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春江月
春江月
紀臣風上午開了個遠程會議,下午坐在沙發上看着空空的屋子,客廳和次卧有關喬南英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他只拿了手機就下樓,開車到康悅公館,等了兩個小時,直到看見喬南英從小區走出來。
“紀教授,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賴了?”
喬南英認為他是故意耍她玩得,不相信他說的話。
紀臣風把手機一遞,“你不信的話,可以開機看看。”
喬南英不想為了二十塊錢,讓紀臣風來她家一躺,“這樣吧,等你回家充好電,再微信轉給我也行。”
紀臣風顯然不同意,跟着她進了小區,“就當我向你借個電。”
喬南英看他執意要跟着,讪讪道:“那好吧,你手機充個百分之幾十就行,也不用充滿。”
紀臣風答應她。
19電梯到了後,喬南英有點磨蹭開門,她這個租的房,除了齊苗來過一次啊,還沒帶過其他人進來。
“紀教授,手機充電線在桌子上,有好幾個款式,你看看哪個适合你的手機。”喬南英撿起地上的幾個抱枕道。
喬南英的房間牆面是淡黃色,客廳中間被隔離櫃隔成兩個空間,一個空間當繪畫室,一個空間當接客與休息的客廳。
屋裏風格整體偏暖,又是南北通透的戶型,所以一進來,看見窗戶打開,就覺得房間十分涼爽,不用開空調也行
紀臣風給手機充上電,自己找了個位置坐。
喬南英還是以待客之道,給他倒了杯水。
不過,随後她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打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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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臣風走過去,也坐在沙發上。
“你還在生氣?”
喬南英選臺,不看他,說:“我像在生氣嗎?”
紀臣風:“很像。”
喬南英扭頭,“哦,你說像就像吧。”
紀臣風拿走她手中的遙控器,把電視一關,緩緩道:“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喬南英裝傻:“談什麽?是要和我道歉?”
紀臣風:“好,那我給你道歉。”
喬南英往旁邊一挪,“我不接受。”
紀臣風淺笑,“那要怎麽樣,你才接受?”
喬南英看着他,心想,為什麽有人要道歉還一副你聽不聽無所謂,我道歉了就行的樣子?
她心裏堵着塊石頭,也要想辦法讓紀臣風心裏不痛快。
“紀教授,你既然上趕着來道歉,那不然,你連着高三那次,一塊給我道個歉?”
喬南英的忽然提起,又把兩人的回憶短暫拉回了喬南英表白的那個夜晚。
那是個很溫柔的一天,白天涼爽,深夜有星月,操場上散步的、跑步的、坐在地上的閑聊的,都有。
喬南英約了紀臣風在操場的北邊碰面,那裏人稍微少點,也沒什麽攝像頭,但環境安靜,适合喬南英這樣性格的人表白,不是那種張揚的全世界都要聽着,她只想紀臣風一個人知道就可以。
良久,紀臣風沒說話,只是看着喬南英。
“如果不願意,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喬南英盯着被風撩動的白色窗簾說道。
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居住也有一段時間,但和紀臣風家的面積比,這間屋子面積很小。
也正因為空間小,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并沒有因為喬南英的故意挪開而更加疏遠。
大約過了兩分鐘,紀臣風緩慢開口:“喬南英,你那天晚上和我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
人對痛苦的記憶總是那麽刻骨入心。
就算是上了大學,喬南英也并沒有馬上讓自己忘掉那種悲傷,無以言表的悲傷,如果一開始紀臣風就不搭理她,也不給她任何苗頭,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後來一直黏着他。
喬南英已經做到了讓這場單戀最大限度的超越本身的個性,她熱烈激昂,渾身散發着從‘喜歡’獲取的朝氣,那段時間,齊苗都已為她忽然轉性了,平時悶着不說,突然每天喋喋不休,不過就是談論對象,只限定一個紀臣風。
可是——
紀臣風拒絕了她。
冷冰冰的語句打在她身上,比冬天的雪還要難化。
喬南英看了看紀臣風,恻隐之心懵動:“我記得,也記得你的話。”
紀臣風微動喉結,看似灑脫,卻有點經不起摔打般道:“那次,對不起。這次,也是我的錯。”
喬南英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并不無賴:“好了,沒事了。”
她态度大方,像是真的對這次紀臣風的欺瞞毫不在意,但只對高三那次,還耿耿于懷,不能完全釋然。
甚至,因為受到紀臣風的傷害,她之後發誓再也不要暗戀任何人了。
就這麽一直到了現在,除了紀臣風,別無二人。
紀臣風挪到她身邊,“有事,我還有話說。”
他傾身向前,注視着喬南英的圓眼,壓低聲音:“你還沒說,你那天晚上和我說的什麽話,我忘了,你重複一遍,可以嗎?”
