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明素行三天假期的餘額越來越少,到第三天傍晚,他乘坐飛機回去醫院工作了。

莫琲還有兩天假期,準備一個人孤獨并快樂地度過。

孤獨是因為明素行人不在身邊,快樂是因為過去的三天真的太開心,以至于靜靜地品嘗一下餘味,竟也是甜甜的。

屢次想起他們同床共枕的那晚,莫琲每次都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她記得第三天的清晨,睜開眼睛看見他的場景。當時他已經穿好了整潔的衣褲,坐在床沿,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就像是已經看了很久一般。

他們之間倒也沒太多的尴尬情緒,她當時只覺得渾身酸痛,筋疲力盡一般,加上肚子很餓,實在沒精力再尴尬了。

後來明素行去廚房做三明治,做好後拿到她的床上,親手喂她吃早餐。

等她慢慢吃完早餐,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地說:“昨晚我很開心。你呢?”

她笑了,快速點了點頭。

他放下手臂,眼眸沉靜又寵溺地凝視着她,片刻後對她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還未等她接他的話,他又一次伸手把她拉進了懷裏,在她耳邊補充一句:“琲琲,我保證這輩子不會傷害你。”

她頓時想起來了。她曾經告訴他自己經歷過不好的感情,他明顯聽進去了,雖然在他們确定戀愛關系後他從沒一次打聽過她的以前,但他記在了心裏——他知道她曾被人傷害過。

她心裏湧着一陣暖意,不由伸手用力抱住他,緊緊貼在他寬敞的懷裏,很久很久都沒舍得松開。

她從未奢望過此生還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在精神上能與她相通的男人。無數次了,她并沒有把話都說出來,但他已經足夠明白她內心的想法。

他明白她需要什麽。

她需要的是雙方都能對感情保持敬畏和忠誠,她需要的是一個能與自己攜手同行,永遠能支持、鼓勵自己的另一半。

……

莫琲細細回憶三天裏和明素行的相伴相守,然後慢慢喝完手頭的蔬果汁,走回卧室,拉開書桌的抽屜,取出日記本随意寫下一些自己的心情。

寫完後合上本子放回抽屜,視線不經意地停留在明素行這次帶來的禮物上。

她忽地莞爾,拿起那個厚實的紅包,心想他的風格未免太實在了。

每年都非要發給她一個這麽大的紅包,她簡直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了。要知道去年他給的那個紅包她都還沒來得及用,今年份的又送來了。

莫琲斟酌了一下,最終決定把錢好好存起來,作為将來他們新家庭的啓動資金。

想到将來有一天,他們會有一個自己的小家,她在每個晨曦和暮色時分都能看見他,簡直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境。

她竟會迎來如此幸福的一天,或者說她實際上已經在一步步地邁向那一天了。

莫琲關上抽屜,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風景,眼裏充盈着暖意。過了好一會兒,她做了一件之前從沒有做過的事——在他工作的時候發了一條微信過去,簡單的一行字:怎麽辦,我有點想你了。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明素行回複:正準備去手術室。乖,等我晚上回家了,就和你視頻聊天。

半分鐘後他又加了一句:确定只是“有點”?我昨晚開始就想你了,一直想到了剛才。

……

莫琲照常地對着手機屏幕傻乎乎地笑了。

元宵過後,莫琲正式複工了,她及時調整好狀态,迅速投入到自己的事業。

開工的第一天上午,公司內部有重要會議,MD和VP分別發言,明确下達了今年的主要目标,投行部要積極承攬承做項目,努力跻身于國內頭部前五的保薦機構,成為準備上市的獨角獸企業的首選。

讓莫琲驚喜的是,會議上特地表揚了她寫的年末總結,并認可她對新一年市場的具體預測。

莫琲預測這一年将會是國內企業的IPO大年。其中新經濟企業将會受到市場的青睐,信息技術、生物科技、教育服務等企業申報IPO的熱情旺盛。再者,她也寫了,企業持續盈利的能力将會被重點關注,能否過會,不再唯規模論,因此招股書和財務表必須詳細還原企業真實經營狀況;此外企業股權結構明晰性、關聯交易或同業競争等利益輸送情形也将會是關注的重點。

這些都是莫琲通過一整年腳踏實地的工作,每日大量閱讀行業新聞、詳細記錄金融信息和各大公司動态,且每天堅持做不少于四十分鐘的工作筆記,一天天觀察、積累後的預估。

被表揚倒是意外的驚喜,重要的是她發現每天堅持做工作筆記确實是有成效的。

于是,新一年工作的第一天,莫琲便以精力充沛、自信滿滿的狀态,耐心細微地做起手頭的普通工作來。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河。

