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來時
風來時
與其紀臣風一塊來的,還有姚周與周恒。
他們兩個來看畫展,在畫展會上遇到周恒。
三人本是路過,卻聽到了辦公室裏的吵鬧。
隔着窗戶就看到了賴佳雪要還手打回去。
她捂着臉,但也自覺理虧,背後嚼顧院長的舌根,讓人知道,對她的工作百害無一利,于是先發告狀:“周主任,這新來的老師火氣好大呀!就說了她兩句,她就動起手來了!”
裝得可憐兮兮。
紀臣風從進來眼神就盯在眼睛蒙霧的喬南英身上,他冷冷道:“周主任,你剛才在我和姚老師前面,聽得應該比我們清楚吧?”
周恒撓了撓頭,“是是是,紀教授說得沒錯。”
他走到賴佳雪旁邊,嚴肅道:“賴老師,你怎麽能背後污蔑顧院長??”
賴佳雪一改态度,委屈巴巴:“周主任啊,你看清楚,是她先扇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着呢!這明天讓我怎麽上課呀?”
賴佳雪的臉已經有些紅腫。
喬南英人生第一次和人動粗,她也沒想到自己方才怒氣沒壓住,直接動手打了賴佳雪。
可她不後悔。
給顧言潑髒水,觸及了她的逆鱗。
“周主任,是我先動手的,這個責任我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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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英不想否認自己那一巴掌。
“停課、調崗、或是直接辭退,我都認。”
她的眼神堅定,怒視着賴佳雪:“但有一點我不認,顧院長任教多年,勤勤懇懇,我想這一點您比我更加清楚!有人敗他的名聲,別人會不會出手我不管,如果再被我遇見,我還是會作出同樣的舉動!”
賴佳雪不敢置信:“你……”
周主任看了一眼紀臣風,以及扶着賴佳雪的姚周,這麽多人在場,賴佳雪對顧言的污蔑之詞都聽着呢,即便是喬南英伸手打人,她也是在維護淩川大學藝術學院院長的名譽,再說,打人的可是顧言親自和他打招呼的喬南英。
“賴老師,這個事情我會上報給校領導,你今天的言詞太過分了!喬老師打人是不對,我也會和領導講明白,淩川大學的校紀在你入職前可是讓你看了,做老師就要有老師的樣子,品德出現問題,那還怎麽教育學生??”
賴佳雪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的口舌之快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連忙慌張解釋道:“周……周主任,那些謠言可不是我傳的,我也是聽其他學院的老師說的,這不能……”
周恒:“打住!賴老師,是不是其他學院老師,這個自然有相關老師去核實,總而言之,話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我和紀教授,啊,還有姚老師,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你不用解釋了!”
“好了,我還有點事,賴老師,喬老師,等校領導的處理結果出來,一是一,二是二,淩大會公公正正解決!”說完,周恒離開辦公室。
賴佳雪氣得跺腳,回到工位上收拾東西。
姚周正在追求她,看了看臉色不好的喬南英,賠笑臉:“喬老師,佳佳最近心情不好,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人很好的,就是……有點暴脾氣……”
最後一句小聲和她說。
賴佳雪摔門出去,姚周随即跟了上去。
喬南英一口氣沒上來,她剛才的手其實有點發抖。
扶着桌子,大口吸氣。
她瞥向久久沒說話的紀臣風,“我我第一次打人,有點緊張。”
紀臣風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她平時在超市買東西被人插隊,再生氣也會忍着;上學時在圖書館看書位置被搶,也是從來沒有當面和別人理論過。
和人不争不搶,更別提和人潑婦罵街一樣吵架。
別人吵架還帶個髒字,她實在是氣不過和人理論時第一句還得帶個‘請’字。
打完賴佳雪那一巴掌後,她的心跳加速,不是怕對方會打回來,而且她的大腦在懷疑抗拒她異常的行為,進而讓自己因為緊張而顫抖。
紀臣風眉毛一挑:“那就多打幾次,習慣了就不緊張了。”
喬南英:“啊?”
-
紀臣風說畫展會上的畫還沒看完,讓喬南英和他一起去,順便當個講解員,給他講一下,他看不明白的畫都在傳達什麽思想。
喬南英手頭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便同意和他一起去。
“展會上除了優秀的畫作,還有一些學生的設計和書法作品,是特意多布置的一個展區。”
喬南英跟在紀臣風後面說。
“什麽時候正式開始?”
紀臣風問。
喬南英原本只需要上完課就可以回家了,但今年畫展會上有不少外校以及社會人士的作品,還有許許多多網上投來的畫作,篩選分類以及審核評選,每個環節都需要老師,藝術學院一多半老師都被調去了,她就向顧言說了下,沒事兒可以幫着看看畫,顧言一聽,非常樂意。
想了想,喬南英道:“大概還有一個星期左右。雖然只是一所學校的畫展會,但顧老師和一些著名畫家很用心去辦,各個環節就不想馬馬虎虎略過。”
紀臣風停下,傾身,對着有些走神兒的喬南英問:“你的呢?”
喬南英疑惑:“什麽?”
