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湧

暗湧

是唐雨瞳。

白襯衫、白裙子、白大褂.......

方栖澤見到唐雨瞳時,她大多穿着一身白衣,今晚,她少有地穿上了一襲黑色的禮服。腰身束緊,胸口往上至鎖骨處用黑紗遮掩,眼角處的淚痣楚楚動人,眼神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離。

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亵玩。

就連袁憶都不禁看愣在了原地,腦海中憑空蹦出的,是“冷豔”二字。

“冷”是高冷,“豔”是驚豔。

美得獨一無二,臨水照花。

“我靠!”白星直接爆粗口,連連對方栖澤說着“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

而方栖澤的眼神則是直接凝滞在了唐雨瞳身上,再也挪不開。

其實方栖澤今晚一直在期待,期待着她穿上禮服的樣子。禮服大多明媚性感,雍容華麗,本以為她穿上會略顯違和,沒想到竟是這樣與衆不同。

依舊是清冷淡雅,卻搖曳生姿,點綴衆生。

但也只有他看出來了,她波瀾不驚外表下的局促不安。

看來她終究是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眼見唐雨瞳很快被一群男士包圍,索要聯系方式,方栖澤徑直朝她走去。

唐雨瞳在看到方栖澤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才變得真實了幾分。

Advertisement

“你怎麽才來?”方栖澤自然地拉過她的手,無形中宣示了主權。

“路上堵車了,家裏的幾套禮服,試來試去,實在不知道選哪套好。”唐雨瞳解釋道。

方栖澤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語中提到的好幾套禮服,想來這樣的晚宴她也絕非是第一次參加。方栖澤對她的家庭産生了好奇。

昨晚他講了那麽多關于自己的故事,卻還未聽到唐雨瞳談論關于自己家庭的只言片語。

對此,他也只能保持好奇而已。

他轉而調侃:“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今日晚宴,大廳中陳列了不少展櫃。展櫃中的酒,有不少是從私人酒莊中連夜運過來的,珍貴異常。

方栖澤帶着她。一個展櫃一個展櫃地轉,品嘗不同種類的酒。轉到第三個展櫃時,唐雨瞳已然微醺,白淨的臉頰逐漸染上紅暈。

“方栖澤,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好,那邊有點心,我們去嘗嘗。”說着,方栖澤自然地挽起了她的手,拿過她的杯子,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方栖澤帶着唐雨瞳,朝着白星那一桌走去。

白星正在吃甜點,猛一擡頭,就看到一對璧人朝他走來,簡直是被硬生生地嗆了一口狗糧。在他看來,方栖澤對唐雨瞳的親昵勁,簡直能冒出粉紅色泡泡。

和唐雨瞳在一起,方栖澤整個人都變得很反常。

方栖澤長了一張不回家的臉,一雙桃花眼裏總有數不盡的風流多情,從外表看,完全是海王的形象。白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那雙桃花眼會飽含愛意地僅看着一個人。

白星不由感慨。

待兩人落座後,白星神情複雜地打招呼道:“嫂子好。”

聽到白星這樣叫,方栖澤心花怒放,一旁的唐雨瞳則是淺淺一笑。

桌子上的點心各式各樣,令人垂涎欲滴。

方栖澤用叉子叉起了一顆飽滿的車厘子,很自然地遞到了唐雨瞳嘴邊:“就這一顆,給你吃。”

唐雨瞳接過方栖澤手中的叉子。

白星簡直要腳趾摳地,只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電燈泡,又大又亮。

不遠處,袁憶好像也明白了什麽,面色有些沉重,只覺得此刻兩人的親昵太過刺眼。

唐雨瞳又吃了口慕斯蛋糕:“好甜啊。”

“你這麽瘦,多吃點甜的。”方栖澤嘴貧。

還未等唐雨瞳反駁,方栖澤就聽到身後一陣女聲響起:“唐雨瞳?”

方栖澤看得很清楚,唐雨瞳嘴角的笑意幾乎是在聽見女人聲音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唐雨瞳整個人是僵住的,拿叉子吃蛋糕的動作瞬間停滞。女人走至唐雨瞳跟前,打量了一眼方栖澤,又将目光投在了唐雨瞳身上。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沒想到,還真是你。”

唐雨瞳擡眼看向她時,臉上的寒氣是前所未有的。

“給我幾分鐘,我處理一下。”唐雨瞳對方栖澤說道。

方栖澤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他從唐雨瞳的表情中察覺出該人來者不善,不由擔心了起來。

“沒事兒吧糖糖?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兒,我自己處理。”唐雨瞳拉了一下他的手,便起身離開。

“我去,方哥,這是什麽情況?!”白星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吃瓜。

“我也不知道。”方栖澤有些煩躁,重重地将手中叉子放入盤中。

方栖澤看着唐雨瞳跟随那女人來到一處人少的角落,他看得出來唐雨瞳并不願意和她交談,只是一直在忍耐着聽她說話,眼神時不時閃過幾分不悅。

不一會兒,兩人好像發生了争吵,只見唐雨瞳憤懑又詫異地離開了晚宴會場。

方栖澤見狀,連忙追了出去......

