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橋南
南橋南
喬南英向齊苗解釋了一個小時左右,總算是把照顧紀臣風和與趙琪的故意擾亂說得透透的。
“行吧,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是好心,就是有一點,南南,有委屈就和我說,你老是這樣,報喜不報憂,什麽事都憋在心裏。”
齊苗擔心她。
此時她們已經出了咖啡店,喬南英沒辦法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剖開自己的內心,講解給不熟悉的人聽。
喬南英:“沒有什麽煩不煩憂,只不過,我覺得這沒必要和人說。而且,紀臣風,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齊苗收起八卦,站在貼心朋友的角度問她:“那你倆住一個屋,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喬南英搖搖頭,“和合租沒什麽兩樣,頂多我就是把他打掃打掃,一些他是在是幹不了的,我就幫幫忙。之前畫展會和工作室,我兩頭跑,算起來在他家也沒多長時間。他是淩大數學院的副教授,雖人不在學校,可現在網絡那麽發達,他也在居家辦公。所以,我們各忙各的。”
齊苗放心道:“好吧,南南,你說的我全都信!但那個趙琪……”
隔壁四人發現她們,姚周和程開識趣的借口離開,趙琪多待了一會兒,可紀臣風壓根不理她,她說什麽他都不回應,只是低頭刷手機,最後也只好拿包走人。
喬南英覺得,紀臣風這個性格,姚周他們是習慣了,自然以後也不會揪住不放,私下裏說他什麽不好聽的。但趙琪當初說,追了紀臣風兩年沒有結果,今天碰了一鼻子灰,還被喬南英反擊了回去,估摸着得幾天不能消停。
紀臣風不在乎,喬南英也不經常見她,所以算起來,不過就是今天心裏堵了一下,吃個苦蓮而已。
“她知道紀臣風對她沒什麽意思,還貼着往人家身上蹭!”齊苗繼續吐槽。
喬南英苦笑,“也不怪她什麽,喜歡一個人本身沒有對錯,以前的我,好像和她也沒什麽兩樣。”
齊苗看她眼神突然有了落寞,也不願再談論下去,把吳相和叫過來,三人坐在長凳上休息了一會兒,吳相和那邊電話響起,他媽媽打來的,讓小兩口晚上回家吃飯。
看了看時間,喬南英覺得也不能再逛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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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分開後,她重回到咖啡店,紀臣風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出了四季城,往地下停車場走,停車場陰涼,喬南英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她邊走邊出神,心想,今天和趙琪說,她和紀臣風同居。這同居聽起來就暧昧不輕,可事實只是住在紀臣風家裏,兩個人沒有情感上的瓜葛,那樣帶着一絲炫耀的語氣,說實話,那一刻怼回去,看到趙琪的臉色頓時僵住,她心裏似乎是有一點點得意的。
可是,說完幾秒後,喬南英就無比的鄙視自己,居然拿這件事作為對趙琪無理的反抗,她就算是搪塞得了趙琪,可搪塞不了紀臣風。
同居——
可笑的同居。
喬南英搓搓手臂,然後掏出手機,她和紀臣風一起來的,不能把他單獨撇下。
地下室沒信號。
她嘆口氣。
打開手機最近通話,往下翻,翻到她和齊苗看電影那天,想到她給紀臣風打了幾通電話,沒有存到通訊錄裏,只能用笨辦法一點一點翻找了。
但是,找到後撥通過去,這破地下室發不了微信,居然電話也打不過去。
回撥了兩下,還是老樣子。
喬南英放棄了。
紀臣風腳受傷了,但手和腦子沒有,暫時聯系不上就不聯系了,等把車開出去再說吧。
東方四季城地下車庫很大,私家車幾乎停滿了,她停車的時候轉了很久才找到C區一個角落的停車位。剛進來頭頂的燈還很亮堂,但越往裏走越暗。
喬南英擡頭四處看看,有監控,那就行。
A區B區零星有幾個停車開車的人,C區這邊燈光像是被人揍了一樣,一半閃爍,一半昏暗。
沒過一會兒,C區這邊的燈居然全滅了。
眼前突然的黑暗讓喬南英全身的細胞都在警戒狀态,快到車位了,回頭看看,是個死角,監控照不到。
怕越磨蹭越出什麽事,喬南英加快腳步。
她又不是老虎膽,午夜驚魂、地下室殺人案、變态男尾、性·侵案随這些,她刷到過不少案例,而且上次蔣涵給她留下了一絲心理陰影,不敢随便在黑暗的地方待太久。
差兩步就到車那了,她忽然感覺有個黑影在某個角落即将要沖過來,本能走快,手腕一緊,肌膚瞬間感受到一股躁熱,她雙手被锢到車上,對方強勢的把她扳過來,這身影應該比她高不少,她緊張擡頭,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下巴,微微的胡渣蹭了下她的額頭。
正要呼喊求救時,男人傾身靠近,吻住她的唇,她想反抗,卻被另一只手鉗住圓臉,雖帶着侵略的氣息,男人吻的卻十分颟顸,小心又克制。突然的沖擊,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她遇到了男變态!
