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蜜糖與砒霜-4
第4章 蜜糖與砒霜-4
人寂寞的時候,會做些什麽呢?
再怎麽堅強的人,還是希望有人陪伴吧?
梁成軒以前寂寞的時候,總喜歡找人在床上作陪。沒有過這種體驗的人,或者某些有過這種體驗的人,都喜歡矯情地說,只有肉/體的交/歡無濟于事,心靈得不到撫慰,只會更加寂寞而已。但梁成軒認為,這樣的說法無異于得了便宜還賣乖。
梁成軒從來不賣乖,享受就是享受,開心就是開心。哪怕只有一個夜晚、幾個小時,連快樂都不敢承認,非得用寂寞來修飾自己的靈魂,還自以為高級,實在愚蠢。
不過,上個星期,梁成軒去荷蘭,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段時間的快樂,回來後或許一時沒有适應,的确感到空虛了許多。
他想起那位副機長,正考慮着要不要聯系,卻被對方先告知,“見過了”葉懿川。
“他在床上好嗲!和電視上看見的完全不一樣呢!”郭澤楷在電話裏笑嘻嘻地向梁成軒炫耀,“我很少當top,天,他真的很棒!尤其是想到自己上了一個幾百億身價的總裁,那種感覺,你知道嗎?真是超有成就感的!”
“成就感?”梁成軒聽他說話的語氣,便覺得好笑。
“對呀!”郭澤楷意猶未盡地說。
在梁成軒的印象當中,自己似乎沒有因此産生過任何成就感。他想了想,問:“他有沒有說,他很寂寞?”
“有!特別是後來,他都哭了。超可憐,也太惹人疼了吧?!”郭澤楷唉聲嘆氣,突然頓了頓,問,“咦?你怎麽知道?”
梁成軒笑了笑,他怎麽不知道?葉懿川每回都來這一套。
起床後,葉懿川獨自去往位于酒店頂層的花園餐廳吃早餐。他坐在專屬于他的位置,俯瞰對他來說已經很熟悉的城市風景。
天氣不是特別好,沒有風,厚重的雲層将天空悶住,城市也因此少了些色澤。
最近不知道為什麽,每當葉懿川面對這樣的天氣,總容易想起梁成軒。明明已經那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葉懿川放下茶杯,感覺不遠處有人朝自己走來,轉頭一看,對郁弭微笑。
郁弭快步走到他的面前,面露尴尬,道:“對不起,我起晚了。”
“沒事兒,你昨晚累了。”葉懿川朝自己的對面擡了擡下巴,“坐吧,先吃早餐。”說着,他轉身向餐廳的侍者遞了個眼神。
郁弭坐下,看着他,眼中似有不舍,卻不吭聲,而是選擇低着頭咬唇。
葉懿川歪頭看他的臉,笑着安慰:“沒關系,這段時間正好休息,照顧照顧你媽媽吧。”
他點頭,等早餐送到面前後,還是說:“我查了一下。真是的,為什麽中國的駕照在日本不能用呢?”
自從葉懿川花五百萬享受過郁弭的初/夜後,郁弭就從會所辭職了。過後,葉懿川找過他兩次,聽說他正在找工作,便讓他給自己當專職的司機。
既然是專職司機,葉懿川日常的出行就全交給了郁弭。
所以,這兩個月來,他倆一直厮/混在一起。葉懿川不需要擔心有沒有記者跟梢,畢竟,和自己的司機在一起,理所當然。
直到前兩天,葉懿川遺憾地告訴他,自己要去日本一段時間,怕是用不上這位司機了。
葉懿川挺喜歡看他為此郁結的模樣,心想:年輕、不經事真好,容易把萍水相逢的人看得特別重。郁弭越是郁悶,葉懿川越開心。不過,太傷心則不好,就是這樣心事重重的模樣,正正好,讓葉懿川能明明白白地看清自己的分量。
葉懿川從來沒有見過梁成軒為他露出這種表情。
葉懿川知道自己是個賤人,在他的身邊,有那麽多人在乎他——包括他的新司機,而他偏偏更喜歡那個不在乎他的人。葉懿川不知道,如果梁成軒長的不是那張臉,他是不是還會這麽犯賤。
葉懿川不确定自己什麽時候會對郁弭厭煩,從而讓後者只做一名司機。
梁成軒應該想他了吧?快半年不見,還不想嗎?葉懿川每天都這麽想着。
八卦娛樂的世界裏,網友們的記憶似乎總是十分短暫。上個星期,在網上炒得熱火朝天的是相貌醜陋的諧星出軌事件,現在,又是某位男明星被女總裁包養的新聞傳得沸沸揚揚。
似乎已經沒有人記得半年前,那樁令Kuroki股價下跌的醜聞爆料。
梁成軒看見一位網友的調侃上了熱評:現在女權運動搞得好,玩包養的都是女老板,專門給老公戴綠帽。
評論下方有不少人詢問何出此言,由此才有人又提起石嘉齡的故事。
那已經是“故事”了,故事結束以後,主角們過得怎麽樣呢?最近梁成軒完全沒有看見關于葉懿川的負面新聞,後者每次有消息傳出,不是公司賺得盆滿缽滿,就是與妻子甜甜蜜蜜。
