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病

生病

“飯團,讓媽媽抱抱。”林婷一打開家門,就看見平日裏最愛睡覺的飯團此刻卻罕見的趴在家門口,目光緊盯着那處,安靜的等着主人回家。

可奇怪的是這次飯團像是沒聽見主人的呼喚聲,還是這麽一直趴在地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林婷換好鞋後就蹲在它的面前,也看出了它今天的不對勁,正打算伸手像往日一樣給它順順毛時。

卻見原本還病殃殃趴在地上的飯團突然大叫了一聲,擡起自己的前爪猛的拍開主人想摸自己的手,随後便快速站起往後面退了好幾步。

林婷吃痛的叫了一聲,只見自己的手臂上已經出現了兩道被貓爪抓出的血痕,好在傷口不深,只是些皮肉傷。

她看着前面正炸毛的飯團,有些不敢置信的朝它的方向有喊了聲:“飯團?”

飯團平時很乖的,根本不會像今天這麽反常暴怒。

好在她每年都帶飯團去打疫苗,被抓傷了倒也沒事,況且也只是皮外傷,仔細消毒清理一下就沒什麽大問題。

飯團此刻就這麽焦照不安的在她面前來回走着,擡腳想上前時,又突然退回去了,急的它直打轉。

林婷想靠近飯團,但她只要上前一步,飯團就會焦躁不安的發出刺耳的叫聲,像是在恐吓她。

“飯團,到媽媽這來。”林婷蹲在身,沖飯團的方向張開手拍了拍示意它過來。

飯團想走過去,卻又突然後退了一步,可它不像人一樣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感受,只得又急切的叫了一聲。

突然,它的身體抽搐了下,随後便煩躁的用爪子撓着自己的頭,頗有種想把頭擰下來撓的架勢。

林婷看着它這一系列的動作,想了想,輕聲問了句:“身上很癢麽?”

可惜貓并不是百分百聽的懂人類的語言,飯團就這麽一直用爪子撓着自己,急的連連叫喚。

林婷快步走到貓房,從櫃子裏拿出一根貓條,又快速跑回客廳。

她用手把貓條撕開,擠出一點來湊到飯團跟前試圖轉換它的注意力。

可能是剛剛燥癢的感覺已經過了,也可能是它看到主人手臂上兩道鮮紅的抓痕,心生愧疚。

飯團此刻倒也沒再那麽态度強硬的拍開主人,而是就這麽靜靜的吃着林婷手中的貓條。那一刻,它好像又變成了往日裏溫順聽話的小貓。

林婷在貓低下頭時,終于看清了它為什麽一直撓頭的原因。

在其他貓毛旺盛的地方,只有它頭後那一塊只剩下一些稀稀疏疏的白毛。只見在那些白毛的遮擋下,它的耳後處已經開始泛紅,上面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紅疹子,周遭的皮膚已經被飯團撓的不成樣,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破皮見血了。

林婷看到後短暫的愣了一會,實在是沒想明白前幾天還好好的飯團今天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飯團剛剛抗拒和主人接觸的過激行為不是讨厭,而是它知道自己生病了。

在察覺到主人想摸它腦袋時,它下意識的以為這種病是有傳染性的,它怕它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因為它而生病。

看啊,連貓都懂得感恩,可人卻做不到。

貓知道自己生病後,會刻意拉開與主人的距離。可人生病後,卻總想着怎麽去更多人員密集的場所。

真正在乎一個人不是遷就,而是不想讓她出事。

林婷急切的想帶貓咪去寵物醫院,可這會正是淩晨一點,哪還有什麽醫院開着門,只能等到明天一大早帶飯團去醫院。

飯團之前從來沒有生過這種病,準确的來說是飯團前幾年一直都很健康,從未出過什麽事,所有家裏一時間竟然連支藥膏都找不到。

林婷擔憂的看着這會又無力趴在地上的飯團,心裏一陣心疼。

不知道它一個人趴在地上多久了,也許從她剛出門後不久就開始等她了……

在這個寂寞的小屋中,有只白貓,就這麽一直趴在門前……等你回家。

林婷突然很後悔自己為什麽不能早點回來,飯團難受的忍不住低聲叫了幾聲,不過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沒有藥物的支撐,她只能一直陪着飯團聊天,企圖引起它的注意,至少這樣,能願意一點病痛帶來的折磨。

前一個小時飯團還有精力和主人一起玩耍,但越到後面,它就越顯得精神不振了。再後來,無論林婷再怎麽叫它,逗它,哪怕是把它平時最喜歡吃的貓罐頭放在它的面前,它也絲毫不理會,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

