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兩個人合力将張雲篆擡到警車後座，熱得餘太平出了一身汗。下了幾個小時的雨終于停了，他趕緊将身上的雨衣扒下來，抖了抖上面的水随手一扔蓋住了張雲篆的腿。
“這位記者，你現在如果不着急回家，能不能去車上稍微照顧一下那女孩，我們現場沒女警，不太方便。”
被點名的蔔錦青沒推辭，反而眼裏放光地應了下來。“好，你們忙你們的！”
刑鳴剛把屍體搬到車上就被餘太平喊了回去，“那女人暈了，你現在過去看看她什麽情況。”
“我說餘隊，真有你的，讓一個法醫看活人。”刑鳴打趣道，但打趣歸打趣，人還是要看的，可不能出什麽意外來，今晚的意外已經夠多了。
刑鳴打開另一側車門，簡單給張雲篆做了檢查。他直起身朝餘太平喊，“沒事，就是人暈過去了。”
說罷，他伸手掐着張雲篆的人中，大約過了三五秒，張雲篆緩緩睜開眼。
“人醒了，沒事。”刑鳴收回手，順便貼心地關上車門。
蹲在後座縫隙的蔔錦青伸着腦袋查看張雲篆的狀态，“你醒啦？沒事吧？”
“我？”剛睜開眼的張雲篆轉動着腦袋想側躺，剛轉過去便撞上梁潔的臉。
梁潔：“老板，你沒事吧？”
張雲篆：“？”
有沒有人告訴她，這身體怎麽還能看到鬼啊！
經歷了一次暈倒的張雲篆承受力要比剛才好不少，勉強能穩住心态沒再暈過去。她移開視線看向車裏唯一的人類。她試探地問，“你好，這車裏就我和你嗎？”
“對啊，還有誰嗎？”蔔錦青反問。
“哦沒事，我就是一時沒緩過來。”張雲篆随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我想自己休息一會兒。”
“行，你有事可以喊我，看來今晚是不能回家了。”蔔錦青十分識趣地下了車。
關上車門後，張雲篆繃着臉坐起來和梁潔對視。
她抿了抿唇，“有件事要和你說，你別太驚訝。”
“什麽？”
她說，“你死了。”
梁潔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死了？”
她下意識去摸車座，聽老人家說人死了以後是摸不到物體的。在手掌落在車靠背的瞬間，梁潔眼睜睜看着手穿了過去。
就跟電視上面演的一樣！
梁潔怔愣了幾秒，她有些強顏歡笑看向身邊的老板。“我怎麽就死了？”
張雲篆看她這般模樣，內心也很愧疚。“是被人殺的，你還記得是誰嗎？我幫你！”
用這樣的方法，或多或少能彌補她的錯。
“我……”梁潔思考了一番，“我不記得了。”
梁潔往外挪了兩步，生怕自己會影響到張雲篆。“我只記得老板你急急忙忙走了以後，來了兩個女孩，她們點了兩碗湯面吃完就走了，然後就不記得了。”
“竟然沒有死前記憶？”張雲篆記得以前爺爺跟她講過，人如果是枉死，必定會記得死前畫面，若是知道兇手是誰，怨氣重的更有可能化身成厲鬼找兇手報仇。
她撓着頭思考，“難道你是個糊塗鬼？”
人有多樣，鬼也一樣。聽爺爺描述，糊塗鬼一般是人死了以後，沒有等到鬼差來就離開了死亡的地方，最後在人間游蕩，漸漸失去生前記憶，直到遇見鬼差帶到地府核對信息，才能順利進入六道輪回。
可這才過去一個小時，怎麽連最後遇害場面都不記得？
梁潔捂着腦袋一臉痛苦，“我真的不記得了，人怎麽會稀裏糊塗死了呢？”
“梁潔，你不要這樣。”張雲篆下意識伸手，忽然反應過來梁潔現在已經是鬼了，她摸不到她。“其實要認真算起來，你可能是我害死的。”
“什麽？”梁潔驚訝道。
她簡單總結，“我做了個夢，本來死的人是我，但是死亡時間我不在店裏，所以可能變成你受害了。”
“這樣啊。”梁潔慢慢放下雙手，“老板，這不是你的問題啊，這只是夢而已。更何況，不是你親手把我殺死的，你不用太在意。”
梁潔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即便出身不好，她也沒有怨天尤人，反而選擇樂觀地面對生活，靠自己的努力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現在還記得你請我吃面呢。”梁潔說，“還有如果不是老板你收留我，還允許我在店裏住，我哪能活到現在啊。”
她坦然地笑着，“現在我都死了，老板既然你能看到我，那你知道我接下來會去哪裏嗎？是要去地獄嗎？”
張雲篆也說不準，她了解的都是另一個世界的資料，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地府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說，“不過現在還沒有陰差來，那你可以在店裏呆着再等等，如果能在你走之前查到到底是誰把你害了那更好，我一定給你讨回公道！”
