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上輩子的曹丹倩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女人，她憑自己的努力最大程度地實現了人生價值，她不虛時光，她是莫琲欣賞的對象。
莫琲永遠會記得同學會上曹丹倩特地走來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當時曹丹倩眼裏的擔憂和惋惜都是真實的，她能感受到。
莫琲真沒料到自己重活一次，竟然看見曹丹倩和淩颀走到了一起。
一旦選擇和淩颀那樣自私自利的男人在一起，幾年後的結局完全可以想象。
一想到曹丹倩正在淩颀身上浪費寶貴的時間，莫琲就覺得胸口憋得慌，卻又不能做什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如淩颀所言，如果她貿然去找曹丹倩說什麽，曹丹倩估計不會選擇相信她。熱戀中的女生也許會暫時喪失理智和判斷力。
莫琲猶豫很久，終究不忍心看曹丹倩所愛非人，沉淪錯誤的情愛，逐漸偏離人生目标，她思考着能否做些什麽讓曹丹倩看清淩颀的真面目。
但她能做什麽呢？即便重活一次，她也沒有改變他人命運的能力。想到此，她不由地沮喪。
接下來的日子，莫琲每天都會花點時間琢磨如何才能有效提醒曹丹倩她正在将真心交付予一個錯誤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課間無意地聽到曹丹倩和好友姜睿琳在聊天，姜睿琳笑着說曹丹倩你的生日快到了，莫琲忽然就回憶起一件事，也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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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丹倩生日的上午，穿扮帥氣的淩颀趕來了大教室，親手送上他準備的禮物——大杯的熱奶茶、兩個紙杯小蛋糕和一束玫瑰幹花，瞬間将沉悶的課間休息時間變成了八卦現場。
“曹丹倩你男朋友好暖心！這奶茶還是熱乎乎的！”
“這小蛋糕真可愛，上面還印有你的生肖圖案欸！”
“玫瑰幹花永遠不會凋零，象征着恒久的愛意，是不是這樣呢？”
曹丹倩羞澀地應付着女同學們的調侃，紅潤的臉上散發出幸福的光彩。
坐在曹丹倩後兩排的莫琲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心裏一早就料到淩颀會如何為曹丹倩慶祝生日。他一定會當着所有同學的面呈上準備好的禮物，他向來就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
“雖然淩颀長得很帥，一大早過來送禮物也算貼心，但這些奶茶蛋糕和幹花，加起來也就一百多塊錢吧，她們有必要這麽誇張嗎？”當雷俐俐瞧見圍在曹丹倩座位邊不停羨慕的女生，忍不住嘟囔一句，“我表弟小學六年級，班上同學的生日差不多也送這些。”
一旁的雲憑岚明顯聽見雷俐俐說的話，溫和地表示：“說到底大家都還是學生，沒條件送太貴的禮物，主要還是看心意。又或許人家還準備了其他的驚喜，準備等兩個人面對面時再拿出來。”
別的驚喜？莫琲無聲冷笑，心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頂多是在傍晚一起去學校後門的小吃街搓一頓，很可能還得由曹丹倩來買單。
然而全心沉浸于蜜戀的曹丹倩對男朋友送了什麽禮物并不在意，臉上持續洋溢着幸福。她的手指輕輕攏着玫瑰花瓣，溫柔地承認：“他确實很好，做事貼心周到，能遇到他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幾個女同學又趁機打趣曹丹倩幾句，不遠處還有一個男生吹起口哨，吹出一首生日歌。
其實在場的同學也知道淩颀送的奶茶蛋糕和幹花很普通，然而因為淩颀顏值太出衆，又擅長打籃球，早已成為校園新晉的風雲人物之一，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博得收視率，即便他今天捧了一把草過來，也有人會響亮地吹個口哨，調侃幾句當是捧個場。
