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良與優等-5

第25章 不良與優等-5

本來晚自修結束的時間就晚,陶沛廷又跟着葉懿川去了一趟舊商業街,等他回到家裏,已經将近午夜零點。

沒有想到,葉懿川之所以穿女裝上學的原因是為了躲避陶明明他們追債。這麽說來,葉懿川和陶浚邦算得上是仇家了。原本以為既然葉懿川喜歡穿女裝,應該會喜歡男人,陶浚邦的戀愛有戲,但如果是世仇,怕又沒了希望。

麥長河追債到底追得有多緊,以至于逼得一個男生得換上女裝才敢出門?葉懿川的爸爸欠債跑了,他的姐姐在穗灣上學,媽媽呢?

陶沛廷滿腦子想的都是葉懿川的事,越想腦子越亂。

他把摩托車随便停在院子裏,走進家門,見客廳裏燈光通明卻不見一人,不作多想便往樓上走。

沒有想到,他還沒走幾步路,就被人從身後狠狠抽了一棒。

“嗷!”陶沛廷捂住肩膀,回頭看見是操着晾衣杆的于淼,瞪圓了眼睛。

他沒來得及說話,于淼又舉起晾衣杆朝他抽了過來,連續抽了三四回,罵道:“去哪裏了?又去泡網吧了是不是?跟你說過期中考試考不好就打斷你的狗腿,你還想着去玩?!老娘不抽死你!”

“我操!”陶沛廷一邊挨打一邊躲,擡起胳膊抱住頭以防抽中臉。

不管他如何躲避叫喊,于淼的力氣沒有一絲松懈。她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咒罵着:“就知道玩!就知道玩!拿老娘的錢揮霍泡妞,考試考零蛋!屢教不改,老娘今天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她說完便将火力集中在陶沛廷的腿上,後者要麽挨打,要麽跳起來躲開。

母子二人在客廳裏你追我趕,陶沛廷見她沒有歇火的意思,身上痛得難受,在她揚起杆子往他身上抽的時候,抓住杆子,吼道:“夠了吧你?!大半夜的,想打到什麽時候?我的腿是狗腿,那你是誰?!”

面對兒子的反抗,于淼愣住。

她漲紅着臉,過了一會兒,松開手。

陶沛廷不耐煩地把晾衣杆丢在地上,疼得陣陣發抖,嘴上卻不饒人:“真是有病!”

“我有病,還不是被你咒的?”于淼瞪圓眼睛,“說,去哪裏鬼混了?!”

“關你屁事。”陶沛廷回瞪她一眼,兀自往樓上走。

于淼在他的身後喊道:“陶沛廷你給我聽着,這回考試你要是再考零分不及格,我斷了你的糧!到時候,你是要賭還是跟着陶明明他們去收租,問你爸去!”

聞言,陶沛廷用力閉了閉眼睛,睜開眼時,将樓梯口的垃圾桶一角踹往樓下。

那天被陶沛廷追着問葉沁慈,把葉懿川吓得失魂落魄,生怕陶沛廷已經猜到葉沁慈是他撒謊說的名字,更怕陶沛廷回家以後告訴陶浚邦。

明明快到期中考試周,正是葉懿川得抓緊時間複習的時候,卻遇見這樣的事。

他的心中又惱又恨,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放寬心。

過後的幾天,葉懿川每天見到陶浚邦都躲得遠遠的。

每次感覺陶浚邦要找自己,葉懿川立刻假裝認真學習或者和旁人交談,不讓他有插嘴的機會。

葉懿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自己越是躲避陶浚邦,陶浚邦就越是想找他。這讓葉懿川更加懷疑陶沛廷是不是已經說出去了。

陶沛廷究竟知不知道他是男扮女裝呢?葉懿川反反複複地回想當時他的神情和語氣,但或許回想的次數太多,反而不真實。

最終,他只記得陶沛廷那時玩世不恭的笑容,以至于他懷疑,那時的陶沛廷是不是開了個玩笑,逗他玩兒。

日子一天接一天地過去了,雖然葉懿川每天都提心吊膽,但總算熬到期中考試結束。

這回是四校聯考,老師們批卷和統分的速度很快。學生們星期五才考完試,星期日的晚自習,成績和排名就公布了。

看着粘貼在班級後門的排名表,葉懿川的心砰砰直跳,笑容不自覺地挂上嘴角。

“年級第三耶!進步好大!”王聿池看見他的排名,激動地說,“恭喜你,太厲害了吧!”

葉懿川覺得這是自己的超常發揮,看見這樣的成績,心裏更多的是驚喜。他忍不住笑,想到即将到手的三百元,說:“改天請你喝奶茶。”

“真的?好哎!”王聿池高興極了,但是看見自己的排名,又嘆了一聲,“唉,我還是這樣。沒啥長進。”

葉懿川說:“下次努力就好了。”

“嗯!”王聿池點頭,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了僵,“陶浚邦。”

聽見這個名字,葉懿川的心頭發緊,回頭一看,果然是陶浚邦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王聿池笑道:“恭喜你,還是那麽厲害。四校聯考也考第一名!”

