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來時
風來時
紀臣風一臉不相信地看着她。
實話實說！
我就是來吃飯的！
喬南英內心無聲的吶喊。
她只不過是不小心找不到飯館了，看店門口好看才進來的。
也不能怪她，南城小巷子變化太大，和她離開前完全不一樣，她又不經常來，怎麽會知道這裏面的清吧和她印象中的不同。酒吧她又不常來，誰知道現在年輕人跳舞那麽大膽，露着大肉和異性貼身跳？
紀臣風饒有興趣低頭湊過來：“你是來吃什麽的？”
他的餘光瞥了瞥她身後搖曳生姿的男女。
喬南英頓時理解了他那琢磨不透的眼神。
他把她想歪了。
喬南英喝止他的遐想：“人家是清吧！清吧，懂嗎？”
紀臣風裝作不理解：“我又沒進去，我哪知道。”
而且她也沒做什麽，就是喝杯飲料，聽了歌，最後從凳子上走過來而已。
紀臣風的手機鈴聲響，他看了一眼，沒接，挂斷。
喬南英決定先去填飽肚子，在這裏和紀臣風糾纏也是作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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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家腦子裏已經把她胡亂定性了，不如眼不見為淨。
她走得不慢，但耐不住紀臣風的大長腿，沒走兩步就被追上。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喬南英見他直接音量靜音。
好奇問：“萬一找你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你不接嗎？”
紀臣風懶懶散散走路，“喝酒唱歌，沒什麽意思。”
原來是讓他去K歌的。
喬南英多嘴問了句：“那對你來說，什麽有意思？”
紀臣風盯了她幾秒。
“吃飯，因為我也還餓着肚子。”
跟随他的腳步，來到一所風格簡約的餐廳。
“想吃什麽？”
餐廳服務員拿來菜單，紀臣風随手遞給了喬南英，讓她選擇。
喬南英想自己出去再找找，一個人吃。
“上次我可是幫你找到了項鏈，你不表示表示？”
意思是讓她請這頓飯？
喬南英一聽，也覺得該如此，口頭感激似乎是有點不正式。
吃飯就吃飯，她這會兒也确實餓得走不動道。
“好的，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喬南英熱情地問。
一頓普通便飯因為感謝請客而變得氛圍不一樣起來。
服務員又拿過來一張菜單，紀臣風指着菜單上的蝦說：“這個不吃，過敏。”
喬南英拿筆，準備聽他講想吃什麽，然後打勾。
“這道菜太辣，我吃不了辣的。”
喬南英乖乖答道：“沒事兒，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挑選，我沒什麽忌口的。”
紀臣風不客氣起來：“你吃香菜嗎？”
喬南英回答：“吃，我最愛吃香菜。”
紀臣風随意道：“哦，我不愛吃。”
喬南英：“………… ”
“南瓜粥喝嗎？”
“可以，南瓜粥養胃。”
“哦，就要這個小米粥。”紀臣風和一旁的服務員道。
喬南英：“？？？”
“魚吃嗎？”紀臣風又問。
喬南英一看菜單上的圖片，是她聽說過的一道南城佳肴。
“聽說很好吃的，我們可以嘗嘗？”
喬南英餓得單看菜單圖片都想趴上咬一口。
紀臣風：“嗯，我不愛吃魚。”
服務員看不下去了，積極介紹他們家這道菜口碑不錯，是道招牌菜，可以一試。
喬南英也投向他渴望點一道的眼神。
紀臣風嘴角一勾，“對不住，我不會吐刺，所以，不——愛——吃——魚。”
吃魚不會吐刺？
紀臣風吃魚不會——吐刺？
…………
-
康悅公館，喬南英剛和齊苗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電話那頭就笑得四仰八叉。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紀臣風吃魚不會吐刺？！！”
齊苗在那頭已經笑得破音了。
喬南英剛完澡，她擦着半濕的頭發，坐在沙發上，手機開着免提。