況且大多數同學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淩颀還準備了其他的驚喜，要等和女朋友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再拿出來，奶茶蛋糕什麽的就和平常送的零食一樣，今天也沒缺而已。
此時此刻，曹丹倩顯然成為了教室裏最幸福的人，她一直用很溫柔的語氣對身邊的女生說着淩颀的優點。
莫琲果斷地按準備好的計劃實施，她低頭在手機上發送了一條短消息出去。
今天一整天的課程很滿，在大教室裏過了上午，下午還有四節課，前兩節是《會計學》，結束後有近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當下午的前兩節課結束，下課鈴聲響起後，教室裏接連發出長長的哈欠聲。
莫琲放下筆，擡眸看向坐在第二排的曹丹倩，見她正在整理書本，而坐在她旁邊的姜睿琳正趴在桌上睡覺。莫琲沒等多久，便看見曹丹倩接起手機，然後站起來慢慢地往教室門口走。
過了十來分鐘，曹丹倩再次走進教室的門，手上已經多了一只半透明的方形盒子和一大束燦若雲霞的粉薔薇。
首先發現曹丹倩拎着東西走進來的是她的好友姜睿琳。姜睿琳剛睡醒，揉揉眼睛便瞧見小心翼翼走來座位的曹丹倩，不可思議地喊了一聲：“我的天，又有禮物了？不是上午送過了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接到電話說是同城速遞，有東西放在學校的保安室，讓我盡快去取，我就趕過去了一趟，看見了這些，上面還都寫着我的名字，那應該是我的沒錯，我直接拿回來了。”曹丹倩也是一臉懵，笑容有些無可奈何，“真不知道是誰送我的。”
她說着把方形盒子和粉薔薇輕輕放在自己的桌上。
這一下就引起了好幾個女同學的注意，她們紛紛走來看。只見半透明的方形盒子裏裝的是一大只看起來簡約高級的方形奶油蛋糕，蛋糕上有“Happy Birthday”的英文，至于那一大束新鮮的粉薔薇更是美得耀眼，讓人聯想到晨曦湖水裏倒映的霞光。
“這個品牌的蛋糕我知道，真不便宜，我親戚去年訂過一個，比這個小一圈，價格就要近三百了。”有個女同學邊看邊說。
“這個花也太美了吧，看起來也超貴。”
“等等，花上還有個閃閃發光的……這是一條鏈子嗎？”姜睿琳湊近看，眼神如顯微鏡一般捕捉到了藏在花束裏的驚喜。
圍觀的人不少，讨論聲也越來越熱烈。曹丹倩卻一言不發地拿起那條放在花束裏的漂亮手鏈，表情越來越意外，一時間猜不到究竟是誰送的。她首先排除了父母親戚和幾個熟悉的朋友，因為他們只會送紅包給她，不會刻意準備這樣一份浪漫，她轉而又想到了淩颀，但有個直覺告訴她，這些不太可能會是淩颀送的。
“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男朋友，是不是還是他送的？”姜睿琳趕緊提醒曹丹倩。
曹丹倩沉吟後說：“應該不會還是他吧。”
“也是，他早上已經送過了，也是蛋糕和花，不會重複送。”另一個女同學幫忙分析，甚至沒心沒肺地加了一句，“何況這些看起來都很高級。”
曹丹倩擡眸看向說話的女生，眼神掠過一點真實的尴尬。
“我的意思是，我是說……”女同學趕忙笑笑，腦子裏想着該如何解釋，很快說，“我就是覺得你男朋友的品味好像不是這樣的。”
越解釋越尴尬了。這不明說了淩颀送的那些很小家子氣麽。
曹丹倩又一次看向眼前這只高級的蛋糕，還有這束漂亮的鮮花，一時間無話可講。
确實，淩颀送來的兩只紙杯小蛋糕和這只大蛋糕一比，顯得很寒碜，幹花和新鮮的薔薇也是完全沒法比。還有這條帶着一塊“Love Myself”銘牌的精致手鏈，淩颀更是不可能買來送她，他最近不止一次地對她暗示自己最近手頭很緊張，很需要她的體諒。
曹丹倩怎麽也猜不到這些究竟是誰送的，幹脆也懶得去想了，因為當下另一種情緒已經在她心裏無聲蔓延。
她感覺到了難受和委屈。
如果她沒有收到這些，或許依舊沉陷于淩颀給予的甜蜜不能自拔，但現在高級的大蛋糕和漂亮的薔薇花擺在面前，似乎是有人在試圖證明一個她忽略了的事實——淩颀對她的生日完全沒有花心思，完全地敷衍了事。