紀臣風耐心問:“你的畫呢?聽顧院長說,借來了你的作品。”
喬南英反應過來,“還沒展列,顧老師想再等幾天。”
畫展會共有五個展廳,由于還沒有到正式開始時間,1號展廳除了有學生志願者來打掃和挂展品之外,就只有偶爾幾個老師閑着沒事過來看看。這會兒學生志願者大多在上課,老師也不想出去曬太陽,展廳裏除了他們兩個人,便無其他。
對話在展廳內有回音,紀臣風輕輕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喬南英被吓了一跳。
按下接聽鍵,對面吳相和着急的聲音傳滿整個展廳。
“南英,你現在在哪兒?”
吳相和擔心齊苗生氣而想不開,他昨晚找了一夜,打齊苗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發微信還是有個紅色感嘆號。
他今天向領導請假一天。
爸爸媽媽那裏找了,沒有;準岳父岳母那裏也找了,還是沒有。
他快急瘋了。
喬南英見紀臣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拿着手機慢慢往展廳外走,小聲接電話:“喂,相和,我現在在淩大。”
吳相和:“具體位置?南英,我就在淩大藝術學院門口這邊。我聽苗苗說,你在淩大代課,就來碰碰運氣。你就告訴我吧,苗苗她現在在哪?她怎麽樣了?”
單聽語氣,就知道吳相和着急瘋了,即便是一夜未見,他對齊苗的擔心與愛就已經深至了肺腑。
喬南英不好再替朋友隐瞞下去。
“我在1號展廳這邊,相和,你知道這個位置吧?”
吳相和:“知道,好!我去找你!”
那邊匆忙挂了電話,喬南英回到展廳和紀臣風說道:“朋友來找我,我先過去一趟。”
紀臣風臉色突然有點嚴肅。
“嗯。”
喬南英剛一出展廳,吳相和就迅速跑了過來,上衣濕透,眼鏡也嫌麻煩摘掉。
“南英!”
吳相和喊了一聲。
紀臣風也随之出來,這聲呼喊穩穩掉進他的耳朵。
喬南英和吳相和站在樹蔭下,一高一矮在說些什麽。
距離有點遠,紀臣風什麽也沒聽到。
只看見大高個吳相和異常的緊張和擔心。
解釋完齊苗的做法,以及小公寓的地址,吳相和終于不再那麽焦急。
“那個地址,沒錯吧?”他再三确認。
喬南英寬慰道:“苗苗就是喜歡耍小孩子脾氣,她不讓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着急一下。做法有點幼稚,但你放心,我今天上午還給她發了微信,她也回我了。所以,她手機關機,可能是忘了充電?”
喬南英打開微信給吳相和看。
吳相和看完情緒穩定許多,“南英你開車了嗎?能不能把鑰匙給我。”
吳相和的車被齊苗開走了。
喬南英剛要回答他,就聽到身後冷冰冰傳來一句:“喬小姐,你們認識?”
紀臣風不知何時走到他們旁邊。
二十分鐘後。
喬南英就又坐到了紀臣風車的副駕駛上。
吳相和在後座搓手道:“老紀,你能不能再快點!”
紀臣風無語:“我開得飛機?”
喬南英:“……”
“紀教授,相和只是非常擔心苗苗。”
紀臣風:“你倆很熟?”
“是的,很熟悉,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小初高都是一個學校的。”
喬南英以為他問得是她和齊苗的關系。
紀臣風疑惑:“吳相和,我怎麽記得大學時你說你是興華中學畢業的?”
吳相和:“?”
喬南英終于搞清楚了對方剛才的問題。
“不是,紀教授,我和齊苗是好朋友。”
“噢。”
…………
齊苗的小公寓附近沒有地鐵,所以周圍的住戶大都開車私家車上班。
在小公寓停車場上,吳相和一眼認出了自己車。
賓利車停穩後,吳相和又問了遍南英小公寓的樓層號。
“相和,是21層。”
喬南英道。
在電梯裏,吳相和手抖,按成了22層。
狹小的電梯內,喬南英不敢亂動,紀臣風此時就在她的身後,兩人距離不到三厘米。
‘叮咚’——
電梯門一開,吳相和敲開齊苗小公寓的門。
只見齊苗穿着睡衣,蓬頭垢面咬着牙刷開門:“大下午的,誰呀?!”
齊苗熬夜睡了一天,下午四多才醒,氣也消了大半。
見吳相和和齊苗,甚至還有一個紀臣風都跟着來了,另一半氣也沒了。
兩人沒什麽隔夜仇,很快重歸于好。
四人在小公寓裏簡單閑聊一會兒,喬南英和紀臣風決定給夫妻倆留單獨相處的空間。
小公寓樓層高,住了不少人。
喬南英和紀臣風等了兩分鐘,才等到電梯。
還是狹窄的空間,昏暗的燈光。
電梯內人多,喬南英不得已貼在了紀臣風身上。
近乎是紀臣風從後面環抱着她,她才從擁擠的空間裏得到一絲空隙。
神秘大海的淡香。
沁涼。
心跳加速。
喬南英不敢亂動。
脖頸間還能清晰感受來自紀臣風的溫熱呼吸。
輕輕緩緩。
不帶一絲慌亂。
“你去哪裏?上車。”紀臣風剛到車旁和喬南英說道。
喬南英想到這裏距離康悅公館,那可不是六七公裏了,開車上路不堵的情況下起碼一個多小時,她想坐地鐵回去。
“…車費…多少?”
雖然談錢傷感情,可先問清楚比較劃算。叫輛網約車還能預先知道大致車費呢。
紀臣風靠近,低頭注視着她的眼睛,展顏輕笑:
“我心情不錯。這次,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