起初,梁成軒有點兒好奇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峰回路轉。後來,他在某次和朋友們聊天時,無意間得知葉懿川買下了多家媒體巨頭的股份。
掌握了媒體,也就掌握了風向,其中全都是資本的力量。現在的葉懿川,好像已經深谙這座黑暗叢林的生存法則,非但不會被欺淩絞殺,還擁有了體面生活的力量。
和從前大不一樣。
既然如此,葉懿川不再需要他,倒是情有可原。每當想到這裏,梁成軒都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惜,但這沒有辦法,他給不了葉懿川什麽。
從前是,現在也是。
現在的梁成軒只是偶爾擔心葉懿川爬得太高會摔下來,不過他相信葉懿川已經懂得保護自己。如果真是這樣,葉懿川去哪裏尋找快樂,都與他無關了。
原本,他最好也是別和葉懿川扯上任何關系。
最近接到的案子,梁成軒又沒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和犯罪嫌疑人見面。
嫌疑人的家屬得知此事後表現得非常焦慮,梁成軒同樣煩躁不已。
為了能夠和嫌疑人有更多的交流接觸,梁成軒跑了幾回,終于争取到取保候審。
面對精神萎靡的嫌疑人和哭成淚人的家屬,梁成軒決定放他們一馬,與他們約時間見面後,獨自回了律師事務所。
梁成軒在辦公室寫完書面辯護意見,已經過了下班時間。
梁成軒的車因為限號,停在家裏。他從大廈出來,走到馬路邊攔車。
不過在高峰時段,要攔到一輛計程車不容易,梁成軒等了近十分鐘,也沒有等到一輛願意停下來捎他的計程車。
正在他拿出手機,打算叫網約車的時候,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華轎車進入了他的視線。
他望向那輛朝路邊開來的車,心在一瞬間高高地提起,又重重地下沉。
果然,轎車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
待後排的車窗打開,梁成軒看見葉懿川坐在車裏,沖他笑了笑。
“好久不見。”葉懿川打招呼道,“在等車嗎?要不要捎你一段?”
梁成軒皺眉,心想他不是過得挺好的,為什麽又出現了呢?
見梁成軒不答,葉懿川歪了一下腦袋,天真地問:“不上來嗎?”
“不擔心被拍了?”梁成軒問。
梁成軒冷漠的态度讓葉懿川心中一堵,但想到最初是自己先提出不見面,梁成軒有怨氣也是應該。他說:“別那麽小氣嘛,也沒讓你幹什麽。就算被拍到又怎樣?在馬路邊順路捎個正好下班的朋友,有什麽問題嗎?”
朋友?梁成軒嗤笑了一聲。
“成軒,上車嘛。”他撒起嬌來,“我等你下班,等好久了。不信你問司機,剛剛我們把車停在那邊,違章停車還罰了兩百呢。身上沒零錢,還是管路邊的好心人用手機銀行兌的。”
葉懿川這副模樣,梁成軒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好笑道:“沒零錢怎麽沒找我要?”
他的眼睛一亮,笑道:“你上車,我再告訴你。”
好不容易隔了那麽長時間沒有見面,梁成軒幾乎要戒斷了。但葉懿川像是毒/品,沾了以後就沒法戒,所謂的戒斷只是眼不見為淨,看在眼裏、到了面前,沒有不被吸引的道理。
那麽,他之于葉懿川而言又是什麽呢?葉懿川同樣無法戒斷他嗎?
是無法戒斷他,還是無法忘記別的人?
沒有答案。梁成軒在猶豫過後,終究坐進了葉懿川的車裏。
“咱倆很長時間沒見面了,我怕你忘了我,就不敢給你打電話。想直接出現在你的面前,吓一吓你。有沒有驚喜?”待梁成軒上車,葉懿川高興地說。
聞言,梁成軒往葉懿川的臉上掐了一把,餘光瞄見前排的司機正好奇地偷瞄他們。
司機在被梁成軒發現以後迅速地收回目光。
這司機非常年輕,看着像才畢業不久,而且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麽,梁成軒看見他的臉漲紅得明顯,紅到了脖子上。
是新的司機,而且梁成軒一眼就看出,他對葉懿川來說不僅僅是司機而已。
梁成軒眯起眼睛,看清了司機後頸上的吻痕,想必,他也是一個中毒至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