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仙女棒

2.14·仙女棒

“仙女棒。”

摔炮和小蜜蜂飛炮已經放完了，蘇亦打開塑料袋，讓妹妹從裏面拿出一把仙女棒煙花。

“就剩最後這個了。”

妹妹目測了下仙女棒的數量，打開盒子，每個兄弟姐妹分兩根，分完大哥蘇亦，分到客人白夜，好巧不巧，仙女棒沒了。

她一時有點窘迫，這個大哥哥是蘇亦哥的同學，受邀來跟他們一起放鞭炮，總不好讓人空着手。

白夜手裏正握着打火機，興味盎然地等在一旁，餘光根本沒注意什麽仙女棒，只偷偷地瞧着蘇亦。

蘇亦是這群弟弟妹妹裏的大哥，他沒來的時候打火都是由蘇亦來，他來了之後，就主動包攬了一切打火工作，防止蘇亦被火星子燒到。

白夜正等着幫這群弟弟妹妹點燃仙女棒煙花，就聽見一聲：

“你也抽出來一根。”

蘇亦的妹妹朝弟弟道，要他少拿一根，她自己也少拿一根，這樣正好湊成兩根分給這位白大哥。

“不用不用。”白夜趕緊道，“我跟蘇亦一起放就好！”

蘇亦的妹妹躊躇了一下，心裏想這位大哥哥說的是客氣話，還是真不在乎？要是她去跟同學放煙花唯獨沒分給她放，就算她表面上不在乎，心裏也多少有點失落。

她打量了幾眼白夜，發現這位大哥哥說話時笑眯眯的，雙眼放光彩，根本沒有半點失落，反而像是撞上了什麽無比開心的事，要是人類進化時沒把尾巴退幹淨，現在這尾巴都能搖出花了。

“我跟他一人一根就好。”

蘇亦開口說着，聲音很輕柔，他将妹妹抽出來要禮讓的那根仙女棒放回去，微笑了一下。

白夜直勾勾地盯着蘇亦那笑容，眼睛一錯不錯的，舍不得眨眼。

現在還是傍晚，天色尚未完全的暗下來，蘇亦招呼弟弟妹妹們一起到樹蔭下放煙花，效果會更好點。

白夜：“這種煙花等晚上放更好看。”

蘇亦：“晚上家裏有人來做客，怕沒時間出來。”

白夜哦了一聲，心裏有些失落，他還想晚上能跟蘇亦繼續。

咔嚓——

兩人站在濃深的樹蔭下，白夜拿着打火機，給弟弟妹妹的仙女棒依次點上火，一朵朵小煙花噼裏啪啦地在周圍燃放起來。

只剩下蘇亦還握着未點燃的仙女棒，等着他來點火。

心一時跳得快了些，少年白夜朝向蘇亦走過去。

白皙的一只手，握着細長的煙花鐵絲，蘇亦的頭微微低着，看手裏的仙女棒。

白夜湊過去，低頭悄悄看蘇亦，打火機擦開一簇小火苗，舔`舐着蘇亦手裏的煙花絲。

鐵絲的尖兒冒出一點紅星子，慢慢要被點燃了，傍晚的風吹過臉龐，橙黃的火苗在跳躍着，光照亮兩個少年的側影。

弟弟妹妹揮舞着燃放的仙女棒嘻嘻哈哈，那些聲音落在白夜耳朵裏已聽不真切，像隔着一層水，他耳邊只聽得見呼吸聲，眼裏只看見，蘇亦站在金色的花火裏，輝光如水盛在那一雙眼眸中。

随着煙花的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勾勒着蘇亦的側臉，鼻梁秀挺，唇珠圓潤，玉白的下巴尖兩根指頭就能捏住，修長的脖頸連着看不到的鎖骨，那線條優美得勝過最漂亮的人像畫。

白夜偷瞥了兩眼，蘇亦的上唇下緣呈弓形，聽說，這樣的唇形叫索吻唇，最是柔軟好親。

但蘇亦臉上的表情很淡，看起來不想親任何人的模樣，白皙的臉被火光一襯，肌膚好似透明了，像玻璃般易碎，像玻璃般涼冷。

白夜看着他，感覺他像童話故事裏的那位人魚公主，陽光一出來，就要化成泡沫，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抓住。

“怎麽了？”

蘇亦擡起頭，疑惑地詢問，他感覺手腕一緊，白夜忽然捉住了他。

“別動。”

白夜悄悄靠近，聲音有些低沉，他沒有去點自己的那根煙花棒，而是放下了打火機。

蘇亦的仙女棒已經快點燃了，燒紅的火星正灼熱，白夜舉起自己的煙花，湊到蘇亦的那根細鐵絲上，借他的溫度點燃自己。

傍晚天色漸暗，燃燒的細鐵，紅星子一個點，頭對着頭，相互渡着彼此的熾熱。

兩根仙女棒在群青色的夜幕下，像一對靠着頭接吻的戀人。

很快，蘇亦和白夜的煙花棒都點着了，閃動起金電般的火花。

蘇亦望着手裏盛開的一朵煙花，平淡的臉上有了幾分笑意，白夜輕輕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說：

“我們做個游戲吧。”

蘇亦：“什麽？”

白夜一手揮起煙花棒，一手打開手機延時攝影，咔嚓一下，蘇亦湊過來看，手機裏拍下一張照片，記錄了白夜剛才在空中揮動的光軌，是一個“樂”字。

蘇亦被逗樂了，這倒有點意思，不過他一時想不到寫什麽字好。

美麗燃燒的煙花，那一根鐵絲像光陰，一寸寸在縮短。

“寫個你的名字吧。”白夜笑着說，“我也寫個。”

蘇亦點點頭，擡起胳膊，在空中揮了一個“蘇”。

白夜的筆畫更少，他一手舉着手機，等蘇亦寫完蘇的艹頭旁，才開始跟着往空中劃了個“白”，站在“蘇”的身邊。

兩個字挨在一起，結伴飄在空中。

“蘇亦哥，你看——”

蘇亦側過頭，看見弟弟妹妹也學着他的樣子在空中亂舞，有寫“過年”的，有寫“好”的，還有畫笑臉、畫生肖的，暮色裏煙火紛飛。

就在這一瞬間，趁煙花字的光芒還沒完全散去，白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白”和“蘇”這兩字之間畫了個愛心。

他的手在空中迅疾而小心地揮動，勾出心形的輪廓，生怕被誰看見，又有點希冀能被誰看見。

輪廓勾完，白夜仍不知足，手中煙火的光點如一個璀璨的筆刷，三下五除二，又把那愛心都塗滿了，變作一顆閃亮亮的實心。

咔嚓，白夜眼疾手快地拍下空中這一幕，收藏進【我的珍藏】相冊。

等蘇亦回過頭時，只看到煙花殘餘的碎金光從空中垂落，看不出字形了，也看不出誰偷偷摸摸搞了什麽小動作。

白LOVE蘇

白夜偷偷盯着手機屏幕，盯着他和蘇亦的姓氏愛心雙人照，像一只偷吃到肉骨頭的小狗，嘴角想翹又不敢翹，繃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照片裏的蘇亦側着頭，看向沒有入鏡的弟弟妹妹，眉眼含笑，翹起的眼睫毛根根纖細，栖息着煙花閃爍的光點，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少年正明目張膽地在他眼前動手腳，往他的姓氏前加了一顆甜蜜的心。

白夜點擊這張照片，專門加了個密。

密碼土土的，是網絡流傳的數字諧音，八位數：52603731。

——我暗戀你，真心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