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僥幸
僥幸
進屋後，剛打過針的飯團一出貓籠就活蹦亂跳，看起來精力非常旺盛，與幾個小時前的它天差地別。
可它的主人就不一樣了，一晚上沒睡的林婷感覺現在自己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死神的鐮刀上。
“喵——”
飯團不知從哪叼來一個皮球放到林婷腳邊，期間還不忘用前爪推了推那顆球，示意主人陪它玩。
不知道為什麽，林婷看着飯團頂這脖子上的那個圈撒嬌賣萌的樣子突然覺得還怪有意思的。
不過她現在實在是沒那個精力陪它玩了，林婷擡手沖飯團的方向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氣道：“飯團你自己玩會，我去睡一覺。
貓是很感性的動物，可能是看出了主人因為照顧自己累的精疲力盡，于是就默默叼起自己的皮球玩具回貓窩裏玩了。
林婷脫了鞋後就這麽直直的躺在床上，甚至困到連衣服都不想換。
就在林婷睡着時，手機的亮屏突然在幽暗的房間裏閃了一下。
【陸安：定了定了！我的歌終于定好了！《無妄》定在九月正式上線！姐妹，快抱好姐妹的大腿吧。】
沒過多久，屏幕又亮了一下，不過這次是蕭默發來的。
【林哥……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就是……康志興那事吧，可能，大概，也許……和……言哥的公司有點關系。不過你放心，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我言哥絕對和這件事沒關系，并且并不知情！】
但沒過多久，他又自己莫名撤回了。
在這個寂靜的房間，好似從未來過……
“啊——！”林婷是被幾陣尖叫聲吵醒的。
盡管房子很隔音，但也架不住十多個人一塊大叫的暴擊。
林婷煩躁的踢開身上的被子，滿臉不爽的推開房門，帶着起床氣砰的一聲把大門打開，面色不善的看着門口烏泱泱的一片人。
但她很快就愣住了，因為她看到有好幾個醫護人員用一個醫用擔架擡出一個蓋着白布的人。
白布上被染上了一層鮮紅的鮮血，像靜水湖邊綻放的玫瑰般鮮豔。
林婷被吓了一大跳，起床氣也沒了，随意找了個離得自己最近的大媽問：“這是怎麽了？”
被問的大媽下意識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在看到她身後開着的房門後，詫異的說：“妹子，你就住她隔壁？”
林婷點了點頭。
大媽的表情更加詫異了，活像見了鬼：“算我老人家說句不好聽的，你……怎麽沒事？”
林婷一臉奇怪的看着她問：“什麽意思？”
大媽這才察覺到自己語氣的不對，讪讪地笑了兩聲才繼續往下說：“就是昨天，大概淩晨三四點的時候。當然，這個小道消息我是聽另一個人大媽她兒子的朋友的哥哥的朋友的弟弟說的，說是法醫親口說的。”
林婷：“……”
您在小道消息……挺雜的。
“三四點？”林婷很快抓住了重點。
“對，聽說是一個手裏舉着刀的男的突然闖進小區。害呀我早就說了這小區今年治安不太好，結果真出了事，受不了，我明天就要搬走。”大媽說着。
眼看大媽就要越說越彎，都快聊到她孫子的中考成績時，林婷連忙打斷她：“昨天發生什麽了？”
“就是有個喝醉酒的男的，藏着刀光明正大進小區了。然後就亂敲門，一直敲到了那個可憐姑娘的家。那個姑娘也是防範意識不夠到位，大晚上的有人敲門還去開門，尤其還是淩晨兩三點……結果一開門就被那男的連捅了三刀，當場去世。那姑娘也是，淩晨兩三點了還不睡去開門。聽說後來……還敲了隔壁的門。”
聽到這，林婷整個人瞬間頭皮發麻，背後直冒冷汗。
這整個小區裏的房子，中間都有一面牆擋住，左右兩面各有兩個屋子。
而右邊，如果說是隔壁的話……那就只有林婷家了。
林婷突然就聯想到了自己整天在電梯口看見的男人，她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
如果她昨晚沒帶貓去看病的話，過了一會是不是就會有一個殺人犯舉着菜刀一遍遍敲着她的房門？
在整個寂靜的樓道裏，一下又一下，詭異的敲着，像亡魂的休眠曲……
原來真的會有人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林婷抖着身子看向自己的房門，只見黑色的大門中間，确實有幾處較深的巴掌印。
