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宿
留宿
“方栖澤......我明天上班,我家離華西醫院更近一點。”
“撒謊不打草稿啊~”方栖澤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糖糖,你是不是忘了,你明天休息,不上班啊~”
謊言被戳穿,唐雨瞳也感到有些尴尬,随即又懷疑道:“我的工作時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方栖澤用額頭親呢地頂了頂她的額頭:“我想知道,就可以知道啊,托人打聽不就行了?”
“方栖澤,你......”
他等待着她将話說完,她卻在他過于熾熱的注視下失了言語。
“方栖澤,我今天真的累了。”她這樣說,就像是要試圖逃過一劫。
方栖澤當然聽懂了她話語中的潛臺詞,他認真地看着她,輕輕笑了一下,打趣道:“乖,你在想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啊,我只是想抱你去睡覺,還是說,你在期待什麽?”
被反将了一軍,唐雨瞳很氣惱,她偏過頭:“我沒有。”
“你把我放下來,我要洗澡。”過了許久她開口道。
“好~”方栖澤笑了,他知道自己得逞了,唐雨瞳決定留下。
将她輕輕放下後,唐雨瞳問他:“我一會兒穿什麽啊?”
“你穿我的襯衫吧,就在浴室隔間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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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栖澤将主卧的浴室讓出,他來到樓下的房間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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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後,他上樓回到主卧,聽到了浴室裏嘩嘩的流水聲,轉眼又看到了床上她褪下的衣物。
随着水聲逐漸停歇,唐雨瞳從浴室走出,她身上穿着的,是他的襯衫。一米七二的她穿着他的襯衫,長長的襯衫剛好到她的膝蓋,纖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修長的雙腿,玲珑有致的身材,別有一番風情。
突然看到他,唐雨瞳吓了一跳。
看到她半濕着的頭發還在低落着水滴,方栖澤皺了皺眉,怕她受涼風後頭疼,急忙将窗戶關上。
他将她拉到床邊,拿起吹風機耐心地為她吹頭發。
深夜,萬籁俱寂。房間內,只有吹風機發出“嗡嗡”的聲音。
方栖澤看到不遠處的玻璃幕牆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顫。
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吹頭發,他吹得小心翼翼,恰當地把握着吹風機到頭發的距離,害怕燙着她。
無聲的愛意于細節處藏匿。
方栖澤在唐雨瞳身後,唐雨瞳白皙纖細的脖頸在他眼前展露無遺。他莫名生出了啃咬上去的沖動。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被自己沖動的想法吓了一跳。
吹風機停下的瞬間,空氣很快又恢複了安靜。唐雨瞳擡頭看向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方栖澤,謝謝。”
這聲音,在靜靜的夜裏,輕柔的像沒有任何依靠,就這樣落入方栖澤的心裏,漾起陣陣漣漪。像他所認識的她,又不像他認識的她。
方栖澤微微失神。
“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了。”唐雨瞳冷不丁地說道。
突然被下了逐客令,方栖澤頓時愣住。
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狡黠一笑:“糖糖,這是我家。”
潛臺詞是,他想在哪裏睡都可以。
“那我去隔壁休息?”
“不準。”說着,方栖澤霸道又強勢地抱住她,一個翻身,直接将她壓到了身下。随即又湊至她耳邊,與她耳鬓厮磨道:“正好我也困了,一起睡。”
說着,他便将燈關上。
黑暗中,他感受到了她的驚慌與錯愕,得意又寵溺地笑着。
“方栖澤......”她輕聲喚他。
“嗯?”
“你......把床頭燈開一下。”
聽到唐雨瞳的要求,方栖澤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事實。睡覺時要留一盞夜燈的人,大多是因為極度怕黑。
不知為何,他的心猛地一揪。
昏暗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兩人再度四目相視。
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很快就将身上礙事的浴巾脫下,全身上下只留了一件底褲,完美的身材就這樣在昏暗的燈光下展露無遺。常年的訓練,讓他對自己的身材相當自信,标準的倒三角。
他看着身下的唐雨瞳,不禁喉結一動,咽了一下口水。
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飾。
望眼欲穿......
他低頭看她,輕輕攏起她的碎發,指腹與她臉頰觸碰的那一刻,唐雨瞳渾身一顫,随即略帶慌忙地別過臉。方栖澤看懂了她眼底的猶疑與回避,無奈地笑了笑。
今晚,方栖澤就打算這麽放過她。畢竟,來日方長......
接着,他怕她着涼,想要幫她掖好被子。湊近她的時候,反而被她警惕性地盯着。
“知道你累了,睡吧。”方栖澤揉了揉她的頭。
就這樣,他自然地滑向了被子的另一側。
被窩內的溫度陡然升高。
唐雨瞳側身轉向另一側,背對着他。
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方栖澤心生不滿。他皺了皺眉,從身後将她帶入懷中。隔着一層薄薄的襯衫,方栖澤感受到了她肌膚的柔軟與細膩。
環于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就像大狗狗一樣,緊緊地黏着、貼着她。
同時,方栖澤也感受到了懷中人渾身一僵。
“方栖澤......”她又喊他。
“幹嘛啊?”只能抱着卻不能吃,他有些悶悶不樂,開始埋首于她的脖頸,像大狗狗一樣蹭來蹭去。
好香啊......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像是感受到身後那具身軀的溫度與力量,唐雨瞳不自在地說道。
“不好,我熱。”就這樣說着,方栖澤湊在她脖頸處輕輕咬了一口,像是在發洩着不滿。
過于親昵的動作,引得唐雨瞳再度戰栗。
好敏感啊......
