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撒糖

撒糖

大夥圍在客廳的沙發矮桌前,滾滾白煙,湯底與食材一起交融的美味,讓客廳香氣四溢。

大夥吃的津津有味,忽然,鐘晨好奇問:“咦,不是說好要吃麻辣口味的嗎?怎麽改成了昆布。”

……因為周醫生吃的清淡,麻辣鍋他可能不喜歡吃。

甯羊有些心虛的說:“我想說我這月剛得腸胃炎,還是吃清淡一些好。”

那幾天接送周時衍上下班,甯羊發現周時衍帶自己去的餐廳,都是一些口味比較清淡的,雖然今天周時衍答應她後,又打了通電話來,說可能會延遲,如果太晚就不用等他。

甯羊拿鍋底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就拿了昆布的。看了一下牆上的電子時鐘,都已經快八點了,想必周時衍醫生大概不會來了吧……

韓臻夾了一些菜到甯羊的碗,淡淡的說:“腸胃炎剛好,不要吃太重口味的。”

甯羊乖乖的吃了碗裏的蔬菜,邊詢問大家想看什麽電影或節目。

因為韓臻和陸東岩明天值早班,今天前後忙碌了一整天,大夥也有些累了,吃完後,一群人難得一致決定秒回家休息。

“啊,韓臻,我來就可以了,你今天已經幫我搬家了!趕快回去休息。”

見韓臻還要幫他洗碗,甯羊連忙阻止了他。

“沒有很多的,而且水很冰,我幫你洗一洗。”

甯羊不禁為自己先前誤認韓臻為韓臻是個冷漠的男孩而愧疚,明明就是這麽的暖心呀!

甯羊忽然有些感動,“韓臻,下次你如果被領導灌酒,叫我!我一定上前幫你擋酒!”

韓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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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是不錯,但就她那個“酒品”,還是算了吧。

大夥離開後,甯羊又上去大致收拾了下,沖了個澡,洗掉滿身的火鍋味,甯羊頂着微濕的頭發下樓倒垃圾。

遠遠的,她看到了周時衍朝大門口走了過來。

不得不說,周時衍脫下白大褂後,私下的衣品還是很好的,深灰色的羊絨大衣拉長了原本就修長的身型,裏面是同色系的花紋針織套頭衫,還搭了一件白色襯衫,讓原本整體的矜貴氣質增添了一絲休閑感。

“周、周醫生?你怎麽來了?”當周時時衍站在她面前的時候,甯羊真的,有被帥到。

周時衍的聲音淡淡的,“不是妳邀我來的嗎?”

甯羊愣愣的噢了一聲,也對,他是說可能會遲一會兒,但沒有說不過來。

但周醫生真的來,倒讓她有點手足無措,不是那種慌亂手足無措,是心理上的,帶着一點驚喜、一點出乎意料之外,洋溢在心中的那種。

甯羊領着周時衍上樓,電梯抵達樓層的時候,她才想起,不對呀,剛剛連鍋底都被清掃一空了,哪來的火鍋可以招待周醫生?

于是在廚房翻箱倒櫃後,甯羊端着一碗泡面…….加蛋,走出來。

甯羊不好意思到了極點,“以為你不會來了,所以火鍋,都吃完了…”

周時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對面的自家大樓,還可以隐約看到對面住戶人影的晃動,心想,這距離還真的挺近。

周時衍轉過身,來到了小餐桌 “沒關系,是我晚了。”

今天的第二臺心髒移植手術,其實以當前醫學發達的程度,難度不是很高。

難的是手術患者是先天性心髒病,一個出生僅四個月的新生兒,他需要在核桃大小的心髒和發絲細的冠狀動脈上做手術。

由此可見,整整六小時都要極高的專注力,而且沒有空間能有一點失誤。

甯羊坐在周時衍對面的位置,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着沐浴露的味道。

甯羊忽然問到:“周醫生你明天要工作嗎?”

