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橋南
南橋南
兩人叫了個網約車回家。
剛到門口,喬南英就看見兩盆綠植。
“這幾天不是都有雨,所以直接叫跑腿買了兩盆,方便省事。”
紀臣風解釋。
喬南英‘嗯’了一聲,心想,其實你不用和我解釋,又不是我家裏擺。
兩人換了拖鞋,喬南英把綠植搬到了陽臺,紀臣風接了電話,有學生咨詢他一些事情。
之後,兩人各自在屋裏忙自己的事。
齊苗:【南南,你覺得這兩件怎麽樣?哪個好一點?】
齊苗正在為婚禮挑選合适的婚紗。
喬南英洗完澡,頭發吹成半幹,坐在床中間回複。
喬南英:【嗯,我覺得第二個吧,依我的眼光來說,第二個俏皮不失端莊,而且婚禮上事情挺多的,這件看着不那麽笨重,你走起路上不至于摔着。】
齊苗:【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吳相和卻說第一件更适合我】
喬南英:【那就再挑幾件,對比一下,或許還有更合适的?】
齊苗:【好吧,那我再挑幾套,挑好後,你再幫我看看】
喬南英看齊苗發來微信,才想起,今天上午給‘微雨’發了消息,但對方一直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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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
一般‘微雨’回複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于是,齊苗那邊沒了動靜後,她往下翻翻,決定再問問。
【最近工作挺忙的嗎?】
叮——
屋裏很安靜,喬南英似乎聽見了除她手機之外的震動。
但聲音很微小。
【現在才晚上九點,你睡了?】
她這邊剛發過去,就有消息的提示音。
似乎在客廳。
不确定。
她下床。
客廳裏開着小夜燈,光線只夠看清路。
她出門的一瞬,似乎正好也有關門聲。
“難道是我幻聽了?”
喬南英自語。
這時,客廳一盞白織燈突然亮起。
“在找什麽?”
紀臣風站在浴室門口,看着也是剛洗完澡,半裸上身。
“紀、紀教授,你怎麽不穿上衣?”
喬南英一怔,慌忙轉身。
她剛剛看到了什麽?
要命!
他怎麽上身沒穿衣服!
“衣服在卧室,我這不還沒過去拿嗎?”
紀臣風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半裸着。
反而杵在原地不動,問:“丢東西了?”
喬南英背對着他。
“沒有,我沒丢什麽。只是出來,喝水。”
她撒了個謊。
燈亮後,她沒見客廳有什麽手機,大約覺得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耳朵出現幻聽了。
“行,那你喝水,我先回卧室。”
紀臣風說完,五分鐘左右,只從門口挪動了兩步。
然後他就如木頭一般立在原地。
“腳不方便,過來幫個忙?”
喬南英如石化般始終僵在那裏。
她微微回頭:“什麽?”
“腋杖不是不能用了,你過來扶我一下。”
“額……好好。”
喬南英不敢擡頭看他,低着頭,側身慢慢往他旁邊挪。
然而,她小鹿亂撞一般,不是腿碰到了放茶水的桌子上,就是頭磕到了客廳的簡易書架上。
由于她的大腦已經空白不聽話,連先去給紀臣風回卧室拿衣服再扶人這樣的邏輯都忘了。
“紀紀教授,你把手搭在我肩上。”
好不容易挪動到紀臣風身邊,她卻不知道該怎麽扶才好。
手不小心接觸到紀臣風肌膚的一刻,仿佛有一根隐形的弦頃刻崩裂。
啪嗒!
思緒被刀剁成碎末。
喬南英不敢看他,閉着眼。
“你這樣,還怎麽看路?”
紀臣風聲音突然放低,宛如大雨落在棉花糖上。
喬南英緩緩睜眼,呼吸急促。
“你幹嘛這麽緊張?”
紀臣風的語氣忽然軟綿綿。
“沒沒有,只是屋裏有點……熱。”
又撒了個謊。
屋裏中央空調28度。
剛好趕走夏日躁熱。
喬南英還是第一次來紀臣風的卧室。
她顧不得看,鼻息間卻能聞到和他身上一樣沁涼的淡香。
淺淺的一層飄在整個房間。
方才的急促,這會兒已經平息了一小部分。
馬上把他扶到床邊。
差四步——
三步——
一步半——
“喬南英。”
喬南英愣住一瞬。
時隔八年。
紀臣風還是第一次喊了她的全名。
“嗯?”