就算是沒見到齊苗此刻的樣子，也能想象她到底笑成了什麽鬼。
喬南英道：“是的，他是這麽說的。而且聽他那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齊苗躺在瑜伽墊上，笑得直不起腰，“诶，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我還能理解，放在他紀教授身上，我忽然覺得，以後不能直視他了！！哈哈哈哈哈！”
喬南英道：“好像是有些人吃魚不會吐刺，這個也正常。人無完人嘛，能做得了這個，就做不了其他的。”
“你不用替他解釋！南南，這可是個爆炸新聞，吳相和和他一個宿舍四年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呢！”齊苗從桌子上的果盤拿了一個蘋果咬了口。
喬南英語氣不以為然：“是嗎？那我還挺榮幸的，知道了他一個秘密。”
齊苗忽然正經起來，“南南，你的手已經完全沒事了吧？”
喬南英看了一眼左手腕，高亦給她的藥用着不錯，淡淡的印記，也算沒留下什麽醜疤痕。
“已經沒事兒了，生龍活虎！”喬南英笑着說。
她沒把這段時間紀臣風接送她的事情告訴齊苗。
齊苗如釋負重道：“那就好，下次可千萬得注意，你那雙手多金貴呀！”
喬南英自認沒她說得那麽好，笑道：“苗苗，我是幫顧老師。”
齊苗應付道：“知道啦知道啦，‘見義勇為’！”
喬南英覺得今晚只有齊苗的聲音，有點不正常，随口問道：“這麽晚你還吃，不減肥啦？吳相和沒阻止你晚上進食？”
齊苗那邊忽然沉默一下，似乎憋了不少怒氣，“別提他！吵架，我現在一個人在公寓。”
喬南英知道那是齊苗自己的一所小公寓。
“啊？你們又吵架啦？”喬南英詫異之餘也覺得正常。
這兩人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但感情還是那樣，沒有什麽影響。
齊苗正經起來：“這次，是原則問題！他居然忘了我媽生日！我都提前和他說了好多次，這次依然沒記住！昨天下班回家，他竟然還去應酬了！氣得我，直接把他拉黑了。搬了東西，就來小公寓了。”
喬南英習慣了齊苗這一頓操作。
“苗苗，你們已經訂婚了，不能再小孩子氣了，萬一他有什麽重要的事給耽擱了，或者真的是忙忘了呢？”
喬南英勸說她。
齊苗不認為，“管他呢！事實就是他忘記了！我媽雖然沒說什麽，可我這關過不去。南南，如果他給你打電話或發微信，你別理他！晾他幾日，讓他下次長記性！”
喬南英始終覺得這不是個好辦法。
齊苗的小公寓是她自己花錢買的，沒告訴吳相和，就想結婚後如果兩人發生矛盾，出來透氣用的，住上幾天讓對方着急着急。
正要繼續勸說，那邊齊苗道：“不說了，姐妹，我追的劇更新了！記住，別理那家夥。”
喬南英也不好再說什麽。
挂了電話，果不其然，吳相和回到兩人以後住的婚房，發現沒了齊苗的身影，擔心起來。
【南英，苗苗在你那裏嗎？】
過了幾秒。
【她拉黑了我，我聯系不到她，她現在和你在一起嗎？】
沒人回答。
又過幾秒。
吳相和的電話打來。
喬南英扶額，皺眉，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好朋友未來的丈夫。
找不到齊苗，依照吳相和那個執拗脾氣，絕對會不停詢問她的。
鈴聲戛然而止，喬南英伸出半空的手沒接上電話。
沒幾秒，鈴聲又來。
喬南英的微信‘叮’一聲。
齊苗的再三叮囑：
【別理他！！！】
好吧，正主不讓，喬南英也沒辦法了。
手機調成靜音，也不忍心暫時拉黑吳相和。
次日，喬南英被桌子上的機械鬧鈴叫醒。
上午有課，下午還有畫展會的事情。
她匆忙起床，從地鐵口出來，未到學校門口便遇見紀臣風的車。
他的車上還有姚周，見到喬南英，熱情邀請她坐車。
避讓不了，只好上車。
上午的課只有兩節，所以還算有空閑時間。
在辦公室，有兩個美術生過來向喬南英讨教幾個問題。
“喬老師，這些畫您覺得适合投嗎？”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誠懇地問。
這個男生要投的是喬南英獨家簽約的網站——YK
許多大學美術生為了兼職賺點錢，都會選擇這個網站。不僅有專業的後臺評審畫作，一旦達到網站條件，将有一筆價值不菲的稿費。所以，在學生中間，YK是最佳的選擇。
