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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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唯爾總部辦公樓依舊燈火通明。

“二少,明天一早的航班……”助理楊頓了頓,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補充道:“這回的客戶很重要,關于曼沙珠島的項目……”

衛绗收回目光,不再看向大廈某處,淡淡應道:“去機場。”

聞言,助理楊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生怕他把這全公司上下籌備了快一年的項目推掉。

畢竟為了給文莜過生日,自家二少愣是力排衆議推遲了行程,從慈理趕到帝都,車子在唯爾總部樓下從白天等到晚上。

可哪裏知道文莜這位壽星生日當天居然能撂下男朋友,義無反顧的在公司兩眼一抹黑的加班。

助理楊撇唇,搖了搖頭,發動了車子。

唯爾帝都總部大樓辦公室燈光徹夜通明。

十三樓休息室。

“小劉。”

“早,小文總。”秘書小劉默默把打着哈欠的下巴收了收。

“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辛苦了。”看着小劉雙眼下挂着的黑眼圈,Anna忍不住開口。

端着小熊咖啡杯,小劉努力睜開犯困的雙眼,下意識嘀咕:“不辛苦,命苦……”

Anna調整了一下站姿,靠在吧臺上,“公關部這邊的通稿發了以後收集好數據發我郵箱。”

小劉點點頭,耷拉着雙肩,轉身,拖着步子形同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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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其餘的員工陸陸續續面露疲憊,來回穿行在公司樓道中。

Anna擡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忍不住也打了個哈欠,踩着同樣虛浮的步子去了電梯間。

“嗡嗡嗡!”

Anna原本要出離身體的靈魂忽的震顫了一下,迅速歸位,劃開接聽鍵,“喂,姐。”

“準備一下,白總回來了。”

Anna頓時睜大雙眼,該死的,那個姓白的家夥為什麽現在回來!

與此同時,大廳偌大的玻璃旋轉門緩緩開啓。

一個身形大約一米九左右的墨鏡男人邁着輕緩的步子進來,姿态宛若閑庭信步。

新來的前臺探頭,好奇問道:“那是誰?”

“咱們這兒的大股東。”

“白總。”

“白總好!”其餘老員工路過的齊聲問好。

腳步在前臺停留,男人透過墨鏡看了一眼,開口:“新來的?”

“是,是的。白總好。”新前臺只覺得耳朵一酥,救命,這白總的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男人轉身,徑直走向電梯間,臨了留了一句:“我叫白賀。”

“好的,白,白總。”

電梯門緩緩合上。

新前臺收回遠送的目光,兩邊耳朵紅得滴血,顫聲:“白總他,結婚了嗎?”

其餘的老員工紛紛盯着她,“別想了,白總這回從國外趕回來是奔着文總來的。”

新前臺瞪大雙眼,一大早的這是什麽超大型八卦!

“還特意從國外回來嗎?”

老員工a忍不住鄙夷她的吃驚表情,淡定地翻閱着來訪記錄,悠悠開口:“你來了這裏以後,要學會習慣,基本上咱們文總一年都能碰上好幾個這樣的。”

“嗯,幾個月前有個聞教授,也是從國外回來的,都要在穆薩島和咱們文總求婚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後還是黃了。”老員工b嘆了口氣。

“老實說,這回真的很想看看白總到底要怎麽行動。”老員工c望了眼天花板。

老員工們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眼。自産自銷好像也不錯。

衆人連續好幾天的加班的困倦,一大清早都因為這位白總的到來被掃空了。

總裁辦公室。

“一定要我現在就做決定?”文莜把目光從電腦前挪開,盯着面前男人的棕色發梢微卷的斜劉海。

白賀但笑不語,伸指壓着文件往桌前推了推。

文莜搖頭,“我拒絕。”

白賀摘下墨鏡,幽幽地注視着她,“公司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能由着你任性了。”

腦袋嗡鳴作響,文莜捂着額頭,只覺得一瞬間頭疼欲裂,她咬着牙,艱難質問:“為什麽要我立刻馬上做出這些符合你預期的決定?”她需要緩緩。

白賀一言不發,淡淡笑着。

“為什麽人要做那麽多不喜歡的事?”

“文莜,這就是生活啊。”

是麽,怪不得現在那麽多人不想生,也不想活。

吐槽罷,文莜頗為不耐的低頭看腕表。

這是衛绗前幾天給她的生日禮物。她的嘴角不自覺淺淺勾起了一抹弧度。

“文莜,這種時候了,選擇和白家合作,才能保住你的唯爾。”

出神之際,她被白賀這句話忽的拉回了思緒。

她擡眼,冷漠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面前的男人的面貌偏向于西方的英俊,一雙本該如同往常一般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看過來時,卻多了幾分沉冷。

“這回是有人在專門針對你。”翻開另外一份檔案,指着上面的記錄,白賀冷聲:“這回的手段,可以算是報複了。”

文莜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數據,眉頭蹙然。

“文莜,你如果還想繼續開發珠寶這塊,那就是動了不該動的……”

白賀說着,陡然起身,緩緩俯首,逼視着她,陰恻恻的笑着,“你即将迎來你的事業低谷期。”頓了頓,他揚唇,“你确定,你和唯爾能再承受一次?”