她傻愣愣地擡眸回應。
“你踩我腳上了。”
她低頭一看。
不偏不倚。
正好踩在他崴傷的腳上。
喬南英下意識的一退。
道不明的慌亂。
紀臣風這邊卻被她突如其來的躲閃,打了個措手不及,重心不穩,整個人前傾倒下,剛好‘砸’在喬南英的身上,兩個人倒在松軟的床上。
四目相對。
鴉雀無聲。
紀臣風雖然也是偶爾才去健身房,可他不貪吃,身材保持得很好。
喬南英的手觸摸到流暢的線條。
臉頰緋紅。
懵懵地眨着眼睛。
而紀臣風的眼睫毛細長,睫尾天然翹起,他不像喬南英那樣蒙圈似的盯人,而是有理智的看着身下的人。
“我是讓你扶我到卧室,可沒說扶到床上。”
紀臣風的眼睛含笑。
“紀教授,我可以向你解釋。”
喬南英理智回來了一點。
“不對,是向你道歉。你的腳,我不是故意踩的,我沒注意。”
她的确是一心把人扶進房間,然後轉身馬上離開的。
“那是有意?”
“……”
喬南英看他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試着用蠻力推了推。
對方挺沉。
壓根推不動。
“紀教授,你要不先起來?”
這個姿勢。
不太清白。
“喬南英,你是不是故意的?”
紀臣風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喬南英:“啊?”
“我的腋杖,真的是被人給摔了?還是……”
他在遐想什麽?
喬南英為證清白,道:“K歌的地方有監控,紀教授,你如果想讓人家賠錢,我可以等天亮了,幫你去要。”
這話,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極限了。
“萬一是你和別人串通好的?查出來不就沒什麽意義了?”
?
??
喬南英後悔不呆在房間,跑出來找什麽手機!
“我現在就下單,幫你在網上再買一個。”
喬南英又想出一個辦法。
“噢,原來真的是你故意的?”
兩個人呼吸交纏在一起。
身體微熱。
面前的人半裸着,眼神又帶着別樣的意味看着她。
喬南英不敢随便亂說話了。
按照紀臣風的一貫做事風格。
喬南英不繼續和他咬文嚼字了,“那紀教授,你開個價,我賠給你,行不行?”
不就是賠點錢嘛。
一根拐杖而已。
不多。
在她的經濟條件之內。
就算吃個啞巴虧。
吃虧是福!
喬南英心裏安慰自己。
“如果你想賠的話,那就……”
正當他的眼神要從喬南英的臉上往下掃視時,床上的手機叮鈴響起。
喬南英瞥過去看。
通話對象顯示:張敖院長。
救星啊!
喬南英第一反應。
“張院長的電話,你不接嗎?”
