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撒糖
撒糖
甯玥在學校被排擠的事情，絲毫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校園暴力這種事，一旦有人領頭，一二個人便足矣帶起整個群體，盲目地跟風。
于是以前稱贊甯玥的人美心善情商高、變成了虛僞做作，從前被羨慕的家庭條件、變成了小三媽媽不知羞恥的掠奪，人性的正反面即在于此，那些給你鮮花與掌聲的人，往往也有生而為人同樣希望被關注的嫉妒，而當這些人找到足以攻擊宣洩的缺口，往往比平時沒關注參與的人，更加瘋狂。
而在Ｓ一中，甯玥的名號太過響亮，從前關注她把她侍奉為人生勝利組、完美女神的人太多，于是，輿論的反噬也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甯玥上完廁所剛洗完手，班上的女同學便在後面怪裏怪氣的說“哎噁，好臭唷，甯玥剛剛該不會是拉屎了吧？”
“哈哈哈哈，女神也會拉屎唷！我以為她是喝露水長大的呢。”
“別上那間，那味兒我真的是受不了，有一股蛀蟲腐臭味～～”
班上的女同學以向來和甯玥不合的許檀雅為首，帶頭領着全班的人把她當作空氣，處處排擠針對她，一向被大家追捧慣了的甯玥，顯然是低估事情的發酵程度，以為這些輿論不會影響到她。
是個人，都必須接受群體生活，而群體生活中，勢必會被其他人的評價所影響，甯玥最近的學習一直不在線上，這次的期末考，連前十名都沒有拿到。
甯玥的心情非常糟，母親淩薇察覺女兒低落的情緒，便決定再次帶她來到北述醫大參觀，想借此激勵她。
淩薇認為眼前這些人再讓人不愉快，終究會過去，也不重要。北述醫大才是女兒未來的發展所在，那邊的同學才是需要好好培養關系的，只要看着自己的目标就好了，就像當年，自己力排衆議，母親也從一開始責怪她插足別人家庭，到最後同仇敵忾的替她争取…..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真的，只要最後是光鮮亮麗的，那些過往終舊會随之淡去。
她一直用着乍聽之下有道理，但實則敗絮其中的方式，教導着甯玥。
北沭醫大。
由于淩薇每年都會捐款給北沭醫大，數額确實不少，兩母女乘坐豪車抵達門口的時候，校長都出來迎接。
淩薇很聰明，借由甯旭前妻在死前受病痛折磨的點，成功激起了男人的愧疚感，同意每年撥款部分，來幫助那些特殊罕見的疾病患者。甯旭這樣做，出發點是在于緩解內心的愧疚，所以他自然不會注意淩威捐錢的地方，并不是前妻去世的醫院，而是大明鼎鼎的北醫，捐的錢也不是用在醫院患者身上，而是北醫附屬的大學，用來為女兒鋪路，置換更好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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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薇深知醫院就是變相的小型社會，若沒有家庭背景支持，畢業後作為一個一般的醫生很容易，但要往上爬必須倚靠更實際的附加利益。
一踏進北沭醫大，甯玥看着長長的銀杏樹小道，和高貴典雅的中西式合并建築，濃厚的校園氣息，想像自己以後即将入學這所全國最好的醫學殿堂，甯玥這陣子心裏的烏煙瘴氣，總算是好多了。
“謝謝淩夫人對北述醫大長期的捐助，這讓學校可以提供更好的資源給孩子們。”
淩薇穿着靛藍色優雅套裝，一頭短發俐落滑順，略施淡妝，看起來高貴優雅，：“應該的，畢竟這也是玥兒以後要上學的地方。”
“以甯玥同學在S一中的成績，基本明年可以順利入學的。”校長欣然一笑，顯然不知道甯玥最近學習出了狀況。
“對了，甯玥同學妳上次不是有提過，你很喜歡周時衍醫生，他今天剛好在C棟大樓代課，妳有沒有興趣在順便旁聽一下上課內容？”
甯玥難得露出小女孩的興奮：“真的嗎？我可以旁聽嗎？”
甯玥自有一次讀過周時衍在國外核心期刊發表的醫學論文後，便一直把他視為偶像，上次在北沭醫大同學口中，無意間得知了周時衍醫生偶爾會來北沭醫大代課後，就一直很期待以後能選到他的課。
但無奈校長說周時衍醫生平時裏太忙了，偶爾代課還行，單獨開一門課是不太可能的。
“當然沒問題。”陪笑陪的有些累的校長，順其自然的将這事給推托了出去。
校長帶着淩薇來到周時衍上課的教室。
今天周時衍代課大一臨床的醫學遺傳學，醫學遺傳學相較其他科目枯燥乏味，理論多又缺乏統一的提綱整理，就是學霸學起來都要掉個幾根頭發，于一般人更像看天書一樣。
校長先和周時衍簡單的說明後，他既沒答應也沒有拒絕，但眼神卻隐約透着不耐，周時衍一眼就認出了淩葳，而淩薇顯然也記起上一次的相遇，嘴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如果有位置就坐。”周時衍扔下這句話，便走進教室備課了。
校長連忙緩了緩場面，“呵呵，周教授的課确實比較受歡迎，待會可能會沒有位置，要甯玥同學将就一下了…..”