即使她分辨不出顏色，此刻也知道，那一定是駭人的深紅色。而它，來自于隔壁的2103的住戶……
林婷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哆嗦着手關好門，這還不夠，她甚至還反鎖了大門……
做好這些，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慌，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兇手也抓住了，但她還是覺得心慌。
她就這麽縮在卧室的被子裏，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着。
劫後餘生的恐懼感并不小于深處陷境中的恐懼……
就在這時，她身邊的手機突然傳出電話的音樂聲。
林婷吓得尖叫了一聲，只感覺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男人正在在朝自己一步步，慢慢逼近……
被害妄想症。
良久，她聽到放門口飯團的叫聲，這才把她拉回了現實。
“喵——！”飯團像是在安慰她。
林婷這才回過神來，剛剛只是自己的幻想罷了。電話還在不停的響着，看得出來對面的人非常焦急執着。
林婷拿起手機看了眼。
阿言。
是葉言打來的。
林婷一接聽，還沒說話，對面就急切的問：“我剛剛看了同城新聞，你沒事吧？”
林婷突然覺得心底裏那些恐懼被瞬間填滿，她說：“沒事，他來的那段時間我正好出去了，回來的時候也沒撞見他。”
對面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執着道：“你們那小區治安太差了，搬來我家這邊住吧，至少治安好。”
林婷聽後愣了片刻，下意識的拒絕：“不了，我……”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人冷着聲打斷，他似乎是很努力的壓抑住自己心裏的憤怒，但語氣還是帶着些許怒意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們那太危險了。要是我昨天沒帶你出去，那又會是什麽樣呢？誰都說不準結局。”
許是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語氣，葉言又放低聲音的勸說：“我真的很擔心你，不想再失去你了，你……懂麽？這種等待的日子太漫長了……”
林婷聽後，沉默了一會才說：“好。”
可能是因為林婷的轉變太快，對面還沒反應過來，等過了兩三秒反應過來後，他連忙說：“那你先收拾……算了，我叫人去收拾，聯系搬家公司。”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林婷突然感覺自己的房門被人敲了兩下。
她瞬間又想起昨晚的事，幾乎是雙腿發軟的走到門前，不由攥緊了手中的手機。手機裏正亮着葉言的電話號碼，只要一有危險就能立馬撥打他的電話。
林婷總覺得，只要她一出事情，撥打這個電話，對面一定能第一時間接通。
至于為什麽這麽相信他，可能是朝夕相處中發現的吧，或是……直覺。
無理由的相信那個人。
林婷走到門前，把手搭在門把手上，顫着聲問：“誰……誰啊？”
對面是個成熟男人的聲音，似乎是察覺到了屋內人的害怕，他下意識的放低聲音說：“警察。”
聽後林婷壯着膽朝門上的防盜貓眼裏往外看去，只見一名舉着警察證的年輕警察正直直的站在門外。
哪怕是大門一直沒開，那位身着警服的男人也并未表現出絲毫不耐，只是這麽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靜靜等着門裏的人冷靜下來開門。
見林婷打來了門，他這才禮貌問道：“女士，方便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嗎？放心，只是配合調查，并不會耽誤您多長的時間。”
林婷愣愣的點了下頭，在準備跟着面前兩位警察走時，她身後的飯團卻突然叫了一聲。
它不理解這些人為什麽要帶走主人，它只知道，它要保護好主人。
就像昨晚一直在保護着自己的她一樣……
兩名警察紛紛面露難色，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處理。
帶貓去警察局麽？
