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見
遇見
書房裏。
馮寶怡捏了捏頸椎,不一會兒合上了電腦,然後拿着陶瓷杯子離開,路過客廳時随手把杯子放在桌面,腳步繼續向陽臺邁去。
穿過落地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油油。
農村地大人稀。馮寶怡屋前正是一片水稻田,清明時節的雨潤物細無聲水稻長勢越發的好,一眼望過去瞧不到邊際的綠油油,微風吹來,馮寶怡微微垂着眼眸俯視這片天地。
二樓的視野開闊,往上看是一天藍天白雲天,往下看是一片既荒野又茂盛的綠色。
再過兩個月滿整的二十九歲了。
在家待着的這幾年,非議可謂如洪水滔滔不絕。沒到三十歲馮寶怡自認為還能抵擋唾沫星子,一旦到了三十歲,可就是村裏鄉間沒有人要的老姑婆。
想想就頭大。
農村裏面只要女孩子超過二十五歲沒有結婚,流言蜚語便會接踵而來。馮寶怡嘆了一口氣,随他們說去吧,反正她另有打算。
接下來一段時間把碼字這事擱置,書房裏的書籍換成了大量的複習資料——她要考研。
只要她還在上學,就沒人敢說到頭上。畢竟古往今來人都尊重讀書人。
次年七月份,馮寶怡如願收到g大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是她一直以來非常感興趣的考古專業,導師是g大top1的老牌教授,為人正直溫煦,臉上總挂着淡淡慈祥的笑容。
馮寶怡不僅以複試第一名進來,還是鄧教授最後一批學生,一共三個學生,其他兩個是男生。
冬去春來半年時間,比研三師兄師姐年紀還大的馮寶怡居然成了鄧教授得心應手的助理,原因馮寶怡心知肚明,寫文将近十三年,敘述能力和邏輯思維能力不是沒有出過社會的小白可比,再加上愛好奇奇怪怪的事物,因此有大量歷史知識和考古知識儲存,所以學什麽都比別人上手快,而且一直秉持少廢話多做事的風格,不僅鄧教授到哪兒都帶着她,鄧教授的夫人也很喜歡這個古靈精怪又有能力的小姑娘。
除夕夜。
書香滿溢的家庭,一家四口圍在廚房包餃子。
許嬰手裏忙活着,嘴巴說着:“老鄧,你覺得寶怡怎麽樣?”
鄧秦嚴肅地皺着眉頭包餃子。餡太多,整張餃子皮稀巴爛,鄧教授卻仍在努力不願放棄,聽妻子說起學生,他淡淡道:“不錯。”
許嬰臉上笑嘻嘻,鄧庭巍和許彧庭卻有些意外,兩兄弟紛紛看了笑面虎父親一眼。以往父親對待學生都是謾罵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很少有說“不錯”兩個字的評價。
但再聽下去,鄧庭巍臉色變冷了。
只聽母親說:“我看那姑娘也很不錯,我都打聽了,她三十歲了,單身,巍巍和你同一年的,反正你今年也打算回國工作了,不如考慮一下婚姻大事”
鄧庭巍:“”
“很可愛的女生,見見不”許嬰滿心歡喜地望着大兒子。
“……”
許彧庭捂着臉笑,鄧庭巍不客氣地一肘子頂過去。見小兒子笑着一臉痞氣,許嬰不免橫了他一眼,小兒子不着邊際的衣着和一頭紅毛,許嬰一肚子氣,說道:“你別想了,人家不談姐弟戀,就你還比人家小五歲呢,和你哥正合适。”
許彧庭笑的更加燦爛了。
“不,我還不跟一把年紀的大姐談呢。”
“你說什麽呢!”許嬰瞪着小兒子,罵道:“等你三十歲被小孩說一把年紀就該哭了,你說人家!再這樣出言不遜大年初一你上外邊住酒店去!”
