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叭叭!”芽芽站在床邊,兩只小手扒拉着床沿,肉乎乎的小下巴踮在被子上,布靈布靈的大眼睛閃閃亮地仰看他。

俞舒習慣性朝她看了一眼,就看到女兒乖乖張開白藕似的小胳膊,說:“抱抱!”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有些費力地坐在床上把芽芽抱進被窩裏,轉頭就看到俞旺仔渴望又不可求,可憐巴巴的眼神,無奈地朝他招招手:“wandy也上來吧。”

俞旺仔撅着小屁股“吼嘿吼嘿”地爬上床,和妹妹抱成一團。

俞舒臉上擠出的笑意轉瞬即逝,回過頭就顧不上旁邊“啊啊”叫着的俞芽芽和俞旺仔,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幾下,不可置信地問:“kayle姐打過電話嗎?”

出了這種大事,kayle不可能不來個電話。

“打了,知道你沒醒後說了兩句就挂了。”王程艱難地回答。

俞舒臉上表情幾乎是空白的,整個人都呆滞了。

從來沒人想過韓涿野會現在退圈。

他才三十三歲,今年剛剛被銀熊提名過,雖然沒有拿獎,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韓涿野再磨煉幾年,再拍些沖獎的片子……

王程接着說:“kayle姐說今晚的發布會本來是針對上午韓涿野罷錄的事情做一個說明,結果發布會開始前半個小時他們才知道韓涿野打算退圈了,怕直播時候太過突然,現在熱搜已經在放消息了,kayle姐也點贊了一個猜測韓涿野要退圈的微博,好給公衆一個緩沖時間。”

想着,他急忙補充了一句:“發布會剛剛開始了半個多小時了,現在應該還在直播。”

說話間,捧在手裏的手機就息屏了,俞舒急忙把手機遞給他,說:“幫我找一下直播。”

他翻了被子就準備下床,腳還沒落地,左胸肋下方陡然一陣鑽心的痛,俞舒眉頭緊皺着冷不丁彎下腰,下意識按住。

應該是在床上躺了太久,忽然一着急呼吸肌痙攣了。

王程以為他又怎麽了,急忙想去扶着他。

俞舒趴在床上朝他做了個不用的姿勢,做了個不要緊的手勢,說:“沒事,突然岔氣了。”

這時落在床上的手機裏忽然響起一陣卡拉卡拉嘈雜的拍攝聲,很快恢複正常,兩人注意力在此時被吸引。

小小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韓涿野坐在一排話筒前的影像。

應該是緊急消腫過,他的臉已經不腫了,加之又上了厚厚一層妝,光打的也昏黃,即使在不斷閃爍的閃光燈下,也和中午的豬頭判若兩人。

他們點進去的直播因為延遲問題,往前回放了兩分鐘,發布會第三十六分鐘的時候,針對今早的罷錄道歉也已經收尾,韓涿野抿了口水,唇繼續靠上話筒前。

媒體們在直播時時刻刷着手機,早已經知道韓涿野可能要在此時宣布退圈,小本本上的問題都羅列了一籮筐,虎視眈眈地盯着臺上,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句話。

韓涿野看他們這麽緊張,用粵普說了句:“都等着我呢。”

松動了下臺下的氛圍,稍稍輕松過後,才再次出聲:“我今年三十三歲了,活了三十三年,二十二歲進演藝圈,二十四歲就拿了人生第一個獎,一路也算順利,很幸運地獲得了很多人喜歡,也很正常地收獲了很多人的不喜歡,在這裏還是要感謝一路支持我的所有朋友們。”

“我之前一直挺——”

話到唇邊頓住,自己被自己逗笑:“非常固執,獨斷專行,自以為是,性格也不好,直白地說,我很自私。”

韓涿野唇角的笑意淡下去,表情認真起來:“我的自私局限了我的想法,我只願意相信我想相信的,從來不會去想那些我認為大概率不會發生的,我本來覺得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但是我還是傷害了全世界我唯一在乎的人。”

“其實有這個打算已經很久了,想拍的戲也都拍過了,雖然有些獎也沒有拿,但估計這輩子也沒什麽機會了,人該知足,就在這裏結束挺好。我之前就是太不知道滿足,也不懂得珍惜,踩着別人的愛給我的愛任性妄為,狂妄自大了十一年。”

他低笑了一聲,說:“也不怕大家笑話,我也是幾個小時才意識到這一點的。我知道大家對我現在的話都是一頭霧水,覺得我前言不搭後語,空穴來風也毫無邏輯,但是我只希望有一個人能懂。本來是不應該着急來這麽說,但一想到我已經浪費了十一年,我就更想抓緊未來的每分每秒。”

