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看見宋安裸露在光線下完整的臉。
有人的眼中劃過幾分驚豔，看着宋安，那人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他捏着宋安的下巴，将他整張臉用力擡起，完整地沐浴在光線之下。于是衆人便看見了他蒼白卻過分精致的臉，眼底青色都仿佛玻璃一般藏着易碎感，膚若白瓷，睫長如羽，猶如黑暗中引人觊觎的精靈。
他似乎不安地抿着毫無血色的唇。
“二哥，你的眼光還真不錯诶。”那人驚嘆，眼中露出了幾分貪婪的火熱，“待會兒你玩完了，留給我吧。”
宋安被光晃了眼，不适地閉上眼。
他揣在口袋裏的手握緊，又松開。
……還不是時候。
富二代得意的笑了聲，“行啊，等我膩了，随便你。”
室內所有人适當地發出了笑聲，所有人對此習以為常，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覺得他會反抗。
宋安就像是一件被人肆意評價的物資，被歸屬着所有權。
沒有人會有意見。
但就是在這時，門口卻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
高大的影子落了進來，直到宋安腳邊倏地停下。
帶着冷意的男聲沉沉地墜下來，他的聲音比往常每一次都要慢條斯理，“打擾各位興致了。”
“不過，恐怕不能如各位所願了。”
那沉冷的聲線讓所有人一下頓住，屋內霎時安靜了下來，只有刺耳到喧嚣的音樂聲還在翻滾着。
高大的男人幾乎遮擋了所有門外的光線，衆人只能看見他穿着硬挺的正裝，暗色的襯衫扣得一絲不茍。他像是要去參加一場肅穆的會議，而不是出現在這充斥着玩鬧與嬉戲的聲樂場所。
莫名的氣場震懾住了所有人。
但也有人壯着膽，借酒意上頭，怒喝：“你是誰？敢來擾我們興致！？”
更多的人則是緘默，畢竟能來金色天堂的皆是有所實力的人。但那些真正頂尖的大佬卻又不屑于這種聲色場所。
門口的男人眉骨高挑，于是眼窩便越顯深邃，深藍色的眼眸看着屋內的人，像是游弋于大海深處的恐怖，正在凝視着獵物的脖頸。
恍惚間，他又像是黑暗本身。
音樂聲不知什麽時候被關掉，于是屋內越發寂靜，安靜地能聽清有人不安吞咽的動靜。
高大男人的視線滑到了那個扣着宋安的人的臉上，他的臉上浮起一抹淺淡至極的笑來。
他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而是慢條斯理地走來。深藍色的眼睛緊緊攝住了那個揚言要玩玩宋安的人。
他的語調低沉，在禮制的邊緣頓下，“能請你放開我的朋友嗎？”
他一步一落地走了進來，皮鞋踩在地面清脆的聲響像是踏在人的心上。
于是那張被陰影遮蓋完全的臉，一點一點顯現在所有人的視野裏。
抓着宋安的那人火燎般霎時松開了手，被男人蘊含着冷意的眼一看便什麽欲/望都煙消雲滅了。
他們一下子便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眼裏露出了幾分恐懼與不解。
周堔禮，在整個H國都能算得上龐然大物的周家的掌權人。
別說是他們這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纨绔了，就連他們父母都惹不起這人。
但是不都說這個男人不喜美色嗎？怎麽會來這裏？！
那人連忙後退半步，離宋安遠了些，吶吶着低頭，神色裏全是懊惱，還有幾分怨怼富二代怎麽惹上了這人的朋友。
所有人站了起來，又都不約而同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周先生。”
坐在正首的男人連忙站起來打圓場，“抱歉啊，我們不知道這是周先生的人。我們只是請他來喝點小酒，唱唱歌，沒有別的意思。”
“哦？是嗎。”男人卻沒有看他，只是看着低着頭沉默不語的宋安。
宋安似有所感，擡頭瞥了他一眼，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錯。
宋安頓了頓，撇開了頭，只覺得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似乎連他都要一起吞沒。
他不安地抿了抿唇。
想張口說些什麽，卻又無從開口。