工作後的莫琲常常會慶幸自己早在大學歲月就養成了自律的習慣,以至于她如今可以毫不煩躁地面對一天內擺在眼前的十幾件事情,按輕重緩急的四象限法則去完成,而非毫無章法地先挑揀容易但不緊急的去做,等拖拖拉拉到下班才發現真正重要的部分才起了個頭。

當然,她也很明白每一項工作都有其意義,時間長了可以從量變升級到質變。她需要的是堅持再堅持、耐心再耐心。

工作的日子很忙碌,相應地,時間一天一天過得很快,一周一周也是飛逝而過,季節不知不覺從冬末轉換到了初春,又悄悄從晚春來到了初夏。

莫琲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了,休閑娛樂的時間少之又少,以至于這一天下午在二樓休閑餐廳喝咖啡吃點心,順便聽同部門的小顧随口講起最近的幾樁娛樂八卦事件時,她驚訝地察覺自己明顯跟不上了,既不知道最近熱播的網劇男主有多帥,也不了解最新緋聞事件裏頻頻出現的新人面孔是誰。

“我老了。”莫琲吃完最後一口taco,自嘲一句。

小顧依舊低頭刷微博上的娛樂新聞,聞言笑說:“那淩遠簌你總知道吧,他好像和你是一所大學的?對了,他素人的那幾年,你在大學裏見過他嗎?”

莫琲有些意外:“怎麽忽然問到他了?”

“你還不知道麽?他最近有個疑似私生子的事,連續霸占了幾天的熱搜。”小顧打了個哈欠,眼角閃出了亮晶晶的淚花,她拿手指一抹,沒精打采地繼續說,“雖然他不是一二線的男明星,平常我也不怎麽關注他,但最近真沒什麽其他當紅男明星人設崩塌的新聞,我也就勉強看看他那點事,吃個瓜找點樂子了。”

私生子?莫琲趕緊問小顧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我講給你聽吧。”小顧又打了兩個哈欠,才悠悠地講起八卦事件的始末。

四天前,娛樂圈一個小有名氣的記者在中午直播時爆料淩遠簌,說淩遠簌這人看起來很單純很幹淨,和女明星殷鹚的姐弟戀也相當甜蜜,但其實他本人私下脾氣不怎麽好,而且私生活沒那麽簡單,他早在大學讀書時就交了姐姐型的女朋友,那個女朋友還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雖然無圖無真相,但該娛樂記者信誓旦旦地說“這事他大學裏的同學都知道”。此外,該記者還嘲笑殷鹚外表看起來很禦姐,其實是個傻乎乎的戀愛腦,自從和淩遠簌談戀愛,她的心思就不放在工作上了,整天和他手拉手逛街購物,喝咖啡啊吃路邊攤啊,他和他的同行隔三差五就能拍到他們。

這位娛樂記者的一番爆料頓時掀起了不小的浪花。淩遠簌的死忠粉自然是義憤填膺,第一時間排着隊趕來痛罵他,并紛紛艾特淩遠簌的經紀公司和經紀人花蟹哥,要他們趕緊起床幹活,該告就告,不要留情面。

“你們愛信不信,反正這是事實。”娛樂記者很有底氣地回了這麽一句便不再搭理其他粉絲的斥責。

當天淩遠簌本人和他的經紀公司都沒有回應,只有花蟹哥在其朋友圈發了“扯扯扯”三個字以證自家藝人的清白。

第二天,這件事的熱度降低了非常多,一度在熱搜上起起伏伏。

關鍵在于第三天上午,一張小孩的生活照忽然在網絡上流傳開了。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的,也不知究竟是誰家的孩子,總之一時間很多營銷號都齊齊發了這張小孩的照片,其中一部分敷衍地為孩子的臉打上馬賽克,另一部分則完全沒有。除了發照片,各大營銷號都複制了一段一模一樣的文案,開頭一句便是:疑似淩遠簌的私生子照片曝光!