這和金錢沒有直接關系。如果淩颀今天送的是一個手工品，禮物呈現出他投入的時間和精力，曹丹倩自然也會心滿意足。然而現在的情況是，淩颀送的禮物，既沒有花任何心思也沒花什麽錢。
奶茶不用提了，那兩個紙杯小蛋糕就是小吃街上的一家甜品店賣的，每天走過路過都能瞧見。至于那束玫瑰幹花，曹丹倩甚至後知後覺想起那好像是哪家護膚品店的贈品，估計是淩颀給自己買洗面奶時店家送的。
曹丹倩想到上個月往淩颀的飯卡裏充了六百塊錢，這個月也打算這麽做時，頓時覺得自己不太理智。
刺心的感覺如海潮般湧上來，曹丹倩趕緊垂下眼眸，盡可能避開同學們的視線，希望她們不要發現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上課鈴聲終于打響，同學們紛紛回到座位。老師站在講臺上，曹丹倩匆匆翻開書本，打算暫時不去想其他的事，專心聽課，然而不知不覺地，耳畔的講課聲越來越遠了，眼前的字卻模糊成一片，有一瞬間，她幾乎把頭埋在了書裏，然後悄悄拿手指抹了抹眼角。
因為蛋糕和花束都很大，曹丹倩捧着它們回女生宿舍樓的路上，很多人都投來好奇的視線。姜睿琳并不知曉好友的內心活動，還開玩笑說這估計是她的哪個暗戀者送的，看來咱們的淩學弟有危險了。
曹丹倩卻和沒聽見似的，沒有回應姜睿琳的玩笑話。
這天晚上，在離學校不遠的小吃街上，有同學撞見淩颀和曹丹倩在争吵，準确地說是淩颀單方面地對女朋友發了脾氣。
路過的同學聽見淩颀很生氣地斥責女朋友：“陌生人的禮物你也敢收，還大搖大擺地拿着回去？為什麽不直接丢進垃圾桶裏？是舍不得吧，真沒想到你是這麽愛慕虛榮的人！”
曹丹倩回寝室後大哭了一場。她又生氣又委屈，心想淩颀憑什麽對她發脾氣，就因為他送的禮物沒有陌生人送的好，還被好多同學看見了嗎？
她也沒有對淩颀撒謊，她确實不知道這蛋糕和花是誰送的。她早已打過蛋糕盒上的訂購電話查詢，得到的答複是“客戶匿名訂單，不方便透露”，商家能保證的唯有蛋糕的食品安全性，因為蛋糕是當日現做的，做好了由公司員工直接派送，沒有經過第三人的手。
曹丹倩本來比較謹慎，不敢去吃這個匿名送過來的蛋糕，但一想到淩颀今天咄咄逼人的架勢，她心裏羞怒不已，加上剛才忙着應付他的怒火，也沒怎麽吃晚飯，此刻是真的餓了，就顧不得那麽多，直接打開了蛋糕盒子，切下一塊就吃。結果她發現這蛋糕實在太美味了，果然貴有貴的道理，大品牌不至于有什麽問題，她接連吃了兩塊，雖然意猶未盡，但還是把剩下的留給了室友。
還好有這只蛋糕，或多或少撫慰了曹丹倩受傷的心靈，讓她感覺今夜不至于無眠。
曹丹倩生日過後的好多天，淩颀都沒有來找過她一回。有傳言說淩學弟被一個神秘的情敵刺激到了，自尊心大傷，竟然在女朋友生日當晚和她吵了一架，直到現在還拉不下臉來求和，就這樣晾着女朋友不聞不問。
“淩颀太小氣了吧，為這樣芝麻綠豆的事和女朋友冷戰。據說到現在都沒有來找過曹丹倩，就因為曹丹倩吃了那個高級蛋糕。”中午在食堂吃飯時，雷俐俐忍不住說幾句，“我要是曹丹倩，幹脆分手算了。”
“确實，曹丹倩并沒做錯什麽。”雲憑岚也對曹丹倩深表同情，“她事先又不知道有人會送她生日禮物，禮物也剛好是蛋糕和花，卻比她男朋友送得好上百倍，直接蓋過了她男朋友的風頭。無論如何，從這件事能看出淩颀性格很不成熟，心胸也狹隘。”
“誰說不是。現在看來，淩颀之前表現出的貼心估計都是裝的。”雷俐俐哼了一聲，話裏話外都是不屑，“有哪個貼心的男朋友會挑女朋友生日那天和她吵架？真奇葩。”
“要是曹丹倩能盡快和他分手就好了。”莫琲終于放下随身攜帶的單詞本，拿起勺子将扣肉裏的醬汁舀在米飯上，冷靜地說，“淩颀那種人，早一天遠離早一天止損。”
說起來莫琲早已經歷過類似的事。在上輩子的一個情人節，她也收到一束匿名寄來的玫瑰，淩颀得知後當場變臉，要不是她及時将玫瑰丢進垃圾桶裏哄他，他可能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都不搭理她。
淩颀骨子裏自私自負，善妒還喜歡冷暴力，莫琲對此再了解不過。
她現在希望曹丹倩在這一次的經歷後能看出淩颀隐藏的性格缺陷，離他越遠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