這時,一直黑着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是葉言發來的。

【到家了麽?我看這都過去一個小時多了,按理說應該早就到了。】

林婷這才想起來自己一直顧着自己的貓,早就忘了葉言當時說的那句話。

【到了,我娃生病了,一直在照顧。】

葉言看到這條消息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娃?】

【呃……就是我的貓。】

葉言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去林婷家裏的情形,确定自己并沒有看到過貓後,不由疑惑。

【我怎麽不記得你家還有貓?上次我去的時候都沒看見,它怎麽了麽?】

【它平時比較懶,好睡懶覺,你上次來的時候它也在房間的貓窩裏睡覺。應該是皮膚發炎了,以前它從來沒生過病,家裏一時間也沒有藥,只能硬熬到明早再帶它去寵物醫院。】

【我知道一家寵物醫院二十四小時營業,需要我帶你去麽?】

【好,謝謝。】

林婷激動的打完一句話後就把手機丢到一邊了,又下意識的想伸手摸摸飯團的腦袋。突然想起它現在的狀況,怕一會弄疼它,只能讪讪的又把手放下。

“飯團,堅持住啊,媽媽這就帶你去看醫生。”她說完這句話後就起身去拿手提外出箱了。

箱子四面透風,白色搭配,另一個側面是弧形透明擋板,從外面就能看到貓咪在裏面幹什麽。

飯團只是虛弱的叫了一聲,第一次不哭不鬧,自己乖乖的進貓籠裏去了。

沒過多久葉言就給她發信息說自己到了,讓她帶着貓下來。

在電梯到達一樓時,電梯門緩緩打開,迎面撞上一個穿着黑雨衣的男人。

外面明明沒下雨,但這個男人卻穿着雨衣,甚至連帽子都戴上了。臉上也帶着黑口罩和墨鏡,肩上還背着一個黑色的包,模樣怎麽看怎麽奇怪。

林婷側身走出去時,與男人插肩而過時,聞到了很濃的酒氣。

不知道是不是林婷的錯覺,他總感覺男人剛剛像是怒瞪了她一眼。

那種被人從身後緊盯,像鷹一般陰沉危險的瞳孔死死盯着,即将從身後刺穿的感覺讓林婷不由渾身顫抖。

她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的電梯正緩緩關上。她這一回頭,正巧撞見男人陰狠的目光。

在電梯即将關上時,男人嘴角突然上揚,默默從背包的夾層裏掏出一把銀色的水果刀。

鋒利的銀刀在燈光下反射下的格外瘆人,無不透露着危險和恐懼。

“……”

林婷被吓的渾身冒着冷汗,最後幾乎是跑着出來的。

她發誓,這絕對她這輩子除了被狗追以外,跑得最快的一次。

中考的體考也不例外。

下樓時葉言已經替她開好了副駕駛座的門,他先是看了眼貓籠裏病殃殃的白貓,以及林婷滿頭大汗的模樣。

正打算伸手接過貓籠,準備問林婷怎麽了時,只見原本還病殃殃趴在那的飯團突然炸毛沖他不停叫喚。

葉言見狀收回自己的手,沖它挑着眉。

林婷又緩了一會才從剛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見狀連忙解釋:“它……可能是有點認生吧,就這麽提着吧。”

葉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随後自己坐進了駕駛座。等系好安全帶後,他才說:“那家醫院也在市中心,大概需要半小時的路程。”

林婷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行。”

“怎麽了?”

聽到這話時,林婷下意識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只見葉言此刻正目不斜視的盯着前方認真開車,見沒人回答,他又問了一遍:“剛剛怎麽了?”

說完還抽空從旁邊遞給了她一包抽紙。

“……”

林婷接過抽紙,低垂着眸子,就這麽發呆似的看了會才說:“沒事,就是剛剛碰到個怪人。”

“穿黑色雨衣的那個?”

林婷聽後有些詫異的看着他說:“你認識他?”

“不認識,只是碰巧在門口看見他進去了。可大夏天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太明顯注意到了而已。也沒刷卡,也沒找保安登記,說實話,你們小區安全性似乎不太行。”他說。

“剛剛進電梯時,我反過頭發現……”說到這,林婷突然頓住了。

要怎麽說?說她發現那個人手裏拿着刀舉給她看?

人家又沒做什麽過激的行為,可能只是單純的拿出自己想買的水果刀看看樣而已。

但葉言卻不依不饒的接着問:“發現什麽?”

