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謝遇扮作緊張的樣子拉開了房間的門, 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崗的反叛軍,又匆匆地從機器人的托盤上拿過了一把營養劑,“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待門關上之後, 臨近的幾個反叛軍士兵哈哈大笑起來。

“怪不得那麽害怕, 原來他的老婆是個omega。”

“這個alpha膽子小得要死,也不知道怎麽就能娶到一個那麽好看的omega。”

又是一陣刺耳的大笑。

“只要alpha用信息素, 什麽樣的omega不是手到擒來?”

“你們alpha可真是太壞了, 像我們beta就不行。”

銀杏酒店的隔音很好,在房間裏的兩人聽不見外面的笑聲和沒有禮貌的對話, 一人撕了一支營養劑叼進嘴裏。

信息素的味道纏繞着,而裴安和謝遇身上的衣服也只有一點淩亂, 但是還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

“現在反叛軍已經知道了8808房間的賓客因為發情期而不得不留在房間內無法參加建國大典的典禮了。”謝遇很快喝完了營養劑,将包裝給扔到了垃圾桶裏。

方才他和裴安交換了信息素,讓自己全身上下都染上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再通過內線電話聯系了前臺, 告知前臺他的omega發情了, 要在房間裏度過發情期,所以希望酒店可以送一些營養劑上來。

謝遇全程表現像足了一個關心自己的omega卻又懦弱膽小的alpha,不過酒店前臺很快就應下了, 并且派了機器人上來送營養劑,只是這個小小的機器人也不是普通的機器人,反叛軍在機器人中增添了一項激素探查的功能, 只要alpha打開酒店房間的門,就會根據alpha身上的信息素來測定房間裏的omega,是否真的進入了發情期。

裴安的發情期是真的不是假的, 反叛軍并沒有得到一個賓客假裝發情期的結果。

所有入住的賓客都會受到嚴格的監視, 因此裴安和謝遇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會被查探的細節。

“微型探測儀已經順利地開辟出了一條路線, 并且将一顆C1炸彈給運輸到了銀杏廣場的旗臺下面。”裴安通過智腦查看了微型探測儀的情況,見行動順利勾了勾唇角。

謝遇開始組裝剩下的工具,光是一顆C1炸彈帶去的沖擊力遠遠不夠,他們此行的目标,是要将銀杏廣場給炸掉多處。

同時,在炸銀杏廣場的時候他們就會撤退,所以還需要屏蔽掉周圍的所有探測,然後從銀杏酒店離開。

一個個微型探測儀被放了出來,攜帶着經過又一次改良的C1炸彈,前往銀杏廣場,經過這一次改良,C1炸彈的威力更勝從前。

裴安坐在床上,寬大的裙擺散着,抱着虛拟屏一刻也沒有停過。

謝遇手指十分靈活,每一個組件到了他的手裏都像是活了一樣,很快就能組裝完成。

在他們專心致志于自己手上的工作時,alpha信息素也在不停地對omega進行安撫,裴安鼻息之間全是謝遇的信息素味道,在謝遇的用心安撫下,明明出于最危險的敵占區,自己又正是發情期,裴安也沒有覺得心裏緊張和難受。

信息素的味道越來越濃,裴安已經被自己的信息素給腌成了梅花味兒,後頸處的腺體也在“突突突”地跳個不斷,強烈地彰顯着存在感。

終于,在金葉星的夜幕漸漸垂下,籠罩了這片栽滿了銀杏樹的廣場之後,裴安和謝遇,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裏的工作。

“謝遇。”裴安揉了揉因長時間沒有動彈而酸軟的脖頸。

謝遇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單膝跪在床上,雙臂穿過裴安的腋下,将裴安抱入溫暖的懷中。

他用手在裴安的腺體上輕輕地撫過,驚得裴安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攥緊了謝遇的衣服。

