犧牲一點呢?只要你願意犧牲,媽媽會一直對你好的!”
“媽媽,我怕黑……”
“沒關系的,不要害怕,媽媽陪着你呢,媽媽也在承受那些黑夜,所以,你原諒媽媽吧!”
這些發瘋一般的對話,卻終究只是闵慧蓮腦海中的幻想罷了。闵慧蓮倒寧可這些實際發生了,至少,她不用獨自一人背負那麽多的恥辱。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陸微終究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自己也終究只是當年那個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的膽怯婦女罷了。
直到初一的那個暑假,闵慧蓮把陸微送到了陸彥家裏,用的是陸彥家離中學更近的借口。
因為那個暑假,陸微來了初潮。
闵微的靈魂依舊飄在黑漆漆的天空中,她好像再次步入了時間隧道中,眼前的一切再次變得抽象,漆黑的四周有着鬼影在晃動,她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這些鬼影究竟是什麽,她越看越熟悉,原來,這些鬼影,全部都是當年的闵慧蓮和陸成功幻化的。
即使初次承受時,她什麽都不懂,可随着一天天的長大,她也知曉了這是一件多麽恐怖和不齒的事情,那一千多個黑夜如同一雙漆黑的魔爪,将她細瘦的脖頸死死掐住,讓她無法呼吸。她曾經視為一切的親人,便是這場悲劇裏的加害者。
人一生所能承受的黑夜是有限的,陸微此生全部的份額,都用來承受童年時所面臨的黑夜了。從此,她晚上開始了長久的失眠,她必須要開着燈,才能有安全感。母親的沉默和旁觀,似乎把那些惡心的膽怯也傳遞給了陸微,她也開始變得沉默,變得只喜歡縮在角落裏。
闵微的意識再一次清醒一些的時候,她停留在了一間小小的屋子裏。屋子裏很嘈雜,有老人和親戚們的聲音。
爺爺的聲音震耳欲聾:“陸成功怎麽會做出來這種事!這簡直是讓我們整個陸家蒙羞,以後溪橋村的人會怎麽看我們!他是個□□犯,他逼死了一個女孩!”
大伯和二伯在旁邊嘆息:“這可怎麽辦?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想不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
闵慧蓮站在一旁,身體抖得如同篩子一樣。盡管她早就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了,她還是覺得自己整個天都塌下來了。
她默默地離開了亂糟糟的客廳,來到了旁邊的客房裏。那麽亂的場景裏,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客房的床上,躺着一個鼻青臉腫的人,那是她的丈夫,她曾經視為天地,視為全部的倚靠的人。
因為□□幼女并導致其懷孕自殺,他被女孩的家人打斷了腿腳,他□□裏的那玩意兒也被女孩的哥哥切掉了,血腥的場景半個村子的人都看到了。他現在是整個家族的恥辱。
闵慧蓮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
這時,她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闵慧蓮警惕回頭,卻看見是陸微走了進來。
陸微手裏拿着一個小瓶子,來到闵慧蓮的身畔,她輕輕喚了聲媽媽,然後将小瓶子送到了闵慧蓮手中。
闵慧蓮看清了瓶子是什麽,那是一瓶農藥。
陸微白皙的小臉在昏暗的客房裏顯得尤為刺目,仿佛在發光一樣,她面無表情,但那雙漆黑的眼珠子卻死死地盯着闵慧蓮,仿佛在告訴她許多事情。
闵慧蓮的手逐漸收緊,她意識到,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她和闵微解脫的唯一辦法。
盡管陸成功曾經是她全部的倚靠,她曾經也付出了莫大的煎熬幫他掩蓋罪行,但今天不一樣了,他的那些醜陋的行為已經被全部的人都知道了。以後,陸成功這個名字只會成為她的恥辱,成為她此生永遠擺脫不了的噩夢。
是啊,只要他死了就好了。
人一死,什麽都會消散,哪怕現在整個溪橋村都知道了這些腌臜事,但只要陸成功死了,過個幾年,大家都會淡忘。陸微可以改名字,自己可以想別的出路,總是會有辦法的,只要陸成功死了就好了。
一想到這裏了,勇氣這種和她毫無關系的東西,便被全部激發出來。直到很多年後,闵慧蓮才意識到,這是她這輩子唯一做的一件勇敢的事情,也是她唯一做對了的事情。
她打開農藥瓶,掐住陸成功的下巴,不顧床上那人的掙紮,将整瓶農藥都灌了下去。接着,她靜靜地站在床邊,欣賞着陸成功痛苦的表情。她的臉上甚至浮現出了笑容,報複的快感壓過了殺人時的懦弱,她在細細品味和享受自己帶給陸成功的痛苦。
農藥的毒性很大,不過半個小時,陸成功口鼻中開始湧出烏黑的血跡,臭味彌漫了整個房間,陸成功頭一歪,徹底停止了掙紮。
闵慧蓮整理了一下衣服,卻見身邊的小女孩不知何時消失了,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這些細枝末節已經無關緊要。
她擡頭挺胸,走出了卧室,來到了依舊争吵的客廳,清清嗓子,對衆人說道:“陸成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剛剛喝了一瓶農藥自.殺了,也算是為自己贖罪。”
衆人皆是一愣,但這寂靜沒有持續很久,大家都舒了一口氣。
“哦,自.殺了啊,自.殺了好啊。”
當然,他們知道陸成功的死不會是闵慧蓮描述的那麽簡單,不過此時沒有人想要揭穿,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所以,那瓶農藥究竟是陸成功自己喝下去的,還是闵慧蓮喂下去的,都不重要了。如果是闵慧蓮喂下的,他們還要感激這個女人。沒想到她看着膽小沒用,到了關鍵時刻還挺果斷的。
在太陽高高懸着的院子裏,陸微走到了陸彥的輪椅旁,輕聲說道:“謝謝你。”
陸彥沒有說話,伸出了手掌,摸了摸陸微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