林婷搖了搖頭:“沒什麽。”

聽出身邊的人實在是不太想說,葉言也沒再繼續追問了,只說:“大晚上要注意安全。夜晚是犯罪分子的隐形衣,摘下了白天僞裝的面具。”

——

等到了寵物醫院後,葉言停好車她就立馬從副駕駛座出來。

她看着面前的醫院,盡管知道貓是聽不懂人話的,但她還是像無數個帶重病的兒子去醫院是老母親一樣輕聲細語的說:“會好起來的,飯團。”

葉言從後面走來時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于是掀起眼皮又看了眼籠子裏的貓問:“它叫飯團?”

林婷點了點頭:“對,因為我剛遇見它的時候,每天都會給它帶東西。有次早上忘記帶貓罐頭了,就分了一個自己的飯團給它,它似乎很喜歡吃。從那以後我每次去看它,都會給它帶飯團。”

葉言:“流浪貓麽?”

“嗯,是我剛畢業實習那會,在小區周圍看到的。它當時還是很小一只,周圍的流浪貓都長得很大了,路人給它們留的食物飯團根本搶不到。甚至連一些路人看它可憐,單獨給它吃的東西,那些貓也會過來和它搶。我就每天早點去它經常出現的地方給它送吃的,這樣就不會被搶了,一開始它還不讓我碰,久而久之就喂出感情了。大概過了一年左右,它就偷偷跟在我身後和我一起回家了。怎麽樣,流浪貓和人一起回家,很不可思議吧?”

“……挺好,這次養挺久的。”葉言說。

比那只兔子久……

林婷疑惑的看了眼他,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說這句話。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進了醫院裏,醫生正細心的替飯團做檢查時,發現飯團很乖的一直趴在桌上,不像其他炸毛的貓一樣。

就連醫生都忍不住誇一句:“這只貓是我見過最乖的一只了。”

林婷聽後笑了笑,敢問那個母親聽到“兒子”被誇不高興呢?

檢查完了後,醫生給飯團打了一針藥水後說:“異位性皮炎,可能是對環境抗原的過敏反應,就是花粉,皮屑,灰塵,螨蟲啊之類的。”

林婷聽後立馬否認了:“不可能,我每天都會叫人按時來家裏打掃衛生,而且家裏也沒養過花。”

醫生聞言想了一會繼續道:“那可能是遺傳性的炎症性疾病。”

林婷想起飯團是只流浪貓的事,應該是遺傳母親的疾病。最後醫生給林婷拿了幾盒藥,用擋板繞着飯團的脖子圍了一圈,以防它再把自己撓成這樣。

再說了點注意事項後,林婷就帶着飯團走了。

出去時已經淩晨五點多了,六月的天通常都亮的很快,這會已經能見到東邊的一些金黃色殘霞了。

林婷只感覺自己現在困的不行,她正在副駕駛座上昏昏欲睡時,突然聽見葉言說了些什麽,但沒聽清,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

葉言聽後挑了挑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某個已經靠着車窗睡覺了的某人,沒忍住的笑了聲。

一人一貓,就這麽靠在一起睡着了,畫面還怪溫馨的……

“聽都沒聽清,就這麽答應了,以後萬一被人拐走了怎麽辦?”葉言低聲說了句。

最後葉言還是把林婷送回了家,就在下車時,林婷突然想起某人在車上和她說的話,于是在下車前轉頭問身邊的人:“你之前說了些什麽?”

葉言無奈的輕笑了一聲說:“沒說什麽,早點回去睡,注意安全,有事和我打電話。”

林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就下車了。

見林婷逐漸遠離的身影,葉言挂在嘴角的笑容這才消失。

神情淡漠,與之前溫柔體貼的人判若兩人。

葉言的手就這麽一下又一下的敲擊這方向盤,想從隔板裏抽出一盒煙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陰沉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難得的溫和和寵溺,就這麽把煙又放回了原位。

她說,下次要是再偷偷抽煙,她也就跟着一起抽。盡管他知道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他還是把煙放回了原位。

其實他當時在車裏說的是:“要不去我家睡一會?離得近一些。”

聽到林婷肯定的回答時,他說不驚訝是假。但一扭頭發現身邊的人已經睡着了,期間還不忘低嗯一聲來回答他的話。

突然就覺得,這麽騙人家不太好,趁人之危嘛不是,還是把她送回家吧。

畢竟,來日方長,也不缺這一時半會。

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十三年都這麽過去了,這點時間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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