這變态像是幹枯很久的溝壑,渴望從蠻力的親吻裏得到一寸雨澤。他的手松開她的圓臉,慢慢下移,但又錯開她的豐滿,只纏住她的細腰。
男變态的手掌溫熱,伸進她衣服裏,沒有随意亂動,僅僅是敷上去,微微用力锢住她,好讓她那份無力的掙紮冷靜下來。
可讓她怎麽冷靜?她的唇還被男變态吻着,就算是比她理解的變态做法輕柔了許多,可這是一個她連臉都沒看清的變、态、呀!
喬南英覺得,這真像是晚上做噩夢,掉進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而她的墜落同時被緊緊束縛着,被無形的噩夢氣壓悶住,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能醒過來,不知道這深淵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掉下去會不會摔慘了,只有清醒的意識告訴她:你在陷進去,沒有能幫你!
男變态的身上,莫名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她已經沒辦法讓自己的腦袋冷靜思考,是在哪,在誰的身上聞到過。
唯一記住的,是男變态吻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甚至覺得是不是這人受過什麽刻骨的情傷,竟然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眼淚落了下來。
應該……是錯覺吧。
男人的氣息沒了後,喬南英腿軟到扶着車。
這男變态,親完了她,就跑了——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這小小的角落裏,餘留下來他的□□慌亂。
拿出車鑰匙,喬南英坐在主駕駛上深呼吸,她趴在方向盤上讓自己冷靜。
冷靜。
冷靜。
冷靜——
……
沒有恐怖的殺人案、沒有可怕的性·侵害。
也沒有丢錢,沒有丢手機。
她丢了一個吻——
喬南英不知道自己趴在方向盤上哭了多久。
再次清醒時,手機突然有了信號,來了好幾條‘微雨’的微信。
【在幹嘛?】
【?】
【怎麽了?】
【你——】
【還好嗎?】
【怎麽不說話?】
【不理我?】
……
喬南英用齊苗給的那包濕巾擦擦哭了很久的眼睛,又擦擦臉。
【沒事】
她撒謊:【剛才在工作】
餘光瞥到‘微雨’上面的置頂還是‘紀卷王’,紀臣風那天回家,和她說,聽她解釋完也覺得沒什麽,就讓她随心備注。她也懶得改來改去的。
整理了下情緒,她讓自己回歸到男變态吻她的狀态,啓動車子,出了地下車庫,到外面的空地上停車,給紀臣風打電話。
外面的信號滿格,電話撥過去,不到五秒,紀臣風的聲音就傳到耳邊,“你在哪?”
喬南英嘶啞着聲音:“四季城對面,我打了雙閃,你過來吧,紀教授。”
紀臣風那頭回道:“好,我去找你。”
兩人距離應該沒有離很遠,紀臣風很快過來,上了副駕駛。
喬南英別過臉,不看他。
“紀教授,安全帶。”
紀臣風也沒怎麽看她,“好。”
喬南英的眼睛一哭就腫,一腫一時半刻就不會消下去,需要冰敷一下。
紀臣風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不像齊苗那樣八卦追着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只溫和問:“沒有買什麽東西?”
喬南英的情緒多少還受男變态的影響,低落道:“嗯,不想買。”
她忽然覺得紀臣風似乎在照顧她的心情,輕輕道:“那下次想買,我們再出來。”
剛到家門口,顧言的電話打來。
“南英啊,我今天接了個邀請,原本想打算當面和你說,但是期末前我得去一個為時半月的研讨會,就先和你說下。‘時代’藝術展覽讓我去當評委,我也推薦了你去,等學生期末考試完,你空出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咱們一老一小再去見見世面。”
紀臣風拿鑰匙開門,喬南英看了看他,往一旁站站,回道:“好的,顧老師,我聽您的。”
那邊聽到她聲音和平時不一樣,關心道:“生病了嗎?怎麽說話有氣無力的?南丫頭,可別只有工作,還得注意身體啊!”
喬南英邊換拖鞋邊道:“沒有,顧老師,我…”
不能說是因為地下車庫的事。
“我是晚上睡覺不老實,有點着涼,已經吃了藥,沒多大事兒。”喬南英擠出笑意道。
顧言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師母可說了,她是把你當閨女,你生病了,她在我耳邊也會一直唠叨,讓我別給你安排那麽多工作。哈哈哈哈,既然沒事,那你好好休息!”