如果是其他人張雲篆可能會考慮，但梁潔她是自己的員工，又替自己擋了這一劫，她不能把腦袋埋在沙子裏面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謝謝老板。”梁潔有些猶豫，“可是我是鬼，如果一直呆在店裏，你的生意這麽辦？”
她不在乎地擺手，“都出這麽大的事兒了，不做一段時間生意也沒關系，反正我還有錢，能撐一段時間，其他人看不到你，你小心不要碰到他們，鬼氣對人體有害。也要小心不要正面撞上那些警察，他們是公職人員，陽氣重，如果撞倒他們你可能會有灰飛煙滅的可能。”
“我知道了。”
張雲篆伸着腦袋看向窗外，發現在店裏忙碌的人陸續收拾東西出來，看來是結束了搜證。“我去看看他們什麽情況，你先找個地方站着，等人全走了，你回房間去休息。”
她安排好梁潔後，下了車朝餘太平的位置走去。
“餘sir，要結束了嗎？”從小在南方生活的張雲篆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脫口而出一個陌生的稱呼。
她一臉尴尬，在內心祈禱他不要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
餘太平平靜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淩晨三點了。“差不多，你的店這兩天最好先別動，如果有什麽證物遺漏，我們需要回來拿。”
“可以的。”她爽快應下，“對了，如果有什麽進展，麻煩你第一時間通知我。如果我有別的信息可以提供，也會到你們局裏說。”
“可以。”餘太平報了個電話號碼，“記下這個號碼，有事找他，陳中和會處理。”
“好的。”
警車的門拉開又合上，剛才還人擠人的場面一下子全清空了。梁潔躲在店牆角，确認那些人全走了才出來。
“老板。”
張雲篆這幾個小時情緒大起大落的，現在也有些體力不支。她想了想決定到附近的酒店先将就一晚，畢竟她還不知道原身住在哪兒。
“你先在閣樓呆着，我去附近的酒店睡一晚，這件事你放心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查出來的。”
梁潔鄭重地朝她鞠了一躬，“老板，謝謝你。”
“不用那麽客氣啦。”她打了個哈欠，“更何況你是我的員工，我是一定要幫的啊。”
梁潔點頭，飄回了店內。張雲篆确認她沒問題後，這才趕去酒店。
好在原主身上一直帶着身份證，不然想入住酒店還有些麻煩。在酒店洗好澡後，她沒有着急睡覺，翻着原主的手機，試圖多了解一些她的信息。
雖然她從書中了解了不少原主的個人信息，但具體到手機號碼，好友關系，還有個人住址，這些作者并不會明說。
但在她翻了一通手機後，除了知道原身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區，其他信息一概沒有，看起來像一個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的人。
張雲篆：“……”
難道是因為她只是一個炮灰，所以作者沒在這上面下功夫？
這就好辦了，越少朋友家屬，就越難發現她不是這個世界的張雲篆，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确認了這些信息，她這才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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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川街的另一側盡頭，警局內依然忙碌着。
餘太平帶着陳中和回到警局，直奔監控室。陳中和坐在監控大廳中央，操控着鼠标調取命案現場附近的監控。
“看9點到淩晨一點這個區間的。”餘太平下命令。
陳中和查了監控，表情無奈。“餘隊，那個店附近的監控頭都被樹擋了，看不到出入這個店的人。”
“附近的監控呢？”餘太平手裏轉着筆，飛快給出下一個可能性。
陳中和又按照順序查了一遍，“有是有，但是那個路段來往的人太多了，不好查。”
“沒事。”餘太平扔下筆，“現在所有信息都不明朗，等老邢和關康把今晚搜集到的證物交了報告，我們再調查。剛才我看到那個店隔壁有一個賣果汁的店，那店門口裝了攝像頭，當時亮着紅燈，估計能拍到什麽，你明天下午跟我去一趟。”
“好，餘隊你真厲害啊。”陳中和發出迷弟般的感慨。
餘太平勾了勾唇，不懷好意地笑。“大學學的基礎理論，看來你是忘差不多了，有空交流交流”
陳中和：“……”
可千萬別讓他加班學習啊！