喬南英微仰頭,下意識道:“我那天晚上和你說,紀臣風,我喜歡你……”
“唔——”
紀臣風的吻如漫天飛花被風卷起,又在空中煙花般炸開,飛落到底下觀花的人肩上。
他的唇冰冰涼,很軟很軟。
喬南英怔住,緩緩閉上眼睛。
一種熟悉又生理厭惡的感覺冒上心頭。
紀臣風吻得雖然輕柔,手也老實地只是扶住喬南英的後腦勺,但喬南英還是猜到,這不就是那天在地車停車場那個男變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南英試圖推開紀臣風,可手被他反锢到身後,動彈不得。
等紀臣風的唇離開她的唇時,兩個人的呼吸都挺急促。
“在停車場的人……是你?”喬南英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紀臣風不否認,“是我。”
喬南英覺得晴天霹靂不是一次性的,還能折返?
她想起身,卻被紀臣風拉到懷裏緊緊抱着,“喬南英,現在的紀臣風可以回答那時的話嗎?”
喬南英被他抱的有些迷糊,“回答…什麽?”
紀臣風慢慢松開她,與她視線平行,“你忘了你剛才說了什麽?”
——紀臣風,
——我喜歡你。
“喬南英,我也喜歡你。”
“高三那年,我爸媽鬧離婚,導火索是我成績下降了兩名,他們之間的感情像一根随時會斷掉的線串起來,即便我知道它随時崩裂,也不希望是因為我。”
“他們最後還是離婚了,我爸很快又找了個女人,我媽也遇上了現在的丈夫。我那時,整個人都很頹喪,你和我表白,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喬南英,我後悔了,你表白完那天晚上之後,我就後悔了。”
“我想挽留,卻發現你把我删了。我以為等到高考後,我還有機會和你重新解釋一下,可你不見了,我找不到你。”
“你為什麽要消失那麽長時間,我找了你很久。”
紀臣風說着這些話,仿佛下了蠱,喬南英原本想走,卻始終坐在他對面聽着。
“我騙你說,我的腳傷還沒好,是想多留你幾天在我家。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喬南英,你再理理我好不好?”紀臣風溫柔道。
就像初次遇見的那天,紀臣風坐在座位上,仰頭溫柔說話。
喬南英和他對視着,賭氣一句:“不好呢?”
紀臣風笑了,“為什麽呢?”
喬南英一想到地下停車場紀臣風霸道的吻,她都已經暗示自己忘掉了,可突然‘兇手’就在眼前,讓她怎麽能一下子接受?
“腳的事你對我撒謊,還有,偷親,你…”喬南英一轉身,倒苦水似的說:“偷親……我都氣哭了…”
紀臣風扳回來她,“我在知道,我看見了。那我再給你道個歉。”
喬南英總覺得不能這樣就便宜他,“紀教授,要不你賠我點錢?”
紀臣風笑問:“行,那你想要多少?”
喬南英豎起一根手指頭。
紀臣風:“一千?”
喬南英搖頭。
“那是,一萬?”
喬南英還是搖頭。
“超過十萬的話,只能給你銀行卡了。”
喬南英深吸氣,“一百。”
紀臣風好奇問:“為什麽是一百呢?”
喬南英道:“一次五十,一半一半。”
紀臣風呢喃道:“其實,還得再有個五十。”
喬南英歪歪小腦袋,紀臣風曬笑,“以後再和你說。”
屋裏的空氣雖不黏膩,卻帶了些暧昧氣息。
紀臣風又說起另一件事,“喬南英,你欠我的願望什麽時候還?”
喬南英沒忘,但裝作是忘了,“還有這事兒嗎?”
“有,我都錄下來了,你想賴賬?”
“紀教授,你今天的話怎麽突然這麽多了?”喬南英小兔似的仰頭說。
紀臣風故作姿态,卻只有一地柔情,絲毫不讓人覺得讨厭。
“我是怕,再做錯事,把你弄丢了。喬南英,你別打岔,還沒說,我的願望你要怎麽實現呢?”
雖然是游達和葉方辦事不太妥當,但他們也不知道,所謂不知者無畏,紀臣風的過敏後來她也詢問了他們,不嚴重,就是鏡頭裏看着有點吓人。
游達從醫院買回藥後,紀臣風用了一天,過敏症狀就消下去了。
“那我想想……”
喬南英把手指頭放在太陽穴上,假裝思考。
紀臣風拿下她的手,握在溫熱手心裏,“別想了,我給你說一個?”
喬南英:“你說。”
紀臣風:“我為過去的紀臣風向你誠懇致歉,并帶着那個做錯事的男生,問你一句,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和我談戀愛,和我…發生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