方栖澤當下心想。
“你貼我這麽緊,難道就不熱了?”唐雨瞳問。
“不熱。”方栖澤開始耍賴。
唐雨瞳無奈地嘆了口氣,便不想再理他。
方栖澤那一雙狗狗眼又黑又亮,在黑暗中熠熠發光,露出了得逞的神情。
“這樣子,你能睡着嗎?”唐雨瞳又問。
“嗯?”方栖澤不明所以。
他沒有等到回答。
過了許久,兩人都不再說話。
偌大的卧室,只有月亮透出點點微光,映照在懷中人的臉頰上。月光下,她的輪廓愈發姣好分明,平添了幾分傲氣與清冷。
他忍不住伸手将那眉眼輪廓輕輕描摹......
方栖澤一時恍惚,覺得這一切就像是夢境,從初遇到追求,期間他的兩只胳膊從輪流骨折到恢複,他的女孩從畢業保研到實習再到正式上崗,已然從盛夏到了初秋。
将近一百天。
這一百天中,多少個夜晚徹夜不寐,只是因為愛而不得,終成心魔。
現在,唐雨瞳就這樣被他禁锢在懷中,這讓方栖澤反而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可懷中獨屬于她的溫度,鼻間獨屬于她的栀子花香氣,讓方栖澤根本無法忽視。從觸覺到嗅覺,真實可感。
寂靜房間內,方栖澤聽到她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他淺笑,唐雨瞳在他懷中安穩閉眼的樣子,格外乖巧。激起他雄性的保護欲。
方栖澤覺得,唐雨瞳安靜乖巧的樣子會讓任何一個男人都失去理智。即使自制力如他,可此時此刻,體內依舊血氣上湧,不得安寧。
“糖糖......”他小聲道。
“嗯?”懷裏人還沒有完全睡熟,轉頭看他,帶着迷迷糊糊的鼻音。
她似水的眸光近在咫尺,讓方栖澤心神蕩漾。
他不禁望着失了神。
唐雨瞳見他不語,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麽,她從他的臂彎中翻轉過來,與他四目相視。她的嘴角很快挂上一抹狡黠的笑意,嘲諷道:“被我說中了,我在你旁邊,你睡不着啊?”
“嗯。”方栖澤委屈兮兮地将她摟入懷中。
唐雨瞳像安慰小狗一樣,敷衍地撓了撓他的頭。
她輕聲淺笑道:“剛剛是誰說自己困了要睡的?”
方栖澤伸手摟住她的腰:“我可以看你看一整夜。”
“油嘴滑舌,你不會膩啊?”說着,唐雨瞳睨了他一眼,重新轉過身,不再看他。
她打了個哈欠:“我真的困了,先睡了,晚安。”
方栖澤看着她行雲流水的動作,然後縮在自己懷裏時,不由喉嚨一緊。她真的,太會磨人了。
他只能無奈一笑,伸出一只臂膀讓她舒服地枕着,然後用另一只手将她帶入懷中,額前落下輕輕一吻。
可很快,方栖澤就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輕易入睡。
睡夢中,唐雨瞳時不時微微一動,就能讓方栖澤瞬間渾身緊繃。
唯有隔靴搔癢,飲鸩止渴。
可依然無濟于事......
方栖澤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緊緊地摟着懷中那抹讓他魂牽夢繞已久的栀子花香,然後強行壓下心頭欲望。
克制,克制,克制......
方栖澤在心裏默念,敲着一遍又一遍的木魚。
這個夜晚,于他而言,幸福,但難熬。
迷迷糊糊間,方栖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他只記得自己的手臂麻了好幾輪後,伴随着她清淺的呼吸聲,就這樣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急促的嘶吼聲從方栖澤耳膜處傳來,讓他從睡夢中抽離,猛然驚醒。
他以為是自己做了個噩夢,那是夢中傳來的聲音,但很快,驚恐的聲音再度傳來,方栖澤這才意識到聲音的源頭就在......
身側的唐雨瞳正在睡夢中呓語,發出嘶吼,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瘆人。她的睡姿極具防禦性,雙腿向前曲起疊至胸前,雙手呈交叉狀疊放于肩膀兩側,完全就是胎兒在母體中的姿勢。
“糖糖......糖糖......”方栖澤輕聲喚她,想讓她從噩夢中抽離。
唐雨瞳的樣子太反常了,就像是在為什麽而恐懼,惹得方栖澤心疼不已。
突然,唐雨瞳猛地轉過身,拼命鑽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摟住他,那力氣大到讓方栖澤差點喘不過氣來。
“糖糖,乖,睜眼。”方栖澤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唐雨瞳仍閉着眼睛,緊蹙眉頭,啞聲道:“燈......燈......太黑了......”
方栖澤急忙将昏暗床頭燈的亮度調高。
像是感受到了光亮,唐雨瞳緩緩睜眼。
唐雨瞳那一雙漆黑的瞳孔,此刻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
“好了,我把燈調亮了,現在沒事兒了啊。”方栖澤安慰道。
唐雨瞳一點點地回過神來,急促的呼吸漸趨平緩。
方栖澤像哄孩子般輕拍着她的背,放柔了聲音:“沒事兒了啊,有燈了,不怕了啊。”
唐雨瞳就這樣看着他,靜默了一分鐘後,才緩緩開口:“......原來是你啊。”
方栖澤一愣,這話讓他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他不知道唐雨瞳此刻在說什麽,更不懂唐雨瞳透過他看到了誰,又想到了誰,才說出“原來是你”這樣的話。這一刻,他真的覺得他一點都不懂她,關于她的曾經,他缺席,他一無所知。
“怎麽了?”他小心翼翼地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