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為甯羊從起初的那份“身家調查中”,知道明天是周時衍的生日。

“……不用。”周時衍一口接一着一口的吃着面條,沒有擡頭。

甯羊只覺得今天周醫生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特別香,不知道這是他今天的第一餐。

今天的手術,可謂考驗重重,除了心血管內科的評估報告出了點問題,捐贈的心髒還在術前停止跳動了幾分鐘,井然有沭的排程頓時亂作一團,幸好周時衍全程控場,憑藉經驗精準的判斷處理,其中只要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不夠即時,那顆小小的心髒,都無法在胸腔內重新跳動。

忙了一天,周時衍連水都沒喝上幾口,別說吃飯了。

“你明天有什麽安排嗎?”甯羊忽然問道。

“如果沒有的話,明天要不要一起……出門晃晃?”

周時衍這才擡起頭,一雙修長的眼眸盯着她,“哪晃?”

“我那天看到一個新規劃的文化園區,一直很想去看看,可是有點遠,在S市。”

“把地址發過來,明天我來接你。”

咦。

甯羊沒想到周時衍竟然會這麽輕易的答應,她愣了一下後,馬上打開手機,一臉興奮的想和他介紹園區有多厲害,忽然周時衍又叫了她的名字。

“嗯?”甯羊單手支着下巴,頭發用夾子把半濕的頭發盤了起來,露出側面幹淨修長的後頸。

“先去把頭發吹幹,會着涼。”周時衍的咬字輕緩,吐字清晰溫柔。

甯羊應了聲: “喔…..好。”

甯羊慢悠悠的走到房間,一邊吹着頭發,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那一瞬間,忽然覺得當下的場景似曾相似。

可是,是哪裏呢?

……..

從卧室出來後,甯羊發現周時衍已經将桌面收拾好了,靠着牆面,睡着了。

甯羊輕聲的來到他的身邊,無意吵醒他。

背着光,他低着頭,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輕抿着,睡着的樣子依然散發着絲絲冷淡的氣息……視線移到了那雙手,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幹淨無暇。

從韓臻和陸東岩身上,甯羊了解到一個合格醫生的規培,漫漫長路,用盡整個青春的熱情心…..周時衍上一世,在因為那場意外,斷送他的醫生生涯後,那雙手原本可以救更多多人的生命、原本可以挽救更多人破碎的家庭……

為什麽,周時衍醫生要為別人的情緒失控,一場無理醫鬧的後果買單。

這世界真的好不公平。

……..

甯羊不小心睡着了,恍惚之間,聽到了電話交談的聲音,擡起頭,看到周時衍壓着嗓音,不知道在和誰講着電話,聲音有些凜冽。

隐隐聽到了心髒、HIV、母體感染等等……甯羊隐隐約約看到周時衍醫生的表情随之越來越凝重。

等周時衍挂掉電話後,甯羊動了動身體,一條毯子随之從她身上滑落,“周醫生……”

還沒從剛剛的對話中緩過來,周時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甯羊,抱歉,醫院裏忽然有些急事,我需要趕回去,一時半會不會好,明天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了。”

甯羊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淩晨四點半。

“沒關系。”甯羊乖巧的點了點頭,轉而問到:“周醫生你還好嗎?”

周時衍的表情看起來很糟糕。

周時衍走了過來,将落在地面上的毯子拾起,重新披在了甯羊的身上,“別擔心,進屋去睡吧,睡在這會着涼。”

周時衍離開後,甯羊回到了卧室休息,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甯羊微微的皺起眉頭,忽然有些擔心他。

再度進入到睡夢中,甯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位于北城高端金融中心地段,一棟聳立的高樓頂層,透明的會議室的玻璃門緩緩開啓,裏面走出了幾位高管樣子西裝革履的男女。

人群散去後,坐在會議桌中心的男人,才緩緩的放松緊繃的神經,整個人靠在身上的真皮靠椅上,顯得十分疲倦,然後他将視線移向了角落,剛剛會議中全程的冷冽眼神,柔合了幾分。

“…..很無聊嗎?”