林婷蹲在飯團面前，摸了摸它的下巴說：“我叫昨天那個哥哥來接你去他那玩一會好不好呀？”
飯團喵了一聲，想歪着頭像往日一樣親昵的蹭着她的手，但卻被冰冷的隔板給阻擋了，臉色瞬間癱了。
林婷給葉言發了條消息。
【幫我照顧一下飯團，餐桌上放着昨天剛買的藥，上面寫了用量，記得給它吃。還有給它喂點吃的，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對面很快回了個：
【好。】
一直到坐在警車的後座上，她都覺得有些恍惚，沒忍住趁前面兩個警察不注意偷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林婷的朋友圈不常發，幾個月才發一條，但盡管這樣，她還是設置了朋友圈一個月可見。
只見空白的朋友圈裏突然出現了一張新的圖片，配文：
【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
林婷的微信好友挺多，一時間都紛紛跑到評論區底下說：
【沈俞：林哥，咱早就說了做人還是不能太缺心眼，現在好了吧，進去了。】
【陸安：叫聲爸爸，爸爸考慮考慮去局裏撈一撈你。】
【葉嗔：老師，原來你也會犯事？】
【周尋回複葉嗔：怎麽講話的，老師肯定是為了我們快樂的暑假生活，偷偷跑到印刷廠一把火燒了我們的暑假作業才被抓的。這叫犧牲個人，造福團體！！！】
林婷：“……”
雖然不想背後罵人，但這倆貨有時候真的……傻的可愛。
【蕭默：是不是幹了高中最想幹的缺德事，偷了別人電瓶被抓了？】
【晏姍：你犯啥罪了？說出來讓我笑笑。】
【于昕：不錯，還獨享vip豪華獨立超大後座空間。】
【游祈：你終于因為一杯倒的差勁酒量被抓了麽？】
林婷：“……”
她面無表情的把手機關了，扭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眼不見心不煩。
這都是些什麽鬼評論？！
到了警局後，一個年輕的女警替坐在審訊室的林婷倒了杯水，看着林婷緊張的模樣，下意識地輕聲細語道：“別怕，只是配合工作詢問些事而已。”
林婷點了點頭，卻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就是第一次進審訊室……有點興奮。”
前一秒還在擔心她太緊張的女警：“……”
滾啊，合着你在這正襟危坐半天，不是因為害怕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這時，剛剛那個帶林婷來警局的男警這才帶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走進來。從男警一進來後，林婷的目光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那份文件。
男警不由心生警惕：“怎麽了小姐？”
偷看被當場抓包，林婷尴尬的笑了笑說：“看着這一沓厚厚的紙，突然想起來辦公室還有一疊學生的試卷沒改。”
男警：“……”
就……6。
好在男警從業數年，很快就整理好了面部表情，照例問了幾個問題。
“姓名。”
“林婷。”
“年齡。”
“26。”
“現在從事什麽工作？”
“在幽州一中擔任班主任。”
他又問了無關痛癢的問題後，才開門見山道：“今天淩晨三點多，監控畫面顯示你突然出去了一趟，五點多才回，請問這期間您是去幹什麽了？
“我的貓生病了，帶它去了醫院。”
“有證人麽？”
“醫院裏的監控應該有拍到，而且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去的。”
“監控顯示您在一樓電梯裏和嫌疑犯有過接觸？”
“身後的目光太明顯了，沒忍住回頭看了眼。”
畢竟林婷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和受害人也沒什麽直接接觸或仇敵關系。
男警又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後就放林婷走了。
“感謝您的配合，還請您在近期最好暫時先別離開幽州市，方便我們接下來的調查詢問。”
林婷點了點頭，起身後男警一路送她離開了警局。
在某個拐角處，康志興也正一臉陪笑的從另一棟大樓裏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