“大家不都說三十而立嗎?我已經而立三年了,是時候該面對我過去的錯誤了。”

“因此,完成《啄木鳥》的全部工作後,我會退出娛樂圈,永不撤回。”

俞舒心像被人一下抓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眼皮也不敢綴下,水珠懸在瞳仁上,模糊了視線。

【卧槽卧槽!竟然是真的???】

【救命!我要打120,救命救命】

【怎麽這麽突然?傷害了誰啊?】

【我總覺得這不是最大的料!】

……

臺下的攝像機閃光地頻率更高,記者們全都瞪大了眼睛思忖着一會兒發布會結束後的提問。

本以為這就是今晚最大的爆點,可沒想到韓涿野仍舊坐在座位上沒有動。

臺下全都是針對話題與緋聞有敏銳洞察的媒體工作者們,此刻當然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原本緊鑼密鼓在電腦上敲着鍵盤的手也頓住了,下意識擡頭望向臺上。

韓涿野保持着一貫的笑意,随意地抻了下胳膊,把領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解開,舒了口氣,忽地又俯下身,把話筒的線擡了擡,才說:“我記得很久之前,有位記者朋友問過我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我說有。那位記者朋友又問,那喜歡對我來說是什麽感覺,我當時沒有回答。”

“今天我正好看到他也在場,”韓涿野黑眸深沉地從光中望向沉黑的臺下,焦點落在某處,大家紛紛側目而視,那位被cue到的男記者就跟着點了點頭,似乎是對他此時的點名有些疑惑。

衆人剛看了一眼,就聽到他出聲了:“我覺得這個問題我今天能夠回答了。”

“???”

“!!!”

……

韓涿野發神經了,可在場的所有記者紛紛精神了。

這話還聽不出來就實在對不起他們平均從業十年的工齡,韓涿野這是要自爆啊!!!

“先問大家一個問題吧,這是個互動環節,大家不用那麽安靜。”

“有一天,啄木鳥去看醫生,醫生問他哪裏不舒服,啄木鳥說我頭暈,醫生問他頭暈之前在哪裏?做什麽事?”

“啄木鳥回答道:我一直、一直在一顆榆樹上打洞。”

“醫生開了确診單,你們猜猜啄木鳥得了什麽病?”

“相思病!”

“為情所困。”

……

臺下的記者們很捧場地一個個回答他的問題。

韓涿野倒是把這場爆點無數的發布會開出了史無前例,別開生面。

恰時,在網絡的不斷追趕與畫面的跳躍下,他們的時間在此刻與直播徹底重合。

彈幕上飄浮着各式各樣的的字體,有罵娘的,有啊啊啊的,有尊重祝福的,有開始七想八想的……

但俞舒仿佛全然不覺,目光清清地盯着小小屏幕上的人影。

韓涿野翹唇笑了聲,薄唇輕湊在話筒前,低聲說:“對我來說,愛就是,啄木鳥有一天終于把自己啄出了腦震蕩,随後草地上的綿羊全都融成了棉花糖。”

彈幕已經瘋魔了——

【我哭遼,說好同為單身狗,他卻悄悄談戀愛了】

【問題問他的是“喜歡”,他回答的是“愛”啊啊啊】

【脫粉了,十年女友粉,太紮心了】

【啊啊啊!嫂子是什麽絕世天仙啊!md!狠狠羨慕了!!!】

……

很無厘頭的兩個比喻,讓記者朋友們紛紛一啞,旋而了然大笑。

“愛還能是什麽呢?”韓涿野偏了下頭,似乎是很困惑地想着答案,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有節奏地敲擊着,驀地頓住,直直看向最近的鏡頭,沒有在和他們說話:“你在看嗎?”

他知道俞舒在看,因為他讓kayle跟王程聯系過。

他就是這麽一個心機險惡,詭異多端,瘋癫沉淪的壞胚子。

土地都荒死了,全部的養分僅能容下一顆種子。

俞舒呼吸一滞,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我記得十二年前和你一起去焦糖山看過日落,那天的太陽不是紅的,是橘粉色,天不是黑的,是深藍色。”

“你問我愛不愛你,我喝了口啤酒沒回答,卻跟你說:西班牙的啤酒太甜了。”

“但你不知道我喝的是extra special bitter。”

最苦的味道。

“對了,”韓涿野從回憶中忽地回過神來,笑了聲:“有幾件緋聞我之前一直沒有澄清過,本來是不打算澄清了,但我愛人可能也在看,所以還是說一下,本人已婚15年,戀愛18年,期間與衆女星們的小道八卦均為謠言。”

“對不起,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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