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橋南
南橋南
紀臣風半夜兩點左右才睡着,次日清晨六點他被姚周的電話吵醒。
“老紀,快幫幫我!”
迷迷糊糊摸到手機,不耐煩問:“說事。”
姚周:“熬了一夜,我還是沒有頭緒,你快幫我看看,到底是哪出錯了!資料發你郵箱了!”
紀臣風看看時間,心情非常不爽:“姚周你沒事兒吧!一大早就讓我看資料!”
那邊姚周不好意思笑了笑,但聽着很有精神頭,“這不你不在學校,我的膽子重了嘛,馬上期末考了,老張還給我安排了其他工作,我都快煩死了!你在家沒事兒就幫幫忙呗,又耽誤不了你太久!”
紀臣風的起床氣被姚周的一通電話招惹了出來,他慢慢坐起來,早晨的涼氣讓他逐漸清醒,但還是帶着煩悶:“哦,沒了吧?沒了我挂電話了。”
“诶,等等,別着急挂啊,老紀,趙姑娘找老張哭訴,說你沒人情味,老張讓我和程開對你說,都是同事一場,別弄得尴尬,這以後別讓他不好做人——”
紀臣風的睡意沒了,四個小時左右的睡眠,質量不好,還做了個夢,這會兒只想安靜,“行了,挂了。”
姚周:“你怎麽——”
紀臣風挂了電話,把手機丢在一邊,又重新躺了下去。
翻來覆去十幾分鐘。
又坐起來,拿手機,打開微信,除了工作群和幾個學生昨晚問他問題,他想看的隔壁微信消息,一個都沒有。
七點一刻,聽到客廳有微微的響動。
然後就是一聲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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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床,到客廳看了看,和昨晚沒什麽兩樣。
次卧的門緊閉,女士拖鞋整齊地擺在玄關門那邊。
糾結了五分鐘,敲了敲次卧的門。
沒人應答。
這時,手機震動一下。
喬南英:【我出門了,中午不回來,晚上可能晚點】
他回:【嗯,好】
喬南英:【吃什麽,紀教授自行解決吧】
紀臣風心裏突然升起失落。
文字冰冰涼涼沒有溫度。
不知道那頭打出這兩句話時是以怎樣的心情。
但還是回了她:【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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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期末,喬南英的代課已經完全沒有新課要講了,上午兩節課,她給學生講了一節名畫賞析,是把畫展會的一些優秀佳作挑出來細細分析了一番。雖然都是得獎的畫作,但有些不是十全十美,多少存在些缺點。她讓學生分析一波,又根據自己的經驗分析一下,到了第二節,讓學生好好準備期末考試。
有一兩個眼尖的學生發現她今天講課雖然飽滿激情,但是整個人略顯疲态,而且還有被粉底液沒遮蓋的黑眼圈。課間,學生問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她含糊過去,只說晚上失眠,通宵了一夜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學生也不敢多過問老師的私生活,給了她一塊巧克力,讓她放松放松。
下了課,洪月也看出她的沉悶,就只簡單問了她上次給她的建議實施的如何,喬南英知道洪月也是好心,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她都只是說洪月的辦法很奏效,不想傷了同事的心。
下午沒什麽課,工作室也沒有需要趕緊完成的任務,喬南英就圍着南城的一個湖繞着走。
湖兩邊有樹蔭,遮蓋不少陽光,所以很涼快,沒有夏季的炎熱。
她看見有一群高中生騎着自行車在湖邊的小路上緩緩而行,慢悠悠的,心情也稍微緩解了下。這一條路上的人都是不緊不慢的走着,不喧鬧,不叫嚣,輕緩自由,她回南城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覺得,南城的風又吹到了八年前,那個慢生活的城市。
逛了半天,逛出了一點好心情,就坐在湖邊的休息椅上歇一會兒。
微雨:【在工作嗎?】
喬南英:【沒有,在外面】
微雨:【我也在閑着】
忽然來了好奇心,她意外的來了好奇心,想問幾個‘微雨’她從未問過的問題。
喬南英:【你在哪裏工作呢?】
微雨似乎有意驚訝她的突然一問,停頓幾秒,回:【南城】
喬南英:【那我們在一個城市啊】
微雨:【嗯,是嗎?】
喬南英:【是的,我也在南城】
她繼續道:【說不定,哪天我們還遇到的,只是不認識對方】
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除了幾個标志性的景點建築,上班的,上學的,購物的,游玩的,無非也是那幾個地方。
茫茫人海雖大,可擦肩而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微雨:【你說的也有可能】
喬南英對這個粉絲,一開始以為是賣什麽課的,她在大二加入了一個叫‘南與海與畫藝術交流’的群,都是一些高校的美術生在裏面潛水,她覺得找到了共同方向的人,所以那段時間在群裏還算活躍,群裏雖然要求實名制,可從這個群裏加她的人卻始終沒有改備注。
微雨。
昵稱一直都是這個。
