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撒糖
撒糖
晚上,甯羊在床上翻來覆去。
還是對今晚發生的一切,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周時衍喜歡她?為什麽呢?像他那樣優秀的一個人,怎麽會喜歡這樣一個平凡的她。
可是她感覺好開心好幸福,可以跟周時衍在一起,對她來說,感覺就像中了彩票一樣!
熄燈後,甯羊翻覆了半小時才睡着,還是那個熟悉的夢境。
…….
夢中,男人來到了墓園。
輕輕的撥開那被雜草遮蓋住的墓碑,映入眼簾的,竟是她的名字。
“阿,只有我的墓地看起來這麽令人心酸。”聲音裏聽起來有滿滿的委屈。
沉默了下,男人回答:“我不是親自來幫你整理了嘛?”
雖然是簡單的一句話,但細細聽的話,會發現男人的聲音裏有着無限的寵溺。
“謝了……記得幫我把草拔幹淨。”
男人撩起白色的襯衫袖子,開始認真的打理原本雜草叢生的墓位。
沉默的幾個小時過去,原本看起來寒慘的墓位,已經變得幹淨且井然有序,男人在墓碑前放上了一束美麗的波斯菊。
照片裏的女孩是那樣的年輕,笑容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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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收回視線,低低的垂下眼簾,蓋住了此刻黑眸中的神情。
半響,那個聲音落寞的響起,“你說,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多好,也許就不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是嗎?我也想知道,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
“恩?能重來一次會怎樣?”
“可能我也不會想認識你。”
“為什麽!?”
男人思索了非常久,沒有半點敷衍的認真回答道:“……因為太笨了,沒有一處聊得上來。”
…………
***
早上,甯羊醒來後,周時衍已經去上班了。
要不是他在冰箱上留下了一張紙條,甯羊還以為昨天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場美夢。
——今天若沒有延遲的話,我去接你下課,晚上一起吃飯。
甯羊邊喝着牛奶,然後拿下紙條将它放在手心,一行隽秀的字跡,她反覆看了好幾次。
簡單的梳理完後,甯羊便去上學了,一來到教室,她就準備将這個消息分享給自己的閨蜜。
“什麽!你和周時衍在一起了!”
鐘晨的聲音太大了,甯羊立馬緊張的捂住她的嘴,“你小聲一點嘛!”
“不是呀!雖然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周醫生,可他怎麽就看上妳了?”
甯羊沒想到鐘晨會是這樣詫異的反應,一瞬間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說,像周時衍這樣要樣貌有樣貌,家中門第又高,又專注于自己理想的人,怎麽選,都不太會喜歡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妳呀…..”
甯羊頓時有些洩氣,“我有那麽差嗎?”
見好閨蜜有些喪氣,鐘晨解釋道:“不,你很好,之于同齡的每一個男人都很好,只是你不知道周時衍是怎樣的人嘛?”
這段話陸東岩不知道在她耳邊說過幾次,鐘晨都已經背起來了,“是亞洲心髒外科執委,前北沭醫大院長周孟頫的獨生子!畢業于美國最好的醫學院,這樣任何條件都算的上頂尖的高知分子,要喜歡一個像我們這樣普通腦袋的女孩,實在不科學…….”
“除非他只是想跟你談戀愛。”
甯羊想了想,周時衍對待她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太像,只是鐘晨這麽信誓旦旦,到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也沒道理呀,陸東岩說大半個北述醫院未婚的女性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就沒看過他對哪個人特別過…….”鐘晨還在喃喃自語,一點都沒發現一旁好友的表情逐漸變的落寞。
甯羊又想起哥哥說的話。
———你以為喜歡的是他的成熟穩重體貼,實則那都不是真正的喜歡,是情商與生活閱歷的碾壓。
跟她自己想的一樣,周時衍那樣優秀的人,怎麽會喜歡這樣,樣樣皆不出色的平凡無比的她。
………
鐘晨今天約了陸東岩和韓臻,原本想着幾人好些日子沒有聚在一塊了,但萬萬沒想到甯羊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單了,看來晚上只能他們三人一起去慶祝。
只是甯羊聽了鐘晨的話後,一直有些心煩意亂,于是她傳了訊息給周時衍,表示自己今天想跟朋友們聚。
周時衍只是簡單的回了句好,過幾分後又發一封短訊叮囑她多穿點。
甯羊剛要回覆,忽然接到了鄧熙明的電話。
…………
“甯羊,當年淩薇指使的那個醫生,被醫療檢舉機構秘密起訴了。”
“好像是因為您母親的案件。”
“目前得知的消息是,有人從中介入,但目前還不知道是誰,這個我還會去調查。”
“……..好,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甯羊坐在位子上發呆。
——那麽久的案件,會是誰介入呢?難道是哥哥甯鈞璨?
