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橋南
南橋南
那盆花,紀臣風還是沒留。
昨晚說是要讓喬南英搬到陽臺那裏。
但今天早上起床沒多久,喬南英就發現花已經消失。
她想着,應該是和早晨的垃圾袋一起被保潔阿姨拿走了。
果然,在吃早餐的時候,紀臣風告訴她:“過幾天再買幾盆綠植。”
“好的,紀教授。”
喬南英剛吃完一個小籠包,聽到他說完,對那盆被主人随意丢掉的花表示可惜,可紀臣風的決定她無權幹涉,只好答應。
“晚上七點有個聚會,推脫不掉,你陪我一塊去。”
“可以。不過,要等我從工作室回來。學校畫展會今天沒我什麽事,但需要去工作室。”
她已經好幾天沒去工作室了。
游達的個人畫展是第一次辦,沒什麽經驗,在工作群裏已經@她好多次,喬南英讓他再等等。
今天又是一大早,游達就打來了電話催她。
當然,除了游達,葉方的畫作也需要她再把把關,畢竟那也是某個網劇的海報。
甲方是看在喬南英的面子上,才與葉方合作的。
吃完了飯,喬南英剛換了鞋,準備出門,紀臣風過來,手裏拿了把紅色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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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天氣預報,下午一點左右可能有雨,你拿着,應該用得着。”
“紀教授,謝謝。”
“等一等。”
“嗯?怎麽了?”
紀臣風喊着要開門的喬南英。
她今天紮了高高的馬尾,由于前幾天一直穿正裝踩高跟鞋,腳實在是受不了,今天去工作室穿了沖鋒衣和運動小白鞋,休閑的一身。
“鞋帶?”
她剛系好的鞋帶只走一步就散開了。
“松開了,你再系一下。”
“啊?噢,好,我知道了。”
喬南英在電梯裏回想剛剛的一幕,她覺得像是做夢。
雖然同處一室,但除了幫紀臣風整理整理家務,其餘的,她好像做的也不多。
菜買回來,大多數是紀臣風下廚。至于洗衣服,有全自動洗衣機,只需要她把衣服扔進去再倒點洗衣液就成,時間一到,衣服拿出晾曬。仔細想,她真的不如花錢請來的護工。
但感性又告訴她,要知恩圖報,別人幫了你,不能只口頭感謝。
出了電梯,喬南英整理思緒,不要讓自己的私人情緒去影響工作。
來了多次,她已經不用導航就能從紀臣風的家開車到南橋工作室。
“老板早。”
葉方早早的就到了工作室。
喬南英讓她不要喊老板也行。
但葉方覺得,在公司員工與老板是上下級關系,就要有界限,這樣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喬南英也随她去了。
“我覺得你上次給我看的畫稿有幾處還需要修改的,等會兒我發給你,你再處理一下細節問題。”
喬南英溫柔和葉方說。
葉方素顏,喝的水杯也似乎用了很久,瓶身有些痕跡了。她聽到喬南英的建議,立馬道:“行的,老板,我和你去辦公室,你當面和我說就行,我怕我自己改不好。”
“那好吧,你過來,我和你說一下。”
“這裏,還有這裏,上次那個負責人打電話給我,希望做一個中國傳統元素多的,就像這一張,上面的雲紋和配色你可以觀察一下,融合自己的想法,把畫稿再精修精修。”
辦公室裏,喬南英耐心指出她的畫稿問題。
葉方剛畢業不到一年,期間找了四五個工作,都被辭退,有的說她太老實了,不受客戶待見,也有的領導覺得她應該化個妝上班,太影響公司形象。
這些,在喬南英這裏,有無并不重要。
“老板,我我可能還得請一個星期的假……”
說完了畫稿問題,葉方緊張道。
喬南英知道葉方不是南城本地人,老家在偏遠地區,也知道她家裏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妹妹,和一個上初中的弟弟,爹媽沒有文化,全家人就靠大女兒的工資養活了。
“葉方,如果生活上有困難,你可以說出來,我和游達他們都可以幫你。請假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下次你可以大大方方講,知道嗎?”
“嗯,老板,我知道,我就是怕…因為個人而連累工作室,怕影響老板你的聲譽。完不成……任務。”
喬南英從辦公桌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裏面除了十幾根全新的口紅,還有一些超市打折券,商場消費券,都是游達之前送的。
她把盒子送給葉方。
“能用的你就留着,沒用的你随意怎麽處置都行。但是有一點,葉方,別因為家裏的煩憂事虧待自己,好嗎?”
葉方見喬南英毫不吝啬地把東西送給她,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沒撐住兩秒就流了下來。
“我我……”
喬南英知道葉方是個心思重的女孩,從小刻苦考上了淩川大學,也是早早的就自己賺學費養活自己,也許是有着相似的經歷,讓喬南英更加心疼眼前的她。
“游達的個人畫展快到舉辦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向他學習學習,為你以後的個人展做準備。”
葉方已經淚流滿面,她點點頭。
“老大!”