謝遇垂下頭,側過去吻住了裴安那冒着誘人omega信息素味道的腺體,溫熱的唇瓣緊緊地貼在了發燙的腺體上,竟也顯得冰涼了。

裴安閉着的眼睛溢出一股水汽,浸濕了細密的睫毛,身體也越發地熱了起來。

“安安,希望以後你的每一個發情期,都能像別的omega那樣,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做,平平穩穩地過。”謝遇在裴安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裴安眼睛一熱,一股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謝遇再次埋首下去,這一次他張開了嘴,露出了牙齒,咬上了omega的腺體。

“謝……遇……”裴安攥着謝遇衣服的手指骨節泛白,信息素更加洶湧地冒了出來。

謝遇第一次陪他過發情期時,他們還不是戀人關系,原本想着打抑制劑度過,卻因為小人的暗算抑制劑不管用,他讓謝遇幫他做了一個臨時标記,他頂着一個臨時标記,忙碌個不停。

謝遇第二次陪通過發情期,也就是這一次,他們身在敵占區的核心位置金葉星,帶着破壞反叛軍建國大典的目标而來,将發情期作為最好的掩飾,進行着破壞計劃。

溫存也好,擁抱也好,親吻也好,時間都很短暫,沒有正常的發情期應該有的平靜和愉悅,只有雞飛狗跳和工作。

說不定下一次發情期,謝遇人在戰場上,裴安連一個臨時标記都沒有,只能打上抑制劑,然後繼續工作。

他們選擇了一條負重前行的道路,就注定了無法享受尋常不過的生活。

臨時标記結束,裴安躺在謝遇的懷裏慢慢地緩着。

他擡手摸了摸謝遇的下巴,摸到了一點胡茬兒,不禁笑了一下:“謝遇,你要是留個胡子,肯定也是個型男。”

謝遇捉住裴安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然後道:“不行,留了胡子親你的時候會紮到你。”

裴安雙眼彎彎,像月牙。

時間一點一點地往前推,在金葉星當地時午夜十二點,兩人從床上起來,站到了窗邊。

窗戶打開,入目的便是銀杏廣場,銀杏廣場的燈光很漂亮,燈光秀也很出名,有喜歡看燈光表演的旅客會慕名來到金葉星看銀杏廣場的燈光表演。

只是反叛軍在漂亮的燈光中摻了雜質,廣場上多了很多本不該屬于這個廣場的東西,看起來違和感很強,破壞了銀杏廣場的美麗。

“這麽好看的廣場,會被炸毀,可惜了。”裴安說道。

謝遇:“沒有關系,等我們把金葉星收回之後,就把金葉星修複好,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只是戰争留下的創痕,還是會存在于每個人的心中。

“成敗在此一舉,能不能打擊反叛軍,增強我們的士氣,就看這一回了。”裴安暗自算着加列星系那邊的時間,估計已經動手了。

反叛軍的技術總體來說不如他們,等科莫星系被獨立軍搶回來的消息傳到金葉星,金葉星也該被炸了,建國大典直接夭折,雙管齊下,能讓反叛軍好長一段時間之內沒功夫瞎折騰,而他們則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再次發展壯大。

“稍微睡一會兒?”謝遇嘴上問着,卻已經關了窗,将裴安往床上抱。

裴安拍了拍身邊:“你陪我睡。”

謝遇繞到另外一邊,蹬了拖鞋上床,拉過裴安抱着,語音指揮關了房間裏的燈光。

裴安嗅着謝遇的信息素閉上眼,開始睡覺。

這一覺并沒有睡多久,早晨六點鐘,反叛軍的人過來敲門,謝遇穿着一身浴袍,手上還拿着一塊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又是不耐又是懼怕地開了門。

來的人是昨天給他們辦理入住的那一個,房間門一開就開始往裏面瞟,然後就看見了被他們故意扔在地面上的套子和沾濕的地板。

“請問有什麽事?”謝遇表現得急切,目光不住地想往回望。

裴安也配合地呻/吟了兩聲,語氣膩得死人:“老公……”

