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縱使我快馬加鞭，但一路并沒有追到父親，他走得這麽急，都不等一等我，緊緊地盯着柳州的方向，我怕我趕不上。身旁高大的黑影籠罩着我，無聲卻溫和的讓我覺得踏實和力量。
“不管真實還是虛幻，我想救他，我想他一直叫我小芸兒，接他的小芸兒回家。”
十天後，我終于遙遙的看見柳州城門，渾圓的太陽懸在空中，緊閉的大門一眼去是寂寥空曠的城牆，正當我疑惑，沒有敵襲，沒有戒備，沒有人煙時，香菱和一百八十侍衛相繼陷入昏迷，我的腦中又出現了久違的劇情。
柳州城的衆人聚集在城中，敬拜金烏的塑像，虔誠肅穆。天上的太陽像是凝聚到了純粹的信仰之力，越發的光亮，
神廟中飛出無數的翼鳥，帶着金燦燦的光輝，起初人們歡欣鼓舞，慶祝東君顯靈，但随着翼鳥撲向人群，用尖利的牙齒刺破頸脈吸取信衆的精血，被吸食的人臉色青白，像丢失了精魄一樣渾渾噩噩，人群開始陷入一片混亂，四處逃竄。
等到朝廷的衙門趕到，翼鳥已經飽餐歸廟，街道上只剩渾渾噩噩的半人半鬼，但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從那之後，每日的正午，神廟中的翼鳥就會破門而出到處捕獵，它們遇光成型，爪牙鋒利。
我在劇情中看到了父親，他一身戎裝依舊如年輕時一樣英姿勃發，但揮舞長槍的身手卻沒有曾經的矯健，他迅速組建柳州軍打造金屬護頸，每日正午最危險的時候，他頂在隊伍的最前面，捕捉翼鳥，用鋼釘把它們釘在黑布罩着的籠中。
時間緊迫，他們只能用金屬護住最重要的頸脖，裸露在外的血肉一不小心就被翼鳥撕扯下大塊，父親身先士卒，負傷尤重。
雖然進展艱難，但情況在逐漸的變好，翼鳥的數量快速下降，即使是正午也尋覓許久才能看見一兩只。
但是誰都沒想到，變故出在黎明之前。被關押的翼鳥并沒有找到完全殺死它們的辦法，在圍捕後的第十四日黎明，它們沖破了牢籠，直接侵襲了柳州軍的大營。睡夢中的将士來不及帶上金屬護脖，就被吸食了精氣。
我看到蒼老的父親悲戚的看着京城的方向，最終反身走進混亂的城中。柳州，再也沒有出來一個人。
我心痛的難以呼吸，一定有辦法的，我一定要找到辦法改變這個世界的劇情。我與父親最多三天之差，距離滅城還有十天的時間。
之前，從未一次性開到那麽長的劇情，總是大概知道，便平靜的接受既定的命運。但這一次，我探究的查看着每一細節，努力的看清後面的發展，頭疼的快要炸開，可我不能放棄，一定有解決的辦法的，因為這個世界的男女主總會“扭轉乾坤”。
就在我快要頭疼眩暈的快要撐不住時，我看見了。
漫天的翼鳥帶着染血的羽翅，從柳州城飛馳而出，朝下一座城池進軍，它們攻城略地，接連屠戮三座城池，像是發洩着被關押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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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邑帶兵堅守在入京的黃坤關，終于等到帶着一面碩大黃銅鏡子的女主，太陽光經神鏡折射後照在翼鳥身上，便使它可灰飛煙滅。女主消滅了入侵的翼鳥，守護住了京城百姓，被衆人奉為東君神女。