“還行,聽你罵人挺有趣的。”角落,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與剛剛的冷峻截然不同,男人此刻低低的笑聲夾帶着一絲無遮掩的寵溺。

角落那道聲音忽然問道,“如果有選擇的話,你最想改變的是什麽呢?”

男人苦笑了一聲:“可惜上天從來沒有給我過選擇。”

閉上眼,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男人的右手,有一道明顯的手術的疤痕。

………

睡到了下午,甯羊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轉動大門的聲音,接着便是居家系統響亮的智能語音開鎖告示。

她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套了一件輕薄的外衣,匆匆的來到客廳查看。

甯羊沒想到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甯玥和衛然正一臉驚愣地看着她,兩人衣衫都有些不整,甯玥C品牌的粉色針織外套扣子還被扯掉了一顆,紅若櫻桃的小嘴,微微腫着,一雙渙散迷離的眼眸,在看到從卧室走出來的甯羊後,瞬間清醒了。

場面太香豔。

甯羊一下子就知道兩人來這裏,是準備幹些什麽事了,她收了收驚訝的表情,換上了高深莫測的微笑,雙手環胸,靠在牆上,饒有興致地看着兩人。

“妳怎麽會在這裏?”半旬,甯玥已經恢複狀态,平靜的口吻待着毫不掩飾的質疑。

“這是我家,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淩薇這也太有自信能趕走她?這麽快就把鑰匙給自家女兒了。

甯玥皺着眉,看着屋裏的家具,想起了爸爸從原本答應要單獨買給她的公寓,變成了“和姐姐甯羊一起”,房本挂着還是甯羊的名字。

松開緊咬的唇,甯玥繼續質問:“這明明是爸爸買給我們的,妳突然搬過來怎麽沒說一聲?”

聽着那兩字明顯加重的我們,甯羊眼底的笑意更甚。

“妳今天過來,不也沒說?”

被這麽一回嘴,甯玥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見說不過她,甯玥緊緊咬着下唇,心裏忽然有委屈,動手拉了拉旁邊衛然的衣角。

衛然一開始被甯羊的美貌給震慎住了,被甯玥一提醒,才想到自己被眼前的人壞了好事,口氣連帶的有些差,“作為一個年長的姐姐,不應該用這種态度跟妹妹說話吧!”

甯羊這才将視線移到了衛然身上。

外貌與前世無一般的溫文儒雅,可是真實性格可就沒有上一世隐藏的那麽好了。

作為一個大財團的太子爺,衛然接下來一兩年必定會接受家族旁枝的內部鬥争,顯然現在的他尚未面對這個問題,還是有點富家子弟的目中無人,不懂地利用他人畜無害的外表。

但也不意外,他現在不就大學都沒畢業的二十初歲,小屁孩一個。

“哦?”不急不緩的應了一聲,甯羊的語氣夾帶着滿滿嘲諷,“那需要我替你們鋪好另一間床,好讓你們可以繼續辦事?”

從來被人高高捧起的衛然,一下子就怒了:“妳……”

甯羊不耐的直接打斷他,“不需要我提醒你,我妹妹現在什麽年紀嗎?不想蹲牢房的話,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甯羊站直了身,清泠泠的目光在那美麗的五官上,格外有震懾性,“滾。”

在兩人灰溜溜地離開後,甯羊忽然意識到,多活個十幾年還是有所幫助的,以前覺得難以對付的甯玥,現在完全可以被她四兩撥千斤的回怼到說不出話。

上輩子她悟性低,容易被煽動的脾氣,被身旁每個人牢牢地抓着不放,難怪,很多豪門世家在培養繼承人,都會對情緒嚴格教導,喜怒哀樂全透露在臉上,無疑會被人拿捏的死死的,別人不費絲毫力氣就能一眼看穿,把你利用安排得妥妥當當。

只是,喜怒不形于色向來不容易。

只有經歷過人性最黑暗面,親人迫害和愛人算計至一無所有,才能悟透。

對甯羊來說,不表露自己的情感——是安全。

這一世再也沒有人可以拿她的軟肋,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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