“我只是想來看看二位需不需要我的幫助,看來是不需要。”這信息素的味道已經濃郁得過分了,大概是這個晚上做得很激烈。

“沒、沒有需要。”謝遇往後退了退,做出一副圈地的架勢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您就請離開吧,我和我的omega還有事要忙。”

“這是自然。”反叛軍再次确認了房間裏的omega是真的發情期之後說了聲“打擾”,大步離開。

而實際上房間裏裴安穿着整齊,該收好的東西都收好了藏在裙擺下面,謝遇的事後澡也是裝的,他們只是睡了一覺,別的什麽都沒有做。

受到“邀請”的賓客會在七點鐘進入酒店的餐廳用早餐,用過早餐之後會被專車拉到印象廣場去,各自就坐,建國大典會在金葉星的上午九點鐘準時開始。

反叛軍還安排了直播,是真的不怕建國大典被破壞,把他們的臉面往地上狠狠地踩,不過跨星域的網絡傳遞沒那麽快,星域太大了,即使用了信號增強器,能夠和直播同步的,也就只有附近的幾個星系而已,而這幾個星系毫無疑問都是被反叛軍給占領的星系。

反叛軍意圖擊潰占領區民衆的反抗意志,自然無所不用其極,不得不承認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個勇士,但這并不會影響反叛軍終将為人做嫁衣。

拆了一支營養劑喝掉,裴安便一直看着印象廣場。

他們昨天組裝了十個微型探測儀送出去,這十個微型探測儀都攜帶了一顆C1炸彈,分布在銀杏廣場的不同位置,不過都是圍繞着旗臺的,他們此行的任務,就是要炸旗幟。

而除了他們,其他人的任務還有炸反叛軍的行政部門的,亦或是破壞通訊的等等,大家各司其職。

裴安在窗邊靠着看了很久,他終于看到了反叛軍建國大典開始。

“謝利·喬伊斯身前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反叛軍弄出來的自由帝國的皇帝。”謝遇冷眼瞧着,“他看起來可真不像一個皇帝。”

是啊,一個皇帝哪怕再不受民衆的歡迎,也不會在出場時掌聲稀稀拉拉得幾乎沒有,畢竟還是要給自己國家的皇帝面子的,而這位皇帝,代表的可是兇惡的反叛軍,是邪惡的象征,要不是反叛軍找來的“賓客”人夠多,裝模作樣也有點動靜,場面只會更加尴尬。

然而這位穿着冕服的皇帝不以為然,仍舊揮着手走上了主席臺,面帶笑意,像是在做熱情的回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麽受歡迎呢。

“看,真會裝,比我還能裝。”裴安勾唇諷刺。

視線裏,那個皇帝坐在了主席臺的主位上,其餘的人也依次落座,都打扮得十分正式,不過從這些人的氣場來看,皇帝應該只是一個傀儡,真正說了算的另有其人,只是不清楚這個人掌控反叛軍軍隊大權的謝利·喬伊斯,還是旁的什麽人。

主持流程的是謝利·喬伊斯,拿着稿子念着令人作嘔的話,“賓客”們沒幾個樂意聽的,裴安甚至還捕捉到了一個人在玩益智小游戲,嗯,或許是覺得聽謝利·喬伊斯講話會侵蝕他的大腦吧。

裴安倒是強忍着把謝利·喬伊斯的講話給聽完了,畢竟回了加列星系之後他多半還會再次出席新聞發布會,到時候說不定會針對反叛軍的言論作些回複。

揉了揉被侮辱的耳朵,終于等到了傀儡皇帝宣布列隊升旗。

升國旗是大事,重中之重,反叛軍組建了一支全部是又高又壯的alpha組成的儀仗隊來升旗,只不過到底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這支儀仗隊走得相當一般,放在謝遇眼裏那就是無比拉胯。