文莜別回頭,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氣,烏雲壓境,這座城市,仿佛即将迎來一陣疾風驟雨。

人這一生,不過就是汲汲營營,草履一瞬,在世人看不見的地方陰暗爬行,偶然乍見天光,片刻的輝煌,無盡的落寞,從懸崖上攀登,就有随時跌落谷底的風險。

只不過,缺的就是從頭再來的勇氣。

白賀摔門而去。

沒過一會兒,偌大的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Anna快步走了進來,她低頭,一眼就看向了桌案上的文件,“姐,還有三天的時間。”

拿起文件,Anna的手微微用力,緊張道:“姐,你怎麽了,你以前不這樣的。你現在在猶豫什麽?”

文莜沉默地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抱臂。

Anna忍不住追上前,拔高聲音逼問:“姐,現在好不容易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你難道因為衛绗那個家夥要放棄嗎?”

并沒有直接回答,文莜彎唇,緩緩轉過頭,淡定的注視着她,反問道:“文奈,你最喜歡什麽天氣?”

“天氣?”Anna一愣,随即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麽好喜歡的。”

“噼裏啪啦——”天空的閃電撕裂雲層,轉眼間雨水覆盆而下。

玻璃窗上沖刷着密密麻麻的雨珠。

“下雨了。”文莜看向她時,目光是一片死寂。

Anna看得毛骨悚然,“姐,姐你還好嗎?”

“下雨了,我最讨厭的,就是這種天氣。”文莜的聲音極輕。

聞言,Anna渾身僵住,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你知道的,我恨透了這個世界。”拉開門,文莜兀自走了出去。

昏暗的光線下,Anna低頭看着自己被拖長的影子,就快要與一步步逼近的黑暗交融了。

“嘶——”她像是被燙到一般,跳将了一下,高跟鞋細跟在地板上敲出了驚恐的聲響。

“啪嗒,啪嗒!”雨水打在傘面上。

文莜下車,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布滿泥濘的地磚上。

一步一步,拾階而上,身後緊緊跟着撐傘的司機常序。

她倏地頓住步子,回頭。

“文,文總?”常序忙停下腳步,不解的注視着她。

“你下班了。”文莜取過雨傘,轉身繼續上階。

常序默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往前頭的墓園走去,直到背後竄起一絲涼飕飕的寒意,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忙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曲徑通幽。

雨水密林。

一塊塊墓碑靜默地守着盒子裏的主人。

往北走,伫立着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青年扭過頭,見到來人時,唇啓了啓,随後忍不住開口輕喚:“文莜?”

“你來這裏做什麽?”話音未落,他早已伸手将她拉進懷裏。

“冷嗎?”他掂起她的手,随即皺眉,“手怎麽這麽冰?”

文莜低頭,看着自己剛剛那把已經跌落在地的雨傘。

“怎麽啦?誰欺負你了?”青年一只手撐着傘,騰出另外一只手,扶着她的右肩,目光關切。

文莜擡頭,對上他緊張的雙眸,随後扭頭看向他跟前的那塊墓碑上的漂亮女人,開口:“衛绗,她是誰?”

衛绗微微挑眉,随後輕聲開口:“我媽媽。”

文莜疑惑地盯着他,“衛夫人?”

衛绗點點頭,“現在衛家那位,是我爸第二任夫人。”

文莜不由得詫異,之前讓小劉調查的資料居然還有這條纰漏。

“快過年了。”揉了揉文莜的腦袋,衛绗目光柔和,語氣也柔和,“我來看看她。”

“衛绗。”

“嗯?”

“我要走了。”

“我和你一起。”衛绗忙拉住她的手,指尖觸及一塊冰冷的物什,他低頭,原來那天送她的表,她戴上了。

“生日禮物,還喜歡嗎?”衛绗的目光泛着期待。

文莜擡頭,看着他的雙眼倒映着自己的臉,擡高了聲音,“我要走了。”

“我和你一起。”衛绗握着她的手腕,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唯爾之前的事情我聽說了,我會處理。”

文莜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極力擺脫他手上的禁锢,“不用。”

“嫁給我。”搖搖手。

文莜面無表情。

四下裏的雨勢漸漸消了不少。

“嫁給我,嗯?”衛绗索性再次将她攬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咬着她的耳垂低語。

文莜忍不住要翻白眼,哪有人在逝去的生母墳墓前求婚的……

“嫁給我。”

“文莜,嫁給我吧。”

“別說了。”文莜的耳梢發燙。

“你不答應,我就一直說。”

“好,我不答應。”

衛绗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你完了。我會一直跟着你,一直陪在你身邊,等到你願意為止。”

左手中指指間一陣溫熱,文莜擡手,看着那枚早就被某人捂熱的鑽戒。

“這……”

“我前段時間一直在忙,本來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給你的。”衛绗一字一句,呼吸有些淩亂。

文莜忍不住勾起嘴角,“你現在還開始緊張了嗎?”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吧!”衛绗惡狠狠地吐氣。

“衛绗,我說過的,恨透了這個世界。”她的聲音多了幾分顫音。

衛绗俯首凝視着她,目光堅定,“但你可以,選擇愛我。”

是啊,我恨透了這個世界,卻因為你,而情願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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