許嬰不客氣地道。
“我錯了!”面對母上大人的責罵,許彧庭當即道歉。
春天,馮寶怡跟鄧教授出差兩個月,不遠千裏的h市山腳下新發現了一舊遺址。再回到學校時已過清明,馮寶怡依舊緊鑼密鼓地往鄧教授家裏趕文書編輯。
這天馮寶怡在鄧教授家附近的餐廳約人談事,比師兄師姐要早到教授家。
捧着電腦啪啪打字,一個小時過去了,馮寶怡和教授打了個招呼後搖頭晃腦地伸着懶腰往客廳走出去,她有個習慣,低頭碼字每個小時松松筋骨,教授和師兄師姐已經見慣不怪。
門鈴忽然響起了。
馮寶怡捏着頸椎慢悠悠走過去,把門打開,笑着說道:“你們終于來啦~”
馮寶怡只看到一個寬闊的肩膀,寬松黑色的衛衣左肩有個破洞,上面織着黑色蕾絲。
嗯
馮寶怡緩緩擡頭。
“你”
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只露一雙明亮細長的狐貍眼睛,對方坦然道:“我家。”
“哦……”馮寶怡緩緩側身讓路,但很快又反應過來,把路擋住:“你家沒有鑰匙”
對方透出馮寶怡,往後面的人說道:“媽,我回來了。”
許嬰:“嗯,進來吧。又忘帶鑰匙了?寶怡,過來吧,這是我那叛逆的小兒子,混娛樂圈那個。”
“噢噢,”馮寶怡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啊。”
許彧庭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大步流星往房裏去,許嬰在身後見慣不怪,什麽也沒說。
沒一會兒李仁師兄和陳溪西師姐也過來了,馮寶怡跟着師兄師姐一起進入書房繼續奮筆疾書,再擡頭徹底休息時已到飯點。
“李仁,帶兩女孩出去玩一會兒吧。”鄧教授擡頭說道。
馮寶怡挽着師姐的手出去。師姐進廚房幫忙的瞬間,她一溜煙跑到陽臺去了。
陽臺綠植茂盛,多肉飽滿可愛。
透明玻璃桌面上擺放着幾本書,馮寶怡眯着眼睛笑着看了眼,然後進廚房問許嬰:“師母,陽臺的書我能看看嘛?”
許嬰大方地道:“想看就看吧。”
于是馮寶怡再回到陽臺,坐在凳子上翻開那本打印的A4紙,熟悉的文字映入眼簾。
翻了幾頁,空白的地方寫滿密密麻麻潦草的字跡,馮寶怡心情非常不錯地在便利貼上補充,粉色的便利貼很快貼在A4紙上。
“你在幹嘛”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馮寶怡猝不及防地身體一抖,筆尖在紙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劃痕。
一道黑暗的身影把馮寶怡掩蓋住,她呼了一口氣:“走路怎麽沒有聲音吓死了。”
許彧庭不屑地輕笑了聲,接着把壓在女生手臂下的劇本扯過來,“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嗯,很用心,忍不住給劇本寫了點注意事項。”馮寶怡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絲毫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話,把便利貼撕下來就好。”
馮寶怡仰着頭,歪在一邊看向他。
許彧庭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翻開劇本,第一頁是四張圍繞男女主角的人物簡介的便利貼,畫出重點且詳細。
許彧庭看了一下,接着坐在馮寶怡旁邊的凳子上,靠着椅背翹着二郎腿,劇本搭在大腿上,一頁又一頁地翻看着。
男人五官妖豔,雖然一身格子睡衣,但左耳的四個耳釘卻沒卸,言行舉止帶着一股痞子氣。馮寶怡垂着眼睑說道:“很抱歉沒有經過你同意翻看你的東西,不好意思。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了。”
許彧庭看着她臉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合上劇本,“加個微信吧?行嗎?你的注意事項幫我理清了思路,謝謝。”
馮寶怡摸了摸褲袋,手機不在身上,于是把手機號碼報出來,“有用就行,對了,你的藝名是什麽?”
許彧庭低頭打字,一邊說:“許彧。”
“那你本來的名字呢?”馮寶怡看着他問。
“許彧庭。發給你了,能麻煩你把剩下的注意事項寫完嗎?”許彧庭把劇本遞給她,馮寶怡輕笑了聲,沒接過劇本,眼睛像一對月牙,她說:“剩下的,你完成,有不明白的情感糾葛你再問我呗。”
“好吧。”許彧庭有些遺憾。
“加油!”
第二天馮寶怡一個人到教授家做文書收尾工作,兩個多月的工作終于完成了一半,剩下的沒有他們學生的份。
下午五點,馮寶怡在客廳伸懶腰時門鈴響了。
她蹦蹦跳跳着去開門,“師母,你回來啦。”
“你師母的兒子。”許彧庭淡淡地說,眼角帶着一絲笑意。
馮寶怡笑着開懷,聳了聳肩表示:“沒關系,弟弟請進。”
許彧庭嘴角的笑容瞬間凝滞住了。
“弟弟”
“師母說你比我小五歲,我親弟弟正好比我小五歲,你不就是弟弟”
“啧,”許彧庭:“我媽還說要給你和我哥牽線呢。”
“我知道啊。”馮寶怡淡定地說。
“你知道”許彧庭有些意外,“那你”
“不感興趣,”馮寶怡坐下沙發繼續晃着脖子,松松筋骨,“愛情是最不穩定的關系。老師和師母這麽好,不想最終因為這些破事壞了我跟老師和師母的關系,所以別搞了。”
“你怎麽就知道是破事萬一是好事呢”許彧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眼前閉着眼睛給自己按摩的女生。
“不可能。”馮寶怡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