“萊特帝國每年國慶日升旗,儀仗隊都會走得特別整齊,像是一個人複制粘貼出來的,反叛軍走的……”謝遇沒有故意嘲諷,而是陳述事實,“還不如我們軍校的大一新生。”

這就是認真訓練和随意對付的區別。

反叛軍對軍隊的訓練主要是圍繞着戰鬥進行的,體能、槍法、戰機……但是絕對不會像正經軍校和正規軍,花大力氣去抓軍容和內務,這也就導致了反叛軍即使現在翻身起來,穿着整齊的軍裝,也還是一股子星際海盜的味道。

上不得臺面。

儀仗隊慢慢地走近升旗臺,裴安抓緊了窗戶,死死地看着。

自由帝國的國旗被四個反叛軍士兵舉着走上升旗臺,将國旗往繩索上扣好。

傀儡皇帝面帶微笑,宣布:“升國旗,奏國歌!”

至于為什麽不是奏唱國歌?自然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民衆會唱他們的國歌,敢奏唱那純屬是丢人。

音樂的旋律響起,國旗被甩飛,由電操控着往上升。

裴安讓旗幟慢慢地往上升,在旗幟升到了旗杆中間位置時,引爆了藏在旗臺下的C1炸彈。

“轟隆”一聲滔天巨響,旗杆直接被炸斷,國旗墜落到地面,沾上了數不盡的灰塵。

十顆C1炸彈威力巨大,将整個旗臺都給掀翻了,儀仗隊全部在被炸到的範圍之內,有的反叛軍被當場炸死,還有的也被炸成了重傷。

謝利·喬伊斯按住了驚慌失措的傀儡皇帝,立即組織人手排查。

裴安和謝遇在見證了爆炸之後,從酒店的八樓一躍而下,借助着工具降低速度,穩穩地落到了地面,然後開始撤退。

與此同時,金葉星的各處都發生了爆炸,爆炸的火光沖天,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多個小組在混亂之中悄然撤退。

科莫星系,每一個星球上屬于反叛軍的旗幟都被獨立軍的将士們給扯掉,手扯不到的就開槍射擊,大街上還能看得出來這裏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硝煙還未散去,但是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之情。

将士們歡欣鼓舞,槍口對着天空開槍,這是他們歡慶科莫星系從反叛軍手裏搶回來的方式。

這一場仗打得很艱辛,每一秒鐘都要掰成兩秒鐘來用,常年太空作戰的軍隊到了地面,打了許多漂亮的地面戰。

麗卡的寸頭上被醫務人員包紮了起來,她的運氣不太好,被敵軍的流彈給擦過了腦袋,要是再往下一點兒,指不定她的腦子就得玩完。

葉修澤的眼鏡取了下來,沒有了鏡片了的遮擋,他的目光顯得鋒銳無比。

林別燕手上通訊響個不停,都是來彙報戰況的。

為了這場勝利,他們投入了好幾十萬的軍隊,軍艦和戰機更是數不勝數,子彈的殼都能堆出一棟高樓大廈。

“湯雲珍女士,所有偵察機我已派人護送返航,新聞這邊就拜托給您了!”林別燕難掩欣喜,忍不住握了握拳。

李成銳這次跟随軍艦來了科莫星系,他沒有下軍艦,而是在艦橋看着地面上的戰鬥,戰鬥結束之後他抓着對話機大喊:“所有的都要回收!包括敵人的!我們要勤儉節約!”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場仗他們花了多少錢出去,才能打得這麽漂亮。

據說海燕基地作為最新的兵工廠,都已經被搬空了。

李成銳忽然驚恐,他們不會打完這一仗就沒有錢了吧!

遠方,一艘小型艦搭載着人員從私人空港起飛,在金葉星混亂之時離開了金葉星,進入太空之後立即躍遷,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加列星系。

作為戰場的科莫星系民衆無疑是第一批得知科莫星系已經從反叛軍的手中搶回的人們,他們聽了十幾個小時的戰鬥動靜,這會兒,回響的是慶祝的聲音。

他們小心地走出了家門或者是躲藏的安全地,大街上再也沒有兇神惡煞,動不動就要打人殺人的反叛軍,只有獨立軍。

“請問,我們是重獲光明了嗎?”有人膽戰心驚地詢問道。

“是的,光明已經重新降臨科莫星系,各位,可以盡情歡呼了!”