甯玥顯然不在意周時衍冷漠的态度，“我沒問題的，站着也可以。”說完她拉了下母親淩薇，征求同意：“母親可以到學校附近等我一下嗎？我只旁聽這一堂就好。”
淩薇雖不想多待，但終是沒有拒絕女兒的要求。
課堂中，果真坐無缺席，甯玥只得站着旁聽，可這并沒有澆熄她心中的熱情。
周時衍講課非常認真，且邏輯清晰，條條重點經過他的腦袋講出來，精簡而達意，整堂課沒有一句廢話，知識點拉好拉滿。
當問到ＤＮＡ分子的雙螺旋結構特點時，甯玥想起自己曾經在網上上看過，忍不住舉手回答：“反向平行雙股螺旋。”
原本期待大家誇贊的甯玥并沒有得到如常的反應，課堂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時衍清冽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同學，你大概不了解我上課的規則，回答片面等同無效回答。”
“……”衆目睽睽下，甯玥緊咬着嘴唇，不再說話。
另一個同學接着舉手：“磷酸和脫氧核酸位外側，構成骨架，堿基位內側，堿基之間以氫鍵相結合，嘌呤與嘧啶之間會形成氫鍵，在一般情況下，A只與T相連，而C只與G相連……..”
課程仍在繼續，沒人注意甯玥半舉的手有些尴尬的緩緩放下，眼底彌漫着尴尬。
甯羊後來兩次陪着鐘晨到北醫找男友時，都碰上了周時衍，但她覺得對方正有意無意地在避着自己，從一些小細節就可以看得出來，以往她向周時衍打招呼，對方會多看她兩眼，對上她視線，心情好的時候還會關心她兩句。
但最近明顯可以感覺出，對方不想與她視線交會，就算剛好看着她，目光也比以往冷淡許多。
甯羊只覺得周時衍可能誤以為她是個随便的女孩子，卻不知周時衍在上次離開時留了個心眼，記下了服務該間包廂的店員，事後請經營日料的同學詢問，店員雖不清楚兩人具體的交談內容，但聽到了關鍵詞，調查的傭金費用，而且兩人是第二次光臨，還都是女孩買的單，從任何方向看，都不像是有男女關系的樣子。
周時衍上次打給她，無非是想，告訴她自己誤會了。
但經過韓臻意有所指的說明後，周時衍忽然覺得既不是自己所誤會的那樣，便下定心思不再去幹涉她的生活。
………..
甯羊心情雖然低落，但是好在期末考核結束後，一年一度的寒假也如約而至，同學地相互邀約變多，參加年輕人的聚會，适當地玩樂，讓她暫時忘卻煩惱。
這天，甯羊和班裏的同學一起去吃燒肉串。
大夥吃完續攤去唱歌，唱到一半，她忽然彎下腰，直冒冷汗，同學吓得連忙把她送到醫院急診。
今天的急診常駐醫生，忽然家中有急事需緊急輪調班，偏偏今日特別忙，少一人都不行，于是拜托休假的周時衍來替他坐鎮。
急診科醫生需經通救急，而曾代表北醫擔任過援外醫生，直面過無數緊急災禍現場的周時衍，比誰都更知道如何處理緊急狀況。
看着被同學簇擁着前來面診的甯羊，周時衍用冷淡隐去過多的關心。
“多餘的人請離開。”第一步便是下了逐客令。
面對如此冰冷冷的眼神，五六個同學接連退出了急診室，只留下一位女同學。
女同學第一眼看到周時衍，心裏只覺得好帥呀，雖然醫生冷冰冰的眼神和語氣簡直能戳死人，但女同學還是被迷的神魂颠倒，自告奮勇決定留下來。
“症狀。”周時衍看了一眼面前女孩慘白的小臉。
“..….我的胃好疼，感覺肚子好脹，一直想打嗝，一打嗝就想吐……”甯羊疼的不行，聲音也跟着虛弱無力。
周時衍看了一眼剛剛護士量測的體溫，39度，女孩微微蹙眉，一手緊緊壓着肚子，格外難受的樣子，泫然欲泣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惜。
他拉開一旁的綠色簾子，示意甯羊上去躺着，讓她指出哪裏疼。
甯羊今天難得穿了一件短版襯衫，雪白的皮膚露了大片在外面，即使戴上手套，但急診室的空調特別冷，當周時衍的微涼指尖觸碰到她肚子皮膚時，甯羊忍不住輕顫了下。
周時衍非常細心，從不疼的區域開始淺部觸診，給她一個适應的階段，當按到甯羊所指的位置時，由于腹部症狀需感受深部組織和髒器的狀況，周時衍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疼、好疼。”巨大的疼痛使甯羊一下子冒出了淚花。
周時衍收回了手，給她蓋上了一條柔軟的毯子。
許是女孩的樣子太過脆弱，周時衍語氣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像是急性腸胃炎，”
一旁的女同學着急的說：“可能是晚上吃的烤肉串小吃不太幹淨…..”
周時衍問道：“就她一個人吃，你們沒有吃嗎？”
見男神問話，女同學格外誠實，“我們都吃了，但她吃了特別多串……..”
甯羊虛弱的躺在床上，尴尬地想找洞鑽進去
周時衍看着甯羊，漆黑的眼眸微微泛起笑意，“燒肉串好吃嗎？”
語氣有一分淺藏的調侃。
甯羊：“ ”
周醫生你的醫德呢？
………
經後續診斷，确認得了急性腸胃炎，周時衍看了下急診室裏空無一席的床位，微微蹙眉，然後轉身招了個實習生，給她臨時搭建一床，讓甯羊可以躺着吊點滴。
實習小醫生下意識看了一眼前個開趴醉酒，不小心撞了個頭破血流的年輕人，正坐在角落無靠背的椅子上，頭靠着牆，一臉痛苦的等待麻藥準備縫針。
面對實習生意有所指的目光，周時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大半夜把休假的他從睡夢中叫過來救死扶傷，有點私心怎麽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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