游達風一樣開門,看見流淚的葉方,問道:“怎麽了?她也被甲方爸爸教訓了?”
喬南英扔向一本雜志書。
“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游達躲開,嬉皮笑臉道:“miki請大家吃蛋糕,還有美式咖啡!”
下午,喬南英和游達去永安大廈附近。
游達的個人展準備開在那裏,這段時間先布置布置。
兩人與場地負責人在咖啡店聊了許久,下午一點左右才散。
這時外面的地上已經濕漉漉一片。
與紀臣風說得時間差不多,下午果然有雨。
不過她傘沒用上兩分鐘,游達就開着車過來。
“老大,快上車吧,就別愣在那裏了。”
喬南英收起傘,“好。”
“這天咋和姑娘一樣,臉說變就變!路也堵得讓人氣憤!”
擁擠的車流,游達不耐煩地按着喇叭,嘴裏還忘不了吐槽。
“夏天的雨本來就多,而且高考剛過去沒多久,高三畢業生這段時間出來玩的不少,路堵也正常。”喬南英冷靜分析。
游達道:“好像前面就是淩川附中,老大,你不是之前在那上過學嗎?”
“你不說,我确實沒認出來這一段路。”
八年多沒回去過,喬南英對這片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路沒有一點印象。
這個時間,有不少淩川附中高一高二的學生出來走動,穿着紅色校服,人群中最奪目。
車向前開了一段。
‘淩川附中’幾個大字,一如既往地印刻在校門上。
三三兩兩同學結伴而行。
喬南英坐在副駕看過去,還有一個女同學緊緊跟着男生。
兩人都穿着淩川附中的校服。
回憶如下不完的雨滴落。
高二下學期,是喬南英追求紀臣風最猛烈的一段時間。
“你別走那麽快嘛,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
喬南英背着書包,緊跟着快步走的紀臣風。
紀臣風突然止步,回頭道:“那你解釋解釋,我的日記本怎麽在你那裏?”
喬南英如實:“我撿的。”
“說實話?”
喬南英舉着三根手指道:“我喬南英發誓,如果撒謊,這次……期末考試排倒數!”
紀臣風拿着手裏的書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喬同學,你撿到我的日記本,怎麽上面還有你的字跡?”
高二文科和理科的教學樓不在同一個,喬南英選的文,紀臣風選的理。而日記本,也确實是她撿的。
不過是在紀臣風班裏撿的。
那是喬南英在一次午間來找他,他不在,她就随意在他的班級遛達,然後在垃圾桶旁邊看見一本封皮黑色的日記本。
打開第一頁,是紀臣風的親筆簽名。
“是個誤會。”喬南英辯解。
“誤會?”
喬南英低着頭,不敢看紀臣風責問的眼睛。
“好吧,其實不是。我想讓你知道……”
紀臣風:“嗯?知道什麽?”
喬南英還是沒勇氣說出來,只好擠出個太陽花一樣的笑臉:“紀臣風,放學後還是一起走吧,今天我保證,絕不給你包裏塞酸奶了!”
“還有零食。”
“好的,零食也不塞。”
“怎麽說我也幫你撿到了日記本。你不表示什麽嗎?”
紀臣風輕哼,“謝了啊。”
“這麽敷衍?”
“你還想怎麽呢?”
喬南英轉着圓溜溜的眼睛,開心道:“幫我輔導一下數學,怎麽樣?”
紀臣風冷笑:“不怎麽樣,你呀,這方面一點天賦都沒有。”
“那輔導一下英語?”
“還是數學吧,你這個,更需要天賦。”
喬南英的追求熱烈而熾熱,少年有些招架不住。
“我有那麽差嗎?”
喬南英呢喃。
紀臣風:“也不是,你也有優秀的一面。”
“比如?”
“比如,你畫的不錯,很有美術天賦。”
“那日記本上的畫,你喜歡嗎?”喬南英天真爛漫笑着。
紀臣風想起日記本上夾了兩張喬南英的畫。
——是他打籃球的樣子。
紀臣風攤手:“勉勉強強吧,你的進步空間還長着呢。”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開自己的畫展,然後擺上幾張你的畫像。”
“呵,不怕把你畫展的人吓跑?”
紀臣風難得開一次玩笑。
喬南英信誓旦旦:“不會的!絕對會有更多的人來看畫展。”
“哦?這麽自信?”
“當然啦,你是紀臣風嘛,是淩川附中的紀臣風。”
紀臣風雙手插兜,“行,那我等着你的畫展。你到時候別忘記邀請我,喬大畫家。”
“不會的,我第一個邀請的就是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