這一刻,晨光落了下來,金色的光芒沖破了陰沉沉的雲霭。

……

裴安回到了加列星系,趁着還沒有到要出去主持工作的時間,和謝遇進了卧室。

臨時标記還在,但是他們都太想擁有彼此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他們在今天進行完全标記,很有儀式感。

而暫時主持着工作的顧帆差點兒忙到吐,他不由得佩服裴安,能夠将那麽多的事務給一條一條地理清楚,有條不紊地進行處理,而他在處理這些非軍事的事務時,即使有了兩個秘書的幫助,也依舊焦頭爛額。

“顧指揮,您怎麽一個人做這麽多的事情啊?秘書長和謝指揮呢?”有人不解。

顧帆幽怨地道:“裴秘書長發情期,謝指揮陪着呢。”

單身狗真是沒有人權,只配工作。

不過顧帆即使不想去打擾裴安和謝遇,也有人去打擾,因為科莫星系解放的消息傳了出來之後,沒過多久反叛軍建國大典被破壞的消息也傳得漫天亂飛,人們猜測這兩件大事都是獨立軍的手筆,只是獨立軍的秘書長還沒有出來說話,衆人都急得不行,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于是乎,烏烏泱泱的一大群人來到了裴安和謝遇的住處,敲響了門。

熟悉的一幕出現了,謝遇頭發滴着水,只穿了一條褲子就來開門,門一開,強烈的信息素味道差點兒将門外的所有人都給淹沒了。

衆人:“……”總感覺謝指揮看他們的眼神是想刀了他們。

謝遇光裸的上身肌肉分明,身材很棒,就是身上的抓痕也挺明顯的。

謝遇靠着門,雙臂抱于身前,挑眉:“諸位能否換個時間?我們現在有點忙。”

衆人:“……”對不起打擾了!

哎呀媽呀!雖然謝指揮沒有兇他們,但是還是好心虛啊……

眼睜睜看着的顧帆:“……”謝遇真的脾氣挺好了,但凡換個alpha在這個時候去打擾,那後果,啧啧。

謝遇回了卧室,裴安便撲了上來,抓着他又咬又親,身上還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安安,你是跟貓學的嗎?”謝遇摸了摸破皮的嘴角,“怎麽這麽喜歡咬人?”

“才不是。”裴安摟住謝遇的脖子低低喘氣歇息,“我只咬你。”

謝遇的呼吸一窒,信息素如奔騰的江流,勢不可擋。

裴安很快就沉溺在了謝遇的信息素裏,不願再動彈。

完全标記的過程要比臨時标記長,并且按理來說要好幾天,只不過工作當前,容不得他們放縱,所以……他們大概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對上完床就去上班的戀人。

但是裴安很開心,前些時日壓在心頭的陰霾消散了很多,哪怕自己還腰酸屁股痛也能精神奕奕地穿上衣服出門去工作。

湯雲珍帶着前不久才組建好的新聞司加班加點地趕出來了好多份新聞稿發出去,反叛軍建國大典被破壞以及科莫星系被奪回直接爬上了星網的熱搜第一和熱搜第二,所有的媒體都在争相轉發新聞報道,在裴安他們的故意推動之下,消息飛到了萊特帝國的各個地方。

這一次的新聞發布會顯然要比前一次來的媒體更多,因為很多星系的媒體也來到了加列星系,跟蹤前線的新聞報道。

這一次的新聞發布會出席的人多了很多,除了裴安、謝遇和顧帆,還有林別燕、李成銳、蕭雪等等,坐了滿滿的一長排。

不過媒體的提問對象,主要還是作為獨立軍代表的秘書長,裴安。

“裴秘書長,我們獲悉科莫星系已經徹底收回,反叛軍的建國計劃也被搗毀,這是獨立軍做的,對嗎?”

