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橋南

南橋南

陳又安的司機回頭一瞥,見自家總裁也默許,就立即發動車子。

車內。

修羅場一般。

令人頭大。

喬南英總結紀臣風的脾氣:喜歡莫名生氣、不太自大卻不好接觸,熟人也摸不透他的性格、說正經可在某些時候又愛占便宜。

此時,後座的他,一副‘不要和老子說話’的模樣,眼睛盯着窗外,神思游走。

陳又安在喬南英背後,他身子前傾,“喬小姐,淩大這次畫展會上那副《入夢·神像》有沒有人給你開過價?”

喬南英不理解,平時兩人都是電話或微信談商務合作,就算是她在海城,能經常見面時,陳又安也絕不會面對面和她談生意。

但職業素養讓她不敢對話題太過輕視,“還沒有,這幅畫前幾年得過一次獎,版權所有在我這裏。目前,雖然有不少人和我談過合作,但它是我大學畢業後第一個獲獎的作品,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所以就沒想過賣出去。”

紀臣風收回視線,不鹹不淡道:“喬南英,現在幾點?”

喬南英看了看手表,回答他:“紀教授,現在下午六點二十。”

“你那手表準嗎?”

喬南英以為他還有別的事,便問:“手機時間顯示也是六點二十,紀教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紀臣風微抿唇,“沒,就問問。”

“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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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英看他倆隔得遠遠的,中間仿佛還能坐下一個成年男性。

陳又安低頭淺笑,而後繼續表達自己的想法,“這幅畫雖比不上你現在的作品,可也算是獨樹一幟的佳作,普通買家或許咨詢你,是為了商品,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藝術細胞,就單純喜歡好看的畫。”

這話樸實無華,乍聽之餘,的确沒什麽考究,陳又安又有錢,是海城出名的富二代,他想買什麽,買來幹什麽,怎麽着都不為過。

喬南英些許不認同他評價一幅畫的好壞,但認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幅神聖的瑪麗亞,站在看畫人的角度,她道:“陳總的理解不作高尚之言,但很真誠實意。”

與此同時,陳又安旁邊的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喬南英,你開個導航,怎麽還沒到?”

司機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他無所謂地回看過去。

“哦,好。”喬南英打開手機,輸入西餐廳地址,“應該還有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紀臣風裝作沒聽見,“手機關機,你把手機給我,我自己看。”

喬南英乖乖把手機給他。

“密碼多少?”紀臣風問。

喬南英想給他一棒槌,這當着好幾個人的面,她能直接說手機密碼嗎?

“紀教授,你把手機先給我,我解開屏幕。”

“行,你解。”

對方看完地址導航,卻沒有要還給她的意思。

糟糕!

微信聊天界面還沒劃走。

紀臣風接過手機,看見手機屏幕一刻,皺眉頭,嘴角勾笑。

無聲念了什麽。

那口型,喬南英瞬間知曉。

——紀卷王!

給他的備注。

她身子如過電流一般。

覺得這勞斯萊斯車也不好。

缺少地縫!

到了西餐廳,陳文津已經在門口等候一會兒了。

車停穩之後,喬南英的手機也終于回到了手裏。

只是下車後紀臣風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層戲谑?

怪瘆人的。

喬南英覺得。

“哥,你怎麽把不認識的人也帶過來了?”

陳文津小聲和陳又安抱怨。

喬南英和紀臣風并肩而坐,在兄弟倆對面。

陳又安不受影響,喬南英看過去,覺得這兄弟倆雖然是一個爹媽生的,可氣質卻是千差萬別。

一個溫潤柔和,一個如挂在樹木上晶瑩的冰柱。

“文津,你把菜單給紀教授。”陳又安說道。

能相聚一起就是緣分,陳文津也不再過多詢問紀臣風是誰。

喬南英簡單給他們互相介紹後,陳文津打趣她:“南南,是不是餓暈了,怎麽臉色看着不太好?”

能好嗎?她給某人的備注直白的被看去。

就像在大街上裸奔一樣!

“可能,昨晚沒休息好。”

喬南英扶額,心裏默念,快點結束這場聚餐吧,她想團成球窩在被子裏。

紀臣風像是捏住了她的把柄一樣,悄悄靠近她,低頭微語:“喬南英,不解釋一下?”

耳邊癢癢的。

喬南英下意識往旁邊挪一挪時,手腕被紀臣風抓住。

餐桌布阻隔了二陳兄弟的視線,他們正在和服務員商讨菜單上的菜,哪一道更好吃。

喬南英試圖掙開。

有點雞蛋碰到鵝卵石。

力量懸殊,她掙脫不了。

“紀教授,我胡亂備注的,沒什麽意思,你別介意。”

“哦?我看怎麽只有我一個?”

“不是,還有其他人,你只是沒看到。”

“是嗎?可我只看見微信聊天第一個。”

兩人拉扯的動靜小,說話聲音也壓得低。

對面沒有察覺。

喬南英妥協,任由他抓着手腕,“其實吧,這是一種誇贊。”

紀臣風半信半疑:“只誇我?”

喬南英:“?”

她想不通,今晚的紀臣風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無理的話這麽多?

可基本的禮貌讓她保持原态,不怒不嗔。

“對不起紀教授,我開玩笑的,回家就改過來。”

“回家?”

喬南英意識到不對,改口:“我現在就改。”

剛拿出手機,就被紀臣風奪走放進衣服兜裏。

“不改嗎?”

喬南英對他這一舉動表示極其的不理解。

對面陳文津好奇:“南南,你怎麽了?”