“淩遠簌的公司在小孩照片瘋狂轉發之後終于出聲了。”小顧娓娓道來,“嚴正聲明淩遠簌未婚未育,網上關于他有私生子的說法都是造謠诽謗,他們嚴厲譴責一切侵權行為,同時竭力維護陌生孩童的肖像權,要求各大營銷號趕緊删撤侵權內容,否則他們要取證,展開維權訴訟……總之就是那些明星工作室必備的一套流程,你懂的。”

莫琲眼皮跳得有些厲害。

“淩遠簌午後也發聲了。他倒是聰明,沒解釋別的,僅僅發了一張抱着寵物兔的照片,還寫了一行‘蓓蓓你才是我的孩子哦’。哦,蓓蓓是他養的那只兔子的名字。沒多久殷鹚就點贊了他的這條微博,意思就是她相信他。”

莫琲:“……”

“到此為止,絕大部分路人也選擇相信淩遠簌了,畢竟那個爆料的娛樂記者什麽都沒拍到,就憑一張嘴在那編故事,這誰不會呢,是吧?”小顧對莫琲挑了下眉,似乎是越說越有滋味了,趕跑了瞌睡蟲,變得精神十足,“何況在淩遠簌公司發聲明沒多久後,各大營銷號都陸續删了那孩子的照片,最初爆料的娛樂記者也沒有再出來倒油,倒像是心虛了般,躺平任由他粉絲和一部分善良慷慨的路人責罵。”

小顧許是發現了莫琲聽得相當認真,像是對淩遠簌的八卦萬分關心,她便也把一樁八卦事件講得起承轉合了。

“但随着第四天的到來,一切又有了反轉。”小顧拿起咖啡杯,淺淺地抿一口,潤了潤喉才繼續,“第四天啊,微博上一個人,用注冊的新號寫了一篇小作文,詳細講了淩遠簌大學時候那個女朋友的事。她說淩遠簌當年談戀愛就很懂得蹭吃蹭喝,自己一分不出,人超級摳門,後來女朋友意外懷孕了,他沒錢結婚就非要她打掉,還威脅她如果生下來他絕不會負責的。但那個女朋友還是悄悄把孩子生下來了,淩遠簌再也沒去看她以及他的孩子一次,完全得狼心狗肺,半點責任心也沒有。”

小顧說到這裏,頻頻搖頭:“男人吶……”

“大家信這篇小作文嗎?”莫琲問。

“如果只有一篇小作文那肯定是不信,但小作文下還配圖了,是一張淩遠簌和他女朋友當年在校園裏的照片,照片上倆人一起坐在籃球場上,女生親密地挨着他,他一手摟着她,看起來像是別的同學偷拍的。”

“這不就是證據嗎?”莫琲冷靜地說,心想淩颀的真面目終于要被揭曉了。

只是那孩子的照片是怎麽回事?真是曹丹倩孩子的照片?這不可能,曹丹倩是絕不會随便把孩子的照片發到網絡上去的。

“可是那張照片拍攝距離有些遠,照片上的男生乍看很像淩遠簌,放大看又不太确定了。當然淩遠簌的粉絲立馬積極空瓶和反黑了,說這是P圖啊,根本不是他本人啊,他脖子上有一顆痣,照片上的沒有,還說這籃球場也不是他學校的,籃球框是歪的,液化不自然……總之他的女粉絲人均福爾摩斯,各個都是技術大牛,硬生生把那張照片研究透徹,什麽光影色調噪聲啊,估計每個細節都研究過三百遍。不到兩個小時,一個很懂繪圖和攝影的才華型大粉絲發了一個超詳細的,澄清兼帶科普的帖子,言之鑿鑿說這絕對是一張P圖,這次事件是淩遠簌的對家有預謀的一次抹黑行動。為什麽要抹黑他呢?因為她們哥哥前不久有了個好消息,據說被一個大導演識中了,即将入組一部高品質電影,出演文藝氣質濃厚的憂愁男二,這資源可太好了,着實被對家眼紅嫉恨,所以搞出了這件事來黑他。”

“有了懂攝影的大粉絲的保證,淩遠簌的小粉絲底氣更足了,連續不停地去攻擊那個發小作文的博主,簡直是血洗了她的評論區,一整排的說無恥造謠者等着進去吧!別以為我們哥哥心善正直會不忍心告你!嘴巴賤成這樣,人心髒成這樣,等着賠償吧!別到時候裝可憐說自己還是學生哭天搶地說沒錢哦!”小顧感覺自己越說越投入了,一口氣說到這裏不免有些氣急,适時歇了口氣再說,“目前該博主暫時還沒有對照片真假一事作出新的回應,事情就到這裏為止了。”

莫琲不知不覺已經皺眉,陷入了沉思。

小顧端起手邊的水杯,猛灌了小半杯水,放下後又拿起手機,緊湊地刷了一會兒,不久就拿給正在沉思的同事看:“你瞧瞧這張照片,有人說眉眼間确實像淩遠簌。”

莫琲擡眸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抱着皮球,站在早教班靠窗的位置,笑容腼腆的男孩。

莫琲的心一跳,竟然真的是曹丹倩孩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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