喬南英坐在沙發上,“好的,顧老師,您也是一樣。”
挂了電話,她垂着腦袋,把手機關機,放在桌子上。
短暫喪氣了幾分鐘,就準備回屋休息。
她覺得今天好累。
還沒起身,紀臣風拿了一包東西過來。
喬南英細看,他手裏拿的是冰塊。
“紀教授。”
喬南英心裏憋着事情,但她很會僞裝,看向紀臣風表情像沒事人一樣。
紀臣風坐下來,離得近,喬南英警覺後退。
“敷一敷,眼睛很快就好了。”紀臣風難得用溫柔的語氣。
喬南英回絕:“不用了,我用冷水洗洗臉。”
紀臣風不顧她的拒絕,包好了冰塊,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邊拉。
喬南英悶哼,她的手腕男變态锢紅了,紅痕到現在也沒消失。
像被虐待過的痕跡。
紀臣風盯着她嫩白的手腕幾秒,而後輕輕用冰敷她的眼睛。
距離很近。
喬南英受驚的小貓似的往後躲。
“我弄疼了?”紀臣風問。
喬南英不知道怎麽面對他,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心裏堵了一塊大石。
雖有委屈,可什麽也不說。
紀臣風又問:“怎麽不說話?”
喬南英克制壞情緒,裝笑:“今天我和趙琪說……”
紀臣風繼續給她敷眼睛,“你說的實話。”
“對不起,紀教授,我不該那樣和她說。”喬南英還是忍不住抱歉。
紀臣風手裏一頓,“喬南英。”
喬南英擡眸。
“說和我同居,是件很不堪的事嗎?”
她覺得這話有分歧,他們只是單純住一個屋檐下的兩間屋子。
不算同居。
可紀臣風眼神裏的失望,分明是在責怪她剛才那句話。
“可我們,也不是真正意義的…同居。”喬南英低聲說。
紀臣風動作輕柔,眼皮上冰冰涼涼的,雖有點不自在,卻很舒服。
“那你和我說,什麽是真正意義的…”紀臣風盯着她的眼睛,“同居?”
這讓喬南英怎麽回答。
她心想,回了就是暗示他,不回就是默認他。
模棱兩可,是、否,都是個麻煩。
她現在的心情可是不佳,甚至是有些頹喪。
沒心思和紀臣風辯論,她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紀臣風卻揪住不放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喬南英不懂:“什麽?”
紀臣風放下冰塊,靠近她,打破她防禦的姿态。
喬南英再退就貼到沙發上了。
“為什麽不認為,你和我就是在同居呢?”
喬南英心想,這人今天好奇怪。
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索性,回答完他就立刻回屋睡覺,便道:“我們又沒在談戀愛,和趙琪說同居,是想潑滅她嚣張的氣焰。嚴格來說,同居…是指睡在一個房間裏,你住主卧,我住客房,這怎麽能算?還有…”
紀臣風看着她粉嫩的唇,聲音低道:“你說,我聽着呢。”
喬南英破罐子破摔,“還有,我們也沒發生關系,依然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互不幹涉彼此的私密空間,所以,就不算是。”
紀臣風似乎只會抓她兩句話的前幾個字為重點,意味深長陳述:“你是想和我談戀愛,還想和我…發生關系。”
喬南英覺得紀臣風可能就是數學上的天才了,他的語文大概率是成績不合格。
“喬南英,你為什麽不敢看我?”紀臣風看她別開視線,“還是,被我說中了?”
“我沒有,不是我想的。”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
紀臣風越來越湊近她,兩個人的鼻尖都快緊挨到一塊了。
喬南英今天過山車一樣的心情,非但被男變态親了很長時間,晚上回家又被紀臣風莫名調戲,她想發洩的情緒始終被壓着,宛如沉睡多年要爆發的火山岩漿。
她不帶一絲情感道:“是我說的,紀教授,那你敢嗎?和我談戀愛,和我發生關系?”
紀臣風頓時愣住,她的話盡是暧昧,可她的眼睛告訴他,她在生氣。
但她紅着眼睛,他的心又軟了。
尤其是聽到那句‘和我發生關系’。
他忘了,他是個男人。
一個精力充沛的男人。
因為喬南英這句,他甚至都能感覺身子底下某處有了躁動與雀躍。
“你,早點休息。”半晌,他說。
喬南英看着紀臣風起身,修長的身影在客廳暖燈下被拉長,而後關門聲響。
她回到卧室,蜷曲躺在床上。
這漫長的深夜,孤獨與無助打架,讓她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