她的手腕還被紀臣風牢牢抓着,不敢亂動。

“額,有點餓。”

這個回答,應該不能被人懷疑她方才的坐亂不安了吧。

陳文津微笑:“在海城聽單位的人說,南城的美食多,前幾天一直忙,也沒時間出來四處走走。我和我哥點了幾道出名的,如果你們不愛吃,一會兒再添點。”

喬南英:“沒事,文津,我晚上也不敢吃太多,吃什麽你們決定就好。”

到了紀臣風這裏,“行,那就再點兩道高山脆筍和私房全雞湯。”

“……”

喬南英看着他,這是一點也不把對面兩人當外人,滿臉寫着:有便宜不占我就是個二傻子!

那位‘二傻子’終于在菜上齊後松開了她。

謝天謝地!

不至于被對面發現。

若問起來,就是難為她了。

“淩大這次的畫展會在我意料之外,那幅《秋葉》,海城美術學院的馮主任可是三顧茅廬也沒讓原作阮梅先生同意拿過來展覽。”陳又安說道。

喬南英:“嗯,阮梅先生雖是畫家,卻有文人的傲骨。”

陳文津也侃侃道:“來南城之前,去了你們學校一趟,遇到你的一個老師,那個是叫胡胡魏?…”

喬南英忖了忖,“是胡微薇老師嗎?”

陳文津:“對,她現在是教務處主任,這次來南城,我在飛機上又碰見她,向我打聽不少你的消息。”

“胡老師教我那年還是剛畢業的研究生,上課講不好,還會哭鼻子。都這麽多年了。”

這位胡老師,也算是喬南英在大學裏的亦師亦友了。

紀臣風放下刀叉,起身,似乎菜合不口味。

“我去洗手間一趟。”

喬南英擡頭,“好,紀教授,那你慢點。”

紀臣風沒回應她。

頭也不回的拄着腋拐去了洗手間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自從把手機要回來後,紀臣風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剛才還是緊抓她的手腕,這會兒連腿不小心碰到他的腿,他就故意躲開。

現在更好,她的關心在他這裏,更顯得一文不值。

理都沒理她。

“南南,這個還不錯,你多吃點。”

陳文津看她吃得太多,把面前的一盤菜往她那邊推推。

“好的,謝謝。”喬南英說。

十分鐘過去。

紀臣風還沒回來。

突然,洗手間方向傳來陣陣躁動。

西餐廳裏的人聞聲紛紛往那邊瞧。

喬南英這桌也不例外。

餐廳負責人聽到響動趕緊跑了過去,幾個服務員也跑了過去。

“好像是誰家熊孩子拿了什麽東西砸了個人,那人腳看着聽不利索的,真是倒黴!都是出來吃飯的,碰上這事兒。”

“不過那男的真他媽帥!”

“不知道腳是傷了,還是瘸子,身材比例是真沒得說!”

“艹!早就知道拿手機了,順便還能要個微信。”

“……”

路過的兩個女生從洗手間那邊過來,邊走邊笑說。

“陳總,文津,紀教授還沒來,我過去看看。”

喬南英還是坐不住,起身去往洗手間那邊。

到那之後。

果然,她想的沒錯。

兩個女生口中帥氣或許是個瘸子的男人,就是紀臣風。

他正被一個男服務員扶着,但那張臉,有點不能看了。

嘴角有點小擦傷。

喬南英看他衣服上也有污漬,不用多想,這應該是又摔了。

熊孩子的家長跑來向紀臣風道歉,說她家孩子調皮,以為當時那個空地沒人,就和鄰居家的小夥伴拿了皮球來回扔着玩,夏日天氣又炎熱,再玩個水槍。

正常人路過,不會摔,但是紀臣風就不同了。

他目前,不太‘正常’。

“喬南英,你是來看我笑話?”紀臣風甩開男服務員的手,滿臉怒氣,扶着柱子。

“沒有啊,你誤會了紀教授,我是想着你怎麽還沒回來,就過來看看情況。”

喬南英道。

紀臣風:“哦,那現在,看完了?”

喬南英:“看完了。”

他嘆氣。

“那行,吃好了沒,如果吃好了,就回家。”

縱使有點狼狽不堪,他故作鎮定,雙手插兜。

“好,那我和陳總他們說一下。”

不告而別,不太禮貌。

“我腳疼,你別耽誤太久。”

紀臣風難得吐露一次腳崴帶來的疼痛。

喬南英很快和陳又安他們說明了情況,飯也的确吃得差不多了,說起來也不算是臨時離開。

陳又安讓他們坐車,送他們回去也不礙事。

可紀臣風一直透露腳疼,非要去趙醫生那裏再檢查檢查。

最後,陳又安先讓司機送他們去醫院,晚一點接也沒事。

去了趟醫院,紀臣風總算消停點,喬南英叫了個網約車,一路上才算是安靜。

“趙醫生說還好沒傷着骨頭,就是得多再休息幾天。按照他之前給的藥一日三次認真塗抹,盡量少走動就沒什麽問題。”

開了門,喬南英耐心說。

紀臣風懶懶的,似乎不願再搭理她。

喬南英敏感感受到來自他不願再多說一句話的訊息。

就在換好鞋子後,去了客廳,倒了杯水,偷偷往紀臣風那邊瞟了一眼,咕咚咕咚一杯水下肚。

客廳的氣壓有點低。

她還是不要待在這裏,以免吸收客廳裏的負能量,讓自己一整晚都緩不過勁來。

就在她按住次卧的門時,紀臣風呼喚她:

“喬南英。”

“嗯?”

不知何時,紀臣風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距離不到一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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