裴安湊近話筒:“正是,在反叛軍宣布要舉行建國大典的那一刻開始,獨立軍就為了摧毀反叛軍的狂妄計劃而緊密準備,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獨立軍做了充分的準備,攻打科莫星系和破壞建國大典雙管齊下,并且都取得了成功。”

“裴秘書長,據前線傳回來的畫面來看,這一次獨立軍動用了極為龐大的軍隊,請問有俘虜到反叛軍嗎?”

裴安:“自然是有的,反叛軍除了在交戰過程中死亡的,其餘的都因為戰敗成了我們的俘虜。”

“那裴秘書長打算如何處置這批俘虜呢?”

裴安平靜地保持着微笑,似乎是沒有聽出來這個提問的記者話裏有套。

來到加列星系的媒體有真心實意想了解戰況的,自然也有被人專門派來搞事情的,裴安從來都沒有放松過警惕。

“桂雲報社的這位記者朋友倒是問到了一個特別的問題。”裴安調整了一下坐姿,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屁股發出了抗議。

不過在提問的記者看來,裴安動一動的姿态顯得很危險。

他堅硬地露出了一個微笑:“問題是有些出乎您的意料了嗎?”

裴安:“沒有。”

他緩緩地說道:“只不過确實很少有人會關注這個。”

裴安吊着桂雲報社的這個記者,慢慢地磨。

不主動談論,但是又帶着任務前來,這個記者不得不再次詢問:“裴秘書長會怎麽處理俘虜呢?會直接殺掉他們嗎?”

裴安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這背後的人顯得并不聰明。

“這位記者朋友,對待俘虜要采取的方式,不是報複,而是改正他們。”裴安說,“您太極端了。”

記者尴尬得不行,裴安就是不說具體的處理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問。

“那裴秘書長可以透露您打算怎麽處理嗎?”

謝遇眉目一凜:“軍事機密,不該問的別問。”

明明沒有生氣,卻吓得那個記者抖了三抖。

“是的,這是軍事機密。”裴安雙手交疊,姿态放松,“當塵埃落定的時候,該大家知道的,一件事都不會少。”

其他媒體的記者有眼力見的都紛紛舉手提問,将剛才的尴尬場面給掩下去。

裴安依舊耐心十足,回答着媒體們的提問。

……

科莫星系被奪回,反叛軍在所謂的建國大典上顏面掃地,消息傳出來,萊特帝國舉國沸騰。

而裴安也以更加明晰的印象出現在了萊特帝國民衆的面前。

克洛維·蒙德裏雙手顫抖着,極大的怒氣讓他端不住大貴族的模樣,最終在氣急之下砸了手裏的智腦。

智腦在昂貴的地毯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克洛維的新情人吓得捂住了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從來沒有見過克洛維這麽有失體面的樣子。

“裴如玉……”克洛維·蒙德裏咬牙切齒,反叛軍到底是怎麽辦事的?裴如玉的孩子還活着,他還活着!他是不是知道光明女神號的真相?

克洛維·蒙德裏害怕了起來,要是光明女神號的真相曝光于天下,他這個公爵就要做到頭了!

隔了一會兒,克洛維·蒙德裏又發瘋似的大笑了起來,他一定不知道,否則怎麽會不回中央星來找自己要個說法呢?

而且新聞裏優雅得體的是他克洛維·蒙德裏的親生兒子!而他的親生兒子是獨立軍的秘書長,獨立軍才打了大大的勝仗!

這是天要助他!天要助他!

