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世子腳步輕緩地走進趙三姑娘的閨房中，看着睡榻上依舊閉眸的少女，眼中劃過悔痛。

一旁坐着的趙夫人眼睛紅腫，此刻看着女兒的嬌容低聲敘話。

已經三日了，趙三姑娘呼吸平穩、心跳平和，可她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趙夫人看到世子，掩了掩淚水，溫和笑道：“世子又來看燃燃了？”轉而對床上的人道，“燃燃，你不是最喜歡世子了嗎？他來看你了……”

世子垂頭，愧疚道：“對不起伯母，都是晚輩的錯，是我沒保護好燃燃。”

趙夫人搖搖頭：“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關你的事，要不是有你在，恐怕燃燃現在已經……”

世子指尖輕顫，望着少女心如刀絞，他恨不得以身替之，恨不得将昭寧千刀萬剮。

他恨自己未能護住心上人，恨自己口拙舌笨未曾言明心意，恨自己無能為力讓她醒來。

女兒出事，趙夫人本就是最難過之人，她哪有其他心思再去寬慰他人？所以她靜靜坐着，輕輕撫摸着女兒的發絲，沒有理會世子。

世子不敢再擾，出了房門，聽見廊下的丫鬟道：“姑娘怎麽就跟水過不去呢？”

“六歲那年落水，姑娘也是如今這樣昏睡不醒，昏了足足七天，大夫都說不行了。”

“那後來姑娘怎麽醒了呢？”

“據說是檀山寺的悟塵大師路過，點了姑娘額頭一下，姑娘就醒了……”

世子目光微晃，幾日來的惶惶不可終日似乎終于有了實處，哪怕希望渺茫，哪怕無稽之談，他也要去試上一番。

“備馬。”

世子轉身出了院子，一路疾馳到檀山寺。

到了寺門前，小沙彌合十行禮道：“施主請回吧，悟塵師公閉關不見客。”

白桐有些着急：“我家世子來請大師救命，還請師傅通傳一聲。”

小沙彌愣了一下：“治病救命找大夫呀，悟塵師公又不會醫術。”

世子攔住了急得跳腳的白桐，向小沙彌行了一禮後，道：“麻煩師傅了，在下去山下請大師出山。”

山下？可師公明明在山上啊。

小沙彌疑惑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世子到了山腳，看着延伸至山頂寺門的石階，在白桐震驚的目光下，撩袍跪下。

“主子！”

世子不言，虔誠地稽首，額頭觸到冰涼的石頭上，發出悶悶的一聲“咚”。

站起身，他上了一級臺階，繼續叩拜，口中喃喃：“保佑趙清靈平安，保佑趙清靈平安……”

趙清靈是趙三姑娘的大名。

他不信神佛，行至今天，世子靠的是自己的心計與手腕，可他已窮途末路無計可施，滿心的牽挂需要有個歸處。

此刻便是再微末的希望，于他而言都是救命稻草，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他目光如炬，誠摯地祈盼着：若世間真有神明，惟願燃燃平安，信徒願一生供奉，只求諸神垂憐。

白桐心疼，可到底不敢阻攔，便也跟在後悔跪，但到底怕疼，沒有磕頭，陪着主子一路向上。

世子一步一叩首，一腔赤誠。

直到山門前，那裏站着一位白須僧袍的老者。

世子不敢怠慢，依舊潛心叩拜，一步步來在老者面前，站起身，合掌行禮道：“大師。”

悟塵大師回禮，念了句佛號，搖了搖頭，嘆口氣：“癡兒。”

世子衣上帶灰，滿面風塵，額頭已經青紫破皮，可他只是注視着老者，恭敬詢問：“懇請大師出山，救晚輩未婚妻一命。”

悟塵笑了笑，輕聲道：“趙檀越宿有異世之慧，六歲開眼脫蒙昧，至今恰十載，此乃命中注定之劫，若能渡過，魂體歸位，日後順遂無憂。”

“若不能呢？”世子緊張地問道。

悟塵但笑不語：“唯有自醒自悟，方能自渡，若趙檀越不願蘇醒，外人如何喚起？”

世子身形微晃，他緩緩點頭，躬身行禮告辭後，轉身離去。

回了京城，來到尚書府，他不管不顧地沖到趙三小姐的閨房，驚得下人紛紛側目。

趙夫人已經回去休息了，此刻屋內只有阿依阿芙。

世子心神震顫，紅着眼睛跪坐在少女床前：“燃燃，我不能失去你，我心悅你，求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燃燃，你不能丢下我一人，我還未曾娶你入門，還未與你說那些肺腑情話，未帶你看世間繁華熱鬧，你怎忍心棄我一人伶仃孤苦？”

說着，他将頭埋在被衾上，淚水悄悄沾濕一角。

“燃燃，求你、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