我終于知道了原劇情破解的辦法，那面神鏡我亦知曉，它就是供奉在京城金烏神殿的金烏神鏡，相傳那是東君的法器，鎮守在京城驅散一切妖邪，庇佑百世基業，萬千百姓。可是，它卻庇佑不了我。
十日來不及往返京城，父親也等不到我取鏡子搭救。
我嘔出堵在胸腔的一口血，“影子，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神嗎？”每一世，我所在的世界都會有信仰，山川河流，四季五谷，都可為神，但他們都像冥冥中的傳說，沒有任何的作用，我一度以為這個世界的東君也是如此。
但是詭異的翼鳥，擁有神力的神鏡，這一切都昭示，神是存在的，但祂們只高高在上的漠視衆生疾苦，等人們于絕望中掙紮到祂們面前。
“那我也是真的妖嗎？那晚山上的馬賊不是我的幻覺，對嗎？”我能感受到我和黑夜越來越深的羁絆，我可以召喚許多和影子一樣的“怪物”，之前高臺上在我耳邊絮語的陰冷聲音也不是錯覺。
“不，殿下不是妖，殿下是……”影子急切的反駁我的話，但随及像是被掐住了喉嚨，說不出我的身份。
“不重要了，只要能救我想救的人，是人是妖都不重要。”
沉下心來，仔細感受這世間暗夜的元素，絲絲縷縷的力量牽引着我鎖定父親的方位，我心意一動，散作影子一樣的黑霧，瞬移到父親身旁，凝聚成葉芸。
“小芸兒，你怎麽會在這裏？快回去！”嘗試用暗夜的元素裹挾着父親穿梭到城外，我感到一直束縛着我的枷鎖，斷了，我可以擺脫劇情設定的惡毒女配，不得好死的命運了。
“阿父，我看到了未來，這些翼鳥不能被人力殺死，我帶你走吧。”父親聽我說完了我預見的劇情，一言不發的思考。
“小芸兒，我是你的阿父，阿父訓練的二百侍衛會保護你的，你不同于常人，以後要在外人面前注意隐瞞，但阿父也是将軍，阿父不能陪着你了，我要去保護柳州城的百姓了。”
他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位普通的父親，疼愛嬌女，但他還擔起凡塵的将軍之責，即使知道前途渺茫，也要堅守百姓到最後一刻。我望着他堅定的走向緊閉的城門，一眼也沒有回頭看他的小芸兒。
磅礴的力量傾入我的身軀，對黑夜力量的感知更加清晰，我的記憶也逐漸清晰。
這個世界，确實不一樣，因為這裏，是我誕生的地方，東君治下的一方小界，作為衆神之首，祂是法力最為深厚的太陽神，而我是凝聚億萬年黑暗力量萌生神智的精怪，與代表美好事物的衆神，格格不入，卻在東君身畔蘊養壯大，終于，有一天，衆神發現了我的存在，祂們不滿，祂們擔憂，祂們覺得我成神會破壞萬物的秩序，所以祂們設下考驗，讓我走遍萬千世界，考察我的心性。
但是每一個神的治下，我都經歷不平凡的對待，祂們自诩公平正義，卻萬般锉磨，只為讓我自毀神格，堕落凡塵。
終于，我走過了千千萬萬神治下的世界，到達這個我誕生的世界，我抓住了一線的突破，掙脫了衆神給我設定的束縛，成為了新的神明，唯一一個代表黑暗與恐懼的神明。
“東君，一切安好？”我感受到影子身上屬于黑暗的力量，卻又有着熟悉的金烏神殿的氣息，畢竟我在金烏神殿的香火中孕育而生，怎能忘記？
當初衆神圍困剛剛凝聚神格的我，要将我毀去時，我求助于神殿的東君，祂一向慈愛的望着我的眼神，卻冷的我發顫，神鳴在耳，“艾黎無過，是否成神便由考驗來定吧。”那個向來護着我的東君一瞬間，便冷冰冰的在遙遠的天上，漠視我被衆神欺辱。