克洛維·蒙德裏讓管家拿來了備用的智腦,立即捐了一大筆錢給獨立軍,并且附上了誠心誠意的贈言。

同時,克洛維·蒙德裏在星網上發布了一則消息,聲稱萊特獨立軍的秘書長安·蒙德裏是他的獨子,他為有這麽一個兒子而驕傲。

他命人将這條消息擴散出去,一定要傳到裴安的耳朵裏,他要接自己的兒子回家。

不僅是克洛維·蒙德裏知道了裴安,還有一對夫婦也知道了裴安的存在。

他們住在中央星系的一顆星球上,家中也很有些資産,這次收到了前線大捷的好消息,也捐了不少錢給獨立軍,希望他們能夠再接再厲,早日将十大星系都給奪回來。

只是戴着眼鏡的先生看着那張熟悉的臉,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家用投影屏前,伸手出觸摸屏幕上正在發表講話的裴安。

“太太,獨立軍的秘書長叫裴安,他和咱們兒子,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先生在投影屏前垂淚,明明眼眶裏全是淚水,卻也沒有功夫去擦,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這個年輕的秘書長,和如玉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還在從當地的慈善拍賣會往家裏趕的裴太太,坐在懸浮車上淚流不止,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同自己的丈夫說:“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夫妻二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巧合,這個年輕人叫裴安,還和自己的兒子長得一模一樣。

這一定是他們的孫子,一定是的。

裴太太回到家,和自己的丈夫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是安安,就是安安!”裴太太都還記得他們的孫兒打小身體就不好,每次來家裏玩都不能出去跑啊跳的,就喜歡跟着自己畫畫,她還收藏着當年安安畫的畫。

“太太,我們去加列星系吧,我們去見一見這個孩子。”裴先生這些年因為思念兒子,人都顯得老了許多,也不再像年輕時那般意氣風發,勢要幹一番大事業,賺更多的錢給妻子和兒子花。

他如今只想守着家人,錢,夠花就好了。

“我們這就買船票,我們去加列星系。”

……

裴安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着,他能在一堆事務中抽出時間過完發情期,和謝遇完全标記,綁定這輩子就已經不錯了,他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反叛軍占領科莫星系之後對科莫星系進行了大肆的掠奪,還搞了很多鎮壓活動,目前正在一一清算,不願意服從反叛軍統治的很多行政官員都丢了性命,如今科莫星系需要大量的人才填充,恢複正常的運轉。

人好說,問題是裴安壓根就沒有打算把科莫星系還給萊特帝國,哪有吃到嘴裏了還吐出來的道理?

反叛軍橫空出世,奪取了十大星系建國,而萊特帝國官方的回應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就連這次大捷,皇室和議會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有軍部通電嘉獎,這讓皇帝和議會更加不得人心。

失去了民衆的支持,裴安并不認為皇室的統治還能持續得了多久,待他們将十大星系徹底奪回之後,就是和萊特帝國正面對峙的時候了,為了之後做準備,獨立軍不可能把科莫星系還給萊特帝國,就連加列星系在長期的影響下,也會自然而然地選擇獨立軍,而不是毫無作為的官方。

大部分民衆的想法都非常簡單,他們只是想過得更好,遠離硝煙彌漫的戰場,不想受到任何人的壓迫欺負,僅此而已。

為了挑選合适的人去科莫星系管理,裴安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自己能夠像哪吒那般,擁有三個腦袋和六只手。

不過因為戰線往前推進,所以軍隊會從加列星系往前挪,科莫星系暫時由軍隊接手,短時間內不會影響到正常的運轉,他還有時間可以挑出合适的人去科莫星系做戰後的恢複工作。

大約忙了一個星期,裴安終于有時間休息了,卻又在獨立軍開軍事會議時被請到了會議室。

裴安:“……”我真的很想休息。

不過今天請他過來,倒不是工作,而是因為一條熱搜。

“秘書長,你真的是蒙德裏家主的親生兒子嗎?”有軍官提出來。

作為軍人,他們無疑和身為大貴族的蒙德裏家族勢不兩立,特別是蒙德裏家族安在議會裏的人還提出了許多無恥言論之後,他們能詛咒蒙德裏家族的所有人出門踩狗屎,雖然中央星不可能會有狗屎在地上。

“這人是誰?沒見過,不認識,少來碰瓷兒。”裴安看着那條熱搜,心裏覺得無比好笑以及諷刺,克洛維·蒙德裏這個王八羔子,在拿“裴安”做藥物實驗的時候怎麽沒有想起來“裴安”是他的親生兒子呢?