喬南英看了他手機上的插畫，“第一張和第四張勉勉強強，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修改。其餘的都和YK的風格不一樣。”
男生一半希望一半失望，又問：“喬老師，把第一張和第四張改完後，還有可能性嗎？”
喬南英知道這個男生家庭條件不太好，母親重病，弟弟上學，全家就靠父親的早餐店支撐着。
她耐心道：“你先別着急，如果投不成功，再修改就行。不要太依賴于你的第一次靈感，有些畫是需要很強的專業性才能過審核。你看這邊，你的這幾張畫有共同的缺點，就是這裏，線條有點生硬，或許是跟你平時的畫畫習慣有關系。你可以試試把線條再打磨得更加流暢些。”
男生猶如醍醐灌頂，瞬間不那麽消極。
“謝謝你，喬老師，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另一個同學原本是陪這個男生來的，但見喬南英态度這麽親和，人又長得甜美，沒有任何老師的架子，極其好說話，便也把自己的畫稿讓喬南英看一下，不管是提意見還是讓他修改也好。
“別整天想有的沒的，就那水平，可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啊。”
賴佳雪坐在喬南英的斜對面，塗着口紅說道。
喬南英指出男生的問題後，讓他們先回去，有什麽事可以在班級群裏@她。
來了藝術學院後，喬南英才知道原來賴佳雪是教油畫的。
“你別理她，她身邊沒幾個學生過來問問題，看見別的老師受學生歡迎，她是嫉妒。”坐在喬南英右手邊的女老師小聲和她說。
賴佳雪聽了一耳朵，合上口紅，厲聲道：“洪老師，你說什麽呢？！”
上課鈴聲響起，洪月起身拿書，“什麽都沒說！我去上課。”
辦公室裏就只剩下喬南英和賴佳雪。
賴佳雪和趙琪身上有着相似的濃烈香水，她一湊過來，令喬南英聞着渾身不舒服。
“呦，喬老師，這手腕是怎麽回事？”
賴佳雪早知道喬南英前段時間上課總是穿長袖的原因。
仔細看，能看出來是燙傷。
喬南英大大方方：“在顧老師家不小心燙着了。”
“是嗎？怕不是為了拍顧院長馬屁，有人作了一場苦肉計？”
賴佳雪不依不饒。
喬南英心平氣和：“随你怎麽想。”
賴佳雪鼻腔哼了哼，嘲諷道：“別哪天，就爬到了院長床上，代課什麽的，都是虛的，有人也想來淩大分一杯羹！”
顧言是喬南英走向美術這條道路的引路人，是她的伯樂。
在她還是名高二學生，擺攤在夜市給人家畫肖像，是路過的顧言發現了她的藝術天賦。喬南英的父母不願意女兒學美術，說這是浪費錢的事！後來還是顧言鼓勵她不能放棄，甚至在她上大學的時候，顧言毫不猶豫資助她。
她不允許別人拿顧言和她說三道四。
“賴老師，請你說話注意點！”
喬南英指尖快要掐進肉裏。
她從不和人吵架，也不知道怎麽說髒話，都是以禮訓人。
賴佳雪繼續陰陽怪氣：“怎麽了喬老師，說到你的心窩上了？”
喬南英的脾氣給人的感覺是乖，她也長得乖巧，但不代表她就不會生氣，不會發怒。
她壓制自己的憤怒情緒。
這裏是淩川大學，是顧言向學校領導作保證，請了她。
然而，賴佳雪便以為她是好欺負，接二連三口不擇言，“算了吧喬老師，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辦公室哪個老師沒見過你和顧院長走得那麽親密！三天兩頭一起進進出出！還聽說你去圖書館幫鄭老師，怕不是心虛？要我說，別知三當三……”
啪！
賴佳雪捂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方才打了她一巴掌的人。
喬南英的淚水在眼眶的邊緣瘋狂打轉。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她沒做錯什麽。
哭了就是懦弱者！
賴佳雪被她一巴掌呼不敢相信，“你敢打我？我爸媽都沒有打過我一次，喬南英，你居然敢打我——”
賴佳雪作勢要去打喬南英。
門口一聲喝止，她的手被紀臣風用力一拽，整個人差點被他摔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