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貝多與“史萊姆”（十一）
阿貝多與“史萊姆”（十一）
今天是個大日子。
處理完騎士團事務的阿貝多準備帶我出去玩啦！
出乎意料的，阿貝多先前說的“再等兩天”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再等兩天。
本來我都做好繼續探索好幾天人類語和蒙德城的準備了來着，不過，比起城內平和的人類生活，果然還是城外绮麗的大自然更得我心。
肩扛沙拉小姐昨天送我的一袋美味堅果，心懷對城外廣闊原野的熱切向往，激動的我化作松鼠形态爬到阿貝多的帽子裏，興致沖沖地趴在他的肩上，跟着他一起出了蒙德城。
阿貝多所攜帶的東西一如既往的簡單，不過一個畫板、一個野餐籃和一個黑色斜挎包。
“空境知道摘星崖嗎？”阿貝多問。
這時，我們已經穿過城外的大石橋，走上最中間的大道。
“以前聽人類說起過。”忙着四處張望的我随口回到，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這個。
“所以是你沒有去過？”
“沒有。”我用爪子理理臉部的毛發，“我以前的同伴都不會去那種地方活動，自己去也沒意思啦。”
聽到我的回答，阿貝多若有所感地嗯了一聲，“空境很喜歡熱鬧呢。”
“與其說喜歡熱鬧。”
不希望自己被誤解成那樣的我斟酌起詞句，不經意間做出阿貝多平時的思考狀。
“不如說是不想去做沒什麽預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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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确實挺喜歡熱鬧啦。”
……
在蒙德的草地裏，我經常能看見許多小花。
它們一叢叢、一簇簇地遍布蒙德各處，仿佛嬉笑奔鬧的小小幼童，踏遍蒙德自由的土地，将生機與活力注入奔走而過的每一塊土壤。
花兒們清新又可愛的色彩為蒙德添上無可取代的美麗，随風搖曳的身姿似是昭顯着生命的流動。
從前，我只知道它們都是花。
不知道它們每一種的名字，不知道它們從哪裏得來的名字，不知道它們是否承載着什麽願景……
雖然我時不時也會好奇這些，但那時的我身邊可沒有能夠為我解答的人存在。
不過，神奇的阿貝多現在可就在我旁邊，我所好奇的物種和現象他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感到微妙的不甘心的同時，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厲害，贊嘆的話語倒豆子般從我嘴中跑出。
“阿貝多，好厲害！”
“你你你！你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嗎？！難不成阿貝多你的大腦裏其實裝有一個大書庫？”
“明明只是株長得很普通的植物，卻有這麽多用處的嗎？！”
“這也太有意思了吧！你平常竟然有在研究這麽酷的東西嗎？”
“嗚哇，雖然聽起來很複雜，但是好有趣，感覺确實超實用哎！如果真能像你說的那樣，那蒙德絕對能升級的吧！”
以下省略超多句顯得我很無知的由衷誇獎。
等到我們抵達一個小湖泊旁時，阿貝多所展現出的恐怖學識已經讓我略微懷疑史萊姆生。
“我、我是不是該叫你老師才比較好啊？直呼你的名字會不會有點不尊重你啊？”
“并不會，叫我阿貝多就可以了。”
說是要停下來暫整行裝的阿貝多放下畫板和野餐籃，随後用畫板随手畫出兩張凳子。
他把我放到其中一張藍色凳子上，向我遞來一個巧克力球，是我昨天在街上發現的美食。
目光頓時被吸引住的我眼睛發亮地緊盯着巧克力球，差點沒意識到阿貝多有在有意地逗我玩兒。
他的手一上一下的，像是在逗弄昨天的那只貓，也是前些天主動往他身上蹭的那只。
昨天下午，他拿着幾朵從城門口花鋪買來的蒲公英，說什麽想觀察貓咪的娛樂行為，以及得到人類與動物情感增進的有關素材。
然後我就靠在他肩上觀看了好半會兒小白貓蒲公英争奪戰。
意外的挺有意思。
回到現在，反應過來阿貝多在做什麽的我看準時機猛地跳起，兩爪子搶過本該早就在我手中的巧克力球。
叫阿貝多老師那句話，還是讓它成為浮雲吧。
把食物死死抱在懷裏，有被氣到的我朝阿貝多龇牙咧嘴的，喉嚨裏還發出恨恨的聲音，是我從狼群那裏學來的表達生氣的方式。
“抱歉。”阿貝多對我道歉到，眼裏該死的能看出無辜。
如果他的面部器官能有更多反應，我說不定會一下子就相信他這句話。
這也倒不是說我不相信他，畢竟阿貝多一直以來都非常誠實，只不過是我的火氣消減得比較慢而已。
“我只是最近在思考一件事。”
說到思考有關的事，阿貝多果不其然地一手捏住下巴，一手撐住另一只手的手肘，神色透出幾分認真。
“最初，我以為空境你不過屬于心智開發較為全面的魔物範疇，類比于會說簡單人類語且攻擊性不強的丘丘人。”
所以，最開始我在你眼裏就只是單純的研究對象咯？
