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這下換尹一愣住了，他克制是他從小的習慣，因為父親不會認可他的話。這不是什麽好事。韓暮鴉沒有意識到尹一和他的不同，他們是在很不同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韓暮鴉只能感覺到尹一又不願意跟他交流。
尹一說：“沒什麽。”
韓暮鴉說：“你真怪，高興就高興呗。”
尹一說：“暮鴉……你父母很愛你吧？”
韓暮鴉冷笑了一聲。
這讓尹一感覺很奇怪，但韓暮鴉不說話了。
尹一突然開始明白了，他跟韓暮鴉有相同的地方。
他們都有不能說的事。
韓暮鴉也有不願意告訴他的事。
尹一說：“為什麽要問我……”
韓暮鴉不記得他說的是什麽事了。
如果你也不願意告訴我你的事，為什麽那個時候又要問我在想什麽呢？
但是尹一說的很輕，他那麽說完，就結束了。
尹一很矛盾，雖然有那麽多成就，他還是很自卑，不信任別人。他可以做到參加所有比賽，但他還是會自卑。
韓暮鴉說：“我從來沒在公交車站看見過你。”
尹一說：“我不坐公交車，很早就騎車了。”
韓暮鴉說：“哦，騎自行車啊，我從來都沒試過。”
尹一說：“哈哈……”騎車上學是為了省錢，所以騎自行車在他看來是很丢人的事。韓暮鴉說：“我還沒騎過自行車……太酷了。”
這下輪到尹一看到韓暮鴉那種表情。
韓暮鴉說：“你看過《淘氣包馬小跳》嗎？有一集裏，路曼曼坐着汽車，但是車很堵，馬小跳騎單車比坐車快，我當時就覺得，騎單車真是太酷了。”
韓暮鴉很開心。
真的嗎？在他看來，只是很普通的上學方式，在韓暮鴉看來，卻很特別，甚至是一件很酷的事。
原來騎車上學很酷嗎？
尹一說：“那……你要試一下嗎？”
尹一說：“就像你借我鋼筆一樣，我也會借你自行車。”
韓暮鴉笑了：“你忘了嗎？我不會騎啊。”
尹一說：“哦……”
尹一說：“那，我可以載你。”
破天荒的，尹一在學校之外的地方，有了社交。尹一非常講究對等交換，其實這種交換也并非對等，而是不能感覺對方對自己太好，但自己可以對對方很好。
還好尹一不知道那支筆多貴。
韓暮鴉也沒有說的打算，只有王才知道，韓暮鴉初中就有這支舍不得讓別人摸的筆，是萬寶龍的，價值三萬。但韓暮鴉不是因為它貴才不讓摸，而是韓暮鴉對自己的筆就是有一種情有獨鐘的喜愛。
當然，還是會考慮到價格，如果別人不小心用壞了的話……總之，是不希望別人不好賠償。在尹一的理解裏，這支筆應該一百左右，他對鋼筆貴的理解就是如此。一百對他來說，已經算貴了。
就這樣，放學之後，韓暮鴉坐上了尹一單車的後座。尹一笑了。
然後，他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來朋友這個詞。
一直以來，都因為錢的原因，封閉自己。沒有交到朋友。小時候，老師說，畫上你們最想發生的事吧？
尹一其實是很想畫錢的，但怕被老師說是勢利眼，于是他就轉了第二個願望，他要許世界上最貪心的願望，他要有一個完美的朋友，這個朋友不會嫌棄他家裏欠債，也不會嫌棄他成績一般，不會讨厭他平庸，只是，盡可能的喜歡自己。
這是一種幻想。
尹一一直覺得錢阻礙了他太多太多，所以只在夢裏幻想一個完美的朋友。
做朋友，是要打開心扉吧？
但是，他怎麽打開他的心扉？他怎麽确保他的事不讓人感覺到沉重？
尹一不能保證，所以他不說。
就這樣，騎到了車站，一路上，突然地，感覺有人在唱歌，前面說了，尹一對音樂是不敏感的，但是，就算是這樣，尹一都會被韓暮鴉的嗓音驚豔。能讓一個不愛音樂的人喜歡你的歌聲，那是很難的。
尹一說：“真好聽啊……”
在那個，垃圾遍地的月城中學，尹一沒見到什麽有優秀才藝的人，就算是節目都舉辦的很一般，歌聲也只是聽聽過，更別提學校的音響很劣質。但是，真正歌聲好聽的人，是不依賴任何設備的。
韓暮鴉說：“哈哈，初中不想去合唱團的，被選上了……”
真想……真想一直聽你唱歌。
韓暮鴉說：“但是，你唱歌也很好聽啊。”
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
尹一說：“沒有吧。”
韓暮鴉說：“很有情感，你知道英文歌跟中文歌還是有區別的吧？母語是中文的人，更能跟中文産生共鳴，但我最讨厭英語了，但是，你唱的歌，卻能讓人無視語言的障礙繼續聽下去。那是一種跨越語言的溫柔。”
原來……他這麽用心在聽自己唱歌啊。
那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尹一會很尊重地把每個人的節目認真地看完，盡管表演得可能不好，他知道很多同學是沒有在看的，但是，韓暮鴉卻那麽認真在聽。
尹一說：“大家都很喜歡你的。”
韓暮鴉說：“那你喜歡我嗎？”
嗯……
尹一想了一下，說：“我不喜歡不良。我接觸到的都是不讀書的，覺得讀書很爛的。”
确實，尹一說的沒錯，大多數不良都是如此，韓暮鴉在裏面可以算是特別特別。韓暮鴉甚至不應該混在裏面。
韓暮鴉說：“哦，你沒說錯。”
韓暮鴉說：“你知道，大家為什麽會做不良嗎？”
尹一沒關注過。
尹一只是單純地覺得他們壞，尹一也不想了解不良，他看到都是離得很遠，他很厭惡他們。
韓暮鴉說：“車來咯，謝謝你。”
尹一說：“別遲到啊，暮鴉。”
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心理說的。
其實尹一一點都不想韓暮鴉當不良……他這樣一定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第二天，韓暮鴉沒有遲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