紀臣風停了四五秒,才慢慢起身接電話,趁這個空檔,喬南英一溜煙兒跑回了次卧。
出門前,喬南英莫名回頭看了一眼,覺得紀臣風的五官突然多了一種煩悶的表情。但她回屋細細想,又覺得怎麽會呢。
或許是她看錯了。
紀臣風一向是不愛和人開玩笑的。
讓她賠,說不定心底就是那麽想的。
他的腳還沒好,輪椅實在是不便利。
想來想去,也不想回去查什麽監控證實自己。
搜了下腋杖價格。
還好,幾百塊錢,不貴。
剛好用之前那兩個業主賠的錢買個新的,
舊的拿去修,兩個交替使用。
喬南英覺得自己真聰明。
而隔壁,打完電話也沒了什麽響聲。
她拿出手機。
【對不住了剛才,你的腳沒什麽事吧?】
那邊過三秒回複。
紀臣風:【謝謝,又比幾分鐘前腫了一點。】
喬南英:【實在是沒看到,我既不是故意也不是有意的。】
那邊,紀臣風穿好衣服,也躺下了,看這回複,皺了皺眉。
【行吧,我相信你。】
“本來就是。”喬南英嘟囔一句。
于是,趁着困意來襲前,她趕緊下單買了一個。
-
陳文津在之後幾天又約了喬南英出來吃飯。
不過由于畫展會最後幾天也是重要關頭,喬南英就把聚餐定在三天以後。
陳文津看了看日期,剛好是周末,他也休息。
決定之後,喬南英選了三個餐廳,讓齊苗幫忙挑選一下。挑來挑去,選了‘綠茶’餐廳那條街上的一個西餐廳。
這天上午,畫展會的最後一天,喬南英又講解了兩個小時,下午她帶着一份畫稿評估報告,到校董辦公室那邊找顧言。與陳文津約的是晚上七點,她怕中間有什麽其他事耽擱,就提前半個小時過來上交報告。
顧言和幾個領導在辦公室裏閑談,一見喬南英,立馬引她過來認識認識。
“南英啊,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城視影業的副總裁,陳又安陳總。”顧言積極向她介紹。
陳又安依舊是西裝革履。
老虎一樣的眼神。
他道:“顧院長,這位是我的老朋友,我與喬小姐有着多年的合作關系。”
顧言開懷大笑:“南英丫頭,你怎麽沒和我說過,藏得夠深啊。”
喬南英解釋:“顧老師,我和陳總的公司是有商務合作,可與陳總本人不是……”
陳又安插話:“也是在海城和喬小姐見過幾次,嚴格來說,的确是不太熟,但我對喬小姐本人非常仰慕。”
喬南英沒想到他直言,絲毫不顧及。
顧言樂了,像操心自家閨女的大事一般,“哈哈哈,陳總,我家南英應該比你小幾歲?”
陳又安:“小三歲。”
顧言拍着喬南英肩膀,老父親看女兒般笑道;“剛剛好嘛。”
屋裏其他領導看熱鬧一般,也跟着顧言樂呵。
“南英,陳總年輕有為,你們有時間可以好好談談,都是年輕人,應該有不少共同話題。”
陳又安對此表示很有興趣,“喬小姐上次怎麽沒說,在淩大任職?”
“只是代課,不是正式入職。”
喬南英不想混淆真相。
顧言:“南英丫頭教學水平沒得說,陳總來之前我還和劉校長說呢,實在不行,等明年招聘消息發布下去,讓這丫頭也參加筆試,有個正式頭銜。”
喬南英前段時間聽顧言提過一句,沒放在心上,今天他這樣說,應該也是真心想給她安置在南城。
陳又安給淩大捐了錢,這是喬南英之後才知道的事,不過此時,她只想趕緊離開,不想牛不喝水強摁頭。
“顧老師,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可以嗎?”
突然,隔間一陣響動,顧言眉毛一挑,小聲和喬南英道:“紀教授在裏邊,你去看看,別又摔了。”
什麽?
喬南英驚詫,早上出門,紀臣風不是在家嗎?
她聽話,到隔間看情況。
紀臣風和張敖在整理什麽材料。
此時,紀臣風腳下散落一地文件。
他卻置之不理,反而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
“紀教授。”
出了校董辦公室,紀臣風似乎已經拄着新買來的腋拐熟練很多,崴傷一只腳也和普通人走路沒兩樣,喬南英追不上他的步伐。
一輛勞斯萊斯突然出現在她的旁邊。
“喬小姐,文津和我說了,今晚你們聚餐的事,不如,帶上我,咱們一起?”
陳又安是陳文津親哥,他既然這麽說,一定是和陳文津通過電話。
和誰吃飯不是吃,喬南英老實道;“好的,陳總,您不嫌棄的話,那就一起。”
他讓司機開快一點,開到紀臣風旁邊,“紀教授,晚上有空嗎?”
紀臣風剛剛就停在那裏沒走,等着喬南英。
喬南英以為以他的個性,會直接拒絕,哪知他不緊不慢道:“有空。”
陳又安在後座,邀請喬南英也坐後面,她看了看紀臣風,“陳總,讓紀教授坐後面方便些,我坐副駕就行。”
紀臣風挨着陳又安坐,和司機不客氣道:“好了,可以開車了。”
喬南英:“……”
他這是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