-

方栖澤從小便和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深知和他人之間的情感相處之道,知道什麽是社會距離,也知道人和人之間的邊界感。有些事情,只需點到為止,不必捅破。

他一直深谙于此。

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他是精打細算過的。所以他和周圍人的關系一向很好,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

他自認為自己的情商算是很高的,但直到遇見唐雨瞳,他才意識到自己在情感方面或許是一竅不通。

他習慣于在任何一段關系中都掌握主導權,可他發現自己在唐雨瞳面前完全處于被動,這讓他很不爽。

比如此刻,他與唐雨瞳的關系,是男女朋友。

這關系似乎挑明了,也似乎更加模糊了。

方栖澤追上唐雨瞳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一張清冷的臉接近慘白,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可眼神依舊是那樣倔強、逞強。

他心疼不已,捧起她的臉,正想問她怎麽了,她卻搶先開口:“你家還有酒嗎?”

聽到唐雨瞳這樣說,方栖澤幾分錯愕,憑他對她的了解,他知道唐雨瞳不是那種遇事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所以說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才讓她的情緒如此波動?

車上,唐雨瞳一言不發。

到達小區的停車場後,她從車上下來,一直默默地跟在方栖澤身後。

到家後,她動作依舊很輕,步伐淡淡。方栖澤關上門後,就看見她坐在沙發上,黯然神傷。

她起身又坐下,然後再起身,來到偌大的落地窗前。

她這幅坐立難安的樣子,讓身後的方栖澤盡收眼底。

猶豫了些許,他拿出了昨晚剛開瓶的紅酒,取出了兩個杯子,将酒倒入其中。

他刻意地将要給唐雨瞳的那杯酒少倒了一些。

她有心事,他想。一些小的情緒,總會被她的雙眸掩蓋,不留痕跡。只有傷筋動骨,痛徹心扉的事才會讓她這般黯然神傷,不能自已。

他走至她身旁,将那杯較少的酒遞給了她。而她只是嘴角彎了彎,笑得勉強倔強,眼神裏并無笑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乖,糖糖,怎麽了?”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擔憂地詢問。

“沒怎麽,就是來你家喝酒的......”這次,她笑而露齒,帶上了幾分魅惑。

她将方栖澤推開,然後酒杯與他的相碰,一飲而盡。

“糖糖,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想喝酒?”方栖澤走近一步,認真地看着她,想要從她的眼睛裏找出答案。

“你不想陪我喝酒嗎?”她笑着反問,然後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拿過酒瓶,又為自己倒上一杯,續滿。

他跟了過去,搶過那杯已然續滿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低頭問她:“那個人是誰啊?”

“你幹嘛啊?”唐雨瞳似乎是對他方才搶自己酒這件事心生不滿,不耐煩地推了推他。

莫名的煩躁又從方栖澤心頭升起,還未等唐雨瞳反應過來,他就将她摁在了牆上,唇齒交纏,深深一吻。

她幾乎是來不及拒絕,呼吸就被掠奪。

他一言不發,一直忘情地吻着,恨不得将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像是感受到了他隐隐的怒意,唐雨瞳略帶用力地将他推開,然後眼神凝滞、放空。片刻後,她回答起方栖澤方才的提問:“她......就是一個不重要的人。”

對于這個回答,方栖澤并不滿意,他能明顯地察覺到唐雨瞳話語中的避重就輕,欲蓋彌彰。

回答完後,唐雨瞳伸手就要拿方栖澤手中的酒杯,方栖澤抓住她的手:“你今晚已經喝得太多了。”

她不滿地擡頭看他,甚至帶上了較勁的意味,她又開始去奪他手裏的杯子。

見方栖澤還是不放手,她對上了他的眼神,又靠近了一步。

兩人的臉龐瞬間近在咫尺,近到方栖澤能看清她漆黑的瞳仁,流轉的目光。

她又微微一靠近,踮起腳尖,像賭氣似的主動吻上了他的嘴唇,一陣酥酥麻麻如同電流的感覺從方栖澤的嘴唇迅速蔓延至全身。

這一刻,方栖澤知道,唐雨瞳是徹底醉了。

方栖澤逐漸沉溺于這個甜膩的吻裏,拿酒杯的手在慢慢放松,直至酒杯落地,發出脆響,酒杯裏剩餘的猩紅液體流出,将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板浸染。

滿地旖旎......

酒杯破碎的聲音讓唐雨瞳回過神來,她看向地面,然後笑了。

“裂了。”她喃喃自語,像是在說酒杯,又像是在說別的事。

方栖澤用手将她的下巴擡起,與她平視,強行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她尖尖的下巴揚起好看的弧度,方栖澤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摩拭方才他吻過的地方,然後将嘴唇再度附上。

讓方栖澤沒想到的是,唐雨瞳雙手勾住了他的脖頸,開始熱情地回應着他。其實她根本不懂如何回吻,只是一味地橫沖直撞,毫無章法,卻成功撩撥了方栖澤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方栖澤的大腦一片混沌,環在她腰上的手驟然收緊。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縱容她此刻的不理智,只知道再這樣下去,今晚,必會擦槍走火。

然而真正的問題是,他不知道她究竟怎麽了。

他與她身體近了,心卻遠了。

方栖澤不想這樣。

但所有的理智很快就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瓦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