想到這點，我不禁感到有些失落，巧克力好像都無味幾許。情緒漸漸低氣壓的我聽阿貝多繼續道:
“不過，和你相處幾天後，我認識到我最初的認知是完全錯誤的，這幾天的研究成果告訴我，你應該是更為高級的存在。”
“我想，你有權利和必要得知研究成果。”
說完這句話，阿貝多用微濕的手帕擦擦我黏上巧克力的身子，整個人顯出我所未見過的正經模樣。
“第一，你的情緒豐富得和人類相差無幾，如果你是人類的形态，應該沒什麽人會懷疑你是人類。第二，你具有異常優秀的學習能力，語言能力能在三天之內就從牙牙學語的嬰兒達到超過八歲孩童的水平。第三，你擁有豐富的好奇心，擁有求知欲，這可并不屬于普通魔物範疇。第四，你會使用心理戰術，不過，考慮到你的心情，我想這點也就不必舉出具體案例。”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阿貝多。
這時的我算是明白書裏寫的“想原地找個洞鑽進去”的感受了。
阿貝多則繼續說着他的研究成果:
“第五，按照你先前提供的樣本的分析結果來看，你是元素生物，全身都由元素構成。不過，你并非純種的元素生物，在樣本中，我檢測到了混合的元素力。目前我所判斷出的是，其中含有大量的風元素力和岩元素力，以及少量的雷元素力。”
“由三種元素力構成的混合高智力生物，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案例。”
阿貝多的語氣中罕見地染有幾絲驚喜，但這很快就被他壓下。他認真地看着我，我甚至能在他眼中看清我的全身，像是照鏡子。
“空境，客觀來說，你确實非常具有研究價值，這份研究所能産生的價值說不定堪比整個蒙德。”
緊接着，阿貝多的眉毛微不可見地蹙起，“不，或許無可估量這種說法才更為準确。”
他用雙手把我托到身前，穩穩地舉在半空，拇指輕輕揉着我的肚子。
柔和的陽光讓阿貝多清冷的神色多出幾分并不存在的柔和，他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此刻亮得驚人。
“雖然很淡很淡，但你的身上确實有着星海的氣息。我想，說不定，我能靠着你破解提瓦特那些最為隐蔽最為深層的秘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發着光，身上仿佛散發出什麽能調動情緒的因子，嘩啦嘩啦地把我裹住，搞得我不由跟着興奮起來。
奇妙的感覺一瞬間貫穿全身。
簡直像是一口把蒙德的所有快樂都吞進心裏，糖果般的愉悅感化入身體裏的每個部位。
就算是最小的構成，也都含着美滋滋的甜味。
恐、恐怖。
回過神來的我咽了口唾沫，聲音不太穩地開口道:
“你、你在思考的事并不是這些吧，只、只說原因的話，我可不能明白啊。”
“空境。”從方才的奇特狀态脫離，阿貝多的嘴角切實地上揚幾度，“你很聰明。”
他把我放回原位，然後遞給我一個深得我心的泡芙。
“我所在思考的是，現在的我和你的關系應該如何準确定義。”
哎？這有必要思考？
“在認知到你的特殊之前，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會相當于特殊魔獸與研究它的研究員。”
什？！
沒想到我們之間的思想差異會有如此之大的我愣住，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同一階級來着。
見我呆住的阿貝多點點我的鼻尖。
“不過，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有着與人類差不多的心智，有着人類所能認知的喜怒哀樂，你的存在類似于曾在提瓦特相對大量存在的魔神。”
“所以我想，我們之間的溝通應該處于等同的高度才對。”
“剛剛刻意惹怒你的行為，主要是我想見到你怒的一面。先前你總是處于心情不錯的階段，所以。”阿貝多的手不知不覺間摸到我的耳朵處，娴熟的手法令我完全沒法對他生出不滿，“想稍微确認一下，你會不會生氣。”
“阿貝多，你是笨蛋嗎？”
沒想到他是因為這種原因而那樣做，我難得在這種不太中聽的話上心口合一，叉手在胸前，我用看随心所欲的孩子的眼神看着他。
這回輪到阿貝多愣住了。
而後，他淺淺一笑，眉眼彎起，“或許是吧。”
“在知識面前，所有生物都是笨蛋。”
“所以。”他拍拍我的頭，“回到正題上來。”
“我和你的關系現在應該如何準确定義呢？”
不認為這有什麽值得深思的我蹭蹭他的掌心，鼓着臉頰道:
“夥伴就好啦！”
“你是幫助我享樂的夥伴，我是幫助你研究的夥伴。”
一點也不希望我和他之間再出現那麽大的認知偏差，我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擡眸盯着他，帶着些威脅意味地道:
“從今以後，你和我必須是同等高度的，你不準把我當做你所飼養的魔獸，更不準把我當做有價值的寵物。”
“否則，我會離開你，也會向你報複我所感到的所有不爽。”
輕輕握住我的一只爪子，心情似乎不錯的阿貝多語氣頗為鄭重地應下我的要求。
“我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