就算是後來群主把‘微雨’踢了出去,在喬南英微信通訊錄的‘微雨’還是微雨。
大二到現在。
也七年了。
喬南英:【謝謝你】
微雨:【謝我什麽?】
當然是——
謝謝你,一直陪着我。
白天。
黑夜。
籍籍無名也好,有了成就也好,你一直都在。
你的陪伴。
我生活裏唯一的陪伴。
無論何時,你都在。
所以。
謝謝你。
喬南英:【要不,我們見一面吧?】
這條信息,喬南英是一瞬間湧出來的。
不知道怎麽,她覺得,‘微雨’一定不會拒絕。
那邊只遲疑了五秒,便道:【好】
喬南英不可置信‘微雨’的快答:【真的?你不怕我是騙子?】
微雨:【騙我什麽?】
雖然她沒有網戀過,而且這也只是朋友之間的網絡相見,說起來,也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邀請,對方又陪了那麽多年,七年的情誼說出去,見一面的要求并不奇怪。
喬南英:【既然我們都在南城,那見面也不會花太長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想見你了,但我們加好友那麽久了,見一見也可以吧。】
她覺得自己說的不真切,又道:【網上的事嘛,真真假假,誰知道對方是個什麽人呢,所以就猜想,你會不會怕我是騙子】
微雨:【不會,我沒有想過。】
微雨:【其實…】
喬南英:【什麽?】
對方這個空隙停頓的很久,久到喬南英覺得是不是‘微雨’真的怕她騙子了。
良久,他回:【我也很想見你】
喬南英感受到了友情,笑了,【好啊,那我們約個時間,到時候見一面】
喬南英:【你是南城本地人嗎?】
微雨:【是】
喬南英:【我回來南城沒多久,也不經常出去,地點你來定吧】
微雨:【好,我定】
不過,她又一轉念,這段時間是期末,期末後是和顧言去海城的‘時代’藝術展覽會,時間都不合适,便道:【過段時間去海城,等我回來,再見面?】
微雨:【可以,根據你的時間】
喬南英:【你去過海城嗎?】
微雨:【去過】
片刻後,微雨:【也去過你們學校】
這個回答,喬南英頗感驚喜,【你來過我們學校?什麽時候?】
微雨:【認識你以後,每年都去】
喬南英驚詫他的這句話,她本科,研究生,甚至來南城之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或在學校附近租房住。
她想,如果早一點問他,是不是他們早就可以見面了?
喬南英:【是出差嗎?還是海城有你的親人?】
這是她能想出的兩種可能性。
微雨:【都不是】
喬南英:【那是?】
微雨:【見一個人】
能讓一個人每年都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喬南英想,那‘微雨’要見的人一定是他喜歡的,珍惜的,才能堅持每年都去。
突然她覺得,這‘微雨’應該還是個癡情的人。
對此,喬南英表示十分佩服。
喬南英:【我得回家了】
微雨:【好,注意安全】
喬南英:【好的,那等我忙完工作,那就找個合适的時間,我們見一面】
微雨:【嗯,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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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英離開湖邊,沒有立刻坐地鐵回紀臣風的家,她去齊苗那裏坐了一會兒。
吳相和今天在家,所以三個人在家聚了個餐。
和朋友說說笑笑,吃吃飯,她還喝了一點酒。
酒精的麻痹下,讓她今天的壞心情消失了不少,出了齊苗的門都是愉快的。
齊苗怕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就讓吳相和送她回家。
喬南英讓吳相和把她放在紀臣風小區門口就行,這是高檔小區,安全的很,四周都是監控和巡邏的保安,她一個人走沒事。
她的微信來了幾條紀臣風消息。
在齊苗哪兒都吃喝玩樂開心撒歡兒,就把手機丢一邊了。
上了電梯,喬南英沒認真讀,語音回道:【我在電梯裏,紀教授,你怎麽那麽唠叨,發這麽多條】
她的酒量不太好,喝了一點就醉醺醺的。
不過她今天格外喜歡這種感覺,暈暈乎乎的,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什麽男變态,什麽亂七八糟的,都随煙散去!
電梯門開,她一個咧嗆,差點磕到消防設施櫃上。
一個大手扶住她,讓她穩穩站好。
喬南英擡眸,看清紀臣風後,甩開他的手,一看見這張臉,即便是在醉意裏,依稀還能想起昨晚紀臣風把她锢在沙發上的畫面。
“紀教授,我自己能走。”
紀臣風沒如她的意,執意要攙扶她,“喬南英,你喝酒了?”
喬南英又拿開他的手,“是啊,我愛喝就喝,紀教授,你管不了那麽多吧?”
紀臣風看她走路一歪,靠着牆,醉眼迷離說道,臉一沉,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
喬南英迷迷糊糊問:“紀教授,你放我下來,你的腳還——還沒好——”
都這當口了,她還能想起他的腳傷,紀臣風冷冷道:“養了那麽久,不怕再多幾天。”
喬南英下意識摟着他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聽他這麽說,莫名覺得有理,“紀教授,你還蠻厲害,腳都崴成那樣了,還能抱着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