甯羊心一緊,難道哥哥知道了嗎?
直到跟着鐘晨來到北述大學,甯羊都一直在想着這件事,直到熟悉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才讓她回過神——
甯羊知道,今天是韓臻他們大五下臨床後之後唯一的一堂在校課程,只是她沒想到,該堂課的老師臨時有事,請了周時衍來代課。
周時衍站在最前面,戴着黑框眼鏡,幾縷黑色的碎發随意的散落在額前,白色襯衫外套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
如果單看那張英俊年輕的面孔,絲毫無法想像他竟是這堂課的代課教授,只見他随意的靠着講臺,一手拿着小小的操控器,熟練的操控着身後白色屏幕上的PTT內容。
甯羊瞥了一眼窗邊同學的課本,『Robbins Basic Pathology』。
純正的美式英語,整堂課程是全英文授課,底下卻坐無缺席,雖然甯羊沒有一個字聽得懂,但從所有人屏氣凝神看向講臺的眼神,時而激動,時而點頭贊同,深怕遺漏掉重點的樣子。
鐘晨判斷的一點都沒錯,這樣的人,怎麽會喜歡自己呢?
難道是自家哥哥跟周時衍其實有結仇?周時衍想借着跟自己再一起來報複她?
甯羊一邊胡亂想着,還沒回過神逃離現場,周時衍已經打開前排的燈,下一秒,視線越過教室門口,落在甯羊身上。
那雙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訝異。
甯羊心髒漏跳了一拍,想到周時衍如果知道自己拒絕他的晚餐邀約,是要跟韓臻和陸東岩一起玩,簡直當場社死。
偏偏陸東岩還少了根筋,順着周時衍的視線,回頭給了兩人璨爛的一個大笑臉。
短暫幾秒後,周時衍已收回視線,繼續講課。
………..
“鐘晨,你來了!晚上餐廳我已經定好了,是你跟甯羊最喜歡的燒肉唷。”
看到周時衍阖上電腦的手頓了下,甯羊覺得陸東岩的大嗓門,加深了她想當場圓寂的想法。
韓臻已向兩人走了過來,“吃完飯後,要去新開的那間酒吧嗎?”
甯羊閉上眼,覺得一切都太不受控制了。
下意識地看了看周時衍,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再下一秒,他已經朝她的方向走來,甯羊絞盡腦汁,想力往狂瀾:“那個…….我剛剛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
鐘晨驚詫出聲,“你不舒服?可是你剛剛路上還跟我說,你很想一邊吃着燒肉大口配着酒的呀!”
——大型社死現場有沒有!!!
話一說完,借着眼角餘光,她看到了周時衍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甯羊的耳根已經紅透了。
她的頭低的更低了,“……..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一看就是借口!老實交代,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甯羊好無奈,鐘晨絲毫看不懂她的眼神暗示。
周時衍在衆人身旁站定,比起甯羊滿臉寫滿心虛,他看起來卻還是一如往常的神态自若。
“你們晚餐要去吃什麽呀?”
難得周時衍會主動關心他們的課後活動,陸東岩飛快地回到,“本來今晚是要去吃日料的,但路上甯羊說想吃燒肉,所以韓臻直接改定了學校附近的一間燒肉。”
“但可能不去了,因為甯羊說她忽然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陸東岩補充道。
周時衍已經側過頭看向她,一雙修長的眼眸盡是狹促的笑意,“哪裏不舒服?”
甯羊吞了吞口水,艱難的吐字:“就覺得…..頭昏昏的,渾身無力,好像是感冒了、對,我可能感冒了!”
周時衍仔細地端詳着她的臉,而後說,“看起來狀态挺好的,可能是情緒緊張影響的,去跟朋友們吃吃喝喝放松一下,應該就好多了。”
“……好,謝謝周醫生。”甯羊覺得自己局促像做錯事的孩子。
陸東岩忽然問道:“您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周時衍微笑的搖了搖頭,“不了,我等等還得回到醫院,臨時安插了一場手術,結束已經很晚了。”
甯羊知道,雖然是對着陸東岩說,但周時衍卻是有意的再向她交代自己的行蹤。
心裏頓時為了自己的臨陣脫逃,覺得更愧疚了,她真的好愚蠢,周時衍這樣一個人,她不好好把握,到時候等他回過神,反悔了怎麽辦?
不行不行,今天回家之後,她一定要跟他好好的、正式地談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