無意在此時此刻揭露光明女神號的真相,裴安只道:“別跟蒙德裏家族的人接觸,看着就不像好人。”

克洛維·蒙德裏遲早有一死,等他收拾完反叛軍,遲早輪到這個混蛋,現在,不着急。

謝遇用眼神安撫着裴安,只是現在還在開會,他作為總指揮不可能中途離場。

“可是秘書長,我們前幾天收到了蒙德裏家族捐的一億……”秘書在旁邊糾結道,“我們不理會蒙德裏家族會不會……”被人說閑話啊?

“獨立軍作戰,蒙德裏家族那麽有錢,還沒有人家普通富商捐得多,有什麽好理會的?再說了,要不是我們在外打仗,他們這些貴族能安安心心地享受奢侈的生活?”麗卡擺了擺手,“不用多提了,晦氣晦氣。”

請裴安過來就是這件事,畢竟這些人也不希望,他們帶着弟兄們辛苦搏殺,最後是為蒙德裏家族做嫁衣。

裴安是秘書長了,不能跟以前一樣破口大罵,不然他真能當場出口成章,洋洋灑灑地來一篇痛斥克洛維·蒙德裏。

只是裴安沒有想到,他不過是在辦公室的小隔間裏,淺淺地睡了一個午覺,他又冒出來爺爺奶奶,自稱姓裴。

裴安就很懵,他知道多半是原主的爺爺奶奶找上門來了,可問題是,他并非原主,甚至連原主的記憶都沒有,他要是直接拒絕見面,原主和裴如玉肯定很難過。

“算了,還是見一見吧。”裴安決定找謝遇陪同自己和他們見面。

見面的地點就定在了辦公室,見面的名義也是接待遠道而來慰問獨立軍官兵們的熱心人士,畢竟裴先生和裴太太,又是自己捐款,又是通過慈善拍賣會捐款,給獨立軍捐了好幾個億。

比克洛維·蒙德裏那個臭不要臉的家夥可真是強太多太多了。

裴安坐立不安,煩躁地扣着謝遇的軍裝扣子。

“別擔心,他們會和爸爸一樣,都是很好的人。”謝遇出口寬慰道。

裴安有點焦慮:“謝遇,我沒有打算跟他們正式認親,這對他們來說很危險。”

他要是和裴家夫婦認親了,一旦被外界得知,那麽就會坐實他是克洛維·蒙德裏親生兒子一事,在反叛軍徹底倒臺之前,他不打算掀當年的案子,還不是時候,時機不成熟。

而且被反叛軍那邊得知了他還有除了謝遇以外的親人,反叛軍定然會想辦法綁架裴家夫婦并以此來威脅他,或者是直接殺了裴家夫婦洩憤,太不安全了。

裴家,總還得有真正的裴家人,替裴如玉和“裴安”活下去,替他們見證光明重新籠罩大地的時刻。

“你是對的,所以,你只要去做對的就好。”謝遇親了親裴安的額頭,“我在。”

裴安呼了口氣,端坐回辦公椅上。

秘書沒過多久就帶着裴家夫婦進了辦公室,裴家夫婦見到裴安激動得不行。

在秘書帶上門出去後,裴太太再也忍不住上前:“安安,我是奶奶。”

裴安艱難地露出了一個微笑:“裴太太,您好。”

裴太太臉上的喜色褪去,她來時想過很多,她以為他們會和裴安好好地認個親的。

裴安目光轉向原主的爺爺,努力維持着笑容:“裴先生也好。”

裴家夫婦如遭雷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