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賜婚

賜婚

桃花樹下，少女正要偷嘗美酒，不知從何處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少女惱怒地看向那人，卻見月光下白衣公子正笑得溫柔。

一陣輕風吹過，桃花飄落，白衣公子的眉眼更顯柔和。

少女連忙将美酒撇在一旁，正要擡手撫上他的眉眼，白衣公子卻随風消散了。

……

“小姐，小姐。”

聽到小奚的聲音，我從夢中驚醒，撥開不知何時跑到臉上的游記，竟濕了大半。

“小姐，剛剛錦衣閣差人将裁好的成衣送了過來，快來試試吧。”小奚手捧一粉衣紗裙小跑進來，滿心歡喜道。

我合上手中的游記，從榻上下來，走了過去。

再過三日便是我的及笄禮了。

“怎還有支玉簪？”我拿起成衣上的桃花玉簪，剔透無暇，精巧絕倫，上好的玉，上好的手藝。

“這是錦衣閣老板相贈，說是恭賀将軍府小姐及笄。”小奚道。

爹爹大将軍的威名舉國皆知。

我收了玉簪，将那襲粉衣穿上，正欲問小奚如何，卻見其呆愣在一旁。

“小奚？小奚？”我伸手在小奚眼前晃了晃。

Advertisement

小奚反應過來，一時紅了臉，只結結巴巴道：“小……小姐，好……好好看！”

我禁不住笑出了聲，逗弄道：“小奚，你的臉為何這樣紅啊？”

小奚摸了摸發燙的臉，道了一聲“啊”後，臉燒得更紅了。

為了防止小奚的臉燒成猴子屁股，我只好收起逗弄的心思，問道：“這次及笄禮，爹爹娘親打算如何辦？”

“将軍與夫人對外稱小姐身子尚未痊愈，這次及笄禮與往常一樣，府裏聚一聚，就不大辦了。”小奚的臉色褪了一點道。

我的病早已痊愈，不過外人并不知。

爹爹娘親只對外稱我病根未除，身子孱弱，尚不能出府。後來不知怎麽就傳成了将軍府小姐自幼體弱多病，後來得一神醫相助，病雖治好了，卻留下了病根，日日靠藥吊命，怕是活不長了。

因着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宮裏每年都會差人到府上探望，珍稀的補品送來一箱又一箱。只是苦了我，一到這天，連院子都不能踏出了，只能躺在床榻上，隔着簾子，一聲又一聲地咳嗽，咳到嗓子都啞了。

只不過我都咳成這樣了，還是沒有用。

“什麽？聖上要賜封歡兒作太子妃！”

娘親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新做的桃花糕掉落在地，混着桃花香的茶水濺濕了我的裙擺。

“歡兒。”爹爹推開門，與我四目相對。

娘親見一地狼藉，立馬拉過我的手細細察看，心疼道：“怎麽這麽不小心，有沒有傷到哪？”

“娘親，歡兒沒事。”我笑着搖了搖頭，挽着娘親進了書房。

只是可惜了那新鮮熱乎的桃花糕，本想着用來向娘親讨些出府的碎銀的，卻不能用了，再也不能用了。

我站在娘親身旁，對上爹爹的目光，道：“爹爹，歡兒願意嫁。”

“不行，我不同意。”娘親抓着我的手緊了緊：“歡兒你不經世事，東宮的水不比後宮的淺，往後你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必定危險重重。”

我握住娘親的手，只道：“歡兒不怕。”

娘親還想說什麽，我蹲下身子，擡頭望向娘親：“娘親，歡兒已經長大了。”

及笄禮那天，宮裏沒再送補品，而是賞了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鎮國将軍之女趙歡兒，端莊娴雅，溫良謙恭，特賜婚于太子李璟為太子妃，初月十五完婚，欽此。”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接過聖旨，爹爹看着我，眼裏滿是愧疚。我只粲然一笑，朝爹爹搖了搖頭。

大婚當日，娘親哭得比我還傷心，一向剛強的爹爹此刻眼中也有了些許濕潤。

上花轎時，王嬷嬷偷偷塞了幾塊糕點在我手中，流着淚道：“小姐，這是醉仙樓今日新出的糕點，大婚儀式繁瑣，若是小姐餓了，記得悄悄吃上幾口。”

我點了點頭，将糕點藏入袖中。

花轎起，瞬間鑼鼓喧天。

我将袖中的糕點拿出，撚了一塊放入口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珠子般不停落下，打濕了用來包裹糕點的帕子。

常嬷嬷生下小奚後便去了，娘親身邊只剩王嬷嬷一人服侍。王嬷嬷待我很好，上京城哪家店出了新鮮吃食，她都會想方設法在第一時間讓我吃上。

記得王嬷嬷說過，她看我時總會不自覺想起她那走丢的女兒，每當這時我就會拿起手中的帕子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扮鬼臉逗她笑。

年年人月喜團圓，今日乃元宵。上京有個習俗，在元宵之夜，與家人共賞一輪明月，是一年圓滿的開始。如今我入了東宮，那裏沒有娘親，沒有爹爹，也沒有王嬷嬷，更沒有…

鑼鼓聲響了很久，掩蓋了哭泣聲。十裏長街，原來這樣長。

在宮人障扇的遮擋下，小奚攙扶着我入了東宮。

行過合卺禮，宮人退了下去。身旁之人起身，取下喜扇，将纏着紅線的發絲遞與我。

我接過發絲，卻聽見身旁之人道：“怎麽流淚了？”

我一驚，擡手一摸，只得慌亂解釋：“可能是酒過于辣喉。”

“是嗎？”身旁之人只是一笑，而後便道：“擡起頭來。”

我緩緩擡起頭，卻對上一雙熟悉的桃花眼，手中的發絲瞬間落地。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