“謝謝。”陶浚邦看起來并不為此開心。

他看向葉懿川,淡淡笑了笑,說:“恭喜你。”

“謝謝。”葉懿川對他避之不及,說完立刻往座位走。

葉懿川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他感覺自己好像聽見陶浚邦嘆氣的聲音。不過,他沒有回頭确認。

班上那麽多同學,每一個都和陶浚邦的關系不錯,所有人都樂于和陶浚邦交朋友。像陶浚邦那樣的人,應該不會特別在乎某個同學的感受,也不需要特別與某一個同學套近乎才對。

所以,陶浚邦這樣三番五次地想找他說話,是不是真有什麽非說不可的事情呢?葉懿川像個鴕鳥一樣,選擇把腦袋埋進沙堆裏,一點兒也不想聽他說些什麽。

但是,一直逃避真的是辦法嗎?萬一陶浚邦屢屢碰壁,選擇把他男扮女裝的事說出去怎麽辦?葉懿川想到這裏,還是有些發慌。

晚自習的課間,葉懿川去樓下裝直飲水,回來的路上遇見陶浚邦。

對方似乎正站在樓梯口等人,看見他,面上變得緊張,盯着他不放。

葉懿川忐忑得很,看出他這是在等自己,一時欲哭無淚。可是,他擔心繼續逃避會讓事情變得離奇,所以沒有選擇離開。

“有什麽事嗎?”葉懿川問。

不知為何,陶浚邦忽然顯得有些激動,走向葉懿川。

葉懿川下意識地往後退,見狀,他停了下來。

“最近……”平時善于表達的陶浚邦變得吞吞吐吐的,“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嗎?還是,我做了什麽讓你生氣的事?為什麽每次我想找你說話的時候,你總是要麽不理不睬,要麽假裝沒有看見呢?”

聽罷,葉懿川終于證實自己的想法:原來陶浚邦真的是想找他說話,并不是他的錯覺。

葉懿川無法直言自己躲避的原因,警惕地問:“你想找我說話……是為什麽事?”

陶浚邦愣了愣,氣餒地說:“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只是……想和你聊天而已。剛開始是這樣,但是見你總是躲着我,我想不明白。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如果是我無意中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或者讓你難堪的話,你告訴我。我向你道歉,以後絕對不會那樣了。”

他看起來非常急切,一點也不像撒謊。葉懿川呆呆地看着,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陶沛廷應該沒有把事情告訴他。

思及此,葉懿川松了一口大氣,不禁輕松地笑了,說:“沒什麽。只是……前陣子要期中考,我想專心複習。”

陶浚邦愣住,難以置信地問:“真的嗎?只是這樣而已嗎?”

聽他追問,葉懿川又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氣,葉懿川謹慎地回答:“對,只是這樣。”

他注視着葉懿川,眉頭緊皺,良久,他忽然笑了,說:“那就好。我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惹你生氣了。”

葉懿川訝然,失笑道:“沒有。怎麽會呢?你人那麽好。”

陶浚邦不好意思地低頭笑,那樣子在葉懿川看來,居然有幾分傻氣。如果不是認得他,葉懿川真不願相信他是回回考第一的人。真奇怪,陶浚邦平時好像不是這樣的。

葉懿川正納悶,聽見上課的鈴聲響了。他看向陶浚邦,見後者對他笑,他就也笑了一下,說:“回去上課吧。”

少了來自陶浚邦的壓力,葉懿川想起陶沛廷,不知怎麽的,心底居然有些慶幸和感激。他高興地發現陶沛廷和他之前想的那樣,不是一個會嚼舌根的人。

前些日子,葉懿川每天都精神緊張,只能不斷地假想各種可能,安慰自己陶沛廷或許沒有猜出“葉沁慈”是男生。可是,當知道陶浚邦不知情後,葉懿川回想起那時,其實清楚明白,那些用來自我安慰的可能都是不成立的。

陶沛廷知道他有一個大三歲的姐姐,已經上大學了。但是,“葉沁慈”現在卻每天穿着校服來學校上課,這怎麽可能呢?再說,相差三歲的姐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的。又不是電視劇。

得知陶沛廷沒有把真相告訴別人以後,另一種失落浮現在葉懿川的心頭——

這段時間,葉懿川再沒有在上學或放學的路上遇見陶沛廷,他每天緊張過後,總免不了訝異。

現在看來,應該是陶沛廷知道他假扮女生以後,就再也不出現了。

大概覺得他是個變态吧。葉懿川沮喪地想:當然會這麽覺得,一般人都會這麽覺得。

可是,為什麽明知一般人都會這麽認為,他還是忍不住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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