“艾黎殿下，我不是東君，我是祂當初剝離的人性，祂屬于衆生，而我只屬于殿下。”我有些錯愕，當神就只能剝離人性嗎？
我聽到柳州城裏母親在低聲哄着哭鬧的乳兒，妻子在垂淚給外出的丈夫穿戴，年邁的老者交代守在床前的兒子保家衛國，他們在滾滾紅塵中掙紮求生，衆神享受他們信仰帶來的力量卻視而不見他們的痛苦與掙紮。
更甚至，苦難就是祂們帶來。
“那些翼鳥，是青鸾的氣息，怎麽吸食柳州的精魄？”我詢問身旁的影子。
“祂趁東君閉關，用邪法吸人精魄，壯大自身，祂将要堕落了。”這就是神要剝離人性的，遠離人類的原因，祂們擔心抵擋不住人性的誘惑，堕落神格。
我回頭望向身後的香菱，還有一聽說将軍有難，就誓死追随的一百八十侍衛，他們活得有血有肉。
“但是我說過，我要救他，不管我是人是妖，還是神！”不等影子反應過來阻攔，我已經喚醒身後衆人，引動星辰，朝我移來。驕陽當空的柳州城被渲染上星星點點的墨色，黑暗增長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像破堤的江河，瞬間覆蓋白日晴天，黑色浸透了柳州的天，只有寂寥的星子在天空閃閃放光。
“殿下，你并無信衆，揮霍力量，以後難敵衆神！”影子的勸誡在身後響起，我知道，我當然知曉，但我也知曉被強大的力量安排的無力和求神無路的絕望，此刻，我有力量，我只想救他們，不管我與衆神截然相反的模樣，會被他們當成妖邪還是怪物。
“小姐，飛上城牆的是我家小姐，快跟着小姐，進城！”香菱那個姑娘還是傻乎乎的一心一意，我聽到柳州城內人們屏住的呼吸，不安的心跳，黑夜總是讓人恐懼的，但是別怕，很快就好。
我召喚暗夜的元素凝聚成人形，他們都和影子一樣，但他們都沒有影子的溫度，操縱他們找尋、追趕、撕碎青鸾的翼鳥。
濃重黑夜中，我看到父親若不是被四五個部将死死抱住，就要沖到我的身邊了，他直直地望着我，蒼老卻仍明亮的眼中全是對嬌女的擔憂，雖然我看起來就不像嬌弱的女郎，但他仍擔心他的女兒受到傷害。
我還聽到衆人的驚呼和歡喜的哭泣，他們在慶祝，逃離了翼鳥的捕殺。同時，我也感受了意想不到的力量，綿延不絕，不是黑夜和恐懼的冰冷感，而是像影子一樣暖融融，春風滋潤的感覺。
這是……人的力量，他們帶給我的勇氣、不屈和愛。
番外
我是一個另類的神，因為我不想其他神一樣冷冰冰的孤獨，我有愛我的父親，可愛的香菱，每個世界結識的好友，還有一直陪伴着我的影子。按理說，我這種離經叛道的小家夥，一定會被職場大佬教做人吧？
嘿嘿，還真沒有，因為……祂們都打不過我，我是天地間第一個反面力量集結而成的神，本該就有着天下二分之一的力量，祂們趁我弱小時欺我辱我，卻誤打誤撞，讓我變成這世上唯一一個集結神力與人力的神明，要真打起來，東君和祂們聯手都不一定打的過我。
不過我們是愛好和平滴，祂們做高高在上遠離俗世的神，咱就這一世蹲在自己的将軍府安心當我的嬌嬌女，各玩各的嘛。不過畢竟我的力量太大，擁有人性，我也擔心會有天迷失本心，所以我定下計劃，每百年封鎖記憶與力量，在小界輪回一次，以人的角度體會世間冷暖，這叫不忘初心。
什麽？就不怕祂們趁機加害，呵，我的影子可是除我以外最厲害的好嘛，畢竟祂可是東君的人性和我的暗夜力量的結合，有本事就沖我們過來呀！千年來，三千五百神還剩一千三個，這些閑散衆神再也沒敢碰我們兩塊硬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