他只敢站在原地，看着垂下的視野裏周堔禮露出的半截衣袖，宋安抖了抖指尖，想要抓住，最後卻無所動作，也只敢輕輕喚了一聲，“周先生。”
外面的大霧濃郁了幾分，在沉默地鼓動着。
周堔禮沒有回應他，而是轉頭看向這些富二代的領頭。
“既然如此，那我便帶他走了。”
“想來各位應該不會介意。”他抵着頭慢條斯理整理着袖口，口吻裏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強勢。
黑色的皮質手套嚴絲合縫，顯得男人手指更加修長。
宋安落下的視線正好看見了他的動作。
領頭客氣地讪笑着：“您請便，您請便。”
空氣驚慌了許久才真正地平靜下來。
待兩人走後，富二代的大哥才又氣又急地摔了手上的酒杯。
富二代們吓得不敢吱聲。
他們還不知道會面對周堔禮怎樣的怒火，所以那個小前臺怎麽會是周先生的朋友呢？他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啊！
富二代又想起宋安那張讓人蠢蠢欲動的臉，臉上畏畏縮縮，心裏的惡念怎麽都忍不住。
該不會又是那張臉勾引的吧。
看來連生活在雲端的周先生也不能免俗啊。
*
宋安跟在男人的身後。
沉默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思維仍沉浸在這個男人今晚的強勢上，那似乎是他隐沒在溫和底下更為惑人的一面。
宋安的心跳在一瞬間加快了幾分。
他猛地低下頭。
但也在那一刻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對不起。”
周堔禮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似乎與平日見到的沒有變化，帶着宋安熟悉的淺淡的溫和，他矜貴得像個紳士。
“怎麽突然說對不起？”
宋安與他深藍色的眼睛對視，一瞬間仿佛看見了令人迷絢的深海。
他又低下頭，“今天麻煩周先生了，我……”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該如何解釋。
只覺得心亂得很。
退縮與喜悅在掙紮。
周堔禮頓了頓，還是伸手揉了揉宋安柔軟的發頂，他的聲音帶着不甚明顯的寬慰，又像是沉沒在無法觸及的深冰裏，“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宋安抿住唇。
這句話比所有的批評和指責都要讓人潸然。
周堔禮最後在樓道口頓住了腳步，他斂下眼眸，對助理說：“雲斯，送他回家。”
助理點頭，“好的，周先生。”
他轉頭對宋安溫和說：“宋先生，跟我來吧。”
宋安連忙跟上助理的步伐，他穿着寬大的黑色外套，整個人顯得又瘦又小。他下了樓梯，站在最下面，擡頭又看了一眼站在樓梯上的周堔禮。
男人高大的身影停頓在光暗的罅隙裏，深藍色的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宋安停住了腳步，最後還是向他彎腰道謝：“今天多謝周先生了。”
周堔禮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沉默了一會兒，輕嘆。
“回家吧。”
宋安沒再回頭，乖巧地跟着助理走了。
黑色的車踏過夜色與一路的霧氣，開到了這座城市的最邊緣。
“辛苦雲助理了。”
雲助理笑得溫和，“談不上辛苦，宋先生你還是快點回家吧。”
宋安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宋先生。”在宋安将要走進樓道時，身後又傳來雲助理的呼喊。
宋安轉身，看見雲助理從大霧中朝他跑來。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若是下次遇到了這種事可以聯系我。”雲斯穿得板正，說話也帶着一絲不茍的溫和。
似乎看出宋安的猶豫，他将名片往宋安手裏遞了遞。
“周先生也不是每次都那麽及時。”
宋安沉默了片刻，接過了那張名片，垂眼細看時又聽見耳邊雲助理的嘆聲。